“噢。”浮苏长舒一口气,冥渊大魔入侵哪如债主可怕,不过随即她神色也凝重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跟宗门长辈禀报。”

景唤摇头,道:“不可,前日我就已发现些许可疑,但不能确认。这几日我仔细察看过,发现许多人都已经被冥渊魔修种下魔种。现在不能确认到底哪些修士不曾种过,哪些已种下。”

“如此,景唤禅师又怎么确定我没有被种下。”浮苏疑惑地道,她又不带主角光圈,不可能免疫的。

“不久之前师妹才在我法叶寺以不灭心灯疗伤,心灯又何疗伤一桩好处,不灭心灯光照灵台,近来你的体内种不下魔种。所以,我才与你相商,便是师傅和师兄们我都不透露过半个字。”景唤说看向浮苏,他知道浮苏有问题要问他,便收了声。

“就我们两个人,能怎么办啊?”要宸君出来,浮苏绝对相信,宸君勾勾小指,随便念两句咒,目前在乘云宗的修士就全能回复如初。可现在是景唤,她和他可都没什么大能耐。

如果没有办法,景唤哪里会来找浮苏:“自有其法,不过我需要一个人护法,浮苏师妹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还有什么愿不愿,如果不愿,乘云宗上下就会在不久之后变成人间魔狱:“当仁不让。”

“好,我便在庐山颂经,浮苏师妹为我护法,许会有魔修前来,流光开启禁制,全力而为。若不慎有魔修闯进禁制来,请浮苏师妹全力退敌,我颂经之时不能分心他用,我的安危和如今在乘云宗的修士之安危都交托给浮苏师妹了。”景唤说完就坐于蒲团上,闭上眼睛,双掌结莲花印。

流光赶紧去开启禁制,然后又回到浮苏身边,流光向浮苏道:“这下死了,冥魔修这时候来捣乱,怎么非挑剑阁大比。浮苏,这事有蹊跷,你要小心一些。别的不怕,就怕是他们因为我而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如果真是这样,来的就是普通魔修。”

就知道好东西不能随便捡,其实她当时也没想捡,都怪道宗那霸道的心灵契约,要人命呐:“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现在不过刚修到剑意第三重,虽然偶尔能看到寂灭剑意的模样,但你离寂灭剑意还差得很远。不管怎么样,我会尽力助你,反正你好不了,估计我也好不了。”流光觉得自己好惨,主人以前多厉害,冥渊的魔头说斩就斩,斩完大摇大摆走人。再看看现在,随便一个冥渊来的魔头行迹就把他们都吓破了胆。

“嗯,不怕,不管多难,避不开便迎头赶上。是赢是输还未可知,不要气馁。”浮苏现在属于哪怕是天,她也要去捅一捅的,何况来的是本来就该捅的魔修。

要能打死我尽管来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要打死你!

流光一时倒被浮苏的“光棍”气势给镇住,倒也有了几分信心。

景唤颂的经文,浮苏听不懂,佛教的经文都是特殊语言,并非沧海界的通用语。虽然不懂,但听来依旧震慑心神,仿若在深深的黑暗之中看到一丝幽微欲绝的光,那光渐大渐亮渐暖,然后将她整个包裹在暖光里,内心便自然而然平和下来,一切杂念都被抛开,一切尘嚣都静下。渐渐的,整个世间都仿佛已不存在,只剩下一片空明,连“我”也不复存在。浮苏再睁开眼时,看向景唤充满敬佩,小光头修为比她低,境界也不如她,可人家绝对属于那种可以越无数级杀怪的。

她在近处,感觉是这样,其他人在远处,感觉一点也不弱于浮苏。这些浮苏虽不知道,但流光却能感觉得到,它一一转述给浮苏听,为的就是使浮苏知道她现在道行有多低微,要有多努力才能不在将来被景唤轻易剁掉。

“浮苏,戒备,有魔修过来了。魔修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看来来的不是低阶魔修,你有什么法宝现在赶紧祭出来,不管是防御的还是攻击,都行。”流光在浮苏乾坤镯里见过不少垃圾,但垃圾里肯定也有几样好东西,所以流光才这么喊。

但浮苏从不觉得她有什么法宝,她捡破烂真的只是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多半传承于上元真人,因为上元真人也爱捡破烂:“我没什么法宝啊,就一枚玄龟令,那只能护着我自己,没什么大用处。除此外,只有你,我还有什么法宝可用的。”

流光想嘴欠两句都没工夫了,钻进乾坤镯里,从里边牵出好几件东西来。那些东西活像是流光的小弟一般,乖乖跟在后边出来,悬浮于半空中:“没时间跟你多说了,这些东西的作用回头再解释,现在一一以神识相触,然后剑意催动。”

浮苏看着那几样东西都有点眼熟,她也想不起是自己什么时候捡回来的,依流光所说一一以神识相触,然后以剑意催动,再然后她就发现其实这些年自己着实捡了不少好东西。谁说她没捡着奇遇,纯粹是她捡的时候无法动用,那时候她神识远不如现在神识强大:“哇,我从不知道我那堆东西里还有这么厉害的。”

“没时间嘀咕了,它们现在由我指使,你到宸君身边去,若有魔修入侵,一定要护住他。浮苏,你记住,如果宸君出了事,沧海界将变成人间地狱。”流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知道景唤的重要性,但它来不及细细推敲。

流光还给了浮苏一根木头棍子:“乌金云翅木,能承受得了你的剑意。”

浮苏依言拿着棍子站在景唤身侧,她觉得现在自己特像一要去跟人火拼的小太妹,手里拎着棍子,随时准备抽人一闷棍。

此时,流光将闪着各色光华的法宝置于禁制中恰当的方位,然后火焰散开不再复飞红的样子,仅仅只是一团赤金火焰。流光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它只知道此时此刻不拼命,它的下场会很惨。

禁制外,只有三名魔修,当先的那名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修为也要更高一些。流光看到这三名魔修,火光大盛,当先那名魔修低“嗯”一声,皱眉道:“好生厉害的禁制,倒小瞧了乘云宗。”

“主上,该如何破除。”

“里边是个颂经的光头小和尚,小和尚不如老和尚平稳,破他心神便是,何需破禁制。那团火焰非凡俗物,若能收得便收,若收不得也要慎防被烧作飞灰。”那魔修这么说,看起来就要这么做,流光松了口气,不打算破坏禁制就行。至于景唤,只要不坏他肉身,他的心神将比这魔修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但,流光失算了,那魔修这么说却没有这么做,就在他说完话后,手中一团青芒爆起,一举击向禁制,禁制就此被打开一个口子。虽然禁制的缺口在短暂的缺失过后就自行弥合,但那名魔修却已跃入。虽然只进来一名魔修,但恰恰就是最厉害的那名。

流光心中恨恨,是它疏忽了,这魔修当真很厉害。能看出它不过出生灵智,然后迅速用话来哄骗它放松:“死魔修,等浮苏修成寂灭剑意,我要把你剁成十万八千块。”

魔修又是一个轻跃,便进入了殿阁中,只见光头小和尚身边还站着个红衣女修,魔修嘿然一笑:“不过是个元婴期女修罢了,还妄图挡住我?”

“试试就知道了,逞口舌之快,谁不会呢。”浮苏眉一挑,正待要用手中的木棍揍得魔修满地找牙,流光却又从火焰化作飞红钻入浮苏手中。

“噢,这还是件宝物,看来不虚此行。”

浮苏执流光迎着那魔修就是一剑劈去,所谓剑招,及至剑意到第三重时,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剑意的运转与调息。当然,不排除现在浮苏所见过的剑招都太过“垃圾”,乘云剑法的精髓她还尚未领会到。

剑意转,火焰奔腾,那魔修却闪也不闪,浮苏可不会再觉得受辱,心里充满“你就再小瞧我点吧,只要不输,再怎么小瞧都没关系”的想法。剑光劈至魔修面前,魔修微微一凝神,虽及时避让开,却还是被火焰撩伤了。

魔修看见右臂,那里被火焰撩得生疼,而且伤口居然不可施法愈合:“什么剑。”

“孙子,你爷爷我叫流光!哼,见识到了吧,赤霄流火,何曾寻常,这可不是凡火!”流光默默地恨恨。

浮苏不知道流光在默念着什么,她腾空一跃闪避开魔修的剑光,如鹤起又降,趁势一剑斩落,这一剑似可破虚空,火焰点亮了整个殿阁,映得光头小禅师满脸通红…

第二十七章 送到嘴边的肉

魔修谙得浮苏剑上流火的厉害,便不再近身接触,避开火焰祭出防御法宝。防御法宝祭出后,火焰对魔修的伤害便减低了,不过却也因为防御法宝,魔修的速度有所降低,且招式不再那么便利。

这魔修使的乃是一枚青幽幽的环状法器,既似金又似玉,上边有浅浅的诡秘花纹。每当魔修轻轻弹出,那法器便散出一股青芒,如有形一般击散浮苏的剑意,便连火焰也会减淡几分。

流光暗暗着急,这魔修的法器虽不厉害,但浮苏现在的境界,并不能使出它的全部威力来。赤霄本身虽是上古仙剑,但在上古仙剑中名声却并不多么响,论起威力来也并不能力压各大仙剑,而是使它的李道宗太过厉害,才使得赤霄被浓墨重彩地记过数笔。

而且,这时候,浮苏丹田渐空,剑意运转已跟不上,动作虽然没有慢下来,但威力却已减弱。浮苏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便问流光:“流光,景唤禅师还要多久。”

“大法普渡,远还没到时候,你支撑不到的。浮苏,你走,将我留下来,我自有办法护住宸君。”流光这是打算自我牺牲,它其实不想这么干,但是如果主人知道它在宸君的生死关头没有尽全力,就算魂魄全消,估计也有手段把它毁去。

流光自己对宸君也照样有情有义,就算不为主人,它也会尽全力,只是不会自我牺牲而已。

“你是嘴欠了点儿,可我怎么会抛下你。流光,虽然我们不是那么彼此喜欢,但身为剑修,怎么会舍下手中的剑呢。”浮苏勉力又斩出一剑,这一剑斩出,虽剑意有几丝寂灭意味,但同时她丹田中用以维持剑意的灵力已所剩无多。

“你这女人就是有毛病,赶紧滚蛋。”流光着急得很,主人真是没说错,女人都认死理,越让她走越是死都赶不走。就这样主人还偏给它择一女人为主,主人,你这是搞什么啊!

这时,那魔修却忽然停下,看向流光,然后又看向浮苏,末了挥挥手说:“你过来。”

“滚,你爷爷我才不过去,要打就打,别废话。”流光压根不理会,一个戏让浮苏走。

“是说你。”魔修指向浮苏。

“做什么。”浮苏戒备地看向魔修。

忽然不打了,又忽然让她过去,她才不去,谁知道这魔修要使什么诈。那魔修却不在意,向着浮苏走近几步,仔仔细细看了片刻才“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魔修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连称:“老祖真是好计策,好谋划,好招儿。”

浮苏和流光都糊涂了,那魔修又看向浮苏,眼神中充满了戏谑,这么看了浮苏一会儿后,魔修居然举步离去。浮苏看向流光,流光表示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魔修立时就可以取浮苏的性命,然后收拾掉景唤,以完成他们入侵沧海界正道的计划,但魔修却笑好一通后转身就这么走掉…

“搞什么?”

嗯,很久以后你会知道搞什么的,但现在只能一头雾水。

流光也不是很清楚,但知道这魔修肯就这么离开,肯定是因为浮苏身上藏着什么谜题。但浮苏能有什么,好好的乘云宗弟子,承道宗传承,虽然跟宸君发生了那么点你推倒我,我被你推倒的事,但其他还真没什么值得拿出来一说的。

怎么想也想不通,浮苏和流光都干脆不再去想,不过浮苏还是被魔修给伤了,虽是轻伤,她现在丹田空空,无法施咒替自己愈合伤口,只得慢慢聚蕴养丹田,积聚灵力。

但,那魔修没有收割浮苏的性命,却动了点原本不用动的手脚。当景唤颂完大法普渡经时,景唤的眼神十分迷离,表情有些痛苦,身上的僧袍已被汗打湿。浮苏见状,喊了景唤一声,却不见景唤答应:“景唤禅师,你又怎么了?”

搞这么多破事,早就知道剑阁大比这样的盛事除了麻烦还是麻烦,她就应该顶着上元真人的“你懂的”跑得远远的。

“死了,浮苏,你推宸君推得多了,这回宸君是想收债。”流光赶紧断开神识上的牵连,并且保证不偷窃。

“流光,你给我死回来,你答应过宸君再有下次要一剑劈过来,赶紧劈他,劈他!”浮苏可不想被神识不清的人推倒,万一宸君再出现,说不定人家想来想去,觉得就算是看道宗的面子也不能留她,那可怎么办。

浮苏冲着剑吼,流光就是断开神识也能听得见,只得又钻出来说:“别蠢了,我敢么,我要敢劈他,回头他就能把我粉碎成十亿八千万粒匀匀整整的屑子。别以为我是为了他好,他就会领我的好,他和主人都一路货色。”

“景唤禅师,别过来。”这回轮到浮苏无力反抗,她的丹田空得跟被狗啃了又啃的大棒骨一样干净,要光凭力气,她怎么比得过景唤。再加上流光不帮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景唤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该死的是,她居然有感觉!她甚至想起了几日前在殿阁里的欢爱,肉体与肉体的撞击,体液与体液地交融,高亢的吟哦,低沉的闷哼。一想到那些画面,她的身体就先酥了一半,再加上景唤上下其手,她都不想反抗了!

“我们俩一碰上,就非得这样吗?每回我们俩单独相处好像都得这样,流光,这到底什么毛病。就算禅宗心法和寂灭剑意互相吸引,也不是这个吸引法。”浮苏一边觉得愉快,一边又很无奈。

更该死的是,景唤神智被迷,压根就不会到动摇禅心的份上,所以宸君也不会出现。就像上次那红衣大魔,也是景唤完全沉迷于欲望之后才出现的,现在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止小光头来推倒她了…

“鉴于你们俩一单独相处就得这样,我觉得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原因,不过现在谁也不清楚。或许,你就是天道对宸君下世的考验也说不定,你看宸君真的太顺了,哪有大能下世这么顺的,所以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流光胡说八道地乱言语,不过,流光觉得这也有可能,但天道到底怎么个想法,谁也揣测不透。

浮苏几乎要吐血了,敢情她就是个工具!

流光收回神识,不再听、不再看、不再说,它可不想现场目睹他们俩互相推倒。再及,宸君的春X宫不是谁都能看的。

浮苏上衣已被半解开,明显小光头对解人衣裳很不擅长,所以折腾好一会儿都没能解开她腰间的结,更没能把衣裳扯开。但那双手,该摸的都摸遍了,指尖可疑的湿润让浮苏觉得自己还是放弃抵抗好好享受吧。

反正,小光头也挺可口的,她已动情,干嘛要拒绝送到嘴边的肉。嗷嗷,还有,这回总算不用她主动了。至于宸君要求她封五识五感,以及打晕,她倒是很想,不过她现在封五识五感的灵力都挤不出来。

灵力不是事业线啊,挤挤总会有,丹田一空,灵力的积聚至少需要静心入定才能慢慢恢复,最少需要一两个时辰,最长需要三五天,这个得看个人灵力的积聚速度。

景唤终于耐不住了,暴力撕开她的衣服,雪白的肉荡起一层波澜从红衣中解脱出来,一侧的顶端正好抵住景唤的掌心。景唤先是轻轻地蹭几下,然后大手一张,将整个峰峦握于掌中,另一手也已攀上另一侧,双手齐齐用力施为,揉捏得浮苏眼中都溢出水来…

浮苏忍不住伸手去碰景唤,还很顺手地脱去景唤的僧袍,露出她近日来时不时会出现在脑海里的胸膛,胸肌虽不发达,但却也本钱十足。浮苏忍不住咽几口唾沫,十指翻飞,如景唤揉捏她一般碰触他的胸腹,乃到已经肿胀起来的炙热。

她这么一动弹,景唤更加忍不住,手上的动作便加快起来,眼看着景唤就要撕开她的裙子时,流光忽然蹦出来:“浮苏,还有个办法能阻止…咳,我看现在不用了,你挺乐意的。”

她还真挺乐意的,不过…她既不想招收拾,因为道宗的传承,将来想收拾她的人很多,能少一个还是少一个吧。而且,不就是吃个肉嘛,她决定了,找别人吃去,吃景唤太危险了。

“说…”浮苏这个说字喊得咬牙切齿,显然,她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吐出这个字来。想法虽好,可身体却实在不愿意放弃既将到来的欢愉,所以必需趁现在。

“你乾坤镯里有金乌菩提露,给宸君泼几滴就行。”流光也是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它答应过宸君要“如何”,它还是得努力一下。至于能不能真正阻止,它可不管,反正它就挺乐见他们互相推来推去的。

浮苏无奈得很,她正在享受着景唤在她身体上播撒下的无上欢愉,那双手越来越滚烫,也越来越深入。诸神在上,她需要多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从乾坤镯里取出金乌菩提露来泼景唤,这太考验人了,她可不是什么意志品质出色的人呐!

景唤禅师,要不咱再吃一回肉,至于以后,我先找别人吃饱再见你,那就应该不会化身女狼了。

第二十八章 剑修不辍,终将无敌于星海

浮苏最终还是觉得欢愉不如性命重要,抵着巨大的欢愉,从乾坤镯中取出金乌菩提露,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自某处佛门圣地意外得来。金乌菩提露被她装在一个小瓮里,取出来伸手往里一浸,便往景唤脸上泼去,有几滴洒落在她脖颈峰峦间。

金乌菩提露也并不能即起效,景唤似觉得这味道很诱人一般,以唇舌一滴一滴舔去。浮苏整个人一颤,腿间溢出一股水流,尼妹啊,真后悔,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太吃亏了。

“咳,浮苏,你赶紧穿好衣裳吧,还得顺便给宸君整理一下,否则…你怎么解释。”流光对浮苏的赤裎肉身视若无睹,笑话,人类看到俩狗在大街上交配难道会有什么想法不成。当然,这形容不能讲给浮苏和宸君听。

这简直是她前前后后活一千多年来最考验她的时刻,不但要从深陷的欲念中抽出身来,还要给景唤整理衣裳。上苍呐,他都把自己脱到一丝不挂了,她自己穿衣服好说,给她穿衣裳,她怕自己忍不住又反推回去。

先给自己穿好衣服,浮苏咬着牙关给景唤将僧袍内外一一套下整理好,好在这时候景唤很配合。虽然没有完全苏醒神智,却也不再意图推倒她,就这样给景唤穿好衣服后,她也已经累到虚脱,流出来的汗几乎要浸透衣裳。

“冤孽啊,这真是冤孽。我以后真的不能和他再单独相处,要不然不是他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他。关键是我吃了他是我的错,他吃了我我得背黑锅,太冤孽了。”浮苏抹去额头上的汗,对自己的遭遇已无语凝咽。

“如果真是天道安排你作宸君的劫数,你就不想背这黑锅也不行,天道可比主人不讲道理得多。”流光默默补刀。

浮苏已经没力气去反驳,但如果这真的是命运,她不会向命运低头的,虽然确实很令人心神愉悦。可当一件事,上升到命运的程度,将身负寂灭剑意的她,对命运两个字有着天生的反叛精神——你可以这样去安排,但我绝对不会照着你安排的去做。

从不屈到执着,浮苏觉得自己完成了质的飞跃,在只得不屈剑意时,她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死不低头,到执着剑意时,她有了新的目标,对抗命运的安排。当然,前提是如果真的是天道安排下她身为工具的命运,如果没这么安排,她也不必傻啦叭叽地去对抗天道,这目标太招雷劈。

在她胡思乱想时,景唤神智已渐渐清醒过来,待到睁开眼睛时,只看到浮苏支着下巴在那出神。阳光从窗格缝隙中不顾一切地挤进殿阁中来,微尘流转其间,将她侧身的线条涂上一层薄薄光辉。这画面,静谥得仿若自远古而来,景唤略有些失神,却不因这画面,而是因心中莫明而起的些微浮动。

最终却只归究于美,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事物天生便足可令人心生感怀:“浮苏师妹,你可还好?”

“除了丹田已空,一切都好。流光已感应过,乘云宗内外已无冥渊魔修,不过流光感应不出魔种是否已然清除,这却还需景唤禅师去确认。”浮苏虽然丹田灵力一扫而光,但身体并没有太大的疲惫感,方才积聚起一点灵力来,她已把身上的伤痊愈好,所以看起来除了丹田空荡荡,倒也没什么问题。

景唤看了看,见浮苏真是好好的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时鼻端传来一股分外清澈干净的气息,仔细一闻:“怎么有金乌菩提露的气息。”

这个…怎么解释呐。浮苏默默地问流光,流光赶紧给她一个借口,她便用这借口把景唤搪塞过去:“冥渊魔修所修功法皆惧佛门之物,我多年前曾得过一瓮金乌菩提露,便洒了一些,有些许便洒落在景唤禅师身上。”

莫明怪怪的,但景唤却也找不出漏洞来,只得点头应声。见浮苏坐在那儿,以为她已没有力气起来,便起身去扶她。

但浮苏被他一碰,整个肩侧都是酥麻的,小光头对她真是太有杀伤力了。她轻颤一下让过景唤的手,自己便起来了,笑道:“景唤禅师不必担心,我无事,只是需时间积聚灵力罢了。日入时分(日入为酉时,5点至7点)还有一场比斗,我还得速速积聚灵力,下一场又是那成名已久的散修吕思华,可不是好赢的对手。”

景唤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却也没再坚持,只是撩起僧袍站直身说:“那浮苏师妹便好生调息,我需得去查看乘云宗内外之人是否已全破去魔种。”

“若还有不妥,景唤禅师…只管来找我。”浮苏特想说,您别来了,可事情已经做到这步,当然得做好做完,不带差临门一脚的。

闻言,景唤点头而去,只是一边走一边越觉得古里古怪。流光在景唤身后抖了抖,它觉得今天眼睁睁看着浮苏哄骗走宸君,回头宸君八成还是得收拾他,谁让宸君舍不得收拾浮苏,而景唤目前又收拾不过呢。

主人说得对呀,剑修不辍,终将无敌于星海。

“别回味了,赶紧入定,除非你下场不想赢了。”

浮苏“噢”一声,颇为失落地盘坐闭眼,心里好生悔恨,为什么送到嘴边的肉她给推出去了呢,现在觉得自己好空虚好寂寞好失落呀。诶,大龄女青年且饥渴如狼,何况她这么一千年老妖婆,饥渴点好像也是应当的。

入定之前,浮苏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老妖婆我要找人双修去,不能指着吃小光头的肉过日子了,会饥渴出绿眼睛来。

流光默默地没吱声,虽然它很想告诉浮苏:“睡过宸君你还想睡别人,做梦吧你,宸君不能肯的。如果你真睡了别人,凭宸君那脾气,那人估计要惨糟灭绝人性的暴力行为。”

快到第三场时,浮苏才将灵力注满丹田,乘云正法在这方面倒是极出色。浮苏整理一下,召来流光便向剑阁去,剑阁这时已经热闹起来,众人都在谈下午的事,每一个人都对景唤所颂的大法普渡有感觉,不过有些感觉舒服,有些则感觉到有些剥离的疼痛。浮苏看了一眼法叶寺所在的方向,只见到天崇和另外两名法叶寺弟子,却不曾看到景唤。

她很想过去问问,却到底没有过去,流光问她为什么:“如果命运非安排某个人做他的劫,我不想成为那个人,会很苦。为什么任何人而活,走什么样的路,我都希望出自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为了某个注定的命运。”

做为剑灵,人类的某些想法和情感流光是无法理解的,但浮苏这句话中的坚定与执着它听出来了。浮苏就是那种时刻拎着剑,站在她喜欢的地方,告诉天告诉地告诉这世间,她就是这样的面目,就是这样的性情,被喜欢也好,被厌恶也罢,她说——我不会改变,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谁若逼迫得来,先问问我手里剑肯不肯。

但流光刚为浮苏这份性情想叫声“好”的时候,就听到浮苏低声囔囔开:“吕思华啊,流光,怎么办,那位女修好厉害的。”

流光一抖剑身,恨恨地钻进乾坤镯拒绝跟浮苏沟通,其他女人是不是异端它不清楚,浮苏绝对是,是得不能再是了!

此时,日渐西沉,天际一抹余霞将剑阁投照得分外峥嵘,山间烟岚之气缭绕成一束光与暗交驳的轻纱,在山峦与山峦之间起伏流动。鹤飞还林中栖宿,山鸟燕雀也各自归林,晚霞之中有笛声轻响,明亮悠扬,仿若能照彻亘古,抵达永生。

浮苏站在台子上,听着远处不是哪位修士吹的笛声,心中一下子宁静下来,所有纷繁的杂念都化作山中云雾,轻风一吹便自散去:“诶,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正好师傅跟我提过结道侣的事,便答应下来,考虑考虑师傅推荐的人选。”

一般来说,修士都会选择在元婴期结道侣,只因再往上对延续后代便会变得困难,而且一旦怀有身孕将会面临极其漫长的怀孕周期。浮苏倒没想过怀孕什么的,她现在就是需要吃肉而已。

主意一定,便再不去想它。这时,吕思华也上得台子来,浮苏冲她一笑持剑一礼:“吕仙子有礼。”

“浮苏姑娘有礼。”吕思华脸上亦盈盈有笑。

互相致礼后,两人便各自挽剑,吕思华剑意乍现,流光便看出来了:“是第二重剑意的思之剑意,吕思华所修的应当是缱绻剑意,温柔缠绵。浮苏,对你来说可不好对付。”

浮苏答也不答流光,只将不屈剑意凝于指端,立马流光便抖几抖安静下来。吕思华先出剑,浮苏将流光轻轻递出,剑意如沧海巨浪重叠而出,虽无水气,但剑意依旧奔涌不绝。你有缠绵不断绝之思,我便有绵绵不绝的浪,且一浪高过一浪哟,亲,请察收。

沧海剑意凝重而雄浑,在其间转腾挪移的吕思华仿如巨浪中一叶孤舟,却并不轻易被巨浪所破。而是趁浪高则高,趁浪低则低,剑意不见丝毫凝滞。浮苏轻轻一侧身,斩破打在身上如丝如缕的缠人剑意,却在斩破的瞬间,那恼人的一丝丝一缕缕又将她紧缚住。

这剑意太恼人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第二十九章 少艾慕色,人之常情

于是浮苏迎来了她第一场失败,流光觉得浮苏输得理所当然,虽然吕思华才修得第二重剑意,而浮苏是第三重,但吕思华是第二重剑意臻圆满,浮苏的三重剑意却不过粗通。元婴以上,一重境界一重天,吕思华高过浮苏两重天,浮苏输得并不难看。

浮苏也输得心服口服,可还是会不甘的。不过,赢要赢得起,输了也要输得起。一场胜负而已,这又不是资格赛,一场胜负定去留。现在她和叶韶光、程复楼同样两胜一负,而沈妄言、何默舟及宋堪都是三场连胜。

第二天的第一场,浮苏的对手是正元宗程复楼,这下总算轮到浮苏占便宜了。程复楼也是元婴境,火系剑意,浮苏连第二重剑意都不用,直接一个沧海合意就把人克得死死的,程复楼与浮苏一般初悟剑意,却没有个流光天天开小灶,哪里抵挡得住浮苏的沧海剑意。

轻松带走一场胜利,沈妄言和何默舟继续连胜,宋堪却输了。叶韶光的对手正是沈妄言,而浮苏自己的对手是程复楼,这就意味着,她现在和宋堪同样三胜一负,沈妄言、何默舟则四胜。不过下一场,华山剑宗这俩位自相残杀,必然有一个人要领跑第一。

至于浮苏自己,她的对手是连城璧的妹妹连天碧,咳,她捡到一场胜利。连天碧上一场的对手是何默舟,双方比斗太过激烈,连天碧因伤退出比赛,于是各宗门商量,从一百名往下,又挑了一名弟子上来顶替连天碧。

那位顶替连天碧的还没来得及适应赛程就遇上浮苏,浮苏直接上第三重剑意把人劈了下去。于是四胜一负,而华山剑宗同门自相残杀那局,沈妄言赢了何默舟,宋堪又输一局:“咦,我好像排前三了耶。”

“是你们这一组的前三,又不是整个全阁大比的前三,得意什么。下一场就是何默舟,你以为你讨得了好,他到现在也就输给沈妄言而已。”流光对浮苏不抱期待。

“对水火两系剑意,我还是有优势的,何默舟是水系剑意。沧海剑意脱胎于水,而沧海的精义又在不屈,就是人家到底出窍期大圆满,这一点我比不得。”浮苏现在是典型的月光族,每一场比斗下来,都要耗进灵力。她初至元婴境,丹田中的灵力不是很能供应得上。而剑意则是越高一重越耗费灵力,如寂灭剑意这样的,她最多就能使出一两剑来,然后丹田就能干净得像蝗虫过境。

“也好,让你早死早脱生,何默舟赢了他第二,你赢了你第二。”流光并不觉得浮苏能够进入前十,这组最有可能的就是何默舟和沈妄言,浮苏跟他们俩比,简直就是个搭头。

果然,浮苏输掉第五场,何默舟的剑意虽低于她,但剑意的高低并不能代表绝对实力。浮苏这样丹田后续无力的可怜虫,就像那家里摆了一车库豪车却不会开车的倒霉孩子。

第七、八场,浮苏都赢了,她居然非常险地赢下宋堪,沈妄言却连输两场,输给了连城璧和连天碧,怜香惜玉的倒羞涩少年呀!所以,他们这一组谁拿第一还得看她和沈妄言的最后一场。

这一组四个女修里,吕思华因是散修,容貌上多少见些风霜,并没有悉心去维持容色上的年轻。而连城璧、连天碧是天玄宗名声颇响的一对儿姐妹花,容色便可见一斑,少艾慕色,人之常情呐。浮苏仔细端详一下,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有连城璧、连天碧那样的容色:“明天又是生死一局,沈妄言怎么都不会手软的,我看我还洗洗睡吧。我能走到这一步,师傅已经老怀安慰了。”

“不执着于胜利了?”

“执着啊,胜利固然美好,失败也是动力嘛。”

“嘁,借口。”

“是啊,我就是借口,那又怎么样,打不赢死磕啊,我跟他又没仇。只要最后的胜利属于我,哪怕奔向胜利的路上一直摔跟头,那也不妨碍我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成王败寇,世人问的只是一句‘最后呢,谁赢谁输’,最后的赢家才是王。”当然,不是说她就会放弃这场比赛,依然要拼尽全力,但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才不会对于“输”字耿耿于怀。

流光对浮苏已无话可说,光论斗嘴,真要说起来,它万万不是浮苏的对手,歪理一套一套的。流光只能暗暗画圈圈诅咒浮苏,晚上那场输不死你:“我先去找宸君,怎么昨天今天都没看到宸君,难道宸君走了,我也感应宸君的气息。”

摆摆手,浮苏示意流光自己去。此时夕阳已尽散去光华,山间暮色深重,月亮还未升起,天际几颗晚星如净度上佳的钻石撒于深蓝丝绒,明亮洁净地挂在还余着些许橙色间淡灰的云霞旁边。好像是这世间最干净眸子里的水光,令人不觉得心静。

晚风中传来山林的清香之气,浮苏从殿阁内走出来,坐于台阶上,浮云散、倦鸟还、晚风凉,端是好景致。浮苏顿觉心情大好,输赢什么的,在对这样的好风好景也是可以暂且放一放搁一搁的。

人心有分胜负,泉野不问输赢。

就在浮苏冥冥中似要进入一个非常玄妙的境界时,流光聒噪着出现了:“浮苏浮苏浮苏,大事不好,宸君…宸君现在情况很不妙。我认为大法普渡对宸君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却忘了现在他是光头小禅师,还没得全传承。”

在流光这里,景唤和天宸都是一个人,只有浮苏才会分别把他们称作宸君和景唤禅师

“那他现在怎么样?”浮苏一惊,心下觉得大事要不好。

“身魂相斥,识海与丹田不堪入目,你那天最多像被狗啃光的大棒骨,他现在像是被砸碎吸走骨髓的大棒骨。”宸君下世必有其目的,如果就这么挂掉了,流光认为浮苏和宸君牵扯那么深,肯定要糟糕,而它又和浮苏是一条船倒霉蛋。

“那找玉潭禅师呀,找宗门长辈啊,跟我说有什么用。难道玉潭禅师没有尽力救治吗,又或者我乘云宗中长辈舍不得拿出天材地宝来。”乘云宗不可能见死不救,谁不知道景唤现在是沧海界安危之所系,现在就是要乘云宗的镇山之宝,乘云宗也会给,当然得法叶寺拿出一定的“诚意”来。

“他们有用我会急么,他们现在什么都试了,都不管用。法叶寺的不灭心灯万年不出如愿塔,现今都取了过来,可还是没用。浮苏,我觉得可能也许…就能能救他了。”流光说到这收住了话尾。

话停在这有点怪,浮苏满脑袋问号:“这么多修为高深的长辈都救不了他,我拿什么救他,你别开玩笑了。”

流光急道:“谁还有工夫玩笑,我是说真的,而且你得现在就作决定是去还是不去,宸君怕是等不得太久,他现在很糟很糟很糟。”

“那…我怎么救?”浮苏莫明其妙,她修为低微,也没捡过什么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天材地宝,怎么现在好像沧海界都在等着她去救似的。

“没工夫跟你细说,先走,宸君那里一刻也耽搁不得了。”流光作着急状。

浮苏真当是情况已经危急到了慢一点都可能挂掉的地步,于是想想救他一命,说不得将来他能在剁自己的时候再手下留个情。这么一想,浮苏就架上一叶舟过去。法叶寺居住的客堂离天衍峰极近,不消片刻便到,浮苏也没注意到,一路上流光一个字不吐,压根没跟她说怎么救的事。

流光可不敢先说,还是先把人哄去再讲,毕竟两人功法相互吸引,见着了面,它就不信浮苏还走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