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想要救宸君,必需要浮苏去推倒他。虽然吃过这么多次,但是女人在这种事上都很反感,所以流光就耍了个心眼,先把浮苏诓去,她自然会心痒痒的,毕竟那天有金乌菩提露导致她没吃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救命的药?”浮苏心中顿时有无数神兽咆哮而过,数不尽的天雷纷纷降下,怎么她老要成为工具。又是当劫,又是当药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我…我要不去会怎么样?”

流光直接就是一句:“撑不过日入。”

“那换别的姑娘来也可以吧,去凡间界找个花魁来不挺好的,人家还是职业的,肯定比我敬业,花招儿更多。我在那什么方面,肯定不及人家万一呀。”她是喜欢吃肉没错,尤其对小光头的肉充满兴趣,可她这种当工具做药引的事,还是免了吧。

“他都撑不过日入了,哪来得及现在去把人找来,别矜持了,闹得像你不想吃似的。再说,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成,只有你可以,谁让就你能让小光头禅心失守。别思量了,不就是觉得这个原因你膈应吗,吃着了就成,还管为什么吃的。”流光知道女人都不喜欢这样的命运,可现在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小光头和浮苏的命运息息相关,它又和浮苏牵不清,不救小光头,它和浮苏就洗干净肚子且等着灰飞烟灭吧。

这个…咳,她居然被说得有些心动了…

第三十章 痛快哭、欢乐笑

咂咂嘴,在脑子里幻想一下,现在景唤就在屋里边等着她去肆意蹂躏,就如同摆在案上的肉一样毫无反抗力,她就心里跟猫挠似的。一点也没有想起自己打定主意,要反抗身为工具命运的事,那天没吃着,她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你看看这里那么多人,我怎么吃啊,我可不想被人知道我吃了他。”

“其他的交给我,保证你吃干抹净,除了宸君谁都不知道。”流光恨不能拍胸脯。

“你还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良器啊!”浮苏忍不嘴欠流光一句。

流光则回她一句:“错,我是奸X淫掳掠,强推强吃必备良器。”

“走吧。”浮苏直接一个响指,欢快地赶赴吃肉盛宴,至于和沈妄言的小组第一之战,那是什么。在吃肉的诱惑面前,第一就是个鸡肋,美味肉宴都有了,还要个鸡肋作甚,果断弃掉。

默默钻进乾坤镯里的流光忍不住腹诽,这到底是天道的安排,还是魔道的干扰,怎么好像总有人想让宸君堕入情X欲中迷失呢。但流光不能确定,毕竟大能下世本身就要面临许多磨砺与考验,否则下世有何意义。

嘁,浮苏真是捡着大便宜了,宸君的肉耶,想吃的人比星星还多,偏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吃干抹净不说,宸君还舍不得剁掉她。这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谁让偏是她得到主人传承。

浮苏进屋后,也不知道流光做了什么,她和周围众人都仿若隔着一层薄薄的光幕,他们看不到她,也感应不到她。景唤所在的房间里,不灭心灯摇摇晃晃地滚在灯油上,法叶寺的人在外室商议着,只留一个小童儿在榻前守候。

“浮苏,你看着,这是你的东西,上次对付玄冥魔修时我用过。这个天虚幻境,你现在心神全部沉入其中,便可将整间屋子都纳入幻境里。”流光所说的天虚幻境只是一枚小小的圆石,如蜜蜡一般的色泽和质地。

浮苏早记不起这是什么时候收进乾坤镯里的,她还想了一下都没记起来,便不再细思量,只按流光所说将心神沉入其中。不消多会儿,浮苏就听到流光在她耳边说:“可以了,睁开眼来,在天虚幻境里时间流失得会很慢,你现在另开辟一间屋子,你与宸君去那间屋子里,这里造个幻相既可。因为在幻境里,他们不会深究,一切以你的意志为主。”

噢,这才是真正的杀人放火,强推强吃必备良器呢。

待流光断开和她的神识牵连时,浮苏看着景唤又有些犹豫,她实在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小光头又确确实实地吸引着她,但前几次都非出自于她自愿呐,这一回才是真正的主动好不好,一没着谁的道,二没走火入魔。

心理这关还是有点过不去呀!

要说,她对小光头真没什么情情爱爱的心思,她要有那谈情说爱的闲情,哪轮得到小光头来取她的元阴。所以,仅仅只是生理需求,欲望罢了。

“可只是生理需求的话,还讲什么伦理道德呀,何况我跟他又没什么伦理道德上的干系。”浮苏念头立马转回来,觉得这样很正常。

默念三十遍“我是老妖婆”之后,浮苏终于肯稍稍将步子靠近景唤了,景唤并非没有意识,而是身魂相斥无法言语,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浮苏走向他时,他不但能看到,而且因为只能躺着,分外能感觉到浮苏逼近他时的温热气息。

怔怔地看了景唤片刻,浮苏一咬牙,手一伸迅速将小光头的衣袍给脱了。看着景唤双目圆睁,浮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可笑,笑完心里又不可言喻有种特悲凉的感觉。她甚至不知道这种悲凉从哪里来,只是整个人从内而外遍觉悲凉,入骨的悲,沁心脾的寒凉。

指过景唤胸膛的指尖带起一片酥麻,虽然浮苏心中是悲凉的,嘴角的笑却分外妖冶,至少在景唤看来是如此。景唤很想张口说“浮苏师妹,你难道又着了谁的道”,但他不能开口,只能怔怔地看着。

“景唤禅师,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为何我不但不愿反抗,反而心有欣然。倘我真若满心欣然,为何我又心生悲凉,这不对是不是。”浮苏双目微垂,她不懂,指尖的欢愉令她一步都不想再离开,只想与景唤肢体交缠。心神也被愉悦着,可却总有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悲意,虽淡却不可忽略。

“也不知为何,我心中如同种有魔魅的种子,原以为是这欢愉迷惑了我,所以才总是如此。可…我试过了,旁人不成的,只有你,难道我真的不过是你下世而来注定要破开的魔障吗?如果真的是那样,我的结局大概会很凄凉吧,拦在你重修大道上,怎么可能会有圆满结局。”浮苏轻叹一声,她以为自己会因这命运而洒落几滴伤心泪,但其实她并没有。

好像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世间谁地臣服于眼泪呢。如此,还是不哭吧,省省力气。

浮苏含笑垂首俯于景唤的胸膛,将那粒突起吞入唇齿之间舔舐。酥麻滚烫的手指一路沿着结实的线条向下滑去,直至被恼人的腰带所阻时,才伸出手来将腰带解开抽离,然后将衣袍自景唤已不着一物的身下抽出来。她还顺便扯开了自己的衣裳,将胸前颤颤巍巍的峰峦自抹胸中解脱出来,再去看景唤,景唤已完全傻了。

在他不可置信的视线中,浮苏垂首趴伏于他身上手嘴并用地揉磨着他,不过片刻,景唤便动情。因为他并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所有这一切给他很大的刺激,他无法禁止身体的原始悸动。就在浮苏要跨坐于景唤身上,将自己于他紧紧结合在一起时,景唤却忽然动了…

浮苏抬起头看向景唤,眼中充满疑惑:“你不是不能动么,怎么这样就好了?”

只见景唤抬起手,没有推开她,却轻轻将手伸来圈在她背上,却异乎往日曾见时如临渊望岳一般的距离感,而是触手温柔的和暖声音:“我无事,你莫逼自己。”

“宸…宸君?”

“嗯,莫自伤,莫自弃。”

浮苏久久没有说话,她以为是自己被这场面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直到几滴湿热将她唤醒。她简直不能相信那是她掉的,怔怔地看着落在光洁胸膛上的泪珠,她无法反应,却也无法阻止那越积越多的泪水。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掉眼泪,手忙脚乱地用手背去抹,却又越抹泪珠滴得越凶…

“我不想…”

尽管两人如此赤裎地交叠在一起,天宸却只是毫不带欲望地将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带一丝暧昧,温热的气息薰得浮苏分外心安。那原本已经抬头的欲望也已自消去,他的眼神也清亮得无一物遮挡,如夏季骤雨后,透过浓云微露一抹的明蓝天阙:“若这世间谁人让你连痛快哭、欢乐笑都强忍住,便斩了他。”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泪越掉越凶,不过就这片刻,这个怀抱好生让人心安。心安到,只要靠在这个怀抱里,仿佛一切都可以得解决,再也没有任何困难与烦恼。

“不,这样不对,你会让我心生懒怠。”这个怀抱太有迷惑性,太让她感觉到安心,可是这世间谁能罩谁一辈子,自己强横才是真正的强横。浮苏挣扎着要起来,天宸却没有放开。

“连哭也不敢,你还能做什么。”

“不要,一旦我就这样任由自己流泪,以后遇到难事除了流泪就只能怨尤人。眼泪是软弱之始,我不要那样。”浮苏坚定地抹去眼角的泪,死死咬着下唇强令自己不许再落下一滴来。

天宸摇头轻笑,便既松开她,自取来衣裳穿好,返身时见浮苏依旧怔怔然坐,又拢起落在浮苏腰间的衣裳,十指修长而柔软顺着理顺每一个褶皱。浮苏木木地低头去看,只看到微微起伏的眉峰,以及修长的睫毛,但便是这样,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温柔,这温柔使她清晰地知晓,他想使她心安下来。

浮苏腰间的系带被她暴力撕得有些不成样子,天宸便熟悉至极地从她乾坤镯中挑出一根来。衣裳虽理得很好,但结系带却明显不得法,女子的腰间的系带与男子不同,更长更窄,也更复杂。通常是一根束在腰间,再结两根花式结坠于身侧或要后,临风而立或行走之时便飘然若飞。

“我…我自己来。”浮苏不由得面红耳赤,天宸蹲在她腰间琢磨怎么绑系带的样子,又诡异又暧昧得让人心跳加快。

天宸将其中一根要打花结的系带递给她,看着她打好,便有样学样,结好后便手指一勾将花结系于她腰侧。

浮苏只能一直怔怔他替自己穿好衣裳,这都第二回了,他好像就是专程来给她穿衣服的一样:“你好了吧。”

“无事,你且先行离去,这里我自有应对之法。”天宸说完招来流光。

流光瑟瑟然,它这回不但没阻止,它还把浮苏给哄来,要死,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件事:“宸君。”

“嗯,错了?”

“我错了。”

“没错。”

“啊…”流光这时候心里有无数神马咆哮着狂奔而过。

“但若有下次,一切自随缘法。”

啧,就知道这是个狠人。

浮苏撤去幻境带着流光离去,回到庐山才缓过神来,然后默默默默地挠头:“又没吃到,虽然心里确实有点儿悲伤,可身体上的欢愉一点也不假好不好,而且心里除了那点悲伤,大部分都很愉快呀。”

流光都懒得再嘴欠浮苏,女人真是可怕的存在,方才去的时候扭扭捏捏,现在又来悔恨没吃着。

喂,好像你们忘了什么事吧!

—————————————割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为有肉吃吧,不好意思…其实没有。仰天大笑出门去,宸君岂是随便人。

看完这章后,会不会觉得不止小光头是青涩可爱,宸君是霸气可靠,我喜欢宸君抱着浮苏时的情形,也喜欢宸君给浮苏穿衣服时的情形。最喜欢的是宸君说“若这世间谁人让你连痛快哭、欢乐笑都强忍住,便斩了他”。好霸气,嘤嘤嘤…

顺便,宸君这么温柔,是不是觉得很诡异…

第三十一章 危中才存机

直到黄昏之后(戌时19-21点),浮苏才想起来,自己回来的时候明明还来得及去剑阁参加一下那场比试,结果自己脑子里一堆乱麻,居然没想起来。

而且,因为方才发生的事,她现在没有办法入定,脑子里总会想起自己哭哭啼啼的倒霉样来。干脆松开盘坐的腿,浮苏招来流光,打算跟流光唠几句,哪怕要被嘴欠,她也不想放在心里闷着。于是,浮苏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跟流光说了一遍,从流光跟她断开神识到重新连上都一一说到。

最后流光果然不免要嘴欠她:“我早说过,就你这样的,若宸君来,你脱光在他面前跳*艳*舞都没用。不过你也真没定力,被宸君这么两句话就说哭,虽然宸君最是能洞彻人心,你也不能三言两语就投降吧。”

“我觉得我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太糟心了。肉虽然好吃,可让我拿自己的道行去换太不上算。我得好好想想,哪里可以躲起来清修,只要能躲过这一百年,估计他能得回不少上世传承,有能耐了既不容易被我强推,也不容易着了道行来推我。”浮苏最终决定,这位还是躲开比较好,什么迎难而上的,她都上好多回了也没见破解开这难。

“也行,肉也不能吃多,吃多积食。”流光说着就开始搜罗,想着给浮苏推荐俩安宁清静的地方好好清修。肉固然要吃,修行也不能落下,现在肉吃足了,是得好好修行才是。

就在流光热情地想罗列出它选好的地方让浮苏挑时,流光忽然“呀”一下,然后又“咻”地飞走了。浮苏习惯了流光“咻”来“咻”去,以为它又遇见什么稀罕事,“咻”去看热闹。做为一柄剑,流光除了是柄好剑外,还是个爱好八卦的优秀围观群众。

但很快,浮苏就知道流光为什么“咻”了:“浮苏浮苏,大事不好!”

现在浮苏最恨的就是“大事不好”这四个字,没好气地瞪流光一眼恨恨地道:“有什么事又不好了,谁又快送命,需要我去以身相救了?”

“不跟你开玩笑,宸君那缕神识可能不会再出现了。”流光虽然怕宸君,可是有宸君在,会很安心好不好。现在宸君那缕神识无法再次于危机时出现,沧海界如此危险,凭浮苏个小元婴抵什么用呀。

“什么意思?”浮苏不明白,所谓的不会再出现,是暂时不会出来,还是永远的消失了?

“就是见不着了呗。”流光丧气地道。

“这…”流光的态度让浮苏有些误会,她以为宸君那缕神识已抹消去。因此她坐在蒲团上有些出神,念头几经辗转,最终想起来的却是他垂目为她结系带时,墨青眉峰与修长睫毛上停驻的那一缕微光。原来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是出自于此刻的消散。她似乎有些不是滋味,不,应该是很不是滋味,她…她才来得及对宸君有些莫以名状的好感,宸君那缕神识就消散去。

“宸君伤得太厉害,疗伤对神识损伤太过。诶,以后不有事不能找宸君了,少了个大靠山可怎么是好。”

“那,宸君还会不会有现在的记忆?”浮苏现在都说不清,自己是期待那些记忆会被想起,还是被彻底遗忘蒙尘。

不过,流光却立马打断了浮苏的这种左右为难:“宸君这缕神是用来疗伤,又不是被抹灭掉了,当然会保有那些你巴不得宸君忘掉的记忆。不过,没得回传承前,被封印的记忆都不会出现。但是,一旦得回传承,宸君不但会想起上世来,还会想起这段时间的所有来。神识的记忆是存于本体的,所以,不管是你吃宸君的肉,还是趴宸君胸口哭天喊地,往后宸君都会记起来,一丝一毫都不落下哟。”

我…X,浮苏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被霜打过的老菜叶子,压根没法焕发新生机了,还是让她就这样死了吧:“我还是赶紧躲吧,谁知道哪一块拼图是记忆。”

“咳,还有件事你可能会觉得更糟,宸君的传承得到得越多,那些记忆的封印对宸君的约束就会越小。但是因为记忆被封印,在重证果位之前,就算记起来也会有些许缺失,至于缺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流光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以后浮苏的惨状,宸君随便一根手指都能碾死她。

“你的意思是我要连夜就走?”

“那倒不用,你最好如常地跟宸君打个招呼,然后正常离开,这样比较不招怀疑。”

浮苏想也只能这样,入定不能干脆哄自己睡觉吧。第二天早晨,被鸟雀叫醒,浮苏仍然觉得昨天晚上的一切像一场幻境,如果不是她明确知道那一切真实发生过,她肯定会以为不过只在梦里发生。

要离开乘云宗去外历练,浮苏第一个要禀报的当然是上元真人。对于她要出外历练,以及没能进剑阁大比前十,上元真人都很淡定,不过他不淡定的是:“对沈妄言那场为什么不去,害怕了?”

“不是,师傅,为一些事情耽搁了,那会儿我都没在山上,出了点急事没办法。”浮苏神色尴尬。

上元真人见状,不再问下去,只道:“小心些,传信符要多准备,倘若在外遇到险境,便传信回来。浮苏,万事都有为事在,不要什么事都自己默默受着,一个人终究扛不起所有事,总要找人分担一二。师傅是做什么的,不仅传道解惑,也为你排忧解难,懂了吗?”

“是,师傅,我懂的。现在我是真传弟子了嘛,可以光明正大赖着师傅解决麻烦了。以后我在外边惹了什么祸,一定把师傅祭出去,外人一听师傅的名头一定不会再为难我。”浮苏笑嘻嘻地说道。

她这嬉皮笑脸的样让上元真人不由失笑,又掏了些东西塞给她:“出门在外丹药灵石都多要备一些,别委屈自己。”

被上元真人塞了一堆东西后,浮苏才得以从玉宇琼楼里出来,然后她就该去跟小光头说句再见了。不过一想到要去见小光头,浮苏觉得心里的感觉好诡异。她跟宸君那缕神识,似乎已有了共同的秘密和默契,至于小光头,蛮可爱的,肉也好吃,青涩涩地招人口水。

若问她,她更偏好哪个,她也说不上来。流光总说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人,是她爱分开来论,可是对她来说那就是两个。

景唤得知浮苏要出外历练,虽不意外,却也有些奇怪为何这般突然,浮苏便笑着答他:“经剑阁大比之后,才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坐在井底观天,便以为是整个天下。如今想来,便是缺乏历练,如此自然要畅游三界八荒以增强历练修为。”

点点头,景唤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昨夜浮苏师妹可曾遇到什么异事?”

“什么异事?”浮苏一惊,差点跳起来。

景唤见她的表情,还当是意外的惊诧,便摇头说:“无事。”

景唤只是依稀中有浮苏昨夜来见过他的片段,却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毕竟那时候他在似梦似幻之中。可若似梦似幻中闪过浮苏的样子,那好像更加无解。

因为浮苏还答应了叶韶光要在庐山讲剑意真解,只能再停留一天,好在叶韶光也没有进前十,搭伴来庐山的天崇也不曾进前十。这回剑阁大比,厉害的人实在太多,连陈默舟都没进前十,这就可以理解竞争有多激烈了。

浮苏离开乘云宗时,法叶寺的人已先行离去,不灭心灯在外边法叶寺的人无法安心,只能早早带着不灭心灯回寺去安放。浮苏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松下一口气,然后第二天上午,她便也架起一叶舟离开乘云宗。

“流光,你说的那个地方,沧海地图上都没有标,你确定这么多年过去后,那个地方还在吗?”浮苏拿着地图翻来覆去看许久,也找不到流光说的“鹤唳渊”。

“沧海界的人几时认认真真归拢过三界八荒的地图,能把沧海界东起东海,西至西海画对就不错了。你那地图顶个什么用,让我吐口火把它烧成渣。”流光的新爱好,吐火烧东西,一个看不顺眼就是一句“让我吐口火把它烧成渣”。

“一边去,我这些年都没出过错,烧烧烧,就知道烧,你有本事把你自己烧成渣吧。”浮苏说完又想了一下,流光说的鹤鸣渊在沧海界以西,要从西海附近下八荒之一的西荒天原,到天原后往北行三万一千里就是鹤鸣渊。

浮苏曾在西荒天原历练过十数年,却从来不知道天原还有和处叫鹤鸣渊的地方,更何况是北行三万一千里,那里西荒界的火焰海。别误会,不是火海,因海水常年呈赤红色故名火焰海。

“我去了自然就有了!”流光牛逼轰轰地得瑟道:“当年主人在那里跟人掐架,持我在手剑火摧烧数月不息,敌人死了,海水也烧干了。主人在海底发现的鹤鸣渊,之后主人封了鹤鸣渊,那里的海水再涨回来便成呈赤红之色。主人魂魄消亡后,唯一能打开鹤鸣渊的就是我了。所以,你要无时不刻地感激我,要不是我,你能去那么好的地方嘛。”

浮苏懒得理会流光得瑟的样儿,收起地图准备下天原,她在天原十几年,加上只是去鹤鸣渊清修,浮苏不觉得她这趟会有什么大危险。却不曾想,不论八荒哪一荒,其实都是极险的,天原的不险,也不过是相对其他七荒而言。

不过,危中才存机嘛!

———————————下面的话一定要看哟,亲,免得你们觉得我把宸君给终结掉了—————————————————

(如果不让宸君的神识沉寂下去,不管是看文的你们,还是浮苏自己都会把宸君和景唤分作两个人,你们一直这么纠结着对吧。到底最后是选景唤好,还是选宸君好,虽然本来就是一个人。

这一切都是大纲里早就安排好的,此时的沉寂,是为了重要时刻再次出现,当再次出现时,景唤和宸君不管是在你们的眼里还是在浮苏眼里,都会成为一个人,一个完整无缺的宸君。有此生此世,更有以往的许多轮回记忆,那样才会是一个真正有情有感有血有肉的…“大光头”。)

第三二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尸无骸

八荒和沧海界虽在一个界面,却又有别于沧海界,每一荒都需只有一个入口,进入之后别有洞天,仿如进入一个神奇的异空间。浮苏此次下天原,有别于她数百年前仓皇逃入,那时她才筑基,被几名觊觎她手中某样东西的散修追到不得不入天原躲避。

那一回,她差点死在天原,天原却也正是她由筑基破入金丹的地方。数百年不曾来,天原还是那般苍苍而绿,放眼望去无处不披绿意,仿若从来没有人行迹一般。天原一词来于——天外草原,只不过这里的草飞禽走兽皆不能食,且有毒,虽毒不死,却也十分难受。

“听说这里的草是天尊拨下的种子,天尊当年曾在此盘桓过一段时间,嫌此处荒芜难看便动念要使荒原有绿意。不过很多草木种子都无法生长,只有这种被天尊称作见草的种子才最终在荒原生根发芽,并且在数万年过去后长遍天原每一处。”流光知道浮苏对沧海界的往事从来不上心,便好心给她解释一下。

浮苏白它一眼说:“用你说。”

流光没好气地道:“那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见草原来不是窥见的见,而是贱人的贱。”

“噢,懂,你很贱的贱嘛。”浮苏一句话就把流光噎个半死。

“你说你来过这里,在这没仇人吧?”每一荒都有几位惹不得的人物,流光盼着浮苏没在这招惹过谁。

“有啊,不过应该早被草当成肥料吃干净了。”浮苏那是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被人逼到绝境,她曾经在这里恨自己双手沾满鲜血,也在长期的自我憎恶厌弃中明白过来一件事——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尸无骸。且,这并不是那个大部分人都可以安安稳稳一辈子,不见血腥、不与人为敌也可平安渡过一生的时代。

她心里所思所想,流光都能感应得到,此时它没再嘴欠:“浮苏,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只需要知道每一个界面都自有其规则便可以了。在这个界面,要么杀人放火,要么坟头长草。”

“道宗也是这样吗,我以为修道之人应性天自然,不杀生不与世为害,这难道不就是道家所追求的道吗?”浮苏始终不懂,在现代她虽然跟道家不熟,但不管佛道儒哪一家,都是讲个与人为善,心怀宽和的。

“主人剑下的尸体要是用来养草,八荒全能种满。你所说的那种道是有条件的,当你的剑能使你傲视这世间,再无人可阻挡你一剑之威时,你才资格去追求清静无为,追求上法自然。”流光忍不住“嘁”一声,又加了一句:“主人脾气坏得很,一个看不顺眼就能跟人掐架去,区别只在于那人最后是当朋友还是当仇敌而已。”

浮苏听着点点头,忽然停下“一叶舟”,看向脚下那片小山包:“我在那刨了个坑把他们都填在里面,那时候我对他们充满歉意,还曾悔恨,不过一件东西罢了,给他们又如何,这样他们就不必万里追杀,又死在我剑下。”

“那现在呢?”

“出来混的,终有一朝要还,他们的果报不过应在我手里而已。若有下次该杀还杀,但若能不杀便不杀。取人性命,毕竟是伤天害理之事,就算不伤天害理,我依然有我的底限。”至于什么人该杀,什么人能不杀,这个没有恒定的标准。

流光默然,它想如果主人在,浮苏何至于这般伏低做小,三界八荒随便横着走都没人敢招她。可主人不但是不在,而且还魂魄消散,连转世的可能都没有。虽然主人始尊、天尊都与主人有旧,但那两位大神都登临上界,哪里能越界来管浮苏。

沉默之中,浮苏又驱使着一叶舟向火焰海而去,上回她来也去过火焰海,那里的海水永远是烫手的。当年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拿海水煮温泉蛋,什么都不用管,扔进去过个一柱香时间就能吃到最适口的温泉蛋,连盐都不用再加。

在火焰海边落下,收起一叶舟后,浮苏就冲流光说:“到你了,怎么打开去鹤鸣渊的路?”

半晌半晌才听流光颇为尴尬地回话:“我…我得先想想。”

浮苏没去取笑流光,而是坐在火焰海边一块巨石上支着下巴出神,这些日子似乎只有现在这一刻她才得到由内而外的宁静。真正的没有纷扰,没有人来干涉,不必去想怎么应对,只需要静静等着便可。

但这样的时光总是无法长久,浮苏才渐入清静安宁境界时,耳边响起人声:“前辈,救我。”

一名女子身染血污,扑倒在浮苏脚下,女子生得容颜姣丽、姿质绝尘。但从身上的衣裳来看,却不是因为被人侵犯,而是同她当年一样被人追杀所致。浮苏却没问她,也没答应或不答应,而是细细观察着那女子。

那女子以为浮苏不为所动,便言辞恳切地道:“前辈,同为女子,您当知道女子修行有多不易,还请前辈看在同为女儿身的份上,援我一二,来日必当图报。”

“噢,同为女子?”浮苏反问完轻笑一声,这沧海界什么时候对女修格外留难,或者说格外优先了么。如果发这种梦,她早不知死了多少遍。

那女子看着像一名散修,身上既无宗门服饰,亦无代表宗门的玉符木牌。若是同气连枝的四大宗门,浮苏想不救也得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捞上一把。浮苏确实不为所动,流光问她:“你为什么可以看着跟你有同样遭遇的人没有丝毫怜悯。”

流光暗想,这女人心有这么硬?主人不是说,女人都是心软没治的异端么。

“当初我也遇上一位前辈路过,我也向他求援。他说要杀你的人不会因为我此时救下你,彼时便再次放过你,去杀了他们,只要你最后不死,你会赢得结丹之窍。”那人当时真的就在一边看着,她九死一生,最后那人也确实兑现了承诺。当时浮苏可能恨过他,但过后她感激他,如果当时那人救下她,她会感激涕零,但却永远不会知道依靠自己取得胜利的甜美,那怕那份甜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带有血腥味的甜美胜利还告诉她一个道理——自强,才能拥有永不熄灭的生命之火。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理解得简单一些便是沧海界的生存法则。

流光又默默了,这种行事风格好生熟悉,一时半刻它又想不起是谁来。

此时,追那女子的人已抵达,是三男一女,修为和先前那女子差不多,只听得追来的其中一男修看向浮苏,见浮苏看也不看他们这边,便向浮苏远远行一礼,接着就看向那浑身浴血的女子道:“庆华师妹,背叛师门那天,你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何苦来哉?”

“若我不逃,迟早不过被人当作炉鼎,我入朝海门只为求仙问道,却不是来给人当炉鼎的。前辈,救我…”庆华试图把浮苏引入这场厮杀中。

浮苏轻飘飘地看一眼庆华说:“若我不曾记错,朝海门修的是欢喜合合法,你入门之前不知么?”

庆华张嘴就要否认,浮苏却冷张着双目扫向庆华,庆华被这双冷如剑光的眼一扫,哪里敢不说真话:“我…我知道。”

“既知道却依然选择加入,如今凭什么不甘心身为炉鼎的命运,种什么种子开什么花,既是你所选,是苦是甜,你也只能甘受着。”浮苏哪知道什么朝海门修欢喜合合法,那还是流光告诉她的,她从不关心沧海界有哪些门派,修什么法。

被她这话一堵,庆华果然不再向她求救。浮苏心中亦觉自己过于冷漠,她也不为自己找借口,不愿伸出援手就是不愿伸出援手,那女子在她心里不值得她去救,仅此而已。

一场打斗后,庆华被那三男一女带走了,浮苏没有忽略庆华眼中的怨憎。浮苏摇摇头,再给她重来一次,她依然不会救,怨憎就怨憎吧。

“那样的女人是不值得救,看吧,这种人啊不得志便罢,得了志必要拿天下人都当敌人去报复。”流光从浮苏那儿还找来一个词:“整个一反人类分子。”

浮苏不由得失笑:“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打开鹤鸣渊吧。”

“已经想到了,只要你持剑挥向火焰海,海水就会退开一条路让你通过进入鹤鸣渊。这么简单,怪不得我总也想不起来。”流光说完又嘟嘟囔囔地吐槽道宗:“装破烂的匣子偏要层层禁制,装好东西的匣子却随意搁着,活像在说‘欢迎带我走’。”

浮苏一扫方才的胡思乱想,笑眯眯地点头连连应和道:“嗯嗯,你不就是这样的。”

流光又不想理浮苏了。

浮苏持流光在手,挥出一剑,火焰海果然从中退开一条道路,活像是某个动画片里见过的情形。在路的尽头有一片乱石,流光说鹤鸣渊的路口就在乱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