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歌约三千余岁,不仅姿容出众,天赋也相当出色,如今已是返虚期,是沧海界极为有名的女修,“沧海双姝”之一。在沧海双姝中,她向来被排在前面,由此可见容貌惊人了。

苍诘却不肯形容得太多,浮苏不能理解他的心态,既渴望打听着故人的音讯,却似乎又有所顾忌,不愿被小辈探听过多,尤其是吧,这些事还挺尴尬的:“谢鸾歌,鸾歌么,云外鸾歌起,水殿乐声来,原来连名字也不曾是真的。”

流光直在那里“嗷嗷”叫,可见这破剑灵对八卦多有兴致,也不知道道宗是不是也好听个别人的八卦:“前辈可还有事要相询?”

“无事。”苍诘说罢就不再理会浮苏。

在涧底两个月有余,浮苏最大的收获除了存在流光那里的上古剑修功法,还有就是塞满乾坤镯的鱼干,能被她收进乾坤镯里的自然都被烘得很好,干燥透明,全须全尾。

浮苏记得上元真人曾经感慨过银飞鱼的美味,她还用个法器装了一些活的——为此苍诘大概很希望再也不要相见。

当然,从鹤鸣渊出来,浮苏也想不到日后自己还会再次回来。所以,苍诘为一池子银飞鱼要掐死她的事,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呀。

(哈哈哈哈…写完这章我很有成就感,不要问我为什么,以后你们会明白的。顺便荐昨天看到的文,蛮好,挺欢乐的市井贵女,这和荐朋友的文不一样,那是友情,这是荐我所好。顺便推荐猫腻的所有文,我是猫腻的脑残粉,还有楼笙笙的文,《别拿穿越不当工作》前几天复看一遍,当真是好文呐。)

第三十六章 水碧山青,依稀曾见

从鹤鸣渊出来,浮苏回想一下,似乎找到了苍诘忽然那么温柔,且偶尔不自然流露出一点宠溺的原因。大魔也曾经有过春天,每每一回忆起,就温柔得心神荡漾不能自已,谢鸾歌真是无比霸气的存在呀。

想想谢鸾歌至今不曾与人结成道侣,浮苏就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流光为此和浮苏展开了那么一小段讨论,都觉得谢鸾歌当年持身不嫁的原因就在苍诘身上。毕竟,不管人家是魔修还是道修,光论那卖相就能卖出个好价钱去,不仅男修好女色,女修其实也好男色,比如浮苏这个花痴。

“对了,一直说宸君,宸君和景唤面目一样吗?”浮苏忍不住要好奇,毕竟她把人家下世吃了这么多回。

“不知道,我连主人的面目都不是太清楚,何况是宸君,我只能清楚地辨识他们的神识,而不是面目。容貌是会骗人的,神识不会。”说到神识不会,流光又忍不住去想,那日在宋州道宗观,那道神识到底与主人有什么干系。明明神识中有相同的印记,却不是同一个人,那道神识有着主人也远远不及宏大壮阔,“看你还是有些优点的,苍诘那里学到的易容之法管用不管用,要不我试试吧。”浮苏兴致冲冲地开始准备,需要的东西并不多,正好浮苏又都有,无非是些常见的材料。外表的伪装不难,就像流光说的难以伪装的是神识,不过她不需要骗过流光,只需要骗过其他修士的眼睛和神识既可。

易容之法中,就有伪装神识的方法,浮苏试了试,觉得似乎也可行。流光就在一边看着,等浮苏调整好,还真像那么回事:“应该骗得过,不过修为要是高出你很多,你还是骗不过。”

“这就足够了,等到我修为提高的时候自然也会提升,现在我能遇上的也多半是元婴至化神期修士,不用担心太多。”浮苏又没想去杀人放火,易容也不过一时好玩。

从鹤鸣渊向西行便是天原中的一处集镇,浮苏打算去那里瞧一瞧,她在天原待的那十几年里,倒也曾有过几个故交。说朋友称不上,不过是当年曾在天原有过交集罢了,这几百年过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天原的集镇还那般日复一日的热闹着,浮苏一进镇子就向客馆走去。集镇上就一家客馆,石头砌成,立在天原不知已过了多少年,连石头缝里积落的尘埃都透着一股子老旧的味道。沿着墙根而长的见草,也向着石墙上长出去,顽强的绿意使老旧的客馆显出几分亲切可人来。

晒干的见草卷成的帘子低低垂着,殷红流苏随风飘荡,忽有一只洁白的小手伸出来,勾着小指俏生生的将见草帘子卷起来,又在帘尾挽起帘边红绫束成蝴蝶结固定住。浮苏看着那只小手就知道自己的故交还在这里流连未去,便扬着笑脸冲着帘子里未露出脸来的人喊道:“淡云姐。”

“诶,是哪里来的高朋,快些请进来饮茶。”帘中淡云听不到动静,就伸出勾起小指的洁白小手将草帘卷起来,一看却不知是谁,不过到底是打开门来做生意,淡云脸上的笑意半分也不消减:“这位妹妹哪里来,一身风尘,必是远行而至,正好饮杯清茶洗洗一身风霜。”

浮苏也不点破,只进得客馆里,淡云将茶沏上来,浮苏才笑道:“没看出来吧,我是浮苏。”

“浮苏?”淡云想了想才记起浮苏来,便又上上下下打量,怎么看着浮苏也不像记忆中的样子,便迟疑道:“样貌声音皆不像,要说这身形倒有几分相似。”

“脸上贴了东西,呐,看到这个应该认得吧。”浮苏将掌心中一枚碧玉小环亮给淡云看,这枚护身法器,曾被当年身无长物的浮苏,权充作店资抵给淡云,这东西还救过淡云一命,是此淡云必定印象深刻。

“诶,还真是浮苏,你…噢,易容了吧,躲谁呢。可是欠了情郎的债还不了,这才着急忙慌地躲往天原来避风头。”淡云见是浮苏,也不摆主家的客套,一屁股坐下,便开始问浮苏这些年怎么样。

“一切都好,数年前九死一生结成元婴,险险地又多几百可活。”浮苏这话可不是炫耀,淡云看着是个小姑娘的模样,但几百年前就已经是出窍期修士了。

“多好,当年我便说过,你是个有福气的,你那那几个人里,我就瞧着你有这福气。修至元婴,又是大宗门真传弟子,你未来的成就断不止如此。约是二十年前,庆南来过,结婴失败经脉大乱,来的时候面若死灰,只若一具行尸走肉。”淡云说着摇摇头,小手一抬,将颊边为风吹散的发丝抿到到耳后,神色中无限唏嘘。

浮苏却莫明觉得淡云眼底有抹不去的轻愁,她原本不想问,但是多年前淡云的收留救治之恩她不曾相忘,于是没忍住还是问出口来:“淡云姐,你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你只管在这里好好歇几天,再过得几日便是天原集市,你不自来好收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么,倒来得正好。”淡云避而不谈,只跟浮苏说笑叙旧。

“淡云姐,有事你就说吧,我再不济,多个分担也是好的。”

摇摇头,淡云说:“偶得缘法,十余年前已臻大乘,等闲的事如何能难得住我,你便别问,只是当是来这玩的。”

见淡云坚持不肯说,又听闻她已经是大乘期修士,浮苏还有什么可说的。上元真人也才大乘呢,在沧海界,大乘可谓无敌,哪怕只是初入大乘境,也可以横着走上一走,何况这里是天原,来往的多半都是低阶修士:“若有事需我相帮,淡云姐只管言语一声。”

“好。”

浮苏在二楼找间房入住下,推窗时远远见到曾经在此处日日观望的街景,不由得有些出神。流光见她在忆苦思甜,也不打扰,只兴味盎然地看向某处:“嘿,宸君也来了。”

流光也想看看,这两人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借这机会,它倒要看看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这里,还能不能遇见彼此。现在宸君离浮苏还有挺远一段,要不刻意来寻,还真有可能遇不上,不过如果真是天道有安排,那就准得遇上。

见流光从乾坤镯里钻出来,抖得跟狂风中的柳絮一般,浮苏不由得好奇道:“流光,你兴奋个什么。”

“你管我。”流光才不开口说呢。

“德性。”浮苏懒得理它,关上窗便让流光戒备,她要稍微歇会儿,真正的歇会儿——睡觉,这些天来练剑还真有些累人。

浮苏睡着后,流光一直在窗边抖,越抖越来劲,它一直在暗爽:“宸君更近了,更近了,更近了…哈哈哈哈,浮苏这女人看来注定是要倒霉。天注定她要倒霉,什么都逃不过去啊!”

对于天原的信息流光也熟,虽然只有一家客店,但禅宗在天原有可以挂单的寺院。也就是说景唤原本可以去寺院挂单,但是景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从那寺院转出来,正一步步向客店逼近。顶着光亮亮小光头的景唤不知道有多晃眼,流光就是想忽略都不成,估计到时候浮苏也一样,小光头在人群中如同那荧火虫在黑夜里,挡不住的风骚呀!

嗷,不能用这词形容,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小光头知道。很显然,那缕来自上世的神识消散后,流光对小光头的畏惧也就不复存在了。

“店家,可还有空房。”小光头的声音是如此之美妙,流光默默赞美着。

“自然有,客官尊姓高名,打哪儿而来,欲住楼上还是楼下,后园还是临街。”淡云招呼道。

“法叶寺景唤,请安排后园。”景唤答道。

“那好,景唤禅师且随我来,后园恰有一间在竹林中,禅师若爱清静,那里再好不过。”说着淡云就取来钥匙引着景唤去后院。

景唤点头,跟随淡云入内,自不会察觉楼上还有柄兴奋的剑正抖得直想向全天下尖叫一声“啊!宸君来了”。

浮苏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客店中备有灵果灵茶,入得堂中自能取得,浮苏随意吃了些便折返回房入定修炼,她和景唤只差那么个前后脚就要撞上了。这让流光暗暗吐血不止,这算有缘还是没缘呐,没缘天远地远遇一块,有缘就差一线墙居然没遇着。

流光一时都忽略了浮苏易容这件事,景唤现在还不曾结婴,两人修为境界有差距,就是脸对脸,景唤也认不出浮苏来。

次日入定中睁开眼睛来,浮苏伸个懒腰,想着去集镇附近的山上走走,山间偶尔有些稀罕的矿石,她反正是个爱捡破烂的,正好去看看。下楼来正好和景唤来个脸对脸,浮苏一愣,景唤却擦着她的身侧就过去了。

这下浮苏才想起来,摸摸脸,心里嘿嘿直乐。

这一幕也让流光反应过来了,该死的浮苏,都忘了她易容了:“小光头,别走啊,那吃你的女修就在这呢。还不止吃你一回二回,是吃好多回了。”

也许是流光的召唤太过殷勤,在浮苏转身后,景唤居然回过头看了一眼,这身影瞧着眼熟,水碧山青,依稀曾见。

流光大爽,一个劲暗暗叫唤:“眼熟啊,眼熟就对了,快来吧快来吧,浮苏就在这呢。”

第三十七章 肉岂是能随便吃的

连着几天都没再打照面,浮苏很安心,流光很不爽,景唤自然没什么反应。但浮苏和景唤都是为同一个原因到这集镇上来的——天原集市,集市上有来自天原各地的各种矿石,不难在其中找到可能不珍贵,但很难寻得的矿石。

做为一个剑修,浮苏对这事肯定得上心,她还准备着有一天打造一柄属于自的飞剑。虽然就目前来看,她和流光还得厮混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不打不准备之战嘛。

天原开市那天,大清早街上便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浮苏出去的时候,没走几步就停下,小摊上摆着她需要的矿石,她便蹲下来挑挑选选好一番,然后才来与卖主讲价。这些小东西都不贵,讲价也不会有太大波动,浮苏买下后正要继续逛下去,却一下和景唤撞个脸对脸。

浮苏看着他不说话,眨眼。

景唤则微眯着眼睛,浮苏正好逆光而立,此际又是晨光熹微,且她穿的又是一袭松松散散的浅碧裳子。晨风穿街而过,扬起她的衣裳和头发,浓雾将她它们一一沾得微湿。

“嗯,果然是你。”景唤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绝对就是她,不会是别人。

“这位禅师,是在说我么,我好像并不曾见过禅师。”浮苏以为他只是看出自己是浮苏来,所以玩心一起,就开始调戏小光头了。

事实证明,光头调戏不得,一调戏就炸毛,只见景唤双目圆睁,薄带一丝怒意道:“敢做不敢承认么。”

这话什么意思,浮苏琢磨片刻,没明白过来,揣测着或许是在说她敢易容不敢承认,不过她易容不承认又怎么样,用得着生气:“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闻言,景唤“嗤”地一声笑,点头道:“很好,承认了便好。”

她不但承认了,还一副“不就吃你块肉,用得着惦记这么久,还这么生气”。正是这副态度,让景唤愈发恼怒,小处男被吃掉第一次,还被吃干抹净不负责,再又被这么一激,当即就危险地眯起眼睛来。

浮苏心中暗暗“咯噔”一下,搞什么,怎么有种景唤要揍她的感觉:“流光,他怎么这么生气,我不就易个容还见着他都当不认识么,他用得着气成这样。”

在那一缕元神散于体内后,景唤等同又多了一块上世拼图,这块上世拼图更多的体现在气性上,意外之意——这位的脾气更向上世倾斜了那么一点。

“堂堂大能下世,肉岂是能随便吃的,更何况宸君还是禅修,禅修懂吗?”流光默默暗爽,却一个字不吐。

严格说来,不是修欢喜禅的,基本上都会在元婴期之前持身守元。他不但在筑基之前,而且还有个“被”字。男人嘛,若是第一次加个“被”字,总会比女人更别扭记仇。

景唤冲浮苏屈屈手指,示意她跟上,浮苏以为人家是想叙叙旧,于是就傻啦叭叽地跟上去。流光不言不语,在乾坤镯里快笑疯了。

一出人群,景唤就召出云海来,捎上浮苏往集镇外不远处的小山坡去。浮苏不明所以,叙个旧而已,打算上哪儿去:“景唤禅师,您这是打算带我上哪去。”

这下景唤更气了,这女人知道我是谁,想必已经听过沧海界关于我的种种会议。那么大能的脸就更没地方放了,景唤简直气得想将浮苏细细研磨成肉泥喂鱼去。当即,景唤不回她,只在小山坡前收起云海落地,然后手一扬,紫金禅杖就带着铃铃响的声音出现在他手中。

“景唤禅师,您打是打算切磋?”浮苏说完就开始冲乾坤镯里召唤流光,切磋就切磋嘛,难道小光头得了什么造化,学了新招,要找自己练练招不成。

浮苏有时候吧,反应敏锐得很,有时候又慢好几拍,而且她这人认定了的事实就认为它是真相,从来不带半点怀疑自己结论的。她认定景唤认出她是浮苏来,她就一直这么认为,哪怕景唤脸上怒意微起,她也依旧不变换想法。

“你可曾悔过。”

“悔什么?”

浮苏的问话果断被听成岔了语气,景唤直接听成了“后悔什么,为什么要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就是吃了,但我干嘛要后悔呀”。这强硬的语气,让景唤原本只把紫金禅杖拿出来镇镇场子的想法给抛弃掉,禅杖扬起,口中便颂法咒。

“流光,你赶紧给我死出来,小光头他到底搞什么,怎么我看着他像是要揍我。而且,好像气还挺大,活像要把我均匀地拆成十亿八千份一样。”浮苏向流光急急地吼道。

这时,流光才慢慢悠悠地说:“你确定你要我出来,我要是一出来,你就真的好不了了!”

“为什么?”

“景唤知道你是那日取他元阳的人了。”流光特意把一句话分开说,就不一次说完,急死浮苏这蠢货。

“啊,那可怎么办,死了。我就知道他知道后肯定没我好果子吃,只不过他不是应该不会这么快找到我么。他现在还没这能耐呀,他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你又为什么不能出来。”浮苏一时间大感慌乱,债主果然上门讨债来了,而且还是凶狠狠地要连本带利讨。

“他还不知道你是浮苏,他要知道你是浮苏,最应该叫的是浮苏师妹,可他没叫你不是吗?所以说我不能出去,我要一出去,你就彻底没地方躲喽。现在你只要躲开去,把衣裳面容一换,他就只会认得你是浮苏了。”流光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也得我逃得开去,我还不能用剑意,他会知道的,我甚至都不能用乘云正法,你也不能出现,你让我用什么躲过眼前这茬去。”浮苏欲哭无泪,她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深深恶意呀。

还能干什么,景唤一禅杖砸将过来,就算浮苏此刻境界高,也捱不住人家是大能下世。那一杖直接把地砸个大洞出来,浮苏暗暗比了比,这要砸到自己身上,就算她有护身法器也要半身不遂,尼妹,景唤是来真的。

浮苏仍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景唤要这么生气,他也没有多吃亏是不是,白吃一顿肉,她还没哭着喊着赖着他,多贴心的一夜风流,怎么他就偏要掐死自己呢。侧身又闪过一记紫金光芒,浮苏再一愣神,手上又多了根棍子,正是那天在庐山跟魔修们对打时,流光拿给过她,但没有派上用场的乌金云翅木——幸亏这东西景唤没见过。

流光跟她以意念沟通道:“用这个打,别使剑意,就用你的灵力生扛生砸,你修为境界高,只管暴力砸过去就是。”

拎着棍子,浮苏还能怎么样,只能扛着棍子砸过去呗。

景唤倒也没有要把人揍出好歹来的心思,只不过教训一顿狠的那是肯定的。

两人打将起来,不分上下,一个只想让对方吃一顿胖揍,一个只想赶紧逃脱,哪里会打得很激烈。当然,远远看着场面很激烈就是,时不时短兵相接,时不时又是一个大坑,草屑与泥土四处飞溅。这么说吧,他们不是两个人在战斗,简直像是一群人在打赤膊战,除了伤害大自然,他们对彼此仍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当然,景唤不是不想,人家现在低一个境界,加上浮苏虽然不能用剑意,有经脉中更精纯一阶的灵力在那里生扛着,景唤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伤不到她。

好不容易,浮苏趁景唤一个砸过来没能收住来势,身子一侧一转,棍子挟着灵力向景唤后脑勺砸去。她怕砸坏人家,又怕砸不晕,只得以灵力为主相击,这样最好控制。

等她一棍子砸过去,景唤应声而倒后,浮苏整个人一抖:“我要死了,这么砸一下过去后,他更得记恨死我。”

“反正他又不知道你就是你,没事,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再说,你干那些事他要全想起来,本来也得饶不过你去。”流光十分爽地落井下石,又道:“你这一棍子砸得可够准够狠的,正正好把人砸晕,一点都没伤着人,剑意没白练吧,连灵力控制都提高了。”

“我好不了也没你的好,等着吧。”浮苏查看一下,见景唤没事儿,赶紧就走。景唤最多一盏茶就能醒,她得趁这工夫赶紧换装,她还是变回浮苏吧。变回浮苏顶多扑倒或被扑倒,可要这副样子,那就是收拾或被收拾了。

把景唤扔野地里,浮苏还给下了个能隐藏景唤的小法阵,法阵较为简单且不易察觉。景唤不是道门修士,也没有足够的阅历,应该不会发现痕迹。所以浮苏安安心心地跑走了,不过回客店后,她发现她要悲剧。

“啊…为什么苍诘没有告诉我,这易容之法不能在第一时间换回来,还有个缓冲时间。这是要死人的啊,流光你快帮我想想法子。”浮苏现在真恨自己当时好奇心重,非要玩什么易容,她又不是沧海界有名的修士,谁认得她呀。

什么叫无聊生祸患,浮苏现在这样就叫,而且相当典型!

第三十八章 看来你也觉得你该死

悲剧通常都是这样发生的,浮苏发觉她闲得慌学的易容之法,简直就是史上最坑爹功法。功法散去,要三天才会恢复本来面目,但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一旦她散去易容功法,她本身的气息配上这张脸,景唤都不用再琢磨上哪儿找她了。他只需要直接上天衍峰,跟上元真人好好聊聊,然后她就只乘下一条路——等收拾。

可不散去功法,这张脸就会继续维持着,直到她散去功法的三天后才能恢复。景唤现在认得她这张脸呐,他倒不会去天衍峰,他只需要天天盯着这张脸就成。是啊,她诚然可以躲起来,可景唤那嗅觉得,那直觉,浮苏一想到就觉得还不如坦白交待落个好死好超生。

“你可以上鹤鸣渊去躲几天。”流光好心提示道。

“嗯,我收拾一下现在就走。”浮苏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

可是她人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景唤了,而且景唤也看到她了。景唤看到她,第一个动作是摸摸后脑久——估计挺疼的,用灵力抡那么一棍子,神仙也得疼上半天呐。

浮苏则去摸自己的脖子,觉得那儿一阵阵冒寒意:“流光,赶紧想办法救我呀。”

对此,流光只能表示,它也无能为力,毕竟它只是一柄剑,又是是机器猫小叮当——咦,怎么会有这么奇怪又招人喜欢的东西存在。翻看浮苏过往的记忆,是流光最大的爱好,里边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它很爽,但是不能让浮苏知道,否则她肯定宁可一世不修剑,也要抛弃掉它。

就这眨眼的工夫,景唤已经走到客店门前,双目如含十二月的寒霜一般沁得人骨子里都像填满冰雪。浮苏“嘿嘿”笑,试图和景唤“一笑泯强推”,景唤能理她就有鬼:“棍子耍得不错。”

“您过奖,我这点不出息的本事,也就您瞧得起才夸我。”浮苏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偏还一时没出溜嘴欠上了。

天原集镇上不许斗殴,所以景唤没祭出禅杖来跟她掐架,而是眼睛跟那探照灯似地盯死浮苏:“说笑了,谁不知道你有一身好本事。”

这话怎么这么暧昧呢,浮苏又“嘿嘿”尴尬笑一声说:“禅师,您看,咱们那也不过是一场因缘际会,我也是无心的,毕竟那时我吃了造化果,那事儿真不是成心。至于我抡您那一棍子,我…我也只不过为自保而已,您看我也没敢太狠是不是。看在我虽有冒失之行,却无冒犯之心上,还请您原谅则个。”

如果,浮苏刚才在集镇外掐架前这么说,也许景唤考虑考虑还真能揍几下就揭过这事去不提。但偏偏浮苏抡他一棍子在前,逃跑在后,还又被他堵个正着,景唤怎么可能饶她过去:“倘若你为一男修所强,他吃干抹净走人,回头还来揍你一顿,你会怎么做?”

要这么一说,浮苏觉得揍死都是轻的,得留着慢慢折磨,比如一天割块肉喂喂鹰什么的。她之所以想到这个惩罚方式,那是因为在沧海界的佛教典集里,也有佛祖割肉饲鹰的典故。

见浮苏抿着嘴不说话,景唤开口了:“如此,你还觉得你值得原谅吗?”

“我…”浮苏还真无话可说,她设身处替地想了想,要真有这么一桩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她现在身处沧海界,修士们不看重贞洁二字,那她也得追杀人家去。所以她现在被景唤追着打,也真不能怪人家记仇,何况见过不记仇的禅宗大能吗?人家连道理都不讲,还讲什么以德报怨君子之风不成。

“很好,看来你也觉得你该死。”景唤冷冰冰说完,不置一词转身上楼去。

看着景唤的背影,浮苏问流光:“现在去鹤鸣渊还来得及吗?”

“宸君在你身上下了咒,你去哪儿他也能知道,我劝你还是别走。鹤鸣渊估计也挡不住宸君,你还是踏实住下比较好,至于宸君要怎么揍你,那…只能听天由命了。”流光说得很无奈,但实际上它相当相当爽。

“我不就吃他一顿肉嘛,他惦记得也太久了点儿。”浮苏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真的就一顿?”

“你不提也不会死好吧。”浮苏苦恼得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才好,她打算回屋去,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在推与被推后进行揍与被揍这项伟大的事业,还是咱们干脆说开了摆出任处治的模样来服软,这个真不好选择。

诶,大能的肉果然不能随便吃,关键是那时候她要知道对方是大能,她就算被造化果催情,那也不敢推呀。所以说,凡事没有早知道,这个太让人感伤了。

“你们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强抢嘛,别太嚣张,再怎么着我也是大乘期,斗不过他,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们。我话放在这儿,就算今天我把你们给剁成一块块,他也不会因为你们把我给怎么着…”

声音是客店大堂里传来的,听着是淡云的声音,不似平时的殷切热勤,自带一股积威而重的冷意。淡云话音一落下,整个大堂里有那么片刻安静,然后便是轰然地议论声,大约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么一间小小客店里,日日招呼喝茶招呼歇脚的女修竟是大乘期。

来闹事的人或许也不曾料想到,倒被淡云镇住了场面,过得一会儿后又听有人说:“那我们也是替老祖来请仙子,仙子不随我等过去也罢,稍后老祖自会亲自登门来请。谁让仙子面子大,又是老祖的心头好,老祖想必很是乐意亲来迎仙子。”

话虽好听了许多,但语气带着一股深深的轻蔑与暧昧,说直白一些,一股子流氓地痞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浮苏正想去给淡云搭把手,但她还没迈步呢,就听外片传来又一阵轰然,接着就有人喊起来:“了不得,江淡云居然敢在天原斩杀青冥老祖的人,真是不要命了。我看大家还是赶紧避一避,没得被江淡云给牵连。”

青冥老祖是天原霸主,据说原也是从玄冥出来的魔修,只不过正道跟魔道之间,向来是你不来犯我,我倒也不会为难你。毕竟魔修中也有人终得证大道,且青冥老祖所修虽为魔功,倒也没有害无辜性命,自然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去讨伐他,这也使得青冥老祖成了天原一霸。

有宗门撑着的,青冥老祖一般不会去招惹,宗门子弟也一般不在天原提除魔卫道这事,倒也一直相安无事。尤其是四大宗门弟子,在青冥老祖约束下,除非正道跟正道自己掐,否则在天原从来没有出过事。

所以,众人一听青冥老祖的名头,立时便退避三舍。一时间,整个客店的住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浮苏自然不会走,景唤这脾气,谁来能赶走他呀,除此外留下的多半是大宗门弟子。

“淡云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浮苏帮着淡云收拾停当后才问她打算怎么应对。

“还能怎么样,我虽为大乘,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强硬也不过是盼着他会知难而退。青冥老祖与玄冥五祖乃同一时期的大魔,修为深不可测。”淡云显得很疲惫,脸色微微发白,如同被抽干力气一般倚在柜台边。

这时居然还有个和玄冥五祖同一时期的玄冥魔修,魔修大腕们上这开年会不成,浮苏心里嘀咕一声,暗问流光可有法子想:“这个倒也简单,如果你肯去鹤鸣渊把冥祖放出来,青冥老祖算个屁,在苍诘面前他也只能夹着尾巴乖乖听从。”

“去,我还敢和天道做对不成,再说天道那禁制,就凭我这能耐想打开,千难万难。”浮苏可不想被天道盯上,那可是件很不好的事。

“那就没办法了,你还得小心着点,主人当年可收拾过青冥老祖,还正是主人把青冥老祖逼到天原来的。要被青冥老祖知道你得到主人传承,我看他对淡云就没什么兴趣了,转而对你很有兴趣。”流光对青冥老祖记忆不深刻,当年不过是玄冥里的小魔修,虽和玄冥五祖一时期,但是那时青冥老祖和道宗一样不过初冒出头。

“我现在哪敢用你,别忘了我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追杀者。”浮苏这下真的进退两难,流光可以山寨成别的剑,可剑里蕴养的剑灵只要他们一察探就会现出原形。青冥还好,毕竟道宗持剑时流光没有剑灵,可景唤那关过不去呀!

“你不可以走,淡云可以走吧?”

“淡云在这里等了一万多年,她不会走。”

“那我就真没办法了,你自己解决。”流光干脆断开意识,异端的生活真是太麻烦了。

“不过是双修,他许会很快看上其他女修,男欢女爱而已,就…就当是被狗咬了吧。”淡云忽然来这么一句,浮苏听得“腾”一下站起来,淡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浮苏。

“淡云姐,既然不甘心,为何要屈服。通向结局的路有千万条,若有人逼得你只能走一条,你肯委屈,你手中的剑可会服。”浮苏说完心念一转,问流光:“我虽不能配别的剑,但我能不能把你借给别人。”

这个…流光还真不清楚。

第三十九章 宸君对你有好感哟!

就流光来说,它倒无所谓借与不借,淡云是名剑修,火之剑意已趋圆满。流光本身乃天火所锻造,与火之剑意本就相亲,与水之剑意才相背离呐,所以浮苏一旦用沧海剑意,根本无法通过流光施展出威势来。

流光可以山寨任何一柄剑的外形,倒也不需要跟淡云多解释。至于景唤那知情人士,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浮苏自己以身饲鹰呗。浮苏只需要偷个空,让流光山寨成淡云的佩剑,凭流光的山寨水准,淡云自然不会察觉到。

唯一的问题是,淡云已然放弃抵抗,关于这一点,浮苏能想的办法还真不多,她既不玩心灵鸡汤,也不是知心妹妹。修剑修到她现在的地步,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信念——凡事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流光实在被浮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弄得烦了,不得已才给她出主意。

“什么办法?”

“我去哄她玩呗,有我这么一柄能打能说还能解决逗乐子剑,你就偷着乐吧。”流光说罢就让浮苏带她去山寨淡云的配剑,流光决定当神棍去忽悠一下淡云,至于怎么忽悠——它家主人绝对是沧海界的忽悠之王,随便学一招就能行得通。

也不知道流光怎么跟淡云说的,第二天清早起来,浮苏再看到淡云时,淡云整个人精神面貌为之一变,看起来仿如一柄将要出鞘的剑,锋利无比,剑芒四照。浮苏暗中问流光,流光却只得瑟不告诉浮苏,它还等着将来用到浮苏身上呢,怎么会告诉她。

眼看着淡云的事有点起色,景唤小光头又出来凑热闹,浮苏才一坐下准备用几枚灵果,就发现景唤从后园出来,且一眼就看到她,然后径直走过来坐到她对面。浮苏扯着僵硬的脸皮子一笑,把桌上的灵果推到景唤面前道:“景唤禅师,您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