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浮苏,此刻正在寻找在天机山的入口。

世人眼中,道宗道场的神秘与上古昆仑、无垢尘界并称为三大传承地,而这三大传承地中离现世最近的便是道宗道场,是此,世人对它的狂热远在上古昆仑与无垢尘界之上。因陨仙山一役,上古诸剑神陨落,在不多的存世记载中,道宗道场都被描述成当时之世的剑修至高圣地,但世人并不知道那座山名为天机,天机山在道宗莅临之后,就只有了一个名字——道宗道场。

依流光的说法,现今天机山被封印在无序空间中,唯一能进入的方法便是通过它。但是,流光就好比一柄钥匙。拿到钥匙找不到门这题也照样没得解。无序空间之所以称为无序空间,就是因为它的不可确定性,想要找到它,单单凭一个流光是无法做到的。

为此。流光给出一个解决办法:“你找宸君一起呀,禅宗的人最擅长找这个了,当初主人就是和宸君一起找到无序空间的进入方法和封印方法的,祝安安也是向宸君学的。要我说,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就从来不知道好好利用宸君在身边的便利,反而一次跑得比一次快。别人要傍个宸君这样的大能,巴不得天天挖点什么出来,你倒好,恨不得躲到天边去。吃肉都吃成你这样的德性。主人若知道。肯定会觉得丢人。吃就吃了,跑能有用才叫见鬼。”

“让我离他远点的是你,让我傍着他的还是你。做为一柄仙剑,你可够反复无常的。”浮苏轻弹一下流光,然后又催道:“你快点感应吧,那是道宗的道场,既然你是钥匙,肯定能感应得到。”

无序空间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流光感应到的开始几个地方都因为去得太晚而已经关闭入口,流光现在正在感应下一个。流光其实也急,它现在很急着回一趟天机山,它从来没告诉过浮苏。属于赤霄的本体便在天机山,它不过只是以剑之魄蕴养出来的剑灵。如果不找到赤霄剑本体,它也一样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就算道宗自己来也不行。

当年,陨仙山一战后,道宗在最后一刻将流光的剑魄取出封印,赤霄的本体则被他封入崖壁中。后来祝安安来也只找到赤霄的本体带回封入无序空间,于是剑魄与剑体本身才有了这长达数万年的分隔。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流光才有找到天机山道宗道场的可能,因为“它”本身在那。

“天原,浮苏下一个入口是天原,快,我们快走。”流光一感应到就赶紧催着浮苏过去。

“天原啊!”一想到要去天原,浮苏头就大了,想想她上回去天原干下什么光辉事迹吧。祸害冥祖银鱼、抽大能闷棍、被魔修认亲,大能现今在乘云宗,可冥祖和青冥老祖都还在呐,尤其是青冥老祖,天原是青冥老祖的主场呐。

“不用怕青冥老祖,有我帮你对付他,装个魔修对你来说还不是轻松简单的事。冥祖是人身修魔功的第一人,功法与其他人身修魔功的不同,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功法上的不同。”流光认为,浮苏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宸君,前几日无序空间在冥渊边上开口子,为了方便浮苏易容进的冥渊,现在可好,她就是魔修浮苏的模样。苍诘给的功法果然不很靠谱,易容每一个配方只能易成一张脸,如果想换,必需换敷脸的配方。

浮苏倒觉得这样比较好,就像培养小号,养一堆还不如重点养一个。等把小号也养大了,小号和大号区别不大了,就不容易被怀疑。但,浮苏特不愿意去天原,景唤前段时间还说要去天原寻个人,浮苏觉得都不用多想,肯定是找魔修浮苏去的:“要不,我们等下一个地方吧,天原就不去了。”

知道她心里有鬼,流光也不点破,只道:“也成,那就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然后好以逸待劳。你赶紧趁空便调息,我替你护法。”

点头答应,浮苏便入定调息,这半个月来为找无序空间跋山涉水,那就一个奔波劳碌。不过一入定,浮苏便有惊喜,她似乎感觉到了境界壁垒的松动。浮苏一喜,这定便入不了了,只得又睁开眼来跟流光说:“流光,我好像看到…”

“死了死了,浮苏赶紧去天原,我感应到主人在火焰海下的禁制有松动,似乎有人在那里强行突破禁制,你快去,我看八成是有人要把苍诘放出来。冥渊魔修们到底要搞什么,放出玄祖又放出冥祖,他们难道真的要翻天覆地么。”流光虽没有太多记忆,但很多事情都有个模糊的概念,玄冥之所以出名,全然因为当年玄祖和冥祖同心协力各展所长的结果。

人身修魔功者与魔身修魔功者之间,历来便存在分歧,但因为玄祖与冥祖的出现,玄冥第一次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和融合。玄祖和冥祖之间的交情,与宸君和道宗之间的交情虽没得比,但也一世相得,从来都互为后盾,守望相助。相互之间存在利害关系,有时候确实要比单纯的情谊要来得坚固。

浮苏一听心肝儿一颤,她总觉得苍诘一旦出来,她的好日子就得彻底结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冥冥中便生出这样的想法来:“那我可以做什么,苍诘现在不能出来,它一出来只怕真就不是沧海界的事了。天道当年好不容易把他们分而治之,现在他们又要合在一块跟天道掐,可怜我们这些做炮灰的路人甲乙丙丁呐。流光,依上古典籍来看,苍诘乃玄祖之军师,没有苍诘玄祖估计难能成事,所以我们得想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要把破鹤鸣渊的禁制,你以为你阻止得了。魔修与道修虽有不同,但要论起来,玄祖如今只怕早已突破至真仙境,你去也不过送死而已。救出来就救出来吧,莽莽天道劫数已定,如今只看是谁来安这劫罢了。”流光说完长叹一声,说:“不过天原还是要去,下次入口推测出来,还是在天原。估计是魔修们在那里施为,使得无序空间在那里停驻。去不去吧,我看最近几次都会在那里开入口,错过了可能就很难进得去。”

她现在能说不去吗,当然不能,浮苏现在只能指望自己一下子就能进入无序空间。好在有流光在,进入无序空间后,她可以凭借流光和道宗道场的联系精确地进入天机山所在的地方:“去,怎么能不去,不过你注意着点,我可不想遇到景唤。”

“你担心什么,你现在是魔修浮苏,他最多找你算算账。要知道前前后后都是你的时候,那你才惨呢,浮苏啊,你真是自己把自己作成这样的,就像你常想的那句话——不作死怎么会死呢。”流光忍不住嘴欠。

浮苏现在都没心情跟流光打嘴仗,只是抱着要死总会死的心情踏上去往天原的路,不过她还没到天原呢就被景唤碰个正着。她倒想溜来着,可一叶舟哪能跟云海比,就算是上元真人给的一叶舟,比云海这样的高阶飞行法器也是天差地别。所以,浮苏只能待在远地,眼睁睁看着景唤越来越近…

“魔修?”

“千万别承认,宸君和玄冥魔修之间仇怨很深。”流光默默叮嘱道。

于是浮苏爽快利落地摇头:“非也,上回在天原只为不是青冥老祖的对手,使了法诀,这才骗过去。不定每回都有用,要再见着青冥老祖,再拿上次的借口来说,估计应付不过去。”

只见景唤话不多说,一个“真言咒”弹过去,幸亏浮苏这话算是真的,所以景唤很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

就在景唤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之间地动山摇,自西面有千里浓云卷来,和玄祖出世之时的景象颇有几分相似。天地之间,一下子半阴半明,云彩在天空间幻化出千万种姿态迅速流过,仿如按下快进的电影,让人目不暇接,刹那之间一切如梦如幻,令人不自觉地心驰神荡。

这是天道禁制被破开的征兆,冥祖苍诘出世似乎就在眼前…

第五十五章 尘世有情,上苍青眼

浓云之间,似有明光,忽隐忽现,和玄祖出世时又似有些不同。浮苏记得上元真人说过,天道垂爱于人类,浮苏从前不懂,现在也不懂,因为上元真人说,世间有情,上苍青眼。可如果世间当真有情,哪来那么多痴情女子负心郎,或负心女子痴情郎。当然,普世的价值观中,爱情的珍贵甜美毋庸置疑,但其实每个人都清楚,所谓爱情到最后,不过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一些小事,一杯水一个眼神一句“我想你”,甚至是一场没有任何结果的争吵。

所以,浮苏始终不懂,天道为何要因此垂青于人类。

玄祖出世时,只有浓云不见光,而苍诘将出世,却是浓云之上有明光,似乎在昭示着天道并不曾完全放弃苍诘,而是依旧在魔之外余出几寸道给他。苍茫绿野之上,似飘来淡香,是天原从未曾有过的香气,幽幽一缕,分外诱人心神。

“流光,这香气没什么吧?”浮苏现在最怕这种事情出现,万一她身作魔修再把景唤吃一次,估计景唤连她现在这张脸都要再惦记着剁死。

“没事,主人的趣味罢了,是天香禁制,禁制一开,有瑶花异草遍地,芝兰玉树生香。赶紧走吧,去捡好东西,主人知道鹤鸣渊长不了,便集鹤鸣渊之灵气于一处蕴养着不少灵草灵果,此时不去更待何时。”流光催着浮苏赶紧走,它还建议叫上景唤一起:“别多想了,你不叫他也要去。不如叫上,显得你心里没鬼,虽然你心里有,可也要做出没有的样子啊!”

浮苏被流光这狗头军师一折腾。只得装作“心里没鬼”的样子去叫景唤一道去查看,还得表示得和魔修们苦大仇深来,否则景唤就很有可能继续拿她当魔修。要知道,景唤自从化神之后,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浮苏真怕他一个一言不合,真一钵把她给拍倒。

其实,景唤还真没多想,浮苏还没叫他时,他已驾上云预备朝鹤鸣渊的方向去。但是。浮苏一喊。景唤对她的疑心还真是减去了几分:“怎么。你没有飞行法器么,可要一道。”

刚才浮苏坚称自己是散修,散修嘛穷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景唤就喊上这么一声。浮苏就一个一叶舟,哪里敢祭出来,这不是明晃晃地招景唤掐她。思来想去,为了表示“心里没鬼”浮苏只能跃上云海,心里却不免嘀咕:“流光,为什么我觉得我被你给坑了。”

这种事,流光才不会承认:“早说过你不作死就不会死,一开始不生得无聊易容玩,会出现在这事。再早一点,你敞开了跟宸君说。现在会成这样的局面。全是你自己作的,别说被我坑,你那是自己挖的坑,跟我没关系。”

它难道要明摆着告诉浮苏,老子就希望你跟宸君牵扯不清,这样才能早日达成大道么。算了吧,反正它什么也不说,他们也要推来倒去,它看个热闹就好了。主人说过,遇到热闹不让围观,那就是存天理灭人欲,不科学。

嗯?科学是什么!

与景唤一道在火焰海外落下,此时火焰海边上却不见魔修踪迹,鹤鸣渊中无数鹤儿也安谥如往昔,似乎没有魔修在,方才的异象也不曾出现一般。浮苏本想指个道,好快点赶过去,却是流光提醒她,她不应该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她只好沉默着任由景唤一点点查探着赶到苍诘所在的深涧。

让浮苏意外的是,一到附近,流光就悄悄告诉她:“苍诘还在,禁制已经打开,天道对于苍诘的压制也不复存在,但他还在,不知为何。你们小心点,苍诘虽是人身修魔功,却毕竟是个喜怒不定的魔修,上回他看你顺眼,又加之那时被天道压制,这回就未必了,谁让你走前还捞人一大缸子鱼,真是手贱。”

“我…我也没想过我还会回来,当时更想不到被天道压制的魔修都能出来。天道耶,那可是无处不在的,居然也会被破除。”浮苏一直以为天道是不可被打败的,在沧海界,天道就是一切法则的掌管,一切规则的监督,是至高的存在。

“天道衍生有无数化身,要合无数而一自然不会被打败,但若分为无数,便有可能被斩去。不过被斩去的还会再生出新的来,天道衍生的化身不会多一个也不会少一个,谁也不知道天道的本来面目,或者说天道既是任何面目,又没有面目。”流光说完建议浮苏停下来。

浮苏便向景唤道:“景唤禅师,我看此处似别有乾坤,不若再此停留一番略作探查再过去。”

景唤点头应允,停下云海,凝神向四周查看。浮苏则在一边犯嘀咕:“这么大好的机会,苍诘为什么不出去。”

“这个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也许…在等人,比如那个云外鸾歌起,水殿乐声来。”流光这次趁乘云宗召集各大宗门来商议时,去看了看谢鸾歌,满心赞服,那绝对是祝安安之后又一最终能致无敌境界的女修。谢鸾歌不但风姿出尘、资质出色,便只是往那一站,光气场就能把旁边的人给秒杀掉,这样的女修也确实值得苍诘去等待呀。

嗯,至少流光是这么认为的,物肖主人嘛,都喜欢这样彪悍强大的女修,所以流光才对浮苏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眼。

“那来的小儿,还不速速离去,老夫的地盘也敢放出神识来查探。”化神期的神识对苍诘来说不值一提,苍诘现在心情正好,便也没多计较,当然,也是这几万年脾气有所好转,要放在从前可没这好事。

景唤闻言倒也没再多查探,只是收神识归识海,对浮苏说:“似乎是个魔修,却没有恶意。”

浮苏听得出来,景唤的意思是,既然苍诘没有恶意,那就不必管了。这也合浮苏心意,还是赶紧走把,万一苍诘一放出神识来,知道她在这里,估计怎么也得把她拎去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既如此,我们离开这里,或许方才的异象并不是因此地而起。”

“嗯,那便上旁处去。”景唤也认同。

眼看着能远离这场是非了吧,苍诘忽然来一句:“浮苏,过来。”

本来景唤眼神还挺正常,但苍诘这么来一句,他的眼神立马就有所变化。浮苏说她不是魔修,景唤本着一颗赤子之心信了她,但这时涧底那无比强大的魔修却看来和浮苏十分熟稔:“你说你非魔修。”

“我真不是。”

里头的苍诘本想来一句“不是乘云宗么,何时成了魔修”。但浮苏那易着容的状态让苍诘很“善心”地把真相咽回肚里去,只抱手于胸,颇有兴味地瞧着外边一对“小儿女”。

“哼,你嘴里说出来的便没有一句是真话,本还觉你可教化,如今看来着实是顽固不化。”景唤说着就要拎起浮苏走,然后预备找个地方好好“教训教训”这满嘴胡话的“魔修浮苏”。

“哪来的小儿,老夫岂能容你在眼皮子底下带走老夫的人,来…”苍诘说着手一张开,远处的浮苏便像是虚空之中被一只大手给团在掌心中一般,被带到苍诘面前。

这一手出手,浮苏怔了,景唤也呆了,这才意识到涧底自称“老夫”的人不仅仅强大,且比他预料的还要强大许多:“还不曾请教前辈是何方高人。”

苍诘傲然一挥袖,临水而立:“好说,老夫苍诘。”

沧海界估计也就浮苏,连苍诘是谁都需要流光来提示,景唤一听便知道苍诘是谁:“冥祖苍诘?”

“正是老夫,如何,还要带走老夫的人么?”苍诘压根不在意脚边挣扎着的浮苏,拿了他的纸片片,舀走他精心养的鱼,还得他传授功法。在苍诘眼里,浮苏就是他的人,当然,他的人和他的女人是有区别的。

“岂敢。”景唤自不会去招惹苍诘,至于“魔修浮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会有再逮着她的时候,下回就断然不会让她从他手底溜走了。景唤心中打定主意,自然要赶紧回宗门去相报,而不是在此处纠缠。

玄冥二祖出世,必定是一场滔天风雨,再纠缠便是不智。“魔修浮苏”什么时候逮不是逮,不差这一时半刻。

见景唤识趣走开,苍诘遂解开浮苏身上的禁制,然后含笑看着浮苏:“如何,舀老夫鱼儿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还有落到老夫手里的一天。”

“是吧,不作死就不会死吧。”流光幸灾乐祸兼落井下石。

浮苏眼珠子一转,立马陪笑脸,一句话就把话题给转移开:“前辈,您是在等谢鸾歌前辈么。”

听浮苏一说,苍诘且上的笑顿时一收,微出神片刻后才道:“她曾说会再回来找我,却不许我去找她,老夫一世,别的不敢说,但由来信守承诺从未食言。”

哟,果然是老魔头也有春天,瞧这春心荡漾的模样。危险一解除,浮苏立马就忍不住问道:“前辈,您真要在这等着,而不找上门去。”

“你们正道门派,最忌讳与魔修来往,老夫此去,只会她添烦恼。”苍诘哪里会不想去,只不过心肝早在那年那月被温软了,对心爱之人更是想要信守承诺,不愿给她添丝毫烦恼。

浮苏正要再说句什么,却忽听得苍诘低声一叹说:“也不知道我那孩儿如何,是男是女,如今在何方,掐指算来已一千多,不知可曾受人欺负。”

什么?没听说谢鸾歌有孩子呀,又或者,谢鸾歌觉得不安全,没将孩子的事公之于众,毕竟是冥祖苍诘的血脉嘛。

第五十六章 资质太差,境界太低

满足过自己的好奇心后,浮苏开始哀悼她的悲惨,想到这个她就决定要换个方子来易容。结果一问流光,那易容之法里其他方子都有一些不常见的灵药,所以她只能暂且用着。

“你怎与个光头在一处,唔…你二人气机相互牵引,想来已成双修之好,是此你为何还易容与他一道。”苍诘被关得久了,倒也生出几分无聊的好奇心来。

“我…”浮苏有口难言呐,想想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她自己回头去想想都觉得蠢得没治。当时她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吃了就吃了,害怕得不敢出头,偏还越积债越多,折腾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这是典型的作死。

也不知道为什么,浮苏没跟旁人说的事,居然跟苍诘说起来,流光默默不语。跟苍诘说其实没什么,人家老魔不管你这些破事,说出来还省得憋在心里内伤。当然,浮苏还是有所保留,只说自己和小光头之间的纠葛,既没说景唤是大能下世,也没说道宗传承之类的事。

其实,得道宗传承的事说出来也不碍,对苍诘来说,李道宗也不过一后起之秀,跟他这样的积名十数万年的老魔哪能比得。但,宸君倒确实不能说,宸君才是真正和玄冥二祖同一时期的人物。

“无胆之辈,无非一夜露水姻缘,有何不敢承认。纵那光头再有来头,强了便强了,他乃佛门弟子。不敢无妄杀生。”因为浮苏没说景唤是禅宗大能下世,所以苍诘认为浮苏胆也太小了些,吃颗光头罢了,有甚可怕。

“我胆小怕死嘛。”浮苏一缩脖子。一副瑟瑟的样儿,她现在真不是怕,是心虚。

苍诘摆摆手,说:“没本事,怕死倒也寻常。”

浮苏:…

“我那孩儿,她可带在身边?”苍诘见浮苏不回话,便话锋一转,又回到这事上。

“没听说过谢前辈生过孩子,想是因前辈无法出世,谢前辈便将此事瞒下来。谢前辈身边。倒有两个疼爱有加的弟子。却是一男一女一对双生儿。资质绝伦,乃是正元宗年轻一辈里响当当的人物。”据碧云说那是一对双生孤儿,谢鸾歌见他们资质出色。便着人悉心照料,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疼爱着。如今也约是一千岁出头,两人都已经是化神期修士,加上容貌出色,男女都有不少追求者。

苍诘闻言,脸上略有喜色,绕着花丛走几圈后站到小桥上,看着惟能见蓝天的一小片空当出神。片刻之后,苍诘便已生去意,冲浮苏道:“老夫此去。倒也无雄心壮志,唯愿寻到她好生修炼,盼相顾永世长生。此处的东西,你若用得着尽管拿,向西不远处有当年一小辈闯进来后种下的灵药,你自去取。”

这话外的意思,流光和浮苏都没听出来,苍诘本来已经把浮苏当作是他的人,现在是要放浮苏自由。他日后不会差使她,但也不会再罩着她,毕竟他要淡出沧海界修永世长生,自然罩不着。

“多谢前辈。”浮苏顿觉魔修里也有好人呐!

说话间,苍诘就驾起一阵清风远去,留下流光对着一堆一堆的好东西掉口水,一边掉一边还不忘催着浮苏赶紧把乾坤镯里的垃圾清一清,把这里的东西有一样是一样赶紧装起来:“别犹豫了,就是你踩过的那石桥,也是上好灵玉制成,苍诘不当回事的东西,对你来说也是趁手好用的。再及,主人种下的灵药灵果,你还得速速去取,主人留下的东西总不能被旁人取走。”

浮苏一听不要白不要,这和捡东西不同,这是人家赠予的,应该是看在她带来好消息的份上吧。浮苏默默收拾着苍诘留下的一切,和魔修有关的浮苏没拿,只捡对自己有用的捎上。有流光在,她也不用担心错过好东西,不过…感觉还真像个捡破烂的,人苍诘不要的,剩下的,她在这特欢喜地捡破烂。

捡完破烂,浮苏便往西行去找那种灵药的园子,那里也有道宗设下的禁制,有流光这万能钥匙,轻松便得解开。浮苏对灵药向来没什么太大需求,她很少用丹药,除非到万不得以的地步,否则是不服用丹药的。流光问她为什么,她想了想才答:“借用外物可以达成修为,却达不成境界,我是这样想的。既说道法自然,那么外物的干涉其实是不对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我这样想就这样做了,我是向内心求法嘛,自然顺着内心法去做。”

“不过分依赖丹药是对的,但疗伤和防身的丹药总该备一些,比如你上回破丹结婴,若有一枚九转造化丹,哪里需要吞造化果。你想想看,你如果有九转造化丹,用得着吃小光头,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天天担心这担心那。”流光说着又钻进乾坤镯里,搜罗一圈后出来接着道:“你乾坤镯里有个不错的丹炉,回头我教你炼丹,主人的炼丹之术在沧海界若认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这个,浮苏也知道,得道宗传承后,她有仔细去看道宗生平事迹。不过,浮苏对流光能不能教她炼丹表示怀疑,所以她觉得应该拒绝这个提议:“宗门有专事炼丹的师兄师姐,若有需要我找他们便可,不需要专门腾出工夫去学炼丹,我再怎么学,也不能比丹修更精通吧。”

却听流光不屑地一哼道:“丹修算个什么,上古之时的剑修,哪个不是自己铸剑,自己炼丹,自己画符,也就现在才分这么细。主人不管是铸剑、炼丹还是画符都足以傲视三千世界,你且有得学。”

见流光这样坚持,浮苏只好直白地道:“我其实就是怕你不会教。”

“我…主人炼丹的时候,我就是那烧火棍,我属天火锻炼,对控火有天生之能,在炼丹上有我相助可事半功倍。至于炼丹之法,你也不用多疑,我要不是确定自己能教好,怎么会让你炼丹。”流光说着就让浮苏从乾坤镯里取出她存下的一些药材,这是一个简易的丹方所需的药材,入门级。

流光却忘了,对道宗来说的入门级,对浮苏来说都是神级。丹炉炸膛的时候,正逢着流光说可以开炉出丹,浮苏便好奇地上去揭盖,结果被炸个正着,幸亏这份丹方不烈:“流光,这就是你说的能教好?”

沉默好半天后,流光才长叹一声说:“我忘了你资质太差,境界太低。”

浮苏忍住想转修其他的念头,狠狠地道:“以后提建议提点靠谱的,这样不靠谱的建议以后就别提了。”

“好吧,丹方太难,对主人来说简单,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你还是先学会炼那些什么聚气丹之类的垃圾货色吧。”流光默默地又在怀念它的“前主人”,想那时候它多霸气,就算做烧火棍,那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烧火棍,有它当烧火棍的丹炉出的都是随便一颗都能惊动整个沧海界的丹药。

早知有如今,当时真不该埋怨身为烧火棍的命运。

虽然头回炼丹就炸炉,浮苏对炼丹的兴致倒没减。流光有一点看得不错,浮苏就是那种越是失败就越有干劲的,而且从来不懂得什么叫见棺材落泪,撞南墙回头,她是那撞着南墙非把墙撞破的主儿。鹤鸣渊面临崩塌的这段时间,浮苏利用一些低阶的灵药兴致高涨地炼丹药,虽然…她就没成功一炉。

主人在上,我真没见过比她资质更差的,也没见过比她更执着不怕输的,流光总是习惯性地把赞美之声默默留着。浮苏有句话,它很是欣赏,浮苏说:“不成功都对不起我失败那么多次!”

只有抱定这样的想法,才会毫不气馁地坚持到成功那一刻吧,所以主人选择了她。若非抱定如此信念,如何能修成寂灭剑意,所以炼丹她也成了…

好吧,虽然是最最最最最简单的聚气丹。

“总算成了,赶紧收拾收拾该走了,鹤鸣渊就这几天便要崩塌。宸君此时不在天原范围内,你趁便正好入天机山。”流光虽无一句赞美,但着实佩服浮苏的好性子。

浮苏却早已习惯流光对她一句赞美都没有,毕竟流光从前跟着道宗嘛,起点高,不夸她也是正常的。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沦落到需要从一柄剑身上找赞同的份上:“行,那现在就走,不过,这里的那些鹤儿怎么办,这么漂亮的一群鹤儿,就算没什么大用,养着看看也很好呀。”

流光忍不住想仰天长叹:“谁说没用,阵法之中有名的鹤阵就是以灵鹤来排,这群灵鹤虽不是可乘骑的飞鹤,但用来排鹤阵却绰绰有余。这些鹤儿与主人相熟,我跟它们去说说,让它们飞往乘云宗,可以托灵鹤带个信给上元真人,让上元真人代为安排。要有这鹤阵,乘云宗的护山阵法又可加个大大的助力,我有预感,乘云宗会需要这鹤阵的。”

“好是好,我就怕师傅又得被我折腾得出气多进气少。”自从吃了小光头,她一出门必定要掺和几件天大的事,可她也不能不出门呀,这真让人感伤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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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云随鸿影去,风送乐声来

且不说鹤鸣渊的灵鹤飞落乘云宗后,会带给上元真人什么样的“惊喜”,只说苍诘自出鹤鸣渊后便向东行,从浮苏的描述中他可得知正元宗的具体方位。一路行来,苍诘心中自有万千种念头,或是因向着心中所爱之人而去,浮云苍野亦美如诗画。白日在上,青山在下,云生脚底,风穿林莽,无处不是美好可爱之景致。

凭苍诘此时的修为境界,沧海界的正道,还真没有谁能看清他是魔修。是此,苍诘潜入正元宗后并不需要小心掩藏行迹,只需着一身正元宗弟子衣裳,并不用担心会被看出来。

谢鸾歌身在和光峰,苍诘一路畅行无阻直到见到谢鸾歌,顿时便怔住:“不是她,她不是乐声,难道是那小丫头骗了我?”

想想又觉得浮苏没必要骗他,且也不会有这胆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乐声给他的信息是错的。一路行来,苍诘也打听了一下,正元宗确确实实只有谢鸾歌这么一名容色出众的女剑修,且年龄上也恰好。浮苏没骗他,而是乐声瞒了他,苍诘既带几丝苦涩,却偏又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女人,小聪明耍得很是到位。

“乐声呐,你让我如何找你。”苍诘思来想去,倒也不必太麻烦,在他看来,乐声的容色还在谢鸾歌之上,既然这谢鸾歌都有个“沧海双姝”的名头,那么乐声也必然显有其名。

谢鸾歌与孙鸿影原就交情不错,屋中便挂有她与孙鸿影一道在华山之巅的立轴。苍诘正待想走时,却见谢鸾歌站在那立轴前轻声叹起来:“鸿影如今该转世了吧,只是我怎么也推算不出她投在何处。”

“师傅,鸿影仙子资质上佳。就算推不出下落,想必将来也有遇着的时候。”

“她呀,毁在一个痴字上,否则怎会被困元婴出不得窍。罢,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诚如你所言,若有缘自来有遇着的时候。”谢鸾歌说罢,把立轴从墙上取下细细看几眼后收了起来:“在这挂一幅芙蓉花,鸿影最喜芙蓉花了。”

“是,师傅。”

苍诘在不远处听着“鸿影”二字。心头倏忽一紧。脑海之中自然浮现出一行诗来:“云随鸿影去。风送乐声来,会是鸿影么?”

有了名字,苍诘想找到人便不难。再及,鸿影仙子的名头颇响亮,苍诘随意窥视几个低阶弟子的神识便可得知华山剑修孙鸿影。而且,苍诘也同时得知了孙鸿影已故去的消息。

因为孙鸿影有族亲,所以她的仙蜕被接回家中供养安置,金岳门本身便是小门派,没那么宽敞的地方来安置每一个故去的门下。既然孙家有这个意思,金岳门自然答应,这对孙家来说也应该是个荣耀,金岳门中长辈想着这也是个好事。落叶归根,于是便许了孙家接回。

苍诘找到孙家族中墓园时,却并未发现孙鸿影的坟茔,找来看守孙家族中墓园的老头一问,那老头答的话让苍诘差点一气之下把整个孙家墓园都给毁去:“族中有族亲怨恨仙子不让仙子的女儿继续关照族中老少,半夜里把仙子的棺木给起走,扔到山沟里去了。族中长老着人找了几天,见找不着,便也没再提这事,先生若是仙子的故人,不妨往南行,南边几十里外有个深约千丈的山沟,仙子的棺木便是被扔在那里。先生想必也是神仙中人,人死为大,还是给仙子一个安生吧。”

若不是老头的话里充满怜惜,苍诘别的事不干,必定会先将孙家上下给灭个干净。听老头说完,苍诘便又问道:“鸿影仙子可有后人?”

“老先前听说是有一个,不过当时遗失了,说来不怕先生笑话,听老辈们说,当时有个大门派的仙长看中仙子,欲结为道侣。族中便嫌那孩子是个累赘,那孩子到底是不小心遗失的还是故意遗失都说清楚,也是时日久远,落到我耳朵里的也不多。只知道仙子拒绝,那女孩仙子也没去找,仙子行事,我等俗人也不明白,大约是怕将来被牵连吧。”老头是个心肠软善的,否则也不会被挤到这里来守墓园,一番话里到是多有对孙鸿影母女的怜惜,对族中处置的指择。

“是个女孩?”

“是,细算来若也如仙子一般资质,如今已是一千余岁了。”

苍诘有些神魂不定地从墓园出来,恍恍惚惚地向南行去,孙鸿影的棺木尸身于他而言实在不难找到。棺木是金岳门给准备的,倒没亏待孙鸿影,是上好的灵玉棺,可护尸身千载不变。亏得孙家人心中对金岳门存着畏惧心,没将打着金岳门标记的灵玉棺取去卖掉,否则孙鸿影此时只怕早已被山中走兽啃食去。

灵玉棺一开,异香扑鼻而来,棺中安置着不少低阶灵花灵草,将阖目躺于花草之上的孙鸿影衬托得欲发清美出尘。苍诘站在灵玉棺旁,竟久久不敢去碰触,待到他蹲于灵玉棺前要伸手时,却猛觉眼角洒落下几滴泪来:“乐声,你怎…你怎可食言。许诺再来探我,不来便罢,怎可连我来探你的机会都不予。”

“是了,你原是鸿影,小字乐声,原是正元宗门下一名外门弟子,后被金岳门长老看中向正元宗讨了去。你到底还是不曾骗过我的,乐声,只是你为何都不多等我片刻。”苍诘此时不觉已泪流满面,那样漫长而孤独的岁月过后,有个清美可爱的姑娘在一片清波潋滟里走进他心中,温暖了他的心房,以及孤独漫长的寂静岁月,她使一切都变得美好温柔起来。他动的情,比他以为的还要更深更入骨,若非如此,怎会潸然泪下。

苍诘在孙鸿影棺边待了几日,然后便就地挖个坑把棺木掩埋好,又找来一块巨石削平刻上“吾妻乐声”四字。修为境界到他们这样的境界,对仙蜕原本就不该有任何执着,他要执着的只有两件事——女儿的下落,妻子的转世。

苍诘身为老魔,不说学究天人,在演卦上倒颇有造诣,用孙鸿影身上取下来的几根头发一推演,立时便得出结论:“还未到时机么,如此我便等你,不管千年万年,乐声,我等你。”

至于女儿,女儿的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更是不难着,取自己一滴血便可推演个大概,当然,也只能推演个大概。能算到女儿是否还在世,此时大致方向在哪里:“还在便好,只是为何下落不明。”

对自己在演卦上的造诣,苍诘也很有自信,他演卦从来还没推演出“不明”这两个字来。

且再去说浮苏,此时她已经进入无序空间,凭着流光这把钥匙,她已然顺利找到传说中的道宗道场所在——天机山。天机山并不如何巍峨宏伟,约摸不过五六百米高,是个圆圆如馒头一般的小山包。山势平缓,水流潺潺,山上杂生着各色林木,却多是凡世的杂木,并不见如何出奇的天材地宝,但山中蕴含的灵气却浓郁得已化作淡淡绿雾将天机山层层遮盖在灵雾之中。

刚一落下,流光便顿时化作一道火焰飞入山顶的殿阁中,浮苏不解,只得跟在后边追上去。但她那一叶舟,怎么比得上流光的速度,等她到山顶时,流光又复出现在她眼前:“哈哈哈哈哈…”

“流光,你这什么毛病?”

“我的本体果然还在这里。”流光高兴得乱飞,但它却没有立刻就与剑体合而为一。它现在得替浮苏这异端考虑一下,一旦它与剑体合为一体,就算它山寨成别的剑,冥渊之中肯定会有魔修能认出来,这肯定会给浮苏招来不少麻烦,所以它尚在考虑之中。

“什么本体?”

然后流光就解释了一下当年道宗怎么怎么样把剑魄取出封印入空间中蕴养,剑本身又怎么怎么被祝安安带回天机山封印到无序空间中:“就这样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的剑灵居然可以化出实体来,这可真离奇。”浮苏对道宗真恨不能五体投地,多强大的人,居然随便蕴养个剑灵都有化出实体的能耐,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剑灵。

“怕…怕你嫌弃我。”流光开始不说确实是怕浮苏嫌弃它,后来是想着给她个惊喜,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到底算惊还是算喜。

浮苏对流光已经无话可说,只得转而说起来这的目的:“你说在此处有大机缘,现在还是告诉我机缘在哪里吧。”

“你是主人的传承者,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殿阁中有主人留下的传承神识,你进去吧,主人自会给你说明。”流光说完找个角落,决定好好去感伤一下,它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它的主人是真的不在了。不管它在道宗观遇上的那缕神识怎么有牵连,那都不是它的主人。

“不过,主人,我相信你,别人魂飞魄散无法转世托生,你一定可以的。还有个祝安安等着主人去救呢,我就不相信主人敢扔下祝安安不管,主人要是敢扔下祝安安,主人就是魂飞魄散也得留下几分余地吧。”

此时,浮苏步入殿阁中,殿阁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流光在殿阁外看着,长叹一声说:“主人,愿你的强大能在浮苏身上得以传承,她现在实在太弱了,弱得有宝贝都得藏着掖着,不能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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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用猜了,浮苏就是苍诘的女儿

第五十八章 世间苦难,世间人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