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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粉红66的加更,照旧早八午一晚七,么么哒,谢谢诸位客官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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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贱人果然都这般矫情

自从浮苏回天衍峰后,一直是花好月明佳天气,诸峰皆不曾派人来往,浮苏也不出天衍峰的起居院落。如同花开枝上,鱼游水中,本就该如此一般,诸峰约束着弟子,弟子们自也不敢随意来往。

到得那天,是个极好的天气,晚霞给云彩穿上镶着金边的衣裳,层层云霞相叠,浮苏立于半空,仿如自云彩中走出来的一般。她着白衣,自上元真人故去后,这一袭白衣她穿到现在,她在等上元真人被找回天衍峰的那一天,直到那一天她才会肯换其他颜色的衣裳。

此时,他们身在乘云宗数百里之外的山巅云上,宗正等人围着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四周并没有人来围观,但这一幕要演好,就得从头演到尾,一丝一毫也不差。浮苏装作要从乘云宗逃走,却被宗正等人拦截在此,如今直相持不下。

打,有同门之谊,放,有道魔之别。

浮苏仰天长笑,原本挽住长发的桃木白兰花簪因她的动作自空中坠落,散开的长发为风吹得如同怒风中的柳条,颇有几分骇人:“宗正师兄,师傅尸骨未寒,你就不怕师傅死不瞑目吗?”

“三魂七魄完整托身,何来尸骨未寒,何来死不瞑目。若真要死不瞑目,那也是因你,魔修,要走可以,留下我乘云宗所学一身修为,交出道宗传承,交出赤霄。”宗正见浮苏那笑得张狂的样,心里暗暗点赞,浮苏师妹太专业,这戏演得真入骨三分。再对比一下,宗正觉得自己太浮于表面,太落下乘。

“魔女,你潜伏与我宗门,暗中与乃父害得师傅渡劫失败不得飞升,还有脸说起师傅。”红尘气哼哼地挥出剑来。说话间就要扑上来。

但浮苏轻瞥一眼,好笑道:“红尘师姐还是省省吧,就您那微末剑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别出来丢人现眼。”

这时轮到沉渊上场。如冰似雪的面容破裂。迸出几分痛苦的表情来:“浮苏师妹,当真是秦业那老贼害了师傅?”

啊喂,沉渊师兄你不要太入戏。苍诘就在不远处听动静呢,你骂他老贼,他会一字不落听去的:“什么叫害,眼看着渡劫不成功,便趁先保住完整的三魂七魄,这难道不是帮么。我看你们压根就不是为师傅,是眼馋我手中剑,眼红我身上所负传承吧,贱人果然都这般矫情!”

都是活一大把年纪的老妖怪老妖婆了。谁耍嘴皮子的工夫也不输给谁,末了,架还没开始打,先骂个口沫横飞。浮苏1vn,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显得特霸气。一个人就把所有骂她的给骂得狗血淋头,难以自抑,到后来骂着骂着也就打起来了。

远处苍诘长出一口气,这群倒霉孩子,总算还没忘记正事。

嘴皮子工夫耍得漂亮。浮苏剑也照样漂亮,赤霄一出,彻照彤云,众人被灼得一滞,浮苏游刃有余地将众人几乎就要给收拾得差不多了。收拾到第三个,一想:“不对戏,我不是来赢的,我是来输的。”

赶紧改变策略,剑意不曾收回,只是稍稍有迹可寻了些。柳歌最先接下浮苏的剑,两人剑意相撞,柳歌被震得飞出去数百米,浮苏:“我明明想趁势输掉的,剑意都全部收回来了呀,柳歌师姐,说好的作弊呢!”

“你太快,她太慢。”剑意的快慢和低阶高阶没关系,浮苏自从生完孩子后,灵力通透至极,活似全身所有的关窍经脉都被重新拓宽了一般,因此是她的灵力更快。

心里“嗯”一声,浮苏表示她明白了,然后对上元封,元封一脸“别找我别找我,你换个人摧残”的弱受表情。浮苏一剑砍过去,把元封砍得昏死,这需巧技,好在浮苏跟人掐架掐出许多心得体会,剁晕人对她来说如今已是如吃饭穿衣一样简单。

众人一退:“师妹,说好的作弊呢!”

最后,沉渊只得硬着头皮上,浮苏心想着,败给沉渊正是剧本里预计好的,毕竟沉渊剑意最高。浮苏声势浩大的挟剑意击向沉渊,沉渊倒不慌,浮苏虽未演练过,但浮苏告诉过他,她的剑意随她的心意,不想伤人时无边剑意砍在身也如春风拂面。

对于浮苏,沉渊已选择了相信,迎剑意而上,一剑便将无边火海斩开条宽敞的路径来。再一剑,剑意便抵浮苏心窝,然后天际彤云忽得如同被惊吓了一般散尽,仿若从来没有存在过。浮苏面色刷白地立于一叶舟上,看向沉渊,勉力道:“沉渊师兄,你当真不念同门之谊了么…”

“从来道魔有别,莫乱攀折。”沉渊冰冷的眸子微睁得比平时大些,看起来冰霜之中充满怒意。

至此,便该轮到苍诘出场了,浮苏恨恨咬牙一笑:“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哈哈哈哈哈…爹,您若再不来来便只能替我收尸了。”

却听得苍诘一声冷哼:“你不是只要你的正道同门,不愿认为父么,如今性命垂危倒想起为父的好来。”

苍诘只一挥衣袖,众人便再无法动弹,连眼珠子都晃动不得。苍诘查看了一下浮苏,伤势不严重,心脉早有灵气护持,并没有出任何问题。之所以虚弱苍白,完全是浮苏故意装出来的,当然,她对自己也挺痕,竟用灵力去冲击心脉:“你有毛病,想死趁早,别碍眼。”

“我他妈就是有毛病怎么了,我没毛病我上赶着回来,以为他们会念着千年之谊;我没毛病我为什么痴心妄想,世间还有魔道可平各相处;我没毛病我为什么以为您从前是秦业,就不会有人计较您曾经做过冥祖…”浮苏明显演欢脱了,泼妇骂街的感觉真的太爽了,浮苏胸口憋着的那些不快,似乎正通过骂街这种方式被宣泄出来。

流光:“你确定你是在骂街,而不是吃饱了撑的偏要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提示一下,你还问候了一下你亲妈。”

浮苏看向苍诘:亲爹,我错了,骂街不该捎上妈的。

苍诘眼下懒得跟浮苏计较,把那还没晕的十几人都给放倒了,还都受了挺重却压根不伤及根本的“重伤”。乘云宗可以向天下正道交待了,天衍峰也不会再因浮苏的身份而受到牵连,唯一的麻烦就是浮苏落个千夫所指而已。

对浮苏来说,被人骂这样不痛不痒的事,比起师兄师姐和一干好友的安危性命来说,这点小骂名真是太微不足道了。至于以后,苍诘终有成圣的那一天,到那一天,沧海界只会充满对他们的赞歌,人们会忘记他们曾经对他们父女的所有指责与咒骂。

其实哪儿都一样,跟红顶白,捧高踩低。

把浮苏跟死狗一样带回天原,青冥老祖一看:“老祖宗,这是小祖宗的本来面目?”

“唔,你现在也当知道了,她是乘云宗天衍峰下的剑修。似乎听她提起过,见你时情急于救朋友,这才诓你是散修,你莫跟她计较。”苍诘对自家下属还是很温厚的,还特地解释一句。

青冥老祖:我一点也不想问这个,我想问的是李毛毛啊李毛毛!该死的李毛毛,就是死了还要为难人,这么个传承人让老祖我还怎么动手,那可是小祖宗啊,混帐李毛毛。

“还怨着李少清?”苍诘这些个属下,他仔细一想,还真没几个是跟李少清没点恩怨情仇的。

“不怨两个字说来轻巧做来难。”青冥老祖说罢摇头叹气,再怎么着他难道还会对浮苏动手不成,不可能的。

没曾想,苍诘指着正在啃鸡腿四处贩卖笑脸,把众人逗得都爱给他瞎闹的胖包子说:“那你揍他一顿吧,老夫不会跟你计较以大欺小的。”

青冥老祖脑袋中轰然一声,死死盯着冲他笑得红口白牙,可爱无比的林壑:“老祖宗,您…您是说…”

“道宗转世,就是他。”苍诘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小胖子会不会揍得很惨,横竖小胖子是极耐揍极耐揍的,皮虽不糙肉却厚,揍上去绝对手感上佳。

青冥老祖看着胖包子弯着眯缝眼冲他笑,有种想哭的冲动:传承人是闺女就算了,转世居然成了弟子,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有点业余爱好了!

见苍诘带着浮苏回楼中疗伤,青冥老祖就居高临下地站在胖包子面前。忽然罩来的阴影让胖包子极为不适,遂抬头去看,见是青冥老祖,手一摸从怀里摸出个椒盐鸡翅来:“青冥叔叔,你吃啊!”

李毛毛,你是道宗转世,有点出息行不行。小祖宗说得没错,卖萌者当斩,贩卖可爱者当诛,他现在就特想把胖包子扼杀在少年时。最终,青冥老祖却默默接过椒盐鸡翅,然后哀伤地啃起来,也不知是辣的还是被摧残了心灵,眼睛瞬间被激出泪来。

在青冥老祖即将崩溃时,胖包子眨着无辜可爱的眼睛,如黑珍珠上罩着薄软轻纱一般,隔着一层迷濛不清的白,却遮不住珍珠本身的光华:“噢,看起来不是很好吃,不过众口难调啊,看来青冥叔叔喜欢吃,那就全留给青冥叔叔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不要浪费哦。”

青冥:李毛毛,等你长大,老祖我跟你死磕到底!

第一二二章 世间痴男儿,谁不曾热血

浮苏的伤,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结结实实地休养三天,依旧脸色苍白得像要随时吐口气就能归去仙乡。加上原本揣着个大肚子圆滚滚的,这一把孩子生下来,一下子就让人感觉瘦得厉害,真正是弱不胜衣,站在阳光之下,仿如一杆能为轻风折去的芦苇,飘萍不定。

苍诘看得肝疼,让她少出在人前晃,只把真如抱给她,让她自己带着。苍诘看着是真担心浮苏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没个牵挂就这么咽气。好在真如争气,浮苏一见到他,虽说脸色依然不好,身体也欠佳,到底还是抱着真如来哄。

见浮苏浮苏半空中的魂魄终于重新归位,苍诘也安下心来,便带小鹿要短暂时地闭关几日。小鹿有苍诘一直这么护持,如今已经到了可以筑基的时候,浮苏不由得感叹,修二代果然不同凡响啊!

再说乘云宗,把一干受伤的弟子领回,诸峰峰主看看,虽说伤得吓死人,其实哪个都没伤着根本,将养将养也就能好过来。比起秦业在乘云宗所授,这点伤还真不算什么,乘云宗和天玄宗依然念着秦业的好,到底拿出大宗门的气派来,将此事就此了解在这一场各宗天赋出色弟子的重伤里。

有人再待到乘云宗闹事,宗主直接扔出一句话:“有本事上玄冥找苍诘闹去,到我乘云宗闹算不得本事,且,诸位真以为我乘云宗好欺么。”

一干正道再不敢吭气,本就是看准乘云宗不好出头,现在再一看。正主被冥祖救走,乘云宗的弟子伤得十分严重,连带另外三大宗门年轻一代响当当的弟子也都身负重伤。如此,再逼下去,莫真让四大宗门合起手来,小宗门与散修们人再多,却也扛不住四大宗门联手。只得悻悻而去。

也有拎不清的,要求共享秦业所传,天玄宗宗主毫不顾形象地直接上门破口大骂:“他虽如今是苍诘,数万年前却是秦业,乃玄门十六都弟子。我天玄宗乃玄门所遗正宗。苍诘以秦业之名出世,所传之法皆我玄门功法,怎么,你们是想入我天玄宗做弟子么。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天玄门只收十六岁以下的弟子,超过十六岁…除非你是元封!”

元封的资质。近几百年来可谓难有人出其右,这个得把景唤这大能下世给刨开。

这一番闹,沧海界这闹剧终于收场。

此时。参悟罢从如愿塔下来的景唤方才得到乘云宗的消息:“可了不得,原来那剑修浮苏真是冥祖苍诘之女,那山间一战打得,听说天地都变了色。血流成河啊!”

“上元师伯若在,想必会很伤怀吧。”

“一个弟子出走玄冥,余下十个弟子皆身负重伤,上元师伯还是去了得好。”

听了满耳闲言语,景唤却没有着急,而是去找自己的师兄们问。师兄们都约略知道点他的心思,便一边宽慰他。一边把事情与他说明。师兄们告诉景唤的与听来的并没有多大出入,景唤心一阵往下沉:“诸位师兄,我出去一趟。”

“诶,她如今是冥祖之女,你去…”

“罢了,别管他,世间痴男儿,哪个不要热血上头一次。再者说,你看他那副着急样,不让他去他能安下心来修炼。”

将一众师兄的话抛诸脑后,景唤现在满脑子都是当时雷雨之夜,浮苏气息幽微,近乎离去的样子。明明在如愿塔中,在不灭心灯前,已将心中诸念一一破除,但一听到浮苏出事的消息,他依然无法稳住心念:“秦浮苏,你若有个好歹…”

话无法说下去,他也不知道会如何。

想想还对世事一无所知的真如,那个将自己与浮苏血脉连接起来的孩子,景唤忽然地一停,喷出一口血来,溅落在浅灰僧袍上,染出一串如梅一般的血花。此刻在景唤识海中,有两个念头在不住牵,一时是挽着浮苏的手踏遍山川河流的永世长生之念,一时又是如此心障,必需斩去,不能再留的念头。

在这两个念头的牵扯中,景唤又催起云海向天原而去,没有再喷出血来,袍子上的血也被他一个涤尘咒清除去。但脑海中的念头不住翻腾,胸中的血气也在不住升腾翻涌。

到那小楼前时,景唤一落下,却没有动,又是一口血吐出。苍诘已感应到景唤的到来,一出来看就是这副情景,苍诘本还想看个热闹,说几句风凉话,见景唤这模样,赶紧一探:“要糟糕,这是入障了。”

却忽然,楼中传来一声轻嫩柔软的“啊呀”声,接着是浮苏绵绵的笑声,如薰风拂过水面带起的水纹一圈圈荡开,每一丝水纹上都透染斜阳:“真如呀,不闹了,阿娘没力气,下回再玩哦。”

苍诘冷眼旁观,只见景唤身形又是一滞,眼眼落在不远处的小楼上,苍诘想想冲小楼里喊了一声:“浮苏,要没死就出来看一眼。”

“有您这样的爹嘛,天天盼着我死,我要真死了,您可得记得养着您外孙,那样我就虽死也无憾了。”最近几日,苍诘就一直死啊死的,浮苏又从来不忌讳这个话题,倒是跟苍诘嘴欠上了。

流光默默:异端真会挑时间嘴欠!

苍诘:我这劳的什么神,真欠,走人,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浮苏因受伤较严重,最近一段时间动用不得灵力,以免经脉受损。所以她现在只能老实听老实说,自然也就感觉不到景唤来了。不过外边没有声音,浮苏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便把真如放在婴儿床里,自己到窗口看一眼,只一眼就让她不由得把脖子缩回窗格后去。

景唤却没有再迟疑,不消片刻入得楼中,一看浮苏那病死鬼的样,却忽然发现心中诸念都消,唯一剩下的只有怜惜与愤怒,这两种情绪倒完全可以兼容并蓄:“你如何,可要借不灭心灯使?”

“没…咳咳咳咳…没事。”浮苏真没事了,她咳也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是因为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个正着。

见浮苏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呈诡异的红,景唤差点以为是回光返照,走几步在发觉他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无力:“浮苏,我…”

我什么呢?景唤原本想说“我在,我照顾你”,也想说“我就在法叶寺,为什么当时不去找我”,更想说“我们就此一世可好,不管你是魔修还是道修,我不在乎”。可话到嘴边,哪一句都没说出口。

“我没事真没事,伤得不重,老爹已经把我治个七七八八了,余下的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宗正师兄他们也没事,都好好的,你千万别胡来。”禅宗大能的脾气浮苏现在真的懂了,就算是景唤,大概也能说出“我去替你收拾他们”之类的话来。

已经拖累了一堆人,不要再加一个,她这小身板,真的扛不起。

“为何不来找我。”景唤到底还是问了这句话。

“我是魔修耶,哪敢上法叶寺找你去,万一被不灭心灯给灭了,我找谁说理去。”浮苏倒不埋怨景唤没来,来一个还多个人要砍翻,费事。

“浮苏…”景唤见她能这么说话,精神不错,脸色又恢复苍白,虽说有些吓人,但看着是生机绵绵不绝的。景唤轻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心一放下,那诸多念头又如潮水一般向景唤涌来,一点一点积累,然后没过头顶。

见景唤只喊一句,似有话要说,但却被奇怪地掐断掉,浮苏便看着景唤有点不对劲,问流光,流光让她赶紧跑:“入障了,赶紧跑啊,还等什么,他若全然入障,只会拿了禅杖拍死你。噢,我倒忘了你现在连灵力都动用不了,那还不快喊‘救命’,难道等天降神子来救你呀。”

浮苏果断接受建议,仰面就大喊:“老爹,救命啊,再不来您就真的只能给我收尸了。”

苍诘闻言翻个白眼,这个忙他也帮不得,入障之后,景唤身边的防御法器将会自动祭出,那可是禅宗修法。虽说以前他是个道士,可现在他一身魔修功法,禅宗的东西只能敬而远之。

“自己解决,我说了他不会要你的命不不人要你的命,你担心个什么,老实待着,别吵着小鹿,正在筑基最后阶断,容不得半点差错。”苍诘说完就不言语了,任浮苏怎么召唤都不管。

浮苏只能一步步看着景唤走向她,然后满目迷惘,过得片刻才看过来,浮苏还没明白是什么,流光先喊了:“心障已现,他不会听你的,赶紧剁掉!”

“大能下式,我可不敢剁。”浮苏看看景唤,觉得她要敢剁掉光头,佛门诸天分分秒秒得灭了她。

“那你就只能顺着他,让他得偿所愿,也可以破除心障。不过你是实体入心障,只怕要麻烦,也不知道光头破不破得掉心障。”流光又坑主了!

浮苏大惊:“难道他要强上我,我也得顺着他。”

“嘁,少装纯,你难道是头一回么。”

第一二三章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浮苏倒还真是想装纯,敢想把流光召出来,才想起自己不能运用灵力来,不能动用灵力,还怎么装纯。其实装纯和装逼说到底都需要资本呀,浮苏现在恰恰就没资本,只好景唤进一步,她便退一步。

退到台阶处,已退无可退时,浮苏才喊一声:“景唤禅师。”

只见景唤也停下,双目并无失神,神情也不见分毫紊乱,但依然深在心障中。静默之中,浮苏以为景唤会开口时,却见景唤连退几步,左手托钵,右手持禅杖。浮苏瑟瑟,这怎么看着像是要把她往死里揍。

“流光。”

“相信宸君。”流光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本以为是两人河蟹或不河蟹地吃吃肉掐掐架,结果竟像是来要死要活的。

再去景唤,他的嘴正微微动着,看起来应该是在无声颂着经文。浮苏以为这是要灭自己了,正想喊救兵时,景唤仰天长啸一声,声音直入云霄,把天际几只飞鸟都惊得往下一坠不见了踪影。浮苏心下更惊,问流光:“他这是怎么了。”

“不跟你说了入障么。”流光也不知道禅宗入障竟是这么诡异的现象。

景唤的衣裳无风自起,长啸罢,定定看向浮苏,浮尘在他身边化作一片明暗交驳的光圈,看起来更添几分诡异与恐怖:“惑乱我心,如何留得。”

浮苏还没准备时,便见一禅砸来,她吓一大跳,却躲也不及避也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禅杖砸来,心想:要命,灵力被苍诘给封住了,怕她不自觉运转,现在她就是个*凡胎,这一杖砸下下,就要是砸个正着不十成死。也能八成死。

这一杖砸过来,连苍诘关注着这边都来不及反应,苍诘也没料到景唤真能砸得下去。分心二顾之下,景唤砸下禅杖的时候,他刚刚来得及打开房门。就在苍诘以为浮苏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浮苏自己则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一杖竟在离浮苏脑门差两指宽处停住,仿如被什么定住了一般。

浮苏:“救命,老爹…”

苍诘也着急,但禅宗修法,就是他解决起来也颇为麻烦。那防御法器着实扛得住,苍诘几招下来竟不见分毫破绽:“喊真如,你喊他。让他哭也好笑也好,赶快,他会听你的话。”

“小黄豆,救命。你再不吱声,就要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了。”浮苏是越急越没出溜的脾气,禅杖还悬在自己眼皮子上,那紫金铃垂落擦着她的额头泛起轻响,眼泪都被吓出来了:“死光头,你居然真的要杀我,要杀我也光明正大来。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你简直就是个渣。老娘的元阴是你破的,还生了你的孩子,又不求名不求位,你居然转眼就来杀我。”

被浮苏这一打岔,苍诘都有点不想救她了,这聒噪的脾气,真让人恨得肉疼。

好在真如没半点犹豫,“哇哇”地在屋里哭起来,当着面孩子的笑最牵动父母的心,不当着面孩子的哭声尤令人心酸,尤其是真如哭得真像要死妈似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一听到真如的哭声,景唤便抬头看向小楼中,那是他的血脉在哭泣,在担忧。景唤有片刻失神,然后恍然又回过神来,再看向眼前,浮苏已瘫倒在台阶上,他手中的禅杖几乎就砸在她脸上。就算有真如的哭声号啕而来,景唤依然身在心障中不曾出来,只是这一杖到底没有砸下去:“以后,莫出现在我眼前,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放过你。”

浮苏眼泪愈发止不住,不是伤心难过的,刚才是吓的,现在是劫后余生大起大落惊出来的:“这次也不是我出现在你眼前好不好,是你过来的,一过来就要杀我,我上辈子欠你啊!”

看浮苏苍白着脸哭得面带斑斑泪痕,不由得皱眉,这一皱眉心障便被压下去:“莫哭,总是我有负于你,你修为高,见了我也莫留手便是。”

浮苏:…

流光:光头对自己从来就狠。

苍诘见这边没事了,也舒一口气。

本来,景唤还想进去看一眼真如,但见浮苏泪流满面,却衣袖一振,就此驾云离去。苍诘也以为浮苏是真的伤心了,但景唤一走,她就起身擦眼泪,用涤尘咒清除身上尘土,最后拍胸口:“小命得保,老爹,太吓人了。”

“嗯,好在再过一月你的修为便可恢复,他破不得心虽魔障,便不能破化神入返虚。倒是你境界无阻碍,怕他作甚,就他眼下这样的修为境界,你又不是魔修,剁他还不跟砍瓜切菜一般。”苍诘长舒一口气,屋里的真如也停了哭声,便对浮苏说:“去看看真如,小孩子嗓子嫩,哭那么大声,莫坏了嗓子。”

浮苏闻言赶紧进楼中去,真如在婴儿床里自娱自乐,见亲妈过来,便露出个无齿的笑来。浮苏看了看,见真如无事,便取了真如能吃的灵果来,让他吸吮了几口灵果浆汁,这才安心又放他在婴儿床里:“黄豆,谢谢你哦,要不是你,今天我就要给你爹拍死了。不过,不用怕他,等阿娘恢复修为,打他有余有剩。”

真如“呀呀”几声,挥着小手,似乎在说“阿娘,爹要是敢欺负你,我替你揍他”。浮苏笑眯眯地戳戳真如小嫩脸,道:“好啊,那你要快点长大,嗯,幸亏也是跟普通孩子一样一年一年长个儿,否则真要命。”

说完浮苏又想起自己悲催的命运:“诶,我如今是他心障,不破他不能得证果位,要破却似真得杀了我,这可怎么是好。”

流光:“本来还有一个方法,你与他结为道侣,可现在看也来不行了,好像真的只有杀你这一条路。他现在已经克制不住心中对你的杀意,今天差点就把你给拍死,禅宗对心魔真的从来都是一个杀字,他今天能留你性命,真是侥天之幸。”

“等等,好像是个死循环,流光你想想,他破不得心障打不过我,要破心障又得弄死我,这样下去他没机会证果位了吧,那…那天宸怎么办。”浮苏一想,算了,随他去吧,道宗不愧是天宸的好基友,给他挖这么大一坑,真.好基友,不止一被子。

“少担那么多闲心,他自能重证果位,你还是担忧自己的小命吧。”流光默默叹气,前主人,绝对是真真正正专注坑队友十万年的主啊!

过得月余,浮苏终又生龙活虎,浑身灵力比从前还要更精进几分,返虚中期只怕也不太远了。虽则现在她在沧海界一出现,肯定要被喊打喊杀,但她现在得全心照顾真如,还真没工夫四处晃修着被他们喊打喊杀去。

且说这天,浮苏逗完真如,把真如放在婴儿床里让他睡,已筑基的小鹿跑来狗腿地跟前跟后伺候,还包把浮苏逗乐来。浮苏现在已没什么情绪上的问题了,可小鹿总还想着她前段时间身体不好,情绪还低落,固执地天天跑来哄她开怀,真是比宸君都贴心呐——苍诘都快要酸死了!

“为父要出天原一趟,小鹿家中有些杂事,陌尘他们三个也该回家去看看父母了,你好好在天原待着,莫四处乱转悠,要被正道修士围了,也别讲情面。”苍诘叮嘱完就抱上小鹿走人,小鹿眼里压根没他啊,全是师姐师姐师姐。白天要哄师姐开心,晚上要跟师姐“睡觉”,平时修炼都要分出心来担忧着师姐。苍诘都忍不住怀疑,小鹿压根就不是为他转世重生而来,她是为浮苏呀。

苍诘带着几个小的一走,浮苏一个人待着哪还有点趣味,青冥老祖也没工夫跟浮苏天天凑一块,人家好歹一方大魔,有的是事要忙。浮苏便只得带真如在天原走走,天原之中,倒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谁不知道青冥老祖是苍诘的下属,敢在天原对她动手,简直就是找死。

再说,其实很多人并不认得她,她又不是名满天下的风流人物。

到天原后,浮苏一直没有见到淡云,问青冥老祖,青冥老祖连忙撇清,生怕小祖宗怀疑自己有行不轨:“那淡云,是小祖宗来天原生产的几年前走的,听闻是与一位修士一道走的。”

“难道是他,如果不是他淡云姐不会离开的。”江淡云在天原只为等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人来,江淡云不会离开天原。只是那人,浮苏一直觉得不靠谱,听着江淡云的形容就是个不靠谱的。一等就是万年,修士的寿元再长,也经不起这样的等待,苍诘被天道关着还只让小鹿等一千多年呢。

浮苏找人去问客馆里的掌柜,看看掌柜知不知道淡云去了哪里。

差出去的人过好些天才回来答话:“有留下线索,属下便循着线索查下去,倒是见到了那江淡云,不过,属下提起小祖宗的名讳,她却像不认得一般。属下原以为是不欲谈起,但细看神色,却又不像,属下觉得那江淡云似是中了别人的诡计。”

浮苏一听有点着紧,担心江淡云出事,但答话的人却道:“小祖宗别急,属下办事自然妥当,已留了人在江淡云处观察着,若有异样,自会来告知小祖宗。”

听罢,浮苏想想也是,她现在不方便出沧海界,还是老实在天原待着等消息吧。

(河蟹横行期间,严禁吃肉,否则可能被请去清茶一盏奉上,不过,大肉没有小肉还是有的,咱们纯洁一点,晚上再吃吧!)

第一二四章 终于可以开荤了!

近日无事,浮苏便闲着翻了翻魔修的功法典籍,她本是想做个参照,现代人嘛,总会有些从老祖宗那里借来的智慧,“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浮苏翻翻典籍,却看着魔功颇为有趣,便运功试了个粗浅的。

道修入魔修不难,慢慢修魔功,一身灵力便会化作魔息,若只作个参详,修完之后运行几周天便可散去,因此倒也没有妨碍。浮苏以为自己是苍诘的女儿,修魔修功法肯定事半功倍,却很奇怪,最粗浅的入门功法,她竟也修不得,这让她相当不解。

浮苏问流光,流光也不懂,这下总算遇到件流光也不知道的事了,浮苏取笑流光,流光便钻进乾坤镯里再也不理会这不知好歹的异端。虽然被取笑了,流光也还是很费思索,浮苏虽然资质不顶好,但以返虚期修为修入门魔功,应该得心应手才是,但浮苏竟修不得。

苍诘不在,浮苏实在找不着人问,便去问青冥老祖,青冥老祖思索片刻道:“这还真不曾见过,魔道之间的功法,原本就可以互相参详,怎么小祖宗竟无法修魔修功法。想来,您还是待老祖宗回来再问吧,老祖宗所识甚广,必能有解。”

参详不得魔功,浮苏就把魔修功法通通又束之高阁,老老实实修自己的正道修法:“或许是寂灭剑意大霸道也有可能。”

说到寂灭剑意,浮苏又想起关于寂灭之上还有一重的想法来,只是最近忙着胡思乱想,又天天逗弄真如。还真没好好参悟过:“流光,若寂灭是由灭至重生的过程,那么重生之后又应是什么?”

听着浮苏的问题,流光忽然一阵沉默,半晌后才忽然像是醒了大梦一样恍然道:“天地自混沌中开,万物自寂灭中生,难道又要归于五行?”

唔。按道门最爱一生万物,万法归一之类的见解,这个道理还真有可能。不过,水之剑意还能怎么精进,浮苏实在想象不到。寂灭已有了将一切化作虚无的能量。那寂灭之后又该是什么样一番天地?

想不通浮苏也不勉强,过得几日,前几天来报过淡云下落的属下又过来递消息:“小祖宗,那江淡云似是为人所摄魂,因而记忆全失,灵智全消。”

“淡云姐已是大乘期。谁人能轻易摄去她的魂魄。”常人有三魂七魄,若摄去其中一魂四魄,就会记忆全失。灵智全消。浮苏实在想不出,就算是渡劫大圆满的修士,按说也不能将大乘期修士的魂魄摄去,除非…除非全无防备。完全放开心神。

“属下与那江淡云并不相熟,但想必是至亲近之人。”

浮苏陡然一惊,想起让江淡云心心念念守了万年的那个不靠谱的人来:“莫非是他,若是他,他这是想把淡云姐怎么样。派去的人弄清了情况没有,怎么会在凡世,那里可有什么古怪。”

“就是普通民居。属下的人跟了江淡云这么久,也不曾见她使出修为来,属下怀疑江淡云许是被人当作炉鼎给摄去了一身修为,又取走一魂四魄让她只能记忆全失地作个普通民妇。”

历来双修功法就有两种,一种是双方互有增益,一种便是单方面的强取豪夺。浮苏忽然心头一寒,若当真是淡云等的那个人,那人就真的很该死:“可有人看守?”

“不曾,被采撷过的炉鼎鲜有翻身之日,取走的一魂四魄想是作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