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却呆了呆,“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如果你要出国三年的话,我怎么想。”

我迷茫着,裴益又转过脸来看着我,笑了下说:“我就跟他说,我也可以陪你去。在那边工作几年,顺便照顾你…我估计你爸妈现在对我们没那么抵触了,起码,他们应该觉得我靠得住。”

我有点愣住,慢慢走去电梯前。本来我要按下的,却一时失神按了个往上的键,只好又伸手去点下。手还没触到按键,后面裴益却突然拉了我一把。我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被他拽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环住了。

他的脸低下来,离我不到三厘米的距离,我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干什么啊,这楼道里好像有摄像头的…”

“他们又不认识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检察院又不是国安局,还要干涉你自由恋爱。”

“可这样还是影响不好吧,万一被我爸知道…”我彷徨着,他轻轻地笑了声:“那我们回你房间去,不管干什么都没人知道了。”

“不…不行啊,毕竟我们…”我愈发地紧张了,张口结舌的,却不知道说什么。裴益好像有些失笑:“这什么表情啊,忠贞烈女?”

我像机器人一样呆滞地摇了摇头,听到他低低地说:“好了,不逗你,只是亲一下。”

我踌躇了几秒,只好咬牙把眼睛闭上。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能觉察到裴益的气息越来越近,他的鼻尖甚至已经碰到我的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见电梯的声音,“叮”地一声响了起来。

旁边霎时有更亮的灯光,我睁开眼往电梯里瞥了一眼,却看见里面有人。那人的目光看着让我觉得熟悉,也是那么清清冷冷的,漠然地打量着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把裴益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一天没码字卡住鸟…希望没人在等了…

小程:叶老师你要谢谢我伐?

嗯,程检察官可能是窝下一篇文滴男主啊,不过他是比较霸气款的,来刷个脸先~

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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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后,我有些僵硬地同那人打招呼:“程检察官…”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地站在电梯正中,裴益抬头看了看,摆手笑了声:“不好意思,是要下的。”

那个人就抬手按关门了,我在原地傻了两秒,重新去按了电梯,听见裴益说:“是你的领导吗?”

“没有…他不带我。”

“那你这么紧张?我差点被你推摔一跤。”

“…对不起。”我干巴巴地看着他,裴益却笑了声:“脸皮这么薄。”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电梯又下来了。我低着头想走进去,却被他往回拉了拉:“好了,别送了。楼下就有车,我自己下去行了。”

我抬起眼睛,裴益已经自己走进了电梯里,我站在门外犹豫着说:“哦,那你注意安全啊…”

“嗯,到了给你发短信。”他又点头笑了笑,电梯就关门了。

我有些呆滞地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回宿舍,不知所云地看了会电视,然后就去洗澡。半个小时后出来,我看了眼手机,裴益说他已经到家了。我回了他一条晚安,然后就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在信息界面翻着,删掉一些没用的系统信息。

往下翻了很久,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名字。我点进去怔怔地看了半分钟,脑海里有些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就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很久才有人接,他“喂”了一声,声音有些迷蒙混沌。我却忽然有点反应过来了,猛地坐起来一看,居然只差十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我下意识地想把电话直接切断,话筒里却已经叫了我一声:“夏裴?”

我只好懊恼地把电话重新放回耳边说:“嗯,叶老师…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休息了吧?我一下子没注意,你接着睡吧,我…”

他却打断我:“没事。”

“噢…”我抱歉地应了声,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那边也安静了几秒,我隐约听见他嗓子里好像有一些吞咽的声音,似乎是在喝水。片刻之后,叶泽林的声音清晰了些,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急促:“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在哪里,是不是还一个人在外面?”

我愣了下,连忙说道:“哦,没有,我在宿舍里了…”

他这才放心地“嗯”了声:“那就好。”

然后就有些安静,沉默了快十秒,他轻声地道:“怎么了,最近又有不开心的事情?”

”唔,没有啊…”我沉吟着,又想了想,说:“叶老师,你家里有什么人在检察院工作吗?”

他好像顿住了一下:“没有,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笑了一下:“只是我最近在检察院里实习,觉得这儿有个检察官挺像你的。”

他静了两秒:“是么?”

“嗯,刚才我看见他,所以就想到你了。”

“刚才?你们要加班到这么晚?”他问,我却哑了哑,支吾着说:“哦…没有,只是巧合。”

他低低地应了声,然后又没说话了,但好像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电话两头都很安静,我看着窗外,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些:“嗯…你这段时间忙吗,有没有在做什么新课题之类的?”

“还可以,快考试了,这几天在出卷子。”他也低声说。

我笑了笑:“期末考吗?我以前还看过有人发帖子抱怨呢,说你考前从来不划重点,搞得她们全本书都要看,快吐血了。”

他默了两秒:“什么帖子?”

我说:“嗯?你都不上论坛的啊?你在你们院,医学部还有灌水区都很火的啊,经常有你的帖子在飘。”

他又静了静:“你也去骂过我?”

“啊?没有啊…”我愣了下,无奈地说:“其实你的帖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说你好话的,上去骂你才是找骂吧…”

叶泽林没说什么了,好像浅浅地笑了声。我又突然想起来说:“对了,快到端午节了,你喜欢吃粽子吗?我姑姑下周末过来,她特别爱自己弄这些吃的,每年都给我们带好多。你喜欢的话,我给你捎点啊?”

他却踌躇了两秒:“应该不行,我下周二就要去外地,到临放假前才回来。”

我怔了怔:“外地?哪里啊?”

“东南沿海一带。”

“你去出差吗?”

“嗯,中科院的一个研究所和几个大学合作的实验室在那边,几个老师一起去交流访问。”

“哦…”我有些沮丧地道:“那算了…”

那边静了一会,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指针马上跳到十二点了。我说:“那你休息吧,我先不吵你了。”

我已经准备挂电话,叶泽林却又很快叫了我一声:“夏裴!”

我说:“啊?”

他稍微停了一下:“你喜欢这边的什么吗?我给你带回去。”

我怔了怔:“特产吗?”他“嗯”了声,我就饶有兴致地想了想:“唔…好啊,我记得我上次买的糕团和五香豆还不错。”

“好。”他低声应着,我笑了笑,又过了两秒,他说:“你也去睡吧,太晚了,不要熬夜。”

“哦,好好好,晚安啊。”我连忙醒悟过来,听他轻声说了个“再见”,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周末的时候,裴益如他和我说的,到我家里来了一趟,自从几个月前那次摊牌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家里的气氛始终还是有些微妙,我爸妈也没说什么,只是和他闲话家常。但他们好像都小心翼翼地,刻意避开和我们有关的话题。我在他们跟前呆着也无话可说,甚至觉得似乎有些压抑,干脆回房间去看书了。

后来,到了六月中下旬,我在检察院已经实习了两三周,前期的一些工作熟悉之后,我就跟着吴绮和另外几个侦查员,还有一位姓杜的检察官一块办一个林业局副局长的挪用公款案。这个案子他们已经跟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什么重大进展,可那天周一一大早,吴绮突然很紧迫地从外面跑进来跟我说:“夏裴,快,订机票!”

我那时还犯困着,有些懵懂地说:“订什么机票啊?”

“林业局那个姓曾的,我们找到另外两个有牵连的人了!”她兴奋地道:“玉林福州各一个,今晚就去蹲点!”

我一听,连忙打开电脑:“这么匆忙啊,你们要去多久?”

“就算明天立即拘留审讯,也要三天,得到周末吧。”

我打开系统说:“哦,那就订下午的机票行吗?”

“行。”吴绮又说:“对了,你家离这特别远对吧?你看看你要不要中午早点回去,收拾东西?”

我愣了半天:“我…也要去?”

吴绮瞥我一眼:“当然了!两个地方分开跑,我们就这么点人!”

“不能去完一个地方再去另一个吗?”我呆滞地说,吴绮又翻了个白眼:“给他们时间串供啊?”

“…”我没话说了,赶紧订完票,把手头剩下的东西整好,然后跟老爸老妈报备了一下,中午就滚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后来的几天工作强度很大,我跟杜检他们去的是福建,在监视地蹲守了一天一夜,他们就把犯罪嫌疑人拘捕了。因为他反复翻供,讯问的三天基本连轴转,白天我旁听讯问完,晚上接着搞一堆法律文书和整理笔录。他们正式的侦查员比我还要惨,吴绮基本后几天就没睡,好在赶在周四那晚通宵后的清早,天刚刚亮,市公安局那边配合检方拿到了一些确切的书面证据,犯罪嫌疑人才供认不讳了。我们又去走流程,申请逮人。

后来一切搞定,杜检就让大家去睡了半天觉,中午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吴绮在外面的阳台打电话,过了一会,她走回来收拾东西。我问她说:“是你爸妈么?”

“没有啊,我男朋友。”她苦笑着说:“这几天我都没接他电话,他生气了,我哄他半天。”

我笑了笑,她又指指我放在对面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对了,刚才也有人打电话找你呢,我看你睡太熟了,就跟他说你一会打过去。”

“噢,谁啊?”我说。

“不记得叫什么了,不过声音很好听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我有些疑惑地爬下床,走过去拿起手机看,竟然是叶泽林,我有些没想到。

我也走去阳台,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过不多久就有人接了,我说:“叶老师,你刚才找我吗?”

叶泽林在那边嗯了声,迟疑了一下:“刚才接电话的人说,你昨晚通宵了,怎么了?”

我说:“哦,没有,我不是在检察院反贪局实习么,我们组的人出差,昨晚连夜询问来着。”

他了然地应了声,我嘿嘿地说:“你呢?你的交流访问结束了吗?”

“昨天结束了。”他淡淡地应,又顿了顿说:“你要的东西我都买了,这几天我打算在舟山周围走走,所以想顺便问问你,你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像这边的海工艺品之类?”

我却好奇地说:“舟山?是那个海洋主题的群岛市么?”

他又嗯了声:“还有几座名山。”

“对了啊,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爬山的。”我笑了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说:“诶,我现在在福州,离那儿远吗?”

叶泽林静了几秒,沉吟着道:“不算太远,火车三四个小时,再坐个大巴。”

“这样啊,那其实…”我想当然地往下说,可是又蓦地停住了。我抿了抿嘴巴,讪讪地笑了声:“哦,那的确不算远。”

那边又安静了很久,然后,他低低地,很小声地说了句:“那…你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后面跑剧情的字数还是太多了,估计12点才写完…想想还是放到明天更吧,明天我早一点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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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哎…窝知道窝没信誉了…不过,好歹还是赶在今天让他俩亲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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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我坐上了火车,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做了这个决定的。原本中午叶泽林问我的时候,我只说我问问家里人,可我压根没跟家里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启齿,总不能说我跟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一块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玩两天吧。但犹豫了一下午,我还是把晚上回家的机票退了,转而买了这趟旅程的火车票。

动车是傍晚六点半开的,到宁波也要十点多了,而去舟山最晚的大巴也只到傍晚。刚才临上车前,我给叶泽林打了个电话,他听闻我只买到了这时候的票,非说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夜不安全,要开车过来接我,第二天再一块过去。

窗外天已经全黑了,我看着外面茫茫的一片,愈发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像是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可是…

不会的,怎么可能,他只是关心学生而已吧…我摇摇头,前几天熬夜还是有些困倦,我就靠着椅背,慢慢睡过去了。

四个小时后,列车到站,我从火车站里出来,站在出站口给叶泽林打电话,他接起来,我说:“叶老师,我下动车了,你到了吗?”

他却道:“抱歉,还没有,我估计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下高速,你在火车站等我一下。”

我诧异地说:“怎么那么久啊,从舟山过来不都不到一百公里吗?”

“路上遇到一起连环追尾事故,堵车堵了很久。”

我说:“噢…”又想了想,“可你下了高速再过来,也挺久的吧?要不你说个地方,我坐车过去跟你会和,这样就不用互相等了,你说呢?”

叶泽林思量了一下,就答应了,说了个地址,是他之前路过这里落脚的酒店,离下高速路口也挺近的。

我本来打算打个车过去,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是旅游旺季,从站里出来等出租的人很多,而且大晚上的,车又很少。我跑到对面的公交站,正好看到一辆末班车大巴,好像终点站就在叶泽林跟我说的那条路附近,就赶快上去了。

公交车开了半小时,就到了公交总站,车上都没剩几个人了。我从车上下来,周围一片乌漆麻黑的,类似郊区,周围也没多少车。我又调头回去找售票员,问她那个地址远不远。

她抬手给我指路道:“往那边,走个两三百米吧,然后有条近路拐进去的,你到那边问问人。”

我噢了声,说了个谢谢,就拖着行李箱往那个方向走了。

走了一会,我果然看见了一个岔路口,刚想在旁边找人问问,电话却突然响起来,我以为是叶泽林,可是拿起手机来看,居然是裴益。

一时间我竟然好像有几分心虚,边走边接起来,听见裴益在那边说:“裴裴,你睡了吗?”

岔路里面很安静,我犹疑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没呢。”

他笑了下说:“你还在忙工作吧?我刚从你家回来不久,听你爸说你出差去了。”

我又含混地嗯了声:“你今天又去我家啦?”

“嗯,你爸妈让我过去的。”

“哦,说什么了吗?”我随口问着,裴益顿了两秒说:“你猜猜?”

我无奈地道:“汉字一共有十万个,常用的也有几千个,排列组合的话,不知道能组成多少句话啊。”

他沉吟了一下,低笑了声:“你爸妈同意我们在一块了。”

“什么?”我有点怔地停在了原地,裴益又在那边说了几分钟,才挂断了。

我有些僵滞地呆了半天,然后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有点回过神。周围不知怎么都已经离路灯好远了,四处都是些破旧的待拆迁的房子,而且建得很乱,东一个路口西一个拐角,我无奈地又拿出手机,把目的地输进去导航了一下,打算按着路线走。

可这个时候,叶泽林的电话又来了,我接起来,他说:“夏裴,你快到了么?”

我干干地说:“哦…快到了吧,我手机导航上才差不到500米了。我走过去,应该很快的。”

他应了声,过了几秒又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不在主干道上么?怎么我一直往前开都没看到你?”

“唔…我不知道啊,这儿挺黑的,应该不是大路,小巷子很多…”我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瞥见前面几百米拐角的地方有一点灯光,我又跟他说:“哎,我好像看见前面有家挺大的便利店还是什…”

话都还没说完,却不知从哪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猛地撞了我一下,我踉跄着把手机掉了,重心也支撑不住地往前摔,被箱子一绊,我直接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右手边突然有道黑影用力地来拽我的包,我傻在地上,包带被我的膝盖压着,那力量便又硬生生拽着我在地上拖了两秒,我终于反应过来是有人抢劫。我下意识地抓着包,惊恐地大叫起来:“你干嘛?!放手!包里没钱的,都是资料,你放手!”

那劫匪却根本不听我的,他也硬扯着,我几乎整个人抱着包躺地上。僵持了好一阵,力量终究还是悬殊,他猛力一拽,我就顺着下坡往下滚了两三米。包里的文件全部飞散出来,我觉得我脑袋都被磕懵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往下跑。下坡的路不算长,那个人只飞快地跑了十来秒就到了路口,眼看着他就要往拐角的一个小路跑走了,我却突然看到车灯。远光晃了我的眼睛一下,然后是急刹车的声音。眼睛半开半闭地用力睁开,我看不清前面从车上下来的人的身影,可我还是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叶泽林叫了一声:“站住!”

我失神地看过去,恍惚的光线里他们好像交了一下手,我还隐约听见了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劫匪扔下我的包跑了,叶泽林还要去追,可只追了两步,他却又突然停住,转身飞一样地跑了过来。

他在我面前蹲下,用力地一把抓着我的手过去:“夏裴,他有刀,他刺到你哪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紧张得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可我就仿佛彻底失了魂一样,僵僵地看着他的唇一开一合,有些意识不到他在说什么。一时间心里只有后怕,我张口想叫他一声:“叶老师…”可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根本不成音调。叶泽林顿时更紧张了,黑暗中他不停地在我全身上下胡乱地摸索着,突然又滞住了一下,低下头在身上到处找手机,然后拨了120。

我终于找回些神智,看他对着话筒杂乱无章地说:“喂,这里有伤员,刀伤…对,请尽快来。地址,我这里的地址是…”

我抬起手,把他的手按下来:“没有…”

他被我打断,放下手机着急地说:“什么?伤在哪里,哪里痛?!”

“没有…”我呜咽地应着说:“他没有用刀刺我…”接着,我眼眶一热,终于忍不住地低声哭了出来。

叶泽林看着我,滞住两秒,他突然一把将我拽进了他怀里。我大声地哭了起来,好像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害怕过。身上被环得很紧,我听见叶泽林一直不停地说“不要怕,没事了”,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应他。他贴着我的胸腔也在发着颤,颤抖得我甚至害怕,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受伤了。可直到时间过去很久,久到我已经没力气再哭了,他都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和力度,只是他不住说着的话换成了另外几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