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母守岁到十二点,在一片热闹沸腾的喧嚣声中,她跟父母拜了年,才回自己的房间睡去,手机里收到了很多的短信,大家都趁十二点第一时间抢着给朋友亲戚拜年,这正是信息最拥堵的时分,手机从十二点后,每隔一会儿就会响起,曾雨回复了好几条,可是每每都发送失败,于是放弃,只是每当电话震动时,她都第一时间拿起来看,一直到过了一点,手机才渐渐消停的安静下来。

她的亲人、朋友、同事、领导、网友,那些熟悉的生疏的人们,在这样的节日都没有忘记她,唯独他,忘记了……

曾雨常常借口工作忙,变得少回家,每每回家,就跟一稀客似的,妈妈又是杀鸡又是宰鸭的,曾雨每次都笑得没皮没脸的,跟着父母说自己最近的工作表现如何,单位里的一些小八卦,领导的一些小失误,偶尔还说说乡下的某个大婶说要给介绍男朋友。

“那个大婶可有趣了,我就给她倒了杯茶,她就把我夸到天上去了,其实我就是看她大冷天的一个人跑来跑去的挺可怜,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她就一定要给我介绍她家侄儿,说是在医院上班,第二天还真把他侄儿拉到我办公室了,把我同事乐死了。你都不知道,我可糗啊,她那侄儿被她弄得面红耳赤的,我送他们离开时,他窘得用走得比人家跑得还快。”曾雨说的直乐,可是乐完,却发现妈妈只是浅浅的应付式的冲她笑了笑,曾雨便消停了。以前,若她说到这些事情,妈妈都是精神囧囧的,非要把对方的家底全问个明白不可,可是现在,妈妈似乎变得小心翼翼了,对于她的婚事,妈妈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的急不可待,现在往往是生怕说错,又生怕做错。

“妈,我要是看到有合适的,我会好好考虑的。”曾雨戳戳碗里的米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妈妈说这话,似乎想要安慰妈妈,又似是想安慰自己。

韩爸爸接话道:“对的小雨,有好的也别错过,咱们家小雨,值得最好的男人来相配。”

曾雨冲韩爸爸笑笑,低头扒饭,却知道,自己绝对不值最好的男人来相配,自己那么缺心眼,只有伤害人的本事……

曾雨在闲暇的时候开始写些东西,或编些凄美的小故事,放在网上也有些人看,只是网上的读者多是喜欢美好快乐的结局,对她那些凄怆的结局,多有抱怨。

曾雨觉得自己似乎忘了明媚快乐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她每天反反复复的听莫文蔚的《如果没有你》,她想,也许是她听的这首歌太悲伤了,所以她写的东西才那么的悲伤,可是除了这首歌,她发现她听不下去其他的,没有一首歌能让她引起共鸣。

春天来了,又走了,树叶黄了,又落了。

小七跟小伍结婚了,莱宝炫耀的给曾雨送来了红色的喜帖,一祺交了一个在省委办公室做秘书的男朋友,曾媛又换了两个男朋友,每个人的爱情都在或开花,或结果,或萌芽,或已昌盛,曾雨的桃花一直只见叶片不见花。

曾雨每过一个季节,就将藏在单位里衣橱的某件外套拿出来洗洗晒晒,以防发霉,衣服洗了七八次,便又到了秋末冬初。

某天回家时,看到那条熟悉的小道上又落满枯叶,才恍然计算出两年已过去。街坊邻居似乎已经忘了两年前他们曾围观过她的闹剧,看到她回来,笑眯眯的跟她打着招呼,还会拉着她说些家长里短,问问有没有交男朋友,时间像是一剂让人遗忘的良方,让人不但忘了是非,还淡化了曾经浓烈的情感。

回到家时,妈妈在花圃里摆弄一盆开得盛好的三角梅,后面这一年多,她基本上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这些花花草草全由妈妈接手,她站在花圃外面看着妈妈给盆栽的植物换新土,又细心的用花剪修剪着枝条,阳光落在妈妈的发上,有耀白的反射光芒。曾妈妈十分的用心,没有发觉身后自家女儿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修剪好后,她将沉重的盆栽移回原位,佝偻着身体显得十分的吃力,曾雨几个快步,上前帮妈妈搬花盆,妈妈回头见是她,笑得十分的开心,想拉女儿,发现自己满手是泥,就吆喝着让女儿先进房。

“妈,这些花啊,草的,别种了,太沉了。”她以前种这些,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少女情怀,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很多的热情,少了很多的情趣,性格较之两年前,沉敛了很多,很多的时候,她会看看书,写写东西,这些伺弄花草的心情,似乎已经一去不返了。

每个人都会成长,然后成熟,岁月会改变一些事情,也会改变着一些人。

“要种要种的,以前你种的多好看啊,邻居们每次都夸你,说心灵手巧,将花种的比公园里的还好看。”

曾雨似乎明白了什么,妈妈会继续种花,或许是为了延续她存在的一种方式,在外人眼里,那些花仍然是她种的,虽然是妈妈打理的,可是别人只会当是她种的,在别人眼中,韩家仍然一如两年前那般和乐着,当他们路过她家的花团锦簇时,都会羡慕的投上一瞥,他们不会看到韩家子女已经各奔东西的事实。

妈妈始终是在意着别人眼光的,并努力的为这个家打造一种美好的外在形象,在曾雨对这个家没有太大热情时,曾妈妈仍然不放弃美好的愿望,希骥一切如前。

曾雨长吁了一口气,拥着曾妈妈,将下巴嗑妈妈肩上,推着她往家里走,一边跟妈妈说着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妈,我写的一个小说,有可能要出版了,等我赚了稿费,我给你买按摩椅,给韩爸买个跑步机。”

“真的吗?真的吗?”曾妈妈眼里一片光亮,急急追问:“你什么时候写书了?还能出版?不是说出版社总是要作者自己出钱出书的吗?怎么就还给稿费?”

曾雨一乐,笑道:“是啊是啊,还给稿费,以后你跟别人夸奖我,就不用说心灵手巧了,说文思敏捷吧。”

曾妈妈一乐呵,道:“你还得意了,进去好好跟我和你叔叔说说,哎,把门带上……”

韩家的门一阖,爬在墙上的植物被声响一震,簌簌的又落下几片黄叶来,某个人,在那几片落叶掉落台阶上时,定定的站在自家门前。

君问归期未有期,阶上落叶漫秋时。

他回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家门,在这萧索的季节,依然被繁花围簇,久久驻足。

曾妈妈种花的目的并不完全是给邻人一种韩家仍然和乐未变的外在感触,她更希望的是,某天女儿心系的人回来时,看到这些似锦繁花,仍能心心念念的将感情落在自己女儿身上,年年岁岁花相似,情怀未变,心意不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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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接手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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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果没有你,我在哪里都没有关系

曾雨在一星期内,相了四次亲,小七和莱宝十分好奇,为什么一夕之间,她好像突然开了窍,小七自从跟小伍结了婚,语气中的痞味就越来越向小伍看齐,她瞅着曾雨直问:“这离明年春天还早得很,你咋就发……”

曾雨知道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来,捂了她的唇再狠狠撕了她的脸皮,道:“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反正你们努力给我去把帅哥找来就行。“

小七垮着脸,十分的不满,道:“好歹我给你找了三个,你却连个原因都不跟我说,你对得起我的辛劳吗?再说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帅哥?”

曾雨整理着桌面上的书籍,道:“也不是要很帅的,可以是那种不很帅,不很高,但也不要太矮,文化层次高点,生活可以随便点,不是很大男子主义,会懂得做一下家务,在家里跻个拖鞋穿个大裤衩也没关系,但是人前不要太猥琐,嘴巴花一点没关系,但是心肠不要太花……”

小七眨巴着眼睛,道:“小雨,你看上我们家小伍了?”

曾雨一扭头,问:“你家小伍就是这样?”

小七点头,到:“你完全就在说我家小伍嘛!”

曾雨一阵恶寒,忙道:“刚才说的通通不算,重新来……”

小七又扁嘴,道:“凭什么嫌弃我家小伍,我家小伍虽然嘴贱了些,但是普通人谁不是这样,他算是凡人中人品不错的了……”

曾雨听小七噼里啪啦讲一堆她老公的好话,低头反省起自己来。

小伍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人啊,自己不就是想找一个普通一点的人么?为什么拿起小伍来参照时,又觉得那么的不可接受?

难道说,饮过琼浆的人,便再难接受二锅头了?

曾雨的心便又沉了,那瓶琼浆啊,怕是她无法再次品尝了。这次从家里回来上班的头天,妈妈打电话来,第一句话便是:“孟语回来了!”

她在听到这句话时,鼓膜伴随着耳朵中血液呼啸的声音轻微震动着,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妈妈也在那边静静的,两人似乎都在消化这个消息,曾雨久久才“嗯”了一声。妈妈又说:“他今天回家时,说买了一套房子,可能不住家里。”

曾雨紧了紧手中的电话,轻轻“哦”了一声。

他依然还记得,她说的那句话,她说只要他在家,她就不会回家。

所以,即便阔别家中两年。他也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等她离开后。他才回家。他定是不打算再见她了,为了不见,他索性另起炉灶,另购蜗居,他为了她那句话,家都不要了。

爸妈都不知道,她曾经说过那样一句话一:,导致他不再回家。她想:要是,爸爸知道其中缘由,定会很恼她吧。似乎,那个家。很难再回到以前的状态了。那些曾摔碎过的裂痕。是那些爬在墙上的植物遮掩不了的。

曾雨打开手机里的短信。指尖摩梭过屏幕上的文字,他不是说,至少她还能做他的家人么。现在他竟是连做家人也不再愿意了。

当天晚上。她在群里聊天时,网友们抱怨起她来。

小鸟:小雨,你今天写的稀段怎么悲悲戚戚的。把女主虐得惨兮兮的。

浙渐沥沥:因为女主不聪明啊. :.不懂得惜福啊,活该被爱离弃。

蓝色沸点:我觉得. .我觉得......小雨好像在写她自己。

浙浙沥沥:;之前那一篇你们不是说也在写我自己吗?哪有那么多个我自己啊l.

生南续北:.其实就是你自己就是你自己就是你自己!每一个,主角都是你自己。你只是将她们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副外在的性格。她们的心中,都住着你。你把对禽兽哥哥的感情,写小说里去了,你还死鸭子嘴硬。

浙浙沥沥:怎么是我了?难道你们觉得我现在很落寞?很灰涩?很凄惨?

小鸟:阿弥陀佛!佛祖说:风未动,幡未动,施主的心在动。。施主,是与不是。得问问你自己的心!

浙浙沥沥:这哪跟哪啊?一派扯谈1

曾雨关了QQ, .打开文档。半天却只字未写,都说文如其人. .自己写的东西,当然最能反应的是她本人的思想与心境。所有认识她的人,看她写的东西,都知道她是在写一个悲哀的曾雨。她自己又怎么能够骗自己。说那些都不是?

电脑里依然在播放那首歌。莫文蔚如诉女诉如泣地唱道, HEY..我真的好想你。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

真正让她行动起来相亲,是妈妈第二次打电话来,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不得不让姐妹们四处帮自己尽快寻觅良人。

那天妈妈说:一今天和你叔叔去孟语的新房子时,发现有个女人在他家,跟孟语很熟稔的模样,打听了一下..,说是一起出国交流的。是个律师,。长得很漂亮,,比孟语小一岁,.还没结婚。对我和你叔叔十分的热情......

顿了顿。曾妈妈又说:.丫头。试试看能不能找一个合适的吧...人好就行......

曾雨一笑. ,抢白道, ”妈。我正努力找着呢. ..上次乡党委书记的秘书还约我这周去看电影呢. .这个周末我可能没工夫回家了啊。

妈妈那边顿了会, ,不无失落地说:“挺好挺好, .去处处看,挺好的。”

曾雨定定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长吁了一口气。

其实心里没有两年前那么难过。可能是感情沉淀了. ,即便这两年她仍然抱着期望。可是如此听闻时. .也不是太难过。

知道他回来时,,她的想法还挺多的,担心见到面时自己要如何,皮肤是,否还水嫩,身材有没有发胖,头发虽然长了可是似乎分叉了。自己的精神是不是最好的状态. .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再青春可爱了,尽管她那时不知道他们之间继续的机会有多大,,她始终希望当他们再见面时。她能让他看到自己仍然美好的一面

可是现在她觉得无所谓了,她怎样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很好,这样还轻松些,前一天那些紧张的情绪一下就放松了。她雷厉风行地将闺中好友全找来,要求她们安排她相亲。

她火急火燎地赶场子一样相了几场,好友虽然觉得她的行为有些不靠谱。但还是马不停蹄地替她张罗着。她急啊,她不靠这种方式的话,她周末找谁陪自己看电影呐?她二十五岁了,行情怎么能差过那个已经三十岁的人呐?

周末很快到来了,田小七很不够义气地抛下她回城里看她的小伍去了,伤曾雨无亲可相,1也无人陪看看电影.又不能回家. .就窝在单位里写东西。

单位里一到周末就十分的清净,同事各有各的家.,一到周末就统统回家。领导总是安排了人周末值班,可大家都宁愿放弃掉值班工资也要回家,于是这两年来. .曾雨经常周末替同事绳了很多回心,..同时也就是因为周末的百无聊赖. .才开始写些东西的。

其实这种生活状态很自由。不像第一天晚上来这里时的害怕. ,曾雨早已对这里的环境熟悉无比,一个人守着这么一大栋房子也不会害怕了。自己想吃了就做些好吃的。懒得动时,.也可以一整天不吃。周末不会有什么人来办事,领导让值班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周末闹事或者以防小偷,所以一整天窝在房里也是没关系的, ..于是她常常就穿着随便舒适的衣服。头发也不梳地宅上一整天。

所谓宅女,应当就是如此修炼出来的。-

在网上跟网友胡吹海吹,,一边说自己要饿上两天不吃饭。用来减肥,一边往嘴里塞零食。小七在上午十点时打电话来,一副还未睡醒的口吻,难得的是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又替她找了一个相亲对象,周日见面。

“你不在,你让我一个人去见啊? ":曾雨不干,没有介绍人在场,多尴尬啊,那些自我介绍啊,那些探听虚实啊,让她自己去做,多别扭啊!

“我明天要去医院做检查。我跟你说哦。我可能有了哦!”.小七在那边得意洋洋地说。曾雨一愣,然后就乐了。连连恭喜。

“还没准呢。所以明天我不能陪你,这次替你找的是小伍他堂兄,你放心。比我家小伍要好上那么一丁点。我让他明天直接去莲花乡找你.. 省的你又跑回城里来。”

那好,不用回城!

“你明天好好打扮啊,别我不在场。你就又随便了啊,你要知道,现在替你找一个合适的有多难,你还催得那么急.我将小伍他堂兄都贡献出来了,你要是再挑剔。我都不知道要替你找什么样的了。宅是可以,可别把自己宅剩了啊。”小七在那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训斥着。

挂了电话. .曾雨也觉得小七所言甚是。自己越来越向宅女的形象靠近,网上宅女变剩女的一大把。大家都贪图着宅在家里的自由无拘束。小七说这要k结了婚宅一宅倒没什么。还没结婚的话,这一宅。可就宅掉了大好年华啊。

傍晚时分,码字码到高潮时。单位外面有一些声响,似乎有车子泊了进来。曾雨懒懒的有些不想理会,敲着键盘的手一直未顿。她偶尔也烦周末还找上门来办事的人。更烦这连上班时分都不属的傍晚时分还有人找来。现在她这般披头散发乱糟糟的模样. .第一想法就是装不在。这要是早一些时候。她还会迅速收拾一下. .出去接待。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 人家都准备晚饭的时间了,谁还跑来办事啊? 不见不见。

这会儿正是她灵感源源不断的时候,,对于外面的响动,打定主意装不在的她不理会地继续埋头打字。

然而不稍一会儿,来人却敲响了她的房门。

曾雨一惊。来办事的人咋会直接敲她的住房门啊?心想莫不是领导、同事?

来不及细想。也不敢装不在了。应了一声门,飞快地用手指拢拢头发。拿了皮筋将散乱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趿著拖鞋就去开门。

门一开..门内的人就愣住了..某些东西随着那扇门的开启。排山倒海地向她压了过来。她刚刚在电脑上敲了什么来着?思念成谶?她在写女主角因为思念过度,出现幻象。。。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她思念出来的幻象..却一直觉得不够真实。

他与两年前相比,似乎瘦了一些,头发短了些。人很精神,站在她面前的身姿十分笔挺。他二十七岁时她觉得他像三十岁的人沉闷着,三十岁的他在她眼里却依然如他二十七岁般年轻。

曾雨想起自己乱糟糟的模样来,一时有些无地自容,低头时看见自己趿着的地鞋还脏兮兮的。一个裤腿挽着。一个裤腿放下,想想自己的形象必然:十分的糟糕。静默了一会儿,曾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地抬起了头来,瞅着他,唤了一声:“哥!”

她感觉到门外的人神情明显一凛,心脏也随善他表情的变化。狠狠地一揪. -一时便显得有些无措。她们之间的隔阂并不是两年的时间生出来的,经过那些吵闹和冷战,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还能维系在哪一个层面。她想起他在外面购房不愿回家,自觉他是介意她的,他还在为她那句话而僵持着。两年的时间让她已对那些事情深刻反省,可是他却拘泥在她的蛮横的要求里不肯轻易跳脱出来。他曾说,他希望她至少还是他的家人,曾雨想,事已至此. .也许能消除她跟韩孟语之间隔阂的方法,只有让他知道她愿意与他做家人。

曾雨将身子退开来 .把门敞开,让他进屋。

小客厅里一团乱。椅子横七竖八地摆着人一些杂志报纸铺满了桌面。前些天她换的一件外套搭在椅背上还没洗。餐桌上是早上泡的泡面,剩了半碗汤、一直搁在那也没倒掉。卧室比客厅更乱。电脑旁边到处是零食包装袋。衣服堆在简易衣柜里没叠..,衣柜的帘子还没放下遮遮。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七零八落地散在桌面上。小七常鄙夷地说她已彻底沦落为宅女了..怎么舒服怎么过,长此以往,不得不剩!

曾雨快速收拾了一下小客厅,让韩孟语在她的小沙发上坐下. .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就进卧室去收拾乱得不成样子的房间。

趁着收拾房间的这段时间,她内心天人交战地忐忑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来。也不知道他来这儿想要做什么。尽管知道他回来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她始终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她曾反复在脑海中演练她要是见到摹如何开口、要用哪种态度。可是现在,除了要让他知道她已然软化的态度外。她也不知道还有哪些话题。是她能够碰触的。还有,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将自己的惰感控制好。不让他轻易地发现。

换了衣服出来。见他未坐在原先的小沙发上,而是立在她挂在墙上的挂历前。

那幅挂历是她们单位泣年时发的。她发现自己老爱走神忘事,刚好那种挂历可以记事一于是她便养成了在日历上标注的习惯。起初她还没发觉他看那个有什么不妥。可是忽然想到这一个星期她为了区别记忆接踵而至的相亲,将那些相亲对象的姓氏特点标注在了相亲日的旁边时,顿时大窘,忙过去住他,打断他的研究‘

“哥....你还没吃晚饭吧?”再次这般称呼时。似乎比刚刚要自然很多,她想,她再多叫几次. ,总会习惯的。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吧?.这个时候估计也买不到菜了,可能不会有很好的招待. .你先将就点啊。”曾雨尽量对他笑得轻松自若,这般生疏的对白,放在他们之间虽然有些怪异. .却是她认为在他有女朋友的当下,是最合适的。

看他点了点头...曾雨拿了围裙就往厨房里去。

厨房里只有一些土豆、黄瓜、辣椒。因为没有冰箱。所以她平时也不敢买肉。多数只买些不易坏的蔬菜备用。幸好还有一些鸡蛋,好歹也算个荤菜。

将米洗好,放入电饭锅内一她开始削土豆皮、切黄瓜、打鸡蛋。所幸的是一韩孟语没有继续盯着她的挂历研究 .这让她吁了一口气;可是他却在她忙活起来时 ,倚在厨房门口 ,什么都不做地看着她。

这让她才放松的心情 .又紧张了起来。总觉得如芒刺在背,这一紧张就老爱出错。

他有着她不容忽略的影响力,她将筷子弄掉是因为他;将辣椒蒂留下辣椒丢掉,是因为他了拍黄瓜时滑刀了是因为他,煤气灶打火三次未燃,难道还是因为他?

曾雨一脸窘迫,回头跟韩孟语道:“我忘了,昨天就没有气了。”

同事们都走了,她要找一个帮忙换煤气的人也找不到,索性就吃泡面了。因为他的原因,她竟紧张到忘了没有煤气的事情来。

“气站的电话号呢?让他们来换。”韩孟语眉间微澜。

”乡下地方..气站不上门收罐子,.要自已送去灌了再自己拉回来. .我同事不在。我得等到周一他们上班了....

“那你这一天吃了什么?”

“面!”方便面!

“为什么没有饭吃了.,..都不回家?”他问这话时,似乎带了些火气。

曾雨一时哑言,她为什么不回家?因为,因为她回了,他便不会回啊? 又或者。在她回了后,怕见到他也回啊?她其实,在躲他啊! I

“因为,我值班。”她一个月值三个周末的班,拿三个周末的加薪,她高兴,同事也高兴。

韩盂语不满意她的答案,看她的眼神,满是对她不坦诚的责备。他进入厨房,她看他步步逼近,呼吸一摒。他在离她咫尺时停下,曾雨眼神慌乱,不敢再仰头看他,急急垂下脸来。

他现在在她一臂之遥的地方,她伸手可以触摸到他,鼻息间可以闻到他的气息,她怀念他的指尖,怀念他的鬃角,怀念他颈间脉搏跳动的频率,怀念他冲她笑时将眼眯得狭长的模样,她甚至怀念那天早上她贴着他身体滑入被间的那种肤触感。那一切的怀念,在他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变得连不念都远得不可触及。

他在她面前一躬身,将藏于灶台下的液化气罐移了出来,扭掉输气管。将空罐提起来,往外走。

曾雨跟在他的身后,跑出了房外,看到他泊在外面的车时,稍愣了会儿。韩盂语将罐子放入后备箱,上了车,曾雨在副驾驶座的位置坐下,,看韩孟语发动车辆,忍不住没话找话地问:“你换车了?”

“恩”他对她吝啬言语也是为了跟她保持距离?应当是,曾雨想。

他以前那个车,虽然不是顶好的车,可是也花了不少银子。那辆车子被他保养得极好,他出国后,车子去哪儿了。她没过问. .对于他的事,她一概没问。现在见他开一辆二手的吉普,甚是惊讶。他根本不需要这种大排量高耗油的车子啊,这种车子跑野外乡下才实用,他们单位的人,应当极少有开这样车的机会,而且这种车子与他的气质性格也极不相符。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买一辆二手的,原先那车子即便也不是新的,可是比这车要新很多啊。

“以前那车呢?”她忍不住问。

她突然想起,现在很多事情都不比从前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些车啊房啊,会变化并不奇怪,而且她也无权置喙。

“我买房差了些,拿车子换了。”他说。

果然!他是为了买房。

曾雨笑笑,觉得自己笑得不大自然,又慢慢隐去,心头闷痛,她撇过头去看窗外,外面的光线已十分的朦胧。道路两旁的农家,亮着灯光,昏黄昏黄的,虽然暗沉,那种灯光却让人极想念家。

按曾雨的指点,他们到了气站,气站是私人承包(的。他们到时,老板一家人已经在吃晚饭了。老板在乡里做独家生意,对待顾客十分的高调。韩孟语一人拎着气罐艰难地步上建了一米多高的气台,老板就站在旁边看着,未搭把手。曾雨看得很是生气。

气一灌满,老板收了钱,拍拍手就去吃饭了。那灌得顶沉的一罐气,他也不帮着抬下来,曾雨气鼓鼓地直瞪老板,想着韩孟语拎那一罐气定会十分的吃力,便爬上台去,搭把手帮忙去抬。

韩孟语在她搭手时,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顿了顿,终是没说,默认了她搭手帮忙的行为,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气罐抬下来,放回车上。

曾雨揉了揉手板心,上面一片红痕,韩孟语见她揉手心,伸手扳过她的手凑至眼前。曾雨因为他的碰触,气息一顿,看他察看自己手心的模样,突然鼻间微酸。他见她手心只是因为提携重物压得血流受阻而有些红痕,于是握着她的手,用拇指在她手心帮她按按揉揉,她觉得不妥,挣开了,说了声“没事”。便匆匆回车上去。

有一小段路不是十分的平坦一但是这种车子在这样的地方行驶,显然十分适合。曾雨似是自言自语地咕哝道:“这车,跑乡下才适合,就一乡下车,不过其实现在乡下的路已经十分好走了,村村都通了水泥路。”

“我不知道,上次来时这边的路还有很多未铺好,回去时挂了底盘,本以为还跟我老家那路一样,想着还是换辆这样的好些。”

曾雨想起他老家那路来,似乎明白了他的考量。两年前这路也确实烂。但是她来这不久后,那路已经修得很好了。在莲花乡可比他老家的路好多了,她极少再晕车,她不知道他来看她的那晚,回去时将车子挂了。

“你又不经常回老家,也没有什么机会跑乡下,买这车其实不实用。”曾雨嘀咕。

韩孟语瞥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回到她的住处后,韩孟语将煤罐接好,曾雨洗了手,重新围上围裙,气灶一打火, 啦蓝色的火苗呼啦冒出来,曾雨执着铲子,往烧热的锅里下油,将用水泡过的土豆丝捞出来下锅时,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分的热佩,她有条不紊地放佐料,放调味品,飘出的香味渐浓时,她掂着铲子尝了尝味道,三两下翻炒后,关火装盘。

韩孟语一直靠在流理台旁抱着胸看她,看他曾经那么担心的小姑娘,最终也因为生活,学会了如何打理自己。离开她的这两年,时间并不长,可是对于某些时刻的他来说,曾一度觉得那么的漫长。时光将她慢慢地改变,从开始到现在,他能敏感地察觉出她的点滴变化,从开始到现在......

曾雨在这两年内,将炒鸡蛋这个菜,炒了足足有上百回,她往他她往他的碗里挟了一筷子鸡蛋,笑着说:“哥,只有这个还算将就,你多吃点吧,鸡蛋是我妈专门去挑的土鸡蛋。”

她并不想像妈妈一样婆妈,只是她觉得沉闷的餐桌上实在缺少话题,她什么都不敢问,又什么都不敢提,甚至,她害怕他会主动提起他在国外的生活,或者他的女朋友来。

看着他与自己同坐一桌吃饭,她总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来,似乎中间分别的那两年,根本没有发生过。他们仍然围坐在同一张桌子边,他的足尖抵触着她的,他一如往常食而不语,尽管时间地点变化了,可是他仍然是那个他,让她生出时光未逝情感未变的错觉来。

只是错觉便是错觉,曾雨缓慢地扒着饭,人会变,世事变,她对待他的心态也明显不一样了。从前,她从小心翼翼接近他到在他面前肆无忌惮,那些态度都与现如今她对他的态度迥然不同。两年间,她一开始对他怨恨、气怒,后来自我反省,慢慢地明白他,思念他。然而到现在,发现往事已成追忆时,对他生疏、客套,甚至,她为了消除他回家的顾虑. ,而刻意在他面前卑微示好着。

他似乎吃得很香,当然,她也明白他根本不挑食。他愿意留下来与她一起吃饭,证明他对她以前的态度其实不是那么介怀的,这点让曾雨有些小感动,她想,她们要是维持这样的关系,其实也不太难,只要他愿意。

饭后,曾雨清理完毕。他问:“今晚回家吗?”

曾雨闻言,便敛下眼来,他仅问她是否回家,他没说他们一起回家,他愿意见她,却不愿意跟她一起回家。忆及他已另安新家,刚刚那些似已看淡的情绪突然又纠结起来。

“我明天有朋友来找,所以不能回家。”想起小七还给自己安排了一场相亲,小雨放弃搭乘他的便车回家的想法,决定继续留守。

韩孟语看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飘向她身后挂历的方向,曾雨见他起身,状似打算离开时,便也起身相送,他走到门边时,突然一顿,曾雨跟在他身后,。见他顿住,于是一楞,然后听他低沉缓道:“你要戴着我送你的求婚戒指,去跟别人相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