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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闻言眉头舒展开,琥珀却还是放不下心,她当时明明脸上似火烧一样,真的可以很快就好吗,这人说的这样轻巧,他会不会是骗子,还是神棍?

郑御医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精小的檀香木盒子,按下侧面机括,盒盖便弹开,清新的草药香便弥散开来。

线儿哭哭啼啼地給琥珀上了药,琢衣忍不住掐了她一把,线儿才退至一边站着,眼睛还泪眼汪汪看着琥珀的脸。

御医们退下后,帝辛看着琥珀在宫人的陪同下入房休息,这才蓦地沉下脸色,往逸珩宫去了。

琥珀换上白色的交领亵衣,坐在铜镜前,铜镜里是一张变形了的脸孔,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她不由凑上前去看,以为近一点就可以看清了。

“公主,咱们往后都不去逸珩宫了,呜呜呜…”线儿又哭起来。

琢衣头疼的看着线儿,“你快不要哭了,公主的伤不会留下印子的,方才是御医亲口说的,咱都听见了。你再哭,公主听了更要伤心。”

线儿一想琢衣说的有道理,于是拿帕子抹泪,忍着不哭出声音,琢衣看了只能摇头,她又看公主,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不凑在镜子前了,正拿眼看着她们。

“…公主早些安置罢,指不定明日就可大好了。”琢衣走向床边。

琥珀撇撇嘴,“你道我是三岁小孩听你唬我,我心里有数的。我是在想,不知今日王后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倒霉催的。”

琢衣无法接话,于是一面給琥珀铺床,一面道:“公主来睡罢,只是千万仔细着,不能把药膏給擦去了。”

琥珀过去在床上平躺好,“那我就这样睡一夜。”说完,眼角不经意滑过棱窗,她忽然一跃坐起身子,兴奋道:“你们快看,可是下雪了!”

线儿和琢衣纷纷看向窗外,此时月亮已寻不着了,只泼墨的空中隐约间飘飘荡荡着棉絮般的雪片。线儿兴致勃勃要夜间赏雪,琢衣忙眼疾手快关了窗户,嘴里道:“要看你自己出去看去,夜间下雪风大的,气温下降要冻着的,我再去取几床被子。你是要看雪还是随我取被子?”

线儿恋恋不舍看了眼窗户,跟上琢衣跑出去。

琥珀看着她们出去,起身到窗边开了窗户,倒不觉冷,雪还很细小,飘飘零零落下,转眼便消融成水,一点不见。

这年的冬天来得真早,琥珀喟叹着,关牢了窗户。

朝歌,初雪。

作者有话要说:下雪了啊—————————————————— (... ...)

雪冷入骨 君知不知我知

窗外又落雪了,雪片如扯乱的棉絮般飘飘洒洒,琥珀手捧着手炉,看着线儿和丫头们在园子里堆雪人玩儿,笑闹声不绝于耳,她眼里也带上暖意,指尖触上脸庞,右脸颊上的烫伤基本已好全了,只眼角下留了个梅花般的小红印子,苏妲己来看望她的时候还笑说这是迟来的胎记。

对了,苏妲己现下已是王后娘娘了,尊荣无比。琥珀看她一颦一笑,是比春日更加耀眼的夺目光芒,她终是称心如意了啊。

那日之后,王后便被废黜,幽禁逸珩宫。姬娆仍觉不够,极力游说大王诛死王后,如果不是太子武庚向帝辛求情,那王后也真唯有一死了。

坐上后位的苏妲己果然信守承诺,姬娆在后宫逐渐风生水起。

而此时,东夷族反叛作乱,帝辛调动精锐之师倾全力进攻东夷,由此造成西线兵力的极大空虚。

商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打得东夷溃不成军,后商军直取长江下游,收服了大多数东夷部落,俘虏了成千上万的东夷人。

商对东夷之战大获全胜,这是帝辛多年的夙愿。然而这场战争却几乎拖垮了大商王朝。

朝乾殿。

帝辛手执酒器一杯接一杯饮着,酒水倒入酒器中发出“哗啦啦”如水流般缠绵的声响,黄侍官默不作声侍立在一旁,他眼见着帝辛眼底暗沉如晦,心里亦不是滋味。

他不禁开口劝道:“大王,饮酒终是伤身呐。”

帝辛的手只微一顿,却还是满口的灌酒,胸前的衣襟早已濡湿,酒气弥漫,如生如梦。他放下酒器,眼神飘渺地望向案边那副画像。

画像已是半残,半边烧成灰烬消失不见,而剩余的半边是女子诡异的半面笑靥。

终是残损了,残破不堪了,再也难见了!

帝辛想着,心潮触动,喉头腥甜,口中突然呕出鲜血,黄侍官大骇,忙拿出手帕子去擦,可似乎怎么也擦不尽,那方帕子转眼已染成淋漓的暗红颜色。

黄侍官要宣御医,帝辛却不在意的拦住他。他唇角翘了翘,抬袖拭去嘴角血渍,便又开始自斟自饮。口中腥甜的味道被冲散,顺着喉管饮入腹中。

过了会子,他似是想到什么。

“孤的旨意已送去绾心宫了?”

“…是。”黄侍官回道,他担忧地看着大王,想要劝阻却又不敢,只能殷殷地注视着大王的一举一动。

“西岐不日便要攻来了罢。”帝辛闲闲地道。仿佛在问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几朵,窗外的雪可停了,那样随意。

黄侍官赫然跪倒,“大王,您真要瞒着子珀公主?虽说知晓真相公主必是不愿远嫁金迟国的,可您便真要把未来的伤痛留给公主一人承担么?”

“黄栌,”帝辛放下酒器,看着他,眼波横长,“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嗯?”人世苍苍而过,转眼茫茫不见。在恒长的年月之后,他的珀儿自然而然便会忘记商朝这段短暂的记忆,把它当作是一个梦。

他愿意这样相信。

而他,已不愿再拖着这副身子在人世飘荡,没有归属。

琥珀穿着长氅,头上戴着雪帽,帽子的边角缝制着雪白色的兔子绒毛,这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可此刻她的表情却与外相形成反比,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只一动不动看着宣旨而去的侍官,帝辛派来的侍官,帝辛派来宣读让她嫁入金迟国的侍官。

琥珀捏紧手中的竹简,指尖泛白。

线儿搓揉着双手,口中呼出白色的雾气,和琢衣大眼瞪小眼,又齐齐看向琥珀。

“公主,适龄的女子确是要嫁人的。您…”琢衣思量着,却不知如何开口,正如她不知公主如此的行状是为何。她从来看不懂她。

线儿轻轻上前去,想要接过公主握住的竹简,可琥珀却一闪身子向着大雪冲出去。

“公主!你去哪儿!”线儿作势要追上去。琢衣拉住她,使劲的拽住,“你这样追有什么用,快些把伞拿出来,我去給手炉换上热炭,公主必是去朝乾殿了,我们一会儿只管在外等着便好。”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线儿转头进了耳房。

风雪交杂,琥珀跑着,印下一地急促的脚印。凛冽的风像是刀子划在她的脸上,可她仿佛不觉得疼痛不觉得寒冷,只一味向前,雪帽被风吹跑,跌跌撞撞地伏在雪地上,不一会儿就被扬天洒下的大雪掩埋了,找不着一点存在的痕迹。

停住脚步,琥珀呼呼喘着气,心口一起一伏,须臾,她气息匀了,便向内殿走去。没有人拦阻她,她也无需人来带路,她知道纣王在哪里,如今再熟悉不过了。

琥珀跨进门里,满室酒香扑鼻,她看到纣王在喝酒,她踌躇着,只是远远看着他,像站在河岸边,而他在另一条河岸,她不知怎样涉水而去。

帝辛眼稍看见她,神色无甚变化,他对琥珀招招手,笑道:“珀儿,过来,让孤再看看你。”

琥珀走过去,眼眶已经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

她犹豫着道:“父王,我还不想出嫁…”

帝辛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面庞,指下触感冰凉,她的脸冻得惨白,帝辛便揉了揉,她的小脸顷刻间就红润了。帝辛满意了,于是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日后嫁人了要像样子,金迟国的王子孤是见过的,他日后必不会薄待了你。”

看着纣王认真嘱咐的样子,她心里窒闷蔓延,泪水就滑下了。

“我不要嫁去!”琥珀突然站起来,“什么金迟国,银迟国,女儿都不去的!珀儿只想陪着你,一直陪着,直到——”她难以说下去,眼泪已哗哗流淌。

帝辛别过头,眸光霎那间闪烁,他冷下脸色对她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女孩儿家都是要出嫁的。你难道要在孤身边一辈子。”

琥珀看着纣王,他连眉梢眼角都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她不由慌了,急得哭了:“父王不要珀儿了吗...你不要我了吗!是你亲口答应我的,是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你错解了孤的意思。”帝辛淡淡道,声音像云烟一样飘逝。他往杯子里满上酒,酒杯触到唇边,他喉口倏的又是一阵腥甜。

忽的,琥珀抢下帝辛手中的酒杯,她拿袖子抹了泪,又拿起案上的画像,展开在他面前,勉力笑道:“父王你看,你看我的脸,我和母妃长得很像的,真的好像啊!”

“只要让珀儿留下来,父王你思念母妃时便可来看珀儿,就像母妃还在你身边,好不好?你说这样好不好?”

她说着照着画中人的样子,弯起那唇角的弧度,露出小小的白牙,她是在笑的。

可是画中人的面上哪有那样多的泪水。

帝辛掩袖咳了咳,心里一阵刺痛,默了默,他拿过琥珀手中的画像,然后他听见自己静静地说:“你看看这画像,她是谁?”

琥珀刚想说话,而帝辛却自问自答,“她是孤心里真正在意之人。”

“而你便是你,绾娽是绾娽。孤再思念她也不会对样貌相似的女儿有不轨的心思,你懂么,你只是你。你没有你想象中能令孤愉悦。”

他说着便起身往外而去,走得极快,碰倒了案上的酒壶。

酒壶里的酒水蜿蜒而下,琥珀看着酒水滴答,忽然心口像缺了一块,她惊慌失措地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我不闹了珀儿不闹了…就当珀儿什么也没有说过可好?”

她很想露出甜甜的笑容来,可是嘴角却怎样也不肯上扬。

她又抽泣起来,“只是...只是可不可以不嫁去那么远,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万一我想见你,我怎么能见到?远山远水不就是作了死别么父王你让我嫁到朝歌罢,哪户人家都好,好不好?我一定听话不忤逆你,只要你让我留下来…”

她近乎乞求的望着他,眼里的泪水涓涓的漫进他的心里。

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定了定,他的手掌缓慢地覆上她的手,她一颤,然后被他轻轻就拂开了。

他终是决绝的离去。

殿内,她歪倒在地上,泪水决堤。

帝辛在殿外,他方走几步,便忍不住呕出血来,腥红的血色映在他眼中,当真刺目。

黄侍官从殿内追出,他见大王吐血又不敢声张,只是默默陪着他走过寂静的长廊。似乎一生就这样走过了。

琥珀从地上站起来,手脚冰凉。

她摇摇晃晃往外走着,眼前物体也在摇摆着,冷不丁,她站住步子,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到连腰也直不起来。然后,她古怪的笑脸又被满脸的泪水打湿,一点一点萎靡下去。

走出朝乾殿了,琥珀抬头,没有阳光来刺人眼,可她的眼睛却好酸好酸啊。雪点飘落在她睫毛上,她眨了眨,又用手去揉,眼眶便濡湿了。拢了拢身上的长氅,没走出几步便看到线儿,线儿旁边站着琢衣。

线儿一见着公主便冲过去給她撑伞,琢衣把手炉塞进琥珀手里,她被动的捂住,却觉不到暖。

她们往绾心宫走去,雪地上是三人留下的脚印,长长的,不绝的。

临近绾心宫时,琥珀蓦然回首,望着一路走过的足迹。而那些脚印也只是隐约可见了,雪片很快就遮掩了它们。她呼出的气体,白白的轻飘飘的,转眼也消散开去。

好冷啊,这雪天真是,冷入骨。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要从月榜前20上掉下去 T-T..

陈年旧往 羊脂玉似怀柔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发了,不要没注意到呀

室外风雪大作,室内暖气融融。

屋内燃着壁炉,琥珀裹着被子坐在案几前吃着茶,肚子里暖烘烘的。她望住炉壁中的火光,暗叹自己的身体如此之好,若是可以不管不顾大病一场多好,如此,或许他会来看她,或许她便可以不嫁去那金迟国。

其实,哪怕是等到商亡那刻也是好的。她可以和他们共生死,她不怕死,她愿意和这座宫廷一起覆灭。那样来生,相熟的人会再次聚首。大家都不会寂寞。

线儿撑着脑袋在窗户前看着外头的大雪,这雪连天的下着,似乎是想将天地埋灭。忽的,她看到一个撑伞的人影,不一会儿,琢衣便打帘从外间进来。

琢衣搓了搓手,走到琥珀身边道:“公主,王后…”琢衣暗怪自己口误,现今她已不是王后了,因道:“怀柔娘娘差人请您去逸珩宫…吃茶。”

听了琢衣的话,线儿才知晓方才见着那人是昔日的王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她没等琥珀说话就抢嘴道:“不去的,公主你可不要去。王...怀柔娘娘那人,我可信不过。公主一去就要触霉头的。”

“就你乌鸦嘴。”琥珀睨了线儿一眼,站起身道:“我去便是。她平白的不会找我,况且...她如今在宫中也不易。除了武庚哥哥,恐怕再没人愿意踏入逸珩宫了罢。”

线儿嘟囔着还要再阻她,琥珀却看着她道:“线儿,你今儿就留在宫里。琢衣陪我同去。”顿了顿,又道:“你可不许跟来,外头冷,你最是个畏寒的,好好呆着就好。”

琢衣捂了嘴笑着看线儿,转头侍候公主更衣。

琥珀套上雪白的狐狸长氅,内里是一件碧色的小袄裙,手里捂着手炉,最后琢衣給她戴上小雪帽便出去了。

琢衣給琥珀撑着伞,一路上皑皑的白雪。放眼望去,天地间似乎就这样被漫天的雪掩去了痕迹,天地成一线,没有天上地下之分。只有雪花不尽。

沿途到处是穿着蓑衣的宫人,她们连这样的雪天也在忙碌着,显得宫里还是很有生机的。不知不觉间,琥珀和琢衣就走到了逸珩宫门口。

逸珩宫门前显得萧条了些,至少与过去相比较。然,最好是不要比较的,比较只会让那差距愈加扩大。

穿过园子来到正殿前,几个小丫头正在扫雪,污雪积在一边像座小小的山丘。她们见到琥珀都停下作礼,然后不安的望着她。

琥珀也不在意,眼光在殿前那株腊梅上流转了会,腊梅雪中独立,冷香脉脉,寒雪覆盖却气节高坚。怪不得她鼻间满是沁人心脾的香气呢。琥珀唇角不由抿了丝笑。

琢衣掀开厚重的门帘,琥珀低头进去。屋内也是温暖的,燃着壁炉,可见她的生活比琥珀想象中要好太多。

怀柔看见琥珀进来,并没有刻意的微笑,只是不咸不淡的模样。她发上松松绾了髻,斜插了支翠玉色的簪子,倒也清婉。

“坐下罢。”怀柔道。命宫人給琥珀上茶。

琥珀端着茶盏,用茶盖轻轻拂着水面的茶叶,些许茶叶坠入杯底,她抿了口茶,抬头看怀柔。怀柔也正在看她。

褪去王后的服饰妆容,琥珀竟觉得她是可亲的。她的气色似是不大好,面上发白,透着虚。不过她的眼睛很有神,亮亮的犹如日光洒在水面的凌凌波光。怀柔,这名字现在对她才是贴切。

怀柔轻轻笑了,“你竟在打量我?”

琥珀移开目光,有些讪笑道:“看看罢了…您应也没这么小气的,我过去是不愿意看,现下是无意而看。”

“呵呵,你这孩子。”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长辈对晚辈说话时方有的口气,怀柔呷了口茶,徐徐道:“今日本也没什么打紧事,若是从前请你只怕你也不来,如今…听闻你就要出嫁了,作为长辈的,我取件物件与你,权当作别之礼了。”

怀柔招手,宫婢从内室取出个木匣子,她让宫婢退下,从首座走至琥珀跟前,打开匣子,内里静静放着只羊脂玉手镯。质地细腻,状如凝脂。

怀柔将手镯放到琥珀手里,“你带上罢,让我看看。”

琥珀依言照做,羊脂玉触手生温,晶莹无瑕,她套上这手镯,心里便隐隐的知道自己欢喜它。

“你喜欢就好。”怀柔阖上匣子,放在几上,“这本便该是你的。”

“昔日大王将这镯子赐予绾娽,而后…”她看着琥珀的眼睛道:“而后我让人扼死你母妃,我便得到它。”

“我原以为它合该是我的。”

琥珀身子一震,唇角原浅浅浮动的笑意刹那间灰飞烟灭。她说的那样平静,仿佛杀死一个人只是一件小事,琥珀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镯,半垂眼帘,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恨我吗?那日苏妲己原就是要让你知晓这些的,可是你偏偏错过了。你看,如今你要远嫁了,此生或许是不复见了,我便告知与你。何必她们苦心计较,我自己告诉你。”怀柔好像很高兴,她絮絮地说起来,“有些事不说出来,不告诉你,我自己也睡不安稳。这么些年,我哪有一日安枕入眠。绾娽死了,她却活在大王心里,活在大王心里就等于没死。而我得到了什么?他的日益冷落,他的不问不顾,他的…”

琥珀看到怀柔说着说着便哭了,泪水滂沱而下。原来她也可以有这般伤心的模样,可是琥珀不敢同情她。

“你没有你想象中能令孤愉悦。”

帝辛的话蓦地在琥珀脑海闪现,她心头痛楚,令他愉悦的人早被怀柔害死了啊,自然不会是她。

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多好,他不知道自己伤情的模样那么明显么,不知道她看到他醉酒会为他担忧么…

他一定不知道的,琥珀自嘲地想。

安静了很久,室内只闻怀柔低低的啜泣声,两人都没说话了。

“他知道吗。”琥珀忽然问道:“他知道是你做的么?”

怀柔正拿软帕在眼角擦拭着,听闻琥珀的话她居然笑起来:“他自然知道,这宫里哪有他不知道的。他便是自己放纵了我,如今才悔不当初。如若他对绾娽的信任多过他心中的猜忌,我也不会有机会。如果他对绾娽的爱意掩藏的好些,我也不会要害她我也不至于此!”

恋人间最怕就是猜忌怀疑,何况是帝王心。琥珀起身想离开了,这儿的空气太稀薄,她心中窒闷已极。而怀柔,她竟然在害死绾娽后一直活着,她竟然好好的活着!纣王为什么不杀了她,他不是那么深爱绾娽吗。

琥珀走到门口,怀柔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她说:“绾娽真是个不错的人。”琥珀不禁侧首,看到她在她身后,身姿风流,却凋零如花。

怀柔笑了,泪眼朦胧中似看见了绾娽。

那一年,她十五岁,她还是怀柔,她还是子辛天真烂漫的小表妹怀柔。

她笑起来也会像桃花一样艳丽,像杏花一般柔美。她的皮肤在夜间也是白皙透亮的,那是她最美丽的韶华。

后来,子辛登基为帝。老太后钦命她嫁与她的子辛——她的夫君她的依靠她的整片天地。而她如愿成为他的王后了。

她们应该是叫做青梅竹马的,青梅,竹马。分明是这样深情的词呵。

当怀柔还是个闺阁中的少女,当她情窦初开那时,心里便只有她丰神俊朗的表哥子辛。她一直以为子辛是她的,哪怕他成为商朝的大王,哪怕他后宫佳丽三千,但他依然是她的。他们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他曾说最爱看她明媚如春阳的笑靥。她觉得他一定是爱过她的。

那么多寂寞漫长的日夜,她从记忆里汲取温暖,时日久了,那些鲜明亮丽的记忆却褪色了,它们变得斑驳,难以识别。

她好像开始变了,她笑靥不再明媚,她看到她的子辛身边出现的女人,她们也在笑,可她想看到她们哭,她们的笑意太扎眼,她想:那便除去她们罢。反正子辛也不会在意的,他身边的女人那么那么多,他其实不爱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