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的呼吸声在我耳后缠绕,而我却有那么一刻不想躲开了,“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对我做出如此不给回头机会的结局。你明知道四年前如果你叫住我,我会回头,会不顾一次的将你揽在我的身后,保护你。可你却没有,你明知道前天,昨天,今天,也是只要有你,我就会留下,你为什么就不问一句我在做什么就给我盖棺定论,你的脑子就不能想一想吗?”

“我怎么叫住你,怎么去思考,如果我还能思考我就是神了!”我的理智最终还是让我挣脱了他的怀抱,愤然地转过身,用几乎平淡如水的眼对上了他怒发冲冠般的神情,“如果我四年前叫住了你,你几天前能那么随性的搭在张迈的肩膀上吗?如果我告诉你为了我,你放手,你对得起自己吗?我已经在为错误承受着煎熬了,我不想你也和我一样。陈瑀涵,在我眼中,你很大男人,你有自己的自尊,有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你失去这些,所以你保有你有的,过你该过的生活,而我去做我该做的,我们不需要有任何交集,我更不需要你来为此付出什么,就这么简单。”我想我也急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包括像斩草一样割断以前的所有?”他用寒冷的眼神继续逼迫着我,“可你知不知道已经付出的怎么收回。”

该死的,我不断咒骂自己,为什么他一句话,就能把天平胜利的往他那边倾斜呢,我用没有焦距的目光掩饰自己的不安。

“对!我就是要斩断所有重新生活。”我点头,既然躲不了,我会好好迎接你的每一次挥剑,哪怕每次都伤透自己,“而你就是那个给我压力的人。”

“当然,如果你认为我父亲的死还不够的话,你还想要什么,尽管拿吧,反正我也已经一无所有,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所有的一切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是如此平静的转身,哪怕眼泪已经滚落我的脸颊变成了串串没有断点的线,哪怕脚下的步伐已经不再坚定,哪怕我多想回头去抱住身后的人,可是不能啊!我不能,所以只能一直走,带着那颗已经破碎的心。

“如果我想拿,在你回来前,甚至更早的时候,我就能让你爸全盘皆输,正是因为我不想,才会让你爸的公司留到现在,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固执的去判断别人,你给别人指定路口,却不去问别人愿意不愿意。”他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在回答我,无数双工人的眼睛都停顿在当场。

“你走吧!”我转过身,望着一米开外的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犹如怒火中烧,或者我真的伤害他了,可我的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四年,我们的距离已经改变了,从近到几毫米,到现在这样的一米,你伸出手,我也握不到。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干脆点呢,你左走我右走,你能不能让我选择一次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要这些附属品,我只想和我妈好好过日子,简单就好。”

我想我是如此优雅的转身,不带一丝的停留,甚至刻意忽略他的悲伤,“看什么啊,搬东西。”

周围人开始动态的行走,母亲伸出手,在那一刻将我紧紧的拥住,展露一抹永远只有母亲才有的包容笑脸。

身后的人已经走远,像四年前一样,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回头了,却没叫住。

母亲将我略显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你还爱着他。”

原本抑制的眼泪如雨般倾泻,伸手一抹,其实也只是一点湿润而已,我越过母亲,“我去楼上看看还有什么要拿的。”

母亲抓住我的臂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觉得你不能爱他了,是不是?你爸做的他忘不了,他做的你也忘不了,知道我为什么同意离开这里吗?因为我们都需要新的生活。他是好男人,可惜你们因为我们而错过了,雁子,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就别勉强了。”

“妈!”此刻的我像个孩子般躲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哭泣,小心而谨慎,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异样的眼光。我知道,从此,我们的世界只有我们彼此了,曾经回忆翻箱倒柜,却找不到原来的位置。

陈瑀涵,我终于明白,原来你还在这里,可是我却不在了。

第二十五章 回忆伤人且自伤

16岁的孩子,在我眼里总是青春的花朵,那是一种任何环境下都能生长的花种。向阳而立,躲雨而开,迎风而摆。秋雁平就是这个年纪的男生,潮湿的天气,他能穿着薄外套在斜风细雨中前进,仿佛那是理所当然,而我却只剩下羡慕的份。

百合的枝末延伸到窗前,摇摇坠坠,晃一下最后停靠在玻璃上。

这是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我在书桌前努力适应着电脑带来的辐射,手边的英语书籍在面前摊开摆放,红色水笔咬在唇间,键盘声肆意飞扬,当然偶尔的停顿是我正为了一些美国式口语而纠结,这些老外总是喜欢用些让人很难懂的谚语,倒是苦了我,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不过思想还在那些蝌蚪字上。

就是这样一个狭小、四面透风的房间,我的未来注定要从这里继续另一段开始,哪怕前路艰辛,哪怕还有那么多不确定,可是每一步,我都一定走的坚强,走的不带惶恐和不安,至少我还能握住母亲的手,因为我知道父亲用了他最后的时间去偿还了很多,只为了换回这个属于我的平静。

伸了伸已经僵直的腰杆,站在门口扭了把臀,耳边雁平和小丫在厨房里争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煮面还是煮饭,是他们扯开了嗓门争吵的焦点。

女声尖锐,如针穿薄丝;男声粗气,有着这个年纪孩子变声期间的‘鸭公嗓’,听得人很无语。

至从那次意外相遇彼此的交谈,到父亲去世这件事情上的种种相处,我与雁平正努力适应着这种改变。我单纯的认为雁平的适应力比我好,而我却正在逐步将他的存在变成一粒沙,揉眼滴出泪来却犹如一种感动那样存在。要把一种伤变成一种情,实在不易。

握拳,吸气,眼角处,我看到母亲正捋起衣袖擦拭着那镶有黑白照片的镜框,慈祥的面容是会心一笑后的淡淡柔情。

这是我现在的家,不如原来的豪华、宽敞,却显得亲情味道十足。

此时,在客厅的某个小角落里,父亲用着一贯不变的目光微笑注视着我们。

“妈!”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老妈的腰际。

在我眼前,是父亲一如既往的微笑,虽然已经是一张照片的体会。我想或许他就是如此微笑看着我和母亲每天睡到自然醒,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母女拥抱彼此的暧昧。

“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在厨房搞出什么没有。”老妈很镇静的命令我去收拾战场。

好吧!我不乐意的往回走,一边叫着,“雁平,小丫,你们谁胜出了。”

锅碗瓢盆的声音……

这种仿佛只剩下柴米油盐的生活看似平淡,却很和谐,偶尔母亲会像今天一样吩咐我把雁平叫来,家常小菜,对着电视里新播的无线剧集讨论一番。

我曾经问过母亲,我该怎样对待这个16岁,理着小平头,外表稚气,内心成熟的男生。母亲只是笑,“想想你的18岁,就知道了。”

我的十八岁,荒诞不羁的青春,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摸索,好像行走于不知深浅的小河,20多年生活仿佛是川流不息的水,难平而绵绵不断的敲击着每个我将要踏上的石块。

我想或者是我太过执着,相比与我,雁平似乎更乐意把到这当成是在做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那种感觉很像我在给家家买玩具时,小家伙乐得开怀的脸蛋。秋雁平,这个小我12岁的少年我和母亲面前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拘谨,纸张皱了都很难抚平,何况是人的心呢?

不过我们还是有个共通点的,比如他只要一到阳台看到那些小家伙,就会是完全的暴走形象,原因在于他们太像,秋雁平只是,还是,本就是个16岁的孩子。

而对于我来说,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对面屋子的几个孩子带给我的永远只是笑声,他们乐于赞美我,不管那快要淹死的花也好,还是我穿着臃肿的睡衣在阳台扭着水桶腰。他们喜欢和我在阳台对话,只要他们有和我同时出现,这种机会是不会错过的。

他们的妈妈我只见过一次,一个年纪和母亲差不多的女人,那时她刚好买菜回来而我正要放风,点头浅笑,完成了邻里之间最平常的礼貌。

当习惯变成了一种自然,我竟开始喜欢在某个特定时间到阳台静候那些可爱的孩子,因为对着他们,幸福感大概就会瞬间上升。

不过当我看到雁平气冲冲的从厨房出来,还是孩子气的小脸撑得圆鼓鼓的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时,我却坏坏地很想去挑逗。

“生谁气呢?”我捅了捅雁平的小胳膊,示意他空出一个位置让给我。

只见他抬起秀长的睫毛下那双灰溜溜的眼睛,不情愿地瞪了我一眼,随即鼓着腮帮坐到一边,似乎是并不打算理会我。

把手里的杂志卷了起来,对着雁平的额头,那么随意的就是一敲,笑容满面,“怎么,连姐姐都不待见了?”我忘记了自己何时会称呼自己为姐姐了,不过却很自然了,自然到连我都没有发现。

“没有!”他伸手抓拔了自己的头发,干煸的小嘴慢慢恢复了微笑的唇型。

16岁的孩子,在我眼里总是青春的花朵,那是一种任何环境下都能生长的花种。向阳而立,躲雨而开,迎风而摆。秋雁平就是这个年纪的男生,潮湿的天气,他能穿着薄外套在斜风细雨中前进,仿佛那是理所当然,而我却只剩下羡慕的份。

此时的他,精致的脸上有着女生般的秀气,画着骷髅头的T恤即便是被一件外套故意遮住还是能体现他叛逆的色彩,普通的磨砂牛仔,膝盖处故意弄得些许发白的点缀,甚至是腰带明晃晃的皮带饰物,都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最为称头的打扮。

我听小丫说过,雁平在学校是个很内向的男生,追他的女生很多,漂亮的,学习好的,娇小姐样子的,可是他好像都不理睬人。

我说老师对他怎么样,小丫笑了笑,说老师也从来不会随便指派他去担任什么班委,做什么事,因为他很酷的拒绝了老师,原因是他没空。

于是我又问小丫,你喜欢雁平什么?

小女孩羞涩的低下头,脸红了一半,就是没有回答。

身边的雁平,不知何时已经变换了姿势,正扭着头,双手顶着下巴满是狐疑的看我,我微笑着伸出手,拨了拨他那喷了一些发胶而竖起的头发,硬的好像刺猬。

以前没有想过和他交流,只是当走进了,倒是越想了解,最近翻译的那本书是一个美国教育学家写的关于青少年问题的探讨,一边译着,一边看看秋雁平,总是突然有种窥探他内心的小小冲动。

雁平看着我,食指在我眼前来回晃悠了几次,眼睛眯成一条直线,那姿势有点想加菲猫,当然还颇有看穿我坏心思的得意,“姐,你肯定在想什么坏事,眼神游离,目光分散。”

我单手撑住下巴,用一种窥探的视角望着他,眼睛的距离慢慢缩短,最后停止在鼻尖碰触的地方,鼻息的呼吸在匍匐,雁平羞涩的躲开了,而我那一瞬间几乎笑趴在沙发上。

我的手掌使劲拍打着桌面,碰碰碰的声音折射出雁平无辜的脸,我伸手抓住雁平的胳膊,“坏事做完了,我是你姐姐噎,看你,真不经逗,怪不得小丫说你恐惧女生。”

只见雁平气冲冲的如离弦之驽般突然跳到桌子对面,咬紧下嘴唇,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才不经逗,你才恐惧女生。”

看他迈着军姿,大踏步的走向阳台,好像是惊弓之鸟,不免又是一阵窃笑。我喜欢逗他,就像逗对面的几个孩子一样,童真童趣得到满足,心也宽慰了。

母亲在一边拿眼瞪我,仿佛我小时候犯了错,“就知道欺负雁平,去帮忙小丫把锅端出来,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别尽玩一些不经大脑思考的游戏。”

玩玩又没错,吐了吐舌头,我晃入厨房。

午饭终究还是煮了面,小丫是东北人,擀面杖一拿,几根几根的面条下到锅里,游龙戏凤般盘在汤面煞是喜人,一端出来,飘香四溢。

我把雁平从阳台里拖了出来,小男孩还是鼓着腮帮,好似一副受了多大的委屈模样,我把食指对准那两个鼓起的小腮帮一戳,“小气球戳破了,可以吃饭了吧。”

他是如此无奈而木讷的看着我,手掌附上我的额头,“姐,你今天怎么了,没病吧!”

“你才有病呢!”我抬腿踢了他一脚,半推半扯的将他拱出门口,“还不快吃饭去!”

只见他揉了揉屁股,在我张牙舞爪威逼利诱下,极不情愿地坐到饭桌前,我知道他不喜欢吃面,可惜当他面对三个很强势的女人时,只能是低头。

我吃着面,思考着如果他们走了,我的心思是不是又会晃回到某个人的思绪上不能自拔,原来刻意忽略,真的很难!

我是一课菠菜……菜菜菜菜……

恼人的手机在我们饭桌谈话开始得正热烈的时候突兀响起。孟雨的,我按下接听键,门口铁门狂乱的拍打声却又随之响起。

我将手机夹到肩头,一边走向门口,“你干嘛,等下,我开门。”

“我来寻仇的。”手机里和门口的声音一起传来。

我瞪了一眼门口讨债似的女人,一把抓到屋里,“你毛病呢,看你那粗鲁的样子,人家还以为我们这里欠人家高利贷。”

孟雨把包一甩,整个挂到我脖子上,简直把我整成一卖票的,就知道,当她发癫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去阻挠的。

“hi,伯母,小弟弟,小弟弟的小女朋友!”她转过脸,半弯下腰举出手臂,特开心地和我的家人一一打了个招呼,笑容满面,当然面对我时,就是一脸哀怨,“秋雁枫,我告诉你,你准备准备好收留我吧!我要离婚了。”

“离婚?”我和老妈异口同声。

停住所有此刻正在进行的动作,当所有人用诧异的眼神齐刷刷的看着孟雨时,这个女人竟然笑得打颤,犹如暴雨下的梨花,摇曳多姿。

她将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手指比划过饭桌的正木讷的三个人,眼神特利索的抖了两抖, “吓到了吧,说,都吓到了是不。”

肩膀往下一溜,孟雨便不再整个人搭在我的肩膀上,而是顺势揽过我的脖子,双手夹住我的脸颊,死活捏出两个肉丸,“可是秋雁枫,我现在说的是真的,我,孟雨要和老公离婚。”

用力掰开她想要把我毁容的手掌,我看着这个略带疯癫的孟雨,揉揉有点麻木的脸颊,“为什么?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才结婚的,你爸妈现在好不容易要接受了,胜利的红旗眼看就插在山顶了,你离什么离。吃错药了吧!阿文对你多好啊,你说东他不说西,你说活着他就不敢死的男人,你哪里找去!”

我取下脖子上的黑色小胯包,重新塞给孟雨,朝饭桌上的三个人招了招手,“我们吃饭,别理这个疯女人。”

只见她屁颠屁颠的快我一步坐到椅子上,翘着那高贵的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压在桌上,“为什么我不能离婚,陈瑀涵对你多好,叫我把你家钥匙拿过来还你,这么个男人你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凭什么你就正常我就是疯女人。”

我认得那把钥匙,只是钥匙圈上的那个挂饰看着似乎越来越眼熟。

那一年,是我问陈瑀涵,“你说,要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

“没想到。”我记得他摆手了。

而我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燕子造型的钥匙圈放在他的手里,“那,给你,以后看着这个就是看到我啦,吃饭的时候想着我,睡觉的时候想着我,读书的时候想着我,看不到我的时候想着我,开心的时候想着我,不开心的时候也想着我,就连做梦也要想着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今天,孟雨随意摆弄着那串钥匙,把玩这那个吊坠,“小燕子啊!”

“陈瑀涵给你的?”

孟雨点头,“他说房子要还给你们,雁子,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陈瑀涵了,你们要不要谈谈,他不会故意和你爸公司对着干的。”

“怎么不会,我看过公司的账目,第一年就是因为陈瑀涵公司出现了巨大的亏损,而我爸也躺在医院,虽然不知道后面他为什么又处心积虑的帮着我爸的公司不倒,可是这一切都是事实。”

我抓起钥匙放在孟雨手里,“你把这个还给他,然后告诉他,燕子飞了,就不会回来了。”

“不是,雁子。”

孟雨急于解释什么,可是碰的一声,我已经将自己反锁在门内,沿着墙壁不断下滑的身体,弓起背,我抱住自己的大腿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陈瑀涵,你到底要我怎样?不能爱,就是不能爱,你不要再拿那些回忆来刺伤我,很疼的,你知道吗?

第二十六章 执子之手的约定

“雁子。”老妈敲着我的房门,而我捂住嘴唇,忍住不发出一丝声音,虽然眼泪还在不住的往下掉。

“雁子。”这次是孟雨的声音,敲门声从缓慢到急促,“雁子,如果是因为我,那我和你道歉,可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意的。打开门,我低着头将孟雨一把拉进我的房间,“妈,你们吃饭,我和孟雨聊会。”

碰,关门的声音依旧很大,抬起头,我从孟雨突然睁大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估计我的确哭得很壮观。

“你,没事吧。”她抖抖我的衣袖,一脸关切,可我怀疑她明知故问。

“你知不知道回忆可以把人伤得很深的,你干嘛把那钥匙拿来,你干嘛把那只燕子挂在钥匙上,你干嘛要用陈瑀涵来刺激我。”我将孟雨挤兑到床上,依旧瞪她,我需要发泄,而她既然做了,自然要来承担责任。

“没有。”孟雨站起身子,用摇头来辩解,只是一碰触我的目光便又立刻焉了下来,“雁子,我真的认为你要和陈瑀涵坐下来,把这四年发生的事好好说清楚,不能不明不白的恨对方啊!陈瑀涵那男人脾气,他不屑于解释,你呢?总是按自己的思维想事情,我说的话吧,在理在心,可你们又不听。”

“听什么?听你说陈瑀涵喜欢我,还爱我?我听了,那你是要我和他在一起吗?我真的做不到。张迈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知道用感谢来当成爱,这对他不公平,可是我也不可能在他面前当没事发生一样还和陈瑀涵在一起亲亲我我啊。若菱呢?我看的出来她多想把陈瑀涵留在身边,我和陈瑀涵如果真的在一起,是不是要她去死啊?我妈呢?她知道陈瑀涵对我爸公司做了什么,哪怕这是我爸活该,而我妈也的确会为了我抛下一切,可是可能吗?我不能自私到不顾及别人感受,而只为自己活吧。”

“说到底,你还是按自己的思路想事情,你怎么不想不是陈瑀涵你爸公司早完蛋了,还要你来还不还的折腾半天。还有张迈,天晓得张迈多想你和陈瑀涵能在一起,我想只要看到你们幸福,估计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孟雨冷哼,一边把包扔到床上,整个人弓起,坐在一边,眼睛闪过一丝随即消失的恨意。

我想是我没抓准事情的节奏,否则孟雨怎么会对我有恨呢?

我捅了捅她,抽着纸巾洗鼻涕,坐到她边上,“孟雨,你能不能告诉我张迈去哪了?我怎么总觉得他一会出现,一会消失,你们最近好神秘,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砰,我被成功打赏一个板栗,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还被人一下扼住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张迈就是神秘的代名词,他爱咋滴就咋滴。陈瑀涵的钥匙我帮你拿回去还,要给好像也是他给才对,我拿来确实不合适。”

“这不是合适不合适,是我不要。”我义正言辞。

切,孟雨鄙夷,“算了,和你讨论这个就像对牛弹琴。对了,我要离婚。”她跷起二郎腿晃悠。

又来了,“为什么?”

“就离婚啊!”孟雨看我脸上的表情差不多恢复了,便起身径直拉开大门,嗓门大得不行,“就是离婚啊,当女王,没有爱情的女王。”

来不及阻止,孟雨人就已经闪到客厅,当然,她的命运一定是充满崎岖,离婚两个字,对我妈来说绝对是禁忌。

佛说,宁拆一座庙,不坏一段缘。

虽然孟雨摆明了就是要我支持她的决定,摇旗呐喊不够,最好双手双脚都支持,四脚朝天更是最合她的心意,可事实没人会同意她离婚,我更不可能去认同。

就连见过几次面得雁平都会躲在我的身后对孟雨说,“你哪像个要离婚的女人,好像是要结婚的,眉飞色舞。”

于是孟雨生气了,吹胡子瞪眼的秒杀雁平,眼白上翻,而我最后一次把孟雨和雁平分开。

我坐在沙发中间,先左转把食指压在唇瓣上,示意我那16岁的弟弟,知书就要答礼,好歹孟雨搁哪里都算的上是长辈,做人要厚道。

孟雨仔细聆听,微微点着头扬起笑脸,和自己作对的人被教训自然是件好事。可一听到‘长辈’两字,呼的一声直接将我转了个180度,几根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满脸问号的抛向我, “喂,什么叫长辈啊,我这离婚了还是二八一朵花呢!”

我点头,只是笑容憋的我差点内分泌失调,记得那时上大学,教导处主任说,是不是处女,一看就知道,那脸颊上的蝴蝶斑是骗不了人的。于是我很想和孟雨说,你眼角那抹不平的东西叫做皱纹。

可惜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挑高的眉毛,呼气的鼻子,都威胁着我,其实我也是和她一样,二八,我要推翻了她的理论,便是把自己扔进了死胡同里。

所以我还是只能点头,认同她28是朵花的观点,当然,这本来就脱离了‘离婚’这个重要的词汇,我想我被她绕进去了。

双手打叉放在胸口,没有琐事缠身的我很正直的为阿文打抱不平,4年婚姻,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若不是阿文的包容,如今岂能如此幸福,所以,我是很反对她离婚的,把雁平拱回饭桌,我搭着孟雨的肩膀,悄声耳语。

“结了婚的女人,不能说花,要也是残花那啥啥了。”

孟雨嗤鼻,我假装无视,继续道,“总之,我不支持你们离婚。第一,没原因,就算有原因,也是你这女人的问题。第二,你到哪里找一个比阿文帅,又疼你的男人,这人完全符合你对男人的要求,你不是还常说美容店里的客人每次看阿文都色迷迷的,女人28是残花,男人28是木桩,能顶梁的。”

孟雨一副天若怜人般弓起双脚,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睛迷离的望着我,好像是几番几番的电影画面正跳跃过,想必是我的话,勾起了她的某些往事。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哥俩好的肩靠肩,那感觉很像回到大学,两个人坐在窗前,一人一瓶啤酒,手臂伸直,平行的视线里只有酒气。

母亲端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一人递了片苹果,我孩子气的张开嘴,刚到嘴巴的水果却被孟雨一个突袭给半路劫走了。

我将她一把推开,“行了,不离婚了就走了。”

她把苹果重新塞回我的嘴里,咬一口,甜而酸的汁液落入口里,而孟雨却板起一张我欠了她百八十万的臭脸,“谁说我不离了,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不相信我,我做事就算没有光明磊落,但绝对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碰碰碰,在自己胸口上连拍了三掌,那力道连身边的我都感受到了内脏震动的威力。

一直就认为孟雨很有巾帼英雄的资质,也是,人家是把男孩当女娃养,她纯粹是被父母当男孩养。大学时打水,她就特看不惯我拎两壶水还要停半路休息下的娇小姐样,从此大腿一迈,4个水壶就是她每天的工作了。这事就算是后来我和陈瑀涵谈了朋友,我都觉得他没孟雨做的多,因为孟雨简直是照顾着我的衣食起居。

我是大家闺秀,走路三寸金莲,其实也不是,只是我懂得抓住她易冲动、看不惯别人总是落在自己身后的性格,这或许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我是个挺自私的人,这让我想起孟雨接我的时候说的,你觉得大家是傍着你吗,那是把你当朋友。

总是认为自己给予了别人东西,其实到头来却是享受着别人给予的,这很像时间,给了人一种赐予的错觉,其实事实是我们浪费了它。

“孟雨!”这次是母亲的声音,而我终于在母亲突然很严肃的口气中回了神。

“恩!”孟雨这家伙估计也很少看到母亲如此一本正经,严肃到把眼角的皱纹都拉紧的模样,赶紧毕恭毕敬的答话,稍稍坐正了身子,样子特小学生。

老妈弯腰前倾,将孟雨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眼神柔和,几乎要出水般的眼睛带着慈祥,她说,“孟雨,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知道老天爷安排一桩婚姻,你们佛前要修行几百年吗?当初你和阿文结婚,雁子让我去为你主持婚礼,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孟雨点了点头,刘海随着惯性垂到眼前,遮住了她明媚的眼眸,竟让人猜测不出了她平静下的心情,低下头的姿势,是在他面对母亲询问时的反馈动作。

母亲起身,将似乎很委屈的孟雨揽入自己怀里,犹如一个长者般摩梭着孟雨的头发,“记得啊!记得就好,夫妻是一辈子的,我不懂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离婚不能总是挂在嘴边,一次是冲动,两次是想法,三次就是事实了。孟雨,我和你叔叔结婚30年,什么事我们都遇到过了,可是直到他走了,我才明白,夫妻其实就是亲人了,亲血骨肉,岂是说断就断。”

抬头之间,我似乎又看到父亲严谨的脸庞,仿佛是一抹矍铄的背影立在那个角落,母亲说话,他颔首认同,只是为何曾经以前我错过了。

第二十七章 回忆强大的理由

我该怎样才能让你能够安静的不被打扰的听我一次性把话说完,如果你真要了解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就给我面对面和交谈的机会。有时往事不是大家记得,而是你记得,所以才变得那么强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