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有我和陈瑀涵知道,我们都有着一件必须做的事情。

今天的天空似乎特别幽暗,没有几颗星星点缀,车子如同行驶在一个巨大的黑色罩棚下,没有尽头。

路上,我和陈瑀涵一直默契般没有说话,问题解开了,心却空了。张迈说得很好,表演也恰到好处,可我和陈瑀涵都知道,那个谎扯远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伟大。

“我们到海边走走吧。”我在那个十字路口的方向低声说了一句。

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有着相同感触,也许我们都只是在等着对方做决定。在我说话的时候,陈瑀涵已经将车驶向了海边的路。

海边,一轮明月挂在空中,只是如此海阔天空,与此时的心境不相符合,也就乱了思绪,海风一吹,冰凉冰凉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哆嗦。

原本和我一起并排靠在车边的陈瑀涵将上衣披在我的身上,熟悉的味道从鼻尖传来。他靠近了我,熟练地将我拦腰抱起,那些动作是那么自然而然,而我的下巴放松地搁在他的后背上,带着小女人的娇羞。

在我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年轻人在海边踏浪,嬉戏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好漂亮的夜晚。”我低声说着。

收回一直远眺的视线,我把手轻举到和视野平行的地方,那个闪着亮光的戒指还完好无损地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哪怕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还是舍不得取下的戒指,此时正在月色下,闪烁着让人炫目的光芒。

我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心脏跳动,闻着他独有的气息,此刻的我是如此真切地知道他多爱我,所以才那么安静那么放心地让他抱着。我抚摸着他的发,从未有过的安心在此时漫开。

“你知道若菱身份的事,她一直还蒙在鼓里对不对?所以,她才那么放心地看着你买走徐银凤和雁平的股份。”

“是。”陈瑀涵把我随风舞起的头发拨到耳后,“你爸来找我,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做了决定,要为雁平留下些什么,不过做得过分了,来不及收手,但是他不能对不起你,所以只有来找我帮忙。”

“所以我爸就告诉了你他知道的一切,是吗?”

“是。说实话,我也很矛盾。所以,张迈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可我怎么能原谅若菱?我或许不算个好男人,我利用着她对我的信任,和对我的爱,把她一步一步逼进死胡同。”

我双手抚摸着眼前的他,看他目光清澈得一如最初的单纯,不会是个有着邪恶心肠的男人,“但你下不了手,好几回我爸的公司出事,都是你出面解决。那几次其实都是若菱做的手脚,可你出手了,你保住了公司,其实也是间接地保住了若菱。”

他终究还是被她感动了,“是,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拿不到你爸的钱,不该他们得到的,就得还回来。”

我看着这样一个我以前深爱,现在依旧深爱的男人,庆幸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错误。我想他是值得我爱的,哪怕他最终放过了若菱。

我摸着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像是要深深记住,埋进自己心里一般,而他看着我,深邃的目光没有迟疑,只有眷念。

“我们跳舞吧!”陈瑀涵把我搂在怀里。

脱下鞋子,我光着脚丫踩在他的脚上。夜深人静,没有音乐,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带着明快的节奏,又时而忧郁。

没有特定的步伐,只是随着那丝随意摆起的风舞动着。在皎洁的月光下,无人的海边,只有我们知道,天亮说分手,是一种默契。

他的吻落在我的唇间,那么热烈,那么炽热。我不顾一切地回应着,在我们彼此的目光里。

“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他没有回答,我没有聆听,只是舞散了,我们不再是同一个方向的人,只是过客。

我相信,张迈一早起来见到我,应该不会感到意外才对。

“你起来啦,大懒猫。”我咧开一直反复练习的笑容,对着床上刚睁开眼,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张迈说着。

“你怎么又来了?”张迈挣扎着坐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很熟练地把枕头递过去,往他的后背一塞。孟雨说,这样他会舒服点儿。

“看到我,你会感到意外吗?”我问得很干脆。

“不会,符合你的个性。”他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开心。

我笑眯眯地看他,“看来你还算了解我。”我作势打了他一拳,其实很轻。我在即将碰触到他身体的时候收住了力量,“孟雨回去找家家了,孩子今天生日。”其实家家的生日还要过好几个月,是我把孟雨赶跑了。

“哦!”张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走?”我鼓起腮帮,顺便把刚才护士拿过来换洗的衣服叠好放在床边的柜子里,“今天我值班,陪你。”

“雁子。”

嘘,我把手指压在他的嘴唇处,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八点半的时候医生会来查房,在此之前,你可以选择是闭目养神,还是肚子饿了吃点儿东西。”

我把刚才已经泡着的毛巾拧干了在张迈面前晃了晃,“你可以选择是自己擦,还是小的代劳。”

也许是我的样子逗乐了张迈,只见那张原本布满阴霾的脸绽放出了年轻人该有的光彩,“我自己来。”他伸出手。

可是他还是没我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脸上三下五下地打扫了一遍,从额头,到眉毛,最后是脸颊。

边上跟医生进来查房的小护士大概被我的动作逗乐了,躲在门边笑呵呵地说:“你这是擦脸呢还是擦桌子?”

早晨的医院病房,因为这句玩笑话开始有了一点儿生气,就连原本不太乐意的张迈听见这么一说,也不禁莞尔。

其实医院的生活很简单,张迈挂点滴,我看着,然后他入睡时,我就注意着点滴的速度,不要太快让他已经布满了针孔的手臂出现肿胀,如此而已。

可是今天张迈似乎特别不自然,不是假寐着不去答理我,就是把头歪在一边。可是只要我偷偷往他那儿瞄一眼,便可以看到他其实也在时不时地偷看我。

放下手里的书,我捅了捅他的胳膊,“别装了,睁眼。”

他闭着眼睛哆嗦了几下眼皮,最后还是拗不过我的折腾,慢吞吞地睁开眼,表情煞是无辜地望着天花板。

我扳过他的脑瓜,“既然睡不着,那我们聊天。”

“累了。”他转过脸,拿后脑勺对着我,“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早就料到会这样。我把被子往里塞了塞,一屁股坐了上去,我看到张迈因为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挪了下身子,于是我伺机把脸凑近他,“你刚刚明明在偷看我。”

“哪有。”他立刻辩驳,可令我好笑的是,张迈竟然会突然脸红了,可爱的模样好像是十几岁的少年,稚气而懵懂。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医生说今天只有两瓶点滴,挂完了,我推你出去晒太阳。”

“不去。”他又一次别扭地拒绝了我的提议。

“不去也要去,孟雨就能带你晒太阳,我就不行吗?”我叉腰站了起来,嘟着嘴,“不仅晒太阳,我还要帮你刮胡须,帮你擦脸。”

“雁子。”他打断了我的话,“我不需要你在我身边。”

“可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只是没有掉眼泪。四年,我学会了伪装,特别是在需要隐藏自己的时候。

张迈当然拗不过我,其实也是他总是习惯顺着我的意思。所以,他才会大汗淋漓,也会不吭一声地让我很不熟练地、艰难地把他扶到轮椅上。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或许如果是孟雨就简单了吧。我有点儿后悔我的自不量力,可原本一直很不情愿的张迈,这个时候倒是突然拍了拍我的手臂,轻柔而有力量。

其实医院的院子不算大,因为是半疗养院的形式,风景也算优美。我推着张迈,走在青石板路上,低头看着被树叶遮挡过漏下的斑驳阳光,听着树上几声鸟叫,还有风刮过枝丫发出的沙沙细响,人都沉静了。

潺潺流水的假山,微波粼粼的湖面,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感性而幻化。院子本就不大,这么个散步的好时间,周围一直有人陆续走过,千姿百态的动作,有人手指远方大山窃窃私语,也有人低头冥思微笑,这多少给医院这座白色建筑物增添了一丝柔情。

我就这样缓缓推着张迈一直走着,绕过湖边,越过一大片的草地,“想什么呢?”我问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人。

“想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双手卡住车轮,把位置固定在了一棵树后较为隐蔽的地方。

停住了脚步,我们就这样在随风扬起的片片落叶中,彼此安静了。

越过他的身边,我就这么蹲在他的面前,将他大大的手掌靠在我的脸颊上。这是曾经为我擦去眼泪的手,也是一直努力帮我阻挡伤害的手,可如今是那么冰冷,点缀着那些细细的、发绿发黑的针孔,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张迈。

“我帮你联系了我在美国的导师,她老公是十分著名的肿瘤专家,我陪你到美国去好不好?”

张迈缩回手,摩挲着我的头发,笑嘻嘻的,“你是怕我死得太轻松,一定要折腾我吗?”

他说得像是一句玩笑话,可我知道,那带着一份无可奈何。

“张迈。”我飞快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害怕他再说些什么让我忍不住会暴露情绪的话,“你不是还要看我幸福地生活吗?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在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把手盖在我的手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我眼里越来越有着朦胧的美感。

“我也想,希望吧!”他把我拉了起来,“推我到湖那边逛逛吧。”我直起身子,推着轮椅,朝着湖边那一廊□走去。

第五十二章 就让我陪着你走

“雁子,你能看到湖面的倒影吗?”张迈突然前倾着身子问我。

越过他的身边,在我眼下的,是一片平静的湖面,几许落叶掉在水里,泛起层层涟漪。岸边的柳叶在轻轻拂动,星星点点的光,反射在身上,伸手遮住了阳光,却掩不去暖暖的感觉。

低头,微波粼粼的湖面里,是我的身影,“怎么了?”我看着张迈琥珀色的眼睛,有些迷离。

“我记得有人说过,只有看到湖面里的倒影,人才是真的存在过。可是雁子,就算现在我离湖边这么近,可是我还是看不到,是因为坐在轮椅上的关系吗?”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是改变了吗?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张狂。

我能听出来那些话里隐藏的无可奈何,“我扶你起来。”

“不了,我累了,还是坐着舒服。”他转过身,对我淡淡地说着。

孟雨说,他有时腰疼得都站不起来了,可是每天他都试着扶窗靠一会儿,哪怕其实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别人身上,可是他却不愿意在我面前这么做。也许在我面前,他希望不是那么无能为力的样子。

就这样默默站了一会儿,他就说要回去了,于是我推着他,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病房里,我又开始和张迈闹着,并且尽量做得和往常一样。

“别躲啊!”我扳过张迈的脸,而他坐在轮椅上一直来回转着脑袋。

“哎呀,我说我自己来。”他一边扭头,一边叫嚷着。

“不,就我来。”我气急了,直接用手托住他的下巴,将他固定在我的魔掌之下。

按动剃须刀的按钮,靠近张迈的下巴,从最低处开始,一直往上推,“别动。”我又一次很强硬地告诫我面前的男子,不要在我为他整理容颜的时候像只蚯蚓一样。

当然,他还是努力尝试着,扭捏着,而我最后干脆配合着,跟着他扭动的方向推动手里的剃须刀。对于张迈,我从来是占上风的,这点毋庸置疑。

“张迈。”孟雨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和张迈还在持续对抗着,这一幕,多少不那么严肃,甚至带着几分玩意。

“孟雨,你快点儿让这死丫头住手。”张迈终于逮到我分心的机会,把头彻底地歪到一边,一边对孟雨眼神求救着。

“你求谁都没用,就你那胡须把自己整得老了十几岁,我要帮你恢复容貌。”我用两根手指捏住张迈的下巴,继续我完成一半的工作。

孟雨放下手里的一篮子水果,特有的洪亮笑声回荡在我们周围,最后干脆也站到张迈的身后。她对我使了一个很邪恶的媚眼,便用两手把张迈的脸固定在了我面前正中心位置。面对张迈的努力挣扎,她甚至轻轻弹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脑门。

“安静!雁子,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五月里的鲜花,灿烂得不行。

接到如此指示的我更是肆无忌惮起来,“抬头。”我命令眼前这个很无奈的男子配合我们做出该有的动作。

几番锄草似的来回,我摸了摸张迈干净而白嫩的脸,很满意地点头,“好了。”

“你们俩真是女王。”被我们折腾得几乎没有脾气的张迈憋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把我和孟雨都逗乐了。

哈哈,我和孟雨简直像是因为完成了一件巨大的工程而互相祝贺,甚至用了击掌这样带有古老的庆祝色彩的方式鼓励彼此。

而张迈则是一副被你们打败的模样吊着脑袋,那天张迈很累了,在我们合力把他扶上床后,不过片刻他就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入睡了。

“陈瑀涵走了吗?”我倚靠在卫生间的门口,问孟雨。

哗啦啦的水流着,孟雨来回搓洗着苹果,头也不抬地继续做着手里的活,“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他来过呢?”

怎么可能,从我和张迈在外面散步,我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一直在我不远处驻足,那么真实的存在感,不去看,不代表我不知道啊!

“你们现在怎么回事?”孟雨扔了一个苹果到我手里,“想学我吗?我和阿文离婚,你和陈瑀涵分手?”

我们看了看一边身旁熟睡的人,顿时有了一份默契的沉默。

“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我和陈瑀涵就像是一颗手中握着的球,看似捏得那么紧,其实随意一松,就会掉。”

“为了张迈吗?”孟雨还是很直接。

“不单单是,还有很多。”我朝着孟雨笑了笑,“我想带张迈去美国治疗,越快越好,不能拖了。”

孟雨经过我身边时,只是拍了拍我肩膀,可我知道,她懂,懂我已经决定放弃了所有的坚持。

如果离开,我必将不再回来了。

可是事实远不如我预料的那般精准。那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在张迈极端不满的情绪下出现在他面前,他赶我,我嘻嘻哈哈的假装没听到;他吼我,我撅起小嘴继续干我的活。

有时他也面露无奈,只能求着我离开,而我又总在消失几分钟后再次出现,最后他也不赶我了,因为他越来越嗜睡,有时睡着的时间比醒着还多。

医生不同意我带着张迈远行,他说这样无非是让他客死异乡。我恼了,于是走廊里都能听到我和主治医师争吵的声音。

特别是张迈总是那么一份你说了没用的自我讥讽似的微笑,简直要把我逼入绝境。

于是我又开始忽略一些人,比如玛丽和保罗离开的时候,我没去送机,可是玛丽还是给我打了电话说陈瑀涵替我去了机场,她问我是不是欺负他了,一脸的憔悴看着都心疼。

那时的我多想告诉她,我比他更憔悴,不过每一天我都给自己扑了粉底,打上腮红,因为我要精神饱满。

我依旧很自私,所以我把公司账目整理之后寄给了金伯伯。他问我是否考虑清楚了,我只告诉他,我没法把那么多的恨埋葬,所以我不是个好人。

秋屏的丈夫,我的姑丈是第一个被警车带走的人,因为他是总经理。秋屏来过家里很多次,母亲说她哭得几乎不能自制。

于是我找了秋屏,看她跪在了我面前,原本神采奕奕的女人早就被那些琐事磨灭得只剩下一个普通的女人。

孟雨也问过我,若菱怎么办?

我总是笑,不尴不尬,不紧不慢地笑。这个故事本来就很复杂,是游戏就有终结的一天。

张迈不会再问我关于若菱的事,或许他已经忘了,或许是他不想在人生的最后一段,让自己再次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他看开了,我却更纠结了。这一切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或许他也认为我们都过得很好。

陈瑀涵和我之间,也不会出现若菱的名字,她像个突然跳脱我们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她突然打电话约我见面,我真的会相信,她不见了,远离了我的世界,一切回到了从前。

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咖啡厅的那个靠窗的位子,低头的模样和几年前那份纯真没有丝毫改变,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笼罩着如百合般纯洁面容的她,仿佛让人不敢靠近了。

“我一直在等你找我。”我默然地坐在她的对面。

“我知道。”她没有看我,低垂的眼眸甚至让我看不清她的思绪。

曾经熟悉而现在异常陌生的两张脸孔,彼此的心情是那么波涛汹涌,却又隐藏在没有一丝波澜的面容下。

这就像弹簧,拉着,拉着,哪一天绷断了,疼痛一定是同时出现,可是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去拉扯。

“我知道你恨我。”若菱把脸转向窗外,在不露声色地搅乱这潭我们维持的虚伪平静后,依旧那么淡然。

“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我看着这个让我几乎无法和记忆中的淡雅女孩相对应的女子,“现在的我,都是拜你所赐。”

哈哈,若菱在我面前笑得狂妄而妩媚,一点儿不似我曾经认识的她,“那现在的我,不是也拜你所赐吗?我爱的男人用着最为残忍的手段玩弄着我的爱情,你的一纸诉讼,我和我妈几年来的努力几乎要毁于一旦。”

“不过我并不恨你。”若菱止住笑,却还是忍不住低头抿嘴,手上的银勺轻轻拨动着那杯浓烈的咖啡,一圈一圈,连接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情绪。

“你有资格恨我吗?”

若菱摇了摇头,“秋雁枫,你还是这么地自我。如果不是你太自以为是,今天这些事情或许不会这样。你成了你爸永远的痛,所以他才会在我妈那里寻找安慰。因为你的做事不经大脑,才让我有机可乘。只是事情波及到张迈,这不是我愿意的。”

她唯一的一句无奈,只有这最后的一句。

我真不知道对着这样的人,是该蔑视还是该觉得可怜,但是她无辜的表情确实激起了我的怒火,特别是若菱在诉说的时候,总是那么一派理所当然。

“我以为这样做,我妈就可以得到你爸,我就可以得到陈瑀涵,可是事情做了,就收不了手。我把事实告诉过张迈,是他选择了隐瞒。当然,我想他隐瞒的目的,终究是为了你。”

“若菱,你知道现在的你给我什么感觉吗?我曾经以为你爱陈瑀涵,可你爱的是自己吧!徐银凤在你心目中那么重要吗?恐怕不是。爱一个人,爱到你这份上,也够低贱了。”

若菱挑高了眉毛看我,“如果你不回来,一切就如我预期的,是你破坏了这一切。”

“但事实是我回来了,所以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知道我在挑战她的极限,可只要一看到她,我原本压抑的怒火就会被点燃,然后疯狂地蹿起。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若菱原本高傲的气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弱了下来,“可是秋雁枫,放过一个人好不好。”

“谁?”她终于还是会求我,我冷笑。

“雁平。”

“他什么都不知道。”若菱还在说着,却丝毫没发现我已经越来越铁青的脸。

“他只知道你是他姐姐,还知道陈瑀涵害我家破产,害我远走他乡,而因为我的离开,父亲从此一病不起。若菱,这些都是你教他的吧?为了维持你和你妈的形象,把错都加到别人身上?雁平,在他向我隐瞒了你是他姐姐这个事实后,我就没有认为他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