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枫,”若菱拉住正准备离开的我,“他才十六岁。”

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我曾经想让他的十六岁充满了阳光的温暖和彩虹的甜蜜,后来才发现,我什么也给予不了。

缓缓拉下她握在我臂膀上的手掌,“那是因为他有你这样的姐姐,所以怪不了别人。”

第五十三章人生没有休止符

雁平,这两个字绝对是我现在最不想听到也最害怕听到的名字。因为那会让我丧失报复的快感,会让我卸下好不容易竖起的保护面具。

他是那么年少,像花一样灿烂;他是那么倔犟,像太阳一样散发力量;他又是那么简单不带杂色,像清澈的湖面让你一望到底。

我能责怪任何人的欺骗,却唯独不忍心在他面前苛责,即便在若菱面前我还是表现得异常愤怒。可事实上,仅仅是一瞬间,对他的怜爱早就替代了那份仇视的目光。

他和小虎在我家客厅里的孩子气表现,他们在我周围像苍蝇一般烦不胜烦的时候,我苦恼却也有着无奈的微笑。

打开电脑,我看着雁平交给我的翻译,想着小虎说雁平看这些单词看得眼睛都要脱窗时,雁平那羞涩的脸。

我承认我疑惑了,苦恼了,也无措了。

“在想什么?”郭亦翔在我背后突然出声,瞬间打破了我的记忆胶卷。

“我爸和继母回去的时候,很担心你。”

“可是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我找你你也不理我。”

“嗨,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他终于还是憋不住走到我身边,摇晃我的肩膀,对着我左右看了半天。

只是我依旧没有答话,可是看着他浓黑的眉毛有点儿像坏坏的八字,还有在他蓝色的眼睛里那带着很明显的关心,我就觉得好笑。

我想他一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所有他很无辜地盯着我看了很久,“喂,你这样很像巫婆。”

“我们喝酒怎么样?”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顾自起身,从厨房里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不等他拒绝,就已经递了满满一杯给他。

稍稍仰头,我手里的杯子便一下子空了,再看他的,依旧没有动过,“这瓶红酒不好吗?”我看了看红酒上的标签,还是九零年的呢。

“不是,”他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像牛在喝水,很浪费。”

哈哈,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靠在他的肩膀上,连着几声咳嗽。

“你跟你老爸真像!”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背往上一蹭,便将身子没入沙发中,“以前在美国,每次我想喝酒的时候,保罗总说那天我不适合喝酒。”

我将手搭在身边人的肩膀上,歪头看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因为你在暴殄天物。”他抖动两片薄唇,终于也低吮了几口杯中的美酒,“你刚才喝了那么多,你能告诉我你喝到什么了吗?我想你只喝到涩、酸和酒精,可酒的阳光、色彩、甜蜜,你能感受到几分?”

我摇了摇头,大脑因为刚才的酒精洗礼早就有点儿横冲直撞,以至于我只能是耸拉着头靠在身边这位年轻的绅士肩上。

低迷的酒香在周围环绕,还有他淡淡的男人气息。定了定神,我重新靠在沙发椅背上,弯曲的大腿支撑着我的下巴,眼前是一片黑白的画面,“我累了。”

“那就休息啊!”他认真地说着。

有时候觉得,郭亦翔□的下巴在严肃的时候散发着一种很美感的流线型。他放下酒杯,保持一种很随意的姿势,执著地盯着我看了半天。

不明白是酒精的灼热感,还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总之我觉得我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烫。我别过脸,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扫射。

“不要这样看我!”

他摇了摇头,“那要怎么看?”我看着他那双蓝黑色的眼珠来回、上下不停地转动,搞怪的小动作配上他的表情,惹得我又是一阵傻笑。

他伸出手,把我的头轻放在他的肩上,“有没有想过回美国?”

我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弹开,迷茫地看着这个男人。我想过带张迈去美国治疗,却没想过自己要如此狼狈地逃离。

“你回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表现了你对朋友的不了解。我给过你暗示,原本张迈的事情不过是我当狱警的一个插曲。我知道他对一个女孩很好,可是那么凑巧,不,该说那么幸运,我认识了那个女孩。我当然明白张迈在想什么,特别是知道了你们那么多故事后,我更不可能那么主动地告诉你,可是你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我的每一个提示。你在逃避,既然你那么不想面对,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被酒精入侵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盘腿坐在沙发上,我努力摇着头,否认着这种没有理由地对我的宣判,“不是这样的。”

我摇晃着脑袋,可是晕乎乎的感觉很快取代了我的坚持,以至于我竟然一个手没撑住,整个人就跌落在沙发里。

“雁子,雁子。”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很傻气地露出一个微笑。

“真是个傻姑娘。”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这么说着,“怎么办,我好像也爱上你了。”

陈瑀涵,可我爱的只是陈瑀涵。那天,我睡得很香,而且很自然地又做梦了,梦里我又和他们在奔跑。

张迈总是跑那么快,我总是倒数第一,所以我一边跑,一边叫着,“张迈,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他笑着回头,浓眉大眼,胡须满面,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小辫子。

“死张迈,你等等啦。”

“等不了了。”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很遥远的那端。

我也停住了奔跑,眼前的大地缓缓地裂开一条缝,所有人都站在了一起,只有张迈,因为他跑得最快,已经在另一边。我呼喊着伸出手,“张迈,快过来,把手递过来。”

我跪在裂缝前,奋力地前倾身子,可是张迈就只是笑,一动不动,“张迈。”

我分不清那是闪电,还是突如其来的雷鸣,地裂在那一刹那高高涌起,遮住了我的视野,“张迈。”

我呼喊着他的名字醒来,在凌晨三点。

这是个惊心动魄的梦,让人害怕到后背几乎都湿透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夜色朦胧中的房间。

庆幸的是,张迈的电话让我不安的心有了一丝丝回旋,“怎么了?今天下午我没去医院,你想我了?”

电话里他笑得很开心,但是语气很轻,呼吸很急促,“算吧!雁子,我发现我真的会想你。”

“那你还一直不想我过去陪你,怎么样,想我了吧,活该。”我继续一边翻身,一边苛杂打诨。

“是啊!以后不会了。”

“那你明天早上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吃学校里一元两个的糯米团。”

“小样。”我莞尔,“知道,你睡吧,明天早上你起来,就能看到桌上两个糯米团了。”

“嗯。”他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

“张迈,张迈,”我有点儿担心地叫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开始了从来没有过的忐忑。我一边对着手机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已经披上了外衣,母亲从房间里跟我走到客厅。

过了很久,手机那边才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雁子,唱《下一个天亮》给我听吧,我睡不着。”

一直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下,母亲不停拍打着我的肩膀,给予我冷静的力量,“好。”我像是刹那虚脱的人,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我想我被吓到了。

“等下一个天亮,

把你偷拍我看海的照片还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

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我轻轻吟唱着这首张迈最喜欢的歌。昨天我答应了他一定要学会,没想到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听了。耳畔里,微弱的呼吸声渐渐消失,“这个傻男人,就睡着啦。”我放下手机,对着我身边的母亲抱怨。

我撅起小嘴,颤抖着嘴唇。既然他要微笑地说再见,我就努力地配合;他要假装,我就克制,即使脸上挂满了努力绽开的微笑,眼泪却还是在那一瞬之后,不能自制地全线崩溃。 “妈。”我嘶声裂肺般呼喊着。

母亲伸手将我揽在怀里,眼泪盈盈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大片。第一次,我哭得那么不能自己,因为那个最爱我的人走了。

那个在我歌唱得跑调时说,你学快点儿,不然我怕来不及听你唱的人;那个在我好几次用忘记为推脱不帮他买糯米团时说,你就不能满足我一下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说你很烦人,其实不忍心看我为他痛苦的人;那个说我走的时候,你别出现,只要和我说说话就好的人,真的走了。

病床上的人,睡得那么安详和沉静,让人不忍打扰。

虽然答应你,我不来,可我还是食言了,因为我舍不得不看你最后一眼。

你曾说,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可是张迈,如果真有来世,你还会记得我的容貌吗?那个大大咧咧,不管不顾,时而矫情,时而扭捏,时而在你面前有着小小骄傲的我吗?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时大时小,像人的心情,没有准数。

我坐在阳台上,伸手把玩着那些从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滴,不经意间就破坏了这天然的雨帘。

“漂亮姐姐。”家家的稚嫩声音从客厅传来,不待我回头,人就已经蹦跶到我面前。

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我捏着他红扑扑的脸蛋。自从孟雨回去后,小家伙又恢复了他美好的童年时光。

孟雨把一盘水果放在边上的矮桌上,“家家,去找奶奶玩去,我和姐姐说一会儿话。”

“哦。”家家不太情愿地跳了下来,柔软而肥胖的身躯扭了几下把自己的裤腰带拉高一点儿,便屁颠屁颠地跑向厨房。

“真不像我。”孟雨自嘲。

“像阿文。”我回答。

听到我的话,孟雨拿眼白瞟了我一眼,“不像,阿文没他那么懒惰。”孟雨拾掇了个小葡萄扔进嘴里,“我和阿文回到了从前,你呢?你和陈瑀涵的以后呢?”

以后?那是多遥远呢?我看着远方的夕阳,金黄色的光圈晕开,刺得人睁不开眼。

第五十四章 风雨之后见彩虹

对于孟雨,我隐瞒了一些事情,可是我依然记得那天张迈让我去把阿文绑架到医院的场景。

阿文狭长的眼睛里露出和鹰一般犀利的光芒,而张迈笑得很邪恶,玩笑似的挑战着一个男人的尊严。

从阿文愤怒的表情里,很容易就能得出他对张迈有着很严重的鄙视心理,甚至是仇恨的结论。

“你这么看我,很像一个原配在看小三,拳头抡得紧紧的,恨不得来一巴掌。”张迈挑逗似的指了指阿文几乎忍得要青筋爆裂的脸。

“雁枫,我真小看你。”阿文没有理会张迈的恶意挑衅,转而抱怨我。

那时的我无奈地耸拉着肩膀,坐在张迈的床上,用和张迈一样讥讽的眼神看他。

“别怪雁子,是我想和你谈谈,可你知道,我实在没办法走出去。”张迈无奈地看了看自己,自嘲般的微笑又出现在他脸上,“对不起啊,我霸占了孟雨那么久。”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孟雨,或许是原本两人之间就没有多大的仇恨,阿文的表情也从刚才的一腔愤怒中缓和过来。

“孟雨一直就是你的,我没想过要夺走,她也没想过要跟着我。不过我估计还要再多霸占几天,你知道她性格很倔,跟我身边这个一样。”张迈一边说一边用一种很无辜的表情看我,顺便还捅了捅我的胳膊,“这两个女人,都很执著,不陪我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她们不会死心的。

“说实话,好像我还确实比你们幸运。就算她们明明心里有着别人,可是在我面前,我在她们的眼睛里,还真的只看到我自己,没办法,羡慕吧。”张迈抖了抖肩膀,一派唯我独尊的模样。

不过下一刻却又暗淡下来,“但你们要陪她们走完的是一辈子。阿文,孟雨是个好女孩,你不该怀疑她。人生能遇到自己相爱的,又能牵着手走的,只有一个。听说你在离婚当场又反悔了,还被人家大妈给骂了,不错。”

“不用你夸。”阿文虽然对张迈没了敌意,但还是不太高兴。

“好了,你可以走了,记得我走了以后把孟雨接回去,她毕竟是女人。”

她毕竟是女人,我回忆着张迈说这句话时的感慨。孟雨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她才会对于阿文的不信任不屑解释,而选择自己认为对的事。

她一直在我身边,可我却没学会她的自信,“我要走了。”

“去哪里?陈瑀涵也说要走,你们约好了?”孟雨拉着我的手,好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把我逗乐了。

“雁子,要幸福。”

我点了点头。

“要和陈瑀涵好好地生活。虽然我想你回来,可是要是你觉得回来会让你不开心,你就别回来了,到时我去看你就成了。”

我看着这个帮我安排好了美好爱情归宿的女子,如果她知道我和陈瑀涵会沿着两条不同的轨迹走出国门,她会不会当场发飙?张迈说过,孟雨比你还着急。

“孟雨,你帮我把这个交给若菱吧!”我将一个文件袋交给孟雨,“我不想见她,也不想原谅她,但也不想报复她了。你告诉她,这个是我爸的日记,她妈其实很幸福。”

对于我要离开的决定,母亲是尊重我的,只是要离开过了大半个世纪的地方,难免不舍。

趁着空闲,我和郭亦翔带着母亲逛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我是因为想让这段回忆更充实些,郭亦翔纯粹就是为了跟着玩。

不过他不喜欢拍照,所以每张照片里的模特都只有我和我妈。那些地方有些都是母亲年轻时候和父亲一起去过的,她对于父亲的记忆,就像是失去记忆的人,强行停留在那一段最美好,最值得珍藏的段落里。而我,只能看着。

郭亦翔很会讨我母亲的欢心,渴了水就立马递上;累了虎背熊腰的他拍拍自己的肩膀作势就要把老妈抱起。就因为他太热情了,反倒把母亲吓得够戗。

老妈说,“你们这又是咋整的?”

“不咋整,开心就好。”我乐呵呵地说。

其实我不开心。偶尔我也会散步不小心路过陈瑀涵的公司,看着他的车安静地停在路口;偶尔我会在我家楼下不小心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在路灯下影影绰绰;偶尔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却在听到那亲切的声音后安静到只剩下彼此的气息。

我们都需要时间来安抚自己的心,也让自己有力量去迎接新的生活。不管要多久,只有我们知道,那一天终究会来,但不是现在。

离开的前一天,家里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老房子那边我陪母亲回去看过一次,钥匙我放在信封里准备在离开那天寄给陈瑀涵。

出租屋里,和刚来的摆设一样,只是多了些灰尘。我在给玛丽回邮件,告知她来接我,对她我丝毫不客气。而母亲在客厅收拾着父亲的照片,“雁子,今天是几号啊。”

我从房间里探出个脑瓜,“5号啊。”

“雁平的生日。”母亲拂袖擦拭着有些脏掉的玻璃镜片,低头冥思,“雁子,替你爸给他送一把吉他好吗?”母亲说,“你爸出事那天,其实买了一把吉他要给雁平的,可是没来得及送。这次我们走了,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雁平的生日?我一边听着母亲的话一边翻开日历,那个被红色水笔涂得鲜艳的日期是如此显眼。

打了个电话给小虎和小丫,我让他们把雁平叫出来。这是自警局之后,我第一次主动联系这些孩子。

因为要选琴,我和小虎早早就出门。我并不懂得那些乐器的好坏,只是单凭第一感觉。那是一把精致的木质吉他,试音时发出的声响带着丝丝穿透心灵的能量,按住琴弦,每一个跳出的音符,都是轻快而明亮的节奏。

“姐,雁平想吉他想死了。要是看到是你送的,他一定很开心。”小虎摸着吉他,信心满满地说着。

我笑了笑,摩挲了几下小虎的头发。他还是那样可爱,真不知道没有他的陪伴,雁平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变得孤单。

我想我想多了,可还是禁不住问,“真的听妈妈的话,不再见雁平了吗?”

“哪儿能啊。”小虎摇头,“我答应我妈好好上课,她就同意我和雁平玩了。可是雁平要出国了,不过他答应每周都给我打电话,我每个月都给他写信来着。”

傻兮兮的小虎摸着后脑勺,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又是一副我们是死党的骄傲劲。

小孩之间的情谊并不一定比大人的世界脆弱,距离的阻隔如果会隔开,又岂止是友情呢?我好笑地拍拍小虎的肩膀,感叹孩子的思想就是比大人们单纯,然后背着那把吉他走出了琴店。

和孩子们约好的地方是在路口一家咖啡厅里。等我和小虎到的时候,那里有人正忙得不亦乐乎。

布置得童话般的场景,几个粉红色的气球还因为没扎紧而跳到我脚边。挥开那一条条在半空中飞扬的彩条,我终于在一堆色彩斑斓的鲜花中找寻到那个始作俑者的身影。

“怎么样?大吃一惊吧!”郭亦翔指了指那些自己的杰作,抬高胸脯。

“雁平是个男生,”我环顾了下四周,除了甜味重得扑鼻的粉红色,一点儿都没有阳刚的味道。

郭亦翔笑了笑,按住我的肩膀直接把我拱到椅子上,“这你就不用管了,场景布置由我还有雁平的同学来!”

他把手随便一抓,便拉来一个小男生和自己并排站着,“大家知道雁平要出国了,都很积极响应呢。这不,小虎基本上把整个班都拉过来了。”

“姐姐好。”周围的孩子一听到郭亦翔的话,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异口同声地叫着我,很有亲切感。

“小虎,雁平什么时候过来?”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干脆整个人没入沙发。

“小丫去叫了。”小虎笑的时候很喜欢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如果雁平知道我们帮他准备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会,一定会大吃一惊。”

我看着这个梦一样的场景,想象着雁平稚气的脸上绽开花一般的容颜。他还太小,如果我的放弃能为他的将来铺就一条没有荆棘的路,我想我愿意。

“来了来了。”小虎趴在窗户边上,朝里头比手画脚。

里面的人各个蓄势待发,有点儿忐忑,有点儿期待,所有的眼睛,包括我都紧紧注视着那扇门。

当它在预期中被推开时,五彩的纸片洒向刚露出脑袋的雁平,“生日快乐。”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用超大的充满祝福的音量喊出今天最为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