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平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手里拥着鲜花,拿着礼物的他,孩子气的脸上挂满了惊讶,“你们怎么都在?”

“还有呢!”小虎把已经呆若木鸡的雁平拉到大厅中间。

随着那首耳熟能详的生日歌缓缓响起,我推着生日蛋糕从另一个门口走了出来。头顶上佩戴着孩子们做的花环,我笑脸盈盈地做着一个服务生的工作。

“十七岁生日快乐,雁平。”我在这个略显羞涩的男孩面前停住了脚步。

“姐。”雁平傻傻地看着我,除了叫了我一声,就像定格住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吹蜡烛吧!”我朝这个此时表现有点儿呆的弟弟努了努嘴。

“哦!”他像是收到指令,快速地弯下腰,憋住一口气。

蜡烛在顷刻间被吹灭了,而他的脸也一瞬间在蛋糕上留下了一个模型。

我抓住幸灾乐祸的小虎,不由分说地给他涂了一脸的奶油,而他在我手里像只泥鳅般挣扎着,“姐,雁平,救我啊!”

哈哈,周围的笑声是那么自然而浓烈,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郭亦翔和我站在边上,看着一群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用他们特有的青春飞扬书写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不免感叹。可是青春就是这样,回头看看,才能体会。

“雁平。”我伸手把雁平招到身边,指了指边上一直安静地等着被领走的吉他,“你的生日礼物。”

我蹲下身子,以一种平行的姿势握住雁平的手臂,“那是我,也是代表爸爸送你的。你是他骄傲的儿子,也是我骄傲的弟弟。”

“姐。”雁平低下头,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看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压下他的鸭舌帽。其实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第五十五章 绚丽的生命乐章

“雁平,我要走了。”和他、小虎、小丫一起并排站在路口等车时,我终于告诉这些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他们或许因为还太小,所以无法理解,原本还开开心心的说笑,一下就沉寂了下来,各个闷不作声。

我捏了捏小虎的脸颊,“舍不得我呢?不过也是,或许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切。”小虎唯一一次成功地躲开了我的手掌,一下跳得老远,“我看是你舍不得我吧,以后到哪里去找我这么个人,能让你随便摸头发、捏脸颊、吃豆腐的。”

哈哈,我被小虎这个天生的活宝给逗乐了,刚才压抑的气氛总算有些缓和。

“雁平。”和小虎天生的喜感不同,我的弟弟似乎就有着天生的忧郁,我不得不伸手揽过他的脖子,试图打破这种局面。

“不打算和我说些一路顺风的话吗?我明天就走了,到时你在那头,我在这头,也许就见不到面了。”我尽量用着很轻快的语气,把那种类似于永远不会再见的分离说得简单。

他抬头看着我,那双继承着父亲神韵的眼睛,还有和父亲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的五官,直射我的心灵。

母亲曾经开玩笑说,看雁平的样子,不认他都难!

“如果你打算永远不见,说什么也没用不是吗?”

像,真的很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资本,“姐,你永远是我姐姐。”

我把这个少年搂在怀里,嬉笑间摩挲着他的头发,“以后混出名点儿,得个诺贝尔奖项,或者当个歌星什么的。等你出名了,我哪天看到你在电视上出现,我一定去找你,到时你可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雁平努力地点头,那样子一下就烘托出他的成熟气质。他伸出小指,“那拉钩。”

所有的幻想顷刻间破灭,原来,他还是个孩子。

“雁子,车子不好调头,你过来吧。”马路的那边,郭亦翔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摇晃着手臂。

“知道了。”我点头答应着,转过身,和这些孩子一一拥抱。

小虎把我抱得紧紧的,“姐,以后我要出名了,你在电视上看到我了,也记得来找我。”

这个孩子,我勾着他的鼻尖,点头微笑。小丫似乎是最为冷静的,如蜻蜓点水般的和我拥抱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雁平,”我张开大大的手臂迎接来自于我弟弟最大的拥抱,“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你。”

挥手告别,我转过身,朝着郭亦翔的车子迈进。我的手臂还在头顶上方摇摆,告别的不止是绿荫下的三个少年,还有这里的故事。

只要跨过这个不算宽的马路,当扬起灰尘的车轮载着我驶向远方时,我就将开启另一段故事,故事里的人物都是新的,浓妆艳抹上演的是另一种崭新的生活和人生。

郭亦翔在车窗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感动和憧憬,或许那是属于我的未来。

“小心点儿。”他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等没车了再过马路。

我微笑着点头,安分守己如同个孩子一样站在路边。等到马路上平静到听不见车轮声了,我才缓缓迈开步子前行。

那种感觉有点儿像楚河汉界。我转过身,最后一次凝望那些属于我的青□彩。如果不是那突然亮起的车灯惊扰了我的思绪,或许我还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急速冲刺的马达声越来越近,那几秒钟的时间内,我转过身,很自然地将手遮住眼睛,一片刺眼的亮光射进我的脑海。

没有刹车声,没有鸣笛声,只有郭亦翔和孩子们尖锐的叫喊声冲破我的耳膜。那一刻,我确信我看到了父亲,他和蔼地笑着,还看到了张迈,依旧洒脱。

熟悉的脸,熟悉的笑容,他们像天使一样就站在我的面前,纯白得不带一点儿杂质。

这种白并不是医院的那种阴郁白色,所以当我睁开眼,看到如此颓废的白色出现在视野里,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错了”。

“怎么了,雁子。”母亲焦急的脸庞快速映入我眼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母亲摸着我的脸颊,举高我的手臂,生怕因为她的哪一个不注意,错过我疼痛的反应。

停止那些遐想,我疑惑地看着母亲,手臂上破皮的疼痛感终于让我回归现实,也让我记起了那辆车,那辆突然之间狂奔向我的车。

那一瞬之间的没有知觉,甚至连感官都是丧失的情景渐渐回忆起来,那一片被车灯烘托的光芒,还有蓦然出现的人影,我似乎是被弹开的,但是不够确定。

“我被车撞了?”我疑惑地询问着。

母亲点着头,抚摸着我的额头,关爱而心疼的眼神注视着我,那滑过的悲伤笼罩在她身上, “妈,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

我伸手抹掉母亲的两行泪水,湿湿的感觉覆盖在手掌。我向母亲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让她这么难过了。

我看着母亲低头不语,却只是默默点头的样子,心疼得犹如刀割,却也只能微笑着显示自己的安然无恙。

“让我进去。”原本安静的病房,因为有人突然的闯入而变得有些紧张。

“秋雁枫,你给我出来!陈瑀涵,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护着她?她害死了自己的弟弟,你知不知道?”我仔细聆听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是若菱。

“那是意外。”有人用一种很冷静的声音回答着。

我在母亲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疑惑地盯着母亲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我承认我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袋里那锥心的疼总是一圈一圈地袭来。

“你不知道,我帮你想。”若菱终于推开那扇门,挣脱陈瑀涵的阻拦,面无表情地站在我的床前,“雁平死了,死了。”

外面的很多人跟着若菱都走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你满意了吗?秋雁枫。你爸,张迈,现在是雁平,你简直就是克星,把所有对你好的人一个一个地杀死。”

我无力去思考若菱话里的真伪,只能是反弹般抓住母亲,环顾着周围一圈死气沉沉的人, “怎么可能?妈,我刚给雁平过完生日,这你知道的,还有小虎、小丫,你们和雁平不是还和我一起拥抱来着,我怎么会害死雁平呢?”

小丫只是哭,而小虎耸拉着脑袋,丝毫不让我看到他脸的机会,只有郭亦翔,他按住我打着点滴的手,一面安抚我,“雁子,冷静。”

“冷静什么?”我奋力地拔掉针头,颤抖地指着哭泣的若菱,“她现在告诉我,刚才还和我在一起的人已经死了。现在,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摇晃着郭亦翔,渴望从他眼里看到些什么,可是除了悲伤,我一无所获。

我颓废地放下手臂,若菱的声音像只恼人的苍蝇般在我身边一直转悠,“你怎么不去死啊,明明车子要撞的人是你,为什么死的是雁平?”

“若菱你够了。雁平也是雁子的弟弟,如果今天车子撞向的是雁平,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挡的。”孟雨将还在喋喋不休重复那个问号的若菱强行拖出了房间。

原本晕眩的脑袋此时越加地生疼,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我。我不相信地看着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瑀涵,只见他缓缓地走向我,将软弱无力的我一把拥在怀里。

所有的委屈、难过,通通在他面前现形。我抑制不住地痛哭,捶打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的喃喃自语,我的语无伦次,无一不是在表明我是真后悔了,后悔想在离开前见雁平一次,后悔在他扑向我的时候没有将他推开。

我不能忘却,当他用瘦弱的身躯阻挡住那辆冲向我的轿车时,是那么冷静,如荷清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暖而真实。

我一直把陈瑀涵抱得紧紧的,紧到没有缝隙,不能呼吸。我生怕手一松,此刻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也会不见。

“没事了,没事了。”陈瑀涵抚摸着在他怀里和孩子一样无助的我。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般沉痛,一抹年华最绚丽的色彩戛然而止,而罪魁祸首竟然是我。当我掀开那个白得让人透不过气的布条,雁平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身的鲜血和他苍白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跪在他的床边,抚摸着他的脸。他那稚气未脱的可爱模样,现在却是冷冰冰的,无论我怎么摇晃,他都没有知觉。

“雁平。”我拍打着他的脸颊,以为只要用力一点儿,他就会清醒,所以我一直拍着,拍到自己的手有着麻木的感觉。

“雁子,别这样。”陈瑀涵从后面环抱住我,“雁平死了,你就让他好好地走。”

“不会的。”我疯狂地摇着头,“陈瑀涵,你知道的,我已经决定放弃一切了,放弃爱,放弃恨。我就要离开了,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那就要问问这个人为什么要开车撞你了。”

当这句话犹如一剂重磅炸弹掉落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那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带着手铐走进来的人。

第五十六章 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妈?”若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看着自己母亲缓缓地走近,她的脸上和其他人一样,挂满了不可置信。

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罗家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调了那个红绿灯的摄像头,从画面里很清晰地看出车上驾驶的人是你妈。也就是说,开车想撞死雁枫却撞到雁平的人,就是徐银凤。”

“妈?”若菱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看着徐银凤越过若菱,径直走到雁平的床边。即便她的手被铐着,她还是那般温柔地摸着自己儿子的脸,替他理理额头上的碎发,擦着那因为迸溅的鲜血染红的脸颊。

“雁平啊,你不是说出去和姐姐过生日吗?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我按了刹车,可是刹不住。”徐银凤扑倒在自己儿子的身体上,来回摇晃着他的身子。

我原来一直隐忍的情绪几乎达到了迸发的边缘,我挣脱了母亲的阻拦,将已经完全丧失神智的徐银凤拉离了雁平的身边,那些指甲因为我的愤怒而深深□了她的手臂里。

“为什么?”我指着那个原本活蹦乱跳如今却只能冰冷地躺在那里没有知觉的雁平,“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不是。我要撞的人是你。”徐银凤的眼里流露出犀利的色彩,用着近乎崩溃的吼叫把我震裂得无处可逃。

她抚摸着儿子的每一寸肌肤,满手的鲜血在我看来是那么耀眼,“可他为什么要去挡?那么弱小的身子,秋雁枫,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徐银凤举起那双沾满雁平鲜血的手,直指我的心脏,“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因为你,你爸一直不愿意离婚;因为你,他把什么都留给了你;因为你,我女儿得不到爱的人;因为你,我儿子差点儿和我反目;因为你,我们一无所有。”

她拉扯住我的衣领,用尽了她作为母亲的全部力量,似乎想把我撕裂般愤恨,“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

我承认我已经无力挣脱了,她的每一个掌印都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却不及我心痛的十分之一,于是我任她打着,骂着,然后哭泣着。

“够了。”母亲已经冲了过来,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我的面前,将徐银凤挥过来的手狠狠地推了回去。

“是你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你得到的已经很多了,还有什么不满意?我们已经决定要走了,带着所有的恨,和所有的爱,远离这座城市。检察院我已经陪着雁枫去撤诉了,等到我们明天离开,你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个没有我们存在的城市,没人和你争和你抢,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母亲指着身边一直沉睡的雁平还有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若菱,“这两个孩子原本都是那么优秀,可是现在,你看看,都是你害的。

“徐银凤,我觉得你真可怜。当初,你对爱情的态度就是那么不正常,可当十几年后你女儿面对同样的问题时,你不是解开她的症结反而加重她的偏激。如果不是你的纵容,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所以,不要责怪任何人,这些都是你自己种的果。”

母亲把我搂在怀里,我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她流的泪比过了我的激动怜惜,更带着一个女人的智慧。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没有母亲,我是不是也会是今天的若菱?

徐银凤缓缓地走向若菱,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若菱,对不起。”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若菱就这么被她抱在怀里,安静得像个孩子,“妈,我帮雁平联系了学校,到时我带他去巴黎。我要做得比秋雁枫好,因为我才是他姐姐,对不对?”

“对。”徐银凤点着头,“我们一家三口,要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没有秋雁枫。”若菱闪烁着她空洞而没有焦距的眼睛。

“没有。”徐银凤托住若菱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安抚孩子般晃动着身躯,“若菱。”

“妈,到时我们就用我们拿到的钱在普罗旺斯买套房子。”若菱突然站了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每天,我要让瑀涵采着一束薰衣草来向我求婚,好不好?不过我一定要留一笔钱给张迈,他是好人,好不好?”

若菱牵着徐银凤的手,如若无人般翩翩起舞。她的遐想,她的愿望,她的期待,却在离她一点点地远去。

徐银凤捧着这个已经让她陌生的女孩的脸,“若菱,你别吓妈妈啊!你醒醒。”

若菱还是笑着,如同我第一次看到她一样,笑得让人心疼。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容被侵犯的领地,越过了,就无法抹平。

“若菱。”她望着所有叫唤她名字的人,流露出疑惑和恐惧。

“妈。”转过身的她看到徐银凤被警察带出了房间,是那么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又咬又扯。

现在的她是那么脆弱,或许徐银凤是她最后能依靠的港湾,看着她远离,她害怕了,所以挣扎着如孩子般想要回自己的东西。

“若菱。”陈瑀涵慢慢靠近她乱舞的手臂,“乖,若菱。”

若菱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男子。她因为他的细腻动作而安静下来,可她却惧怕他伸过来的手臂。于是她像一只鳖,张开口,把随意入侵到自己身边的手狠狠咬住了。

陈瑀涵皱着眉头,轻轻拍打着若菱的肩膀,眼光温柔而慈祥。我想若菱也被那双炽热的眼震撼了吧,所以才那么听话地缓缓松开了牙齿,对着陈瑀涵,露出了一抹充满童心的微笑。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浑浊的色彩,清澈得让你几乎能看透她内心般的纯净。那些经过洗涤的目光,平和里带着恐惧,仿佛这里的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一个逾越不过的深沟。她走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唯有抓住身边那个能让她稍稍不那么胆怯的人。

“走吧,我们回家。”陈瑀涵拥着若菱走过我的身边,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恋人。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试着伸手,却又退缩了。可我知道,我哭了。

陈瑀涵,你知道吗?如果以后的某年某月,我还能回忆起我们说过的誓言,是因为我用尽一生的思念只为了等待你的出现,哪怕现在,你离我越来越远,可是回忆却在无时无刻地落在我身边,提醒着我那些纪念。

雁平的后事,是我和母亲处理的。那是出事后,我唯一一次见到若菱。她在陈瑀涵的细心照顾下,开始学会了微笑,对每一个她陌生而恐惧的人都露出一个小心而真挚的微笑。

我看到陈瑀涵瘦了,湛清色的胡须布满了他的下巴。在小小的距离里,我们点头微笑,唯独没有说话。

我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登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小虎、小丫,孟雨一家三口和罗家伦都准时出现在了机场。

家家还是那么可爱,和我拉着钩说不许忘记他,于是我放纵地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香香的吻印。

小虎和小丫和那次一样,分别给了我两个拥抱,只是少了雁平,显得那么惆怅。

孟雨虽然嘴上说不哭,却还是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往下掉,“有空Msn,别总是找不到你。”

我擦着她的眼泪,微笑着点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得瑟。”

“这和大不大没关系。”她嘟囔着把为我准备的一些特产放在我的包里,“你爱吃的。省着点儿吃啊,空运很贵的。”

“知道了,小气巴拉的。”我勾着她的鼻梁,顺便搂了下我的另一位好友,“一路顺风。” 罗家伦还是那么严肃,说出的话都不带娇柔。

挥着手臂,我甚至不敢环顾机场四周,因为我知道他会来,我怕我看到了隐藏在某个角落的他,我会舍不得离开。

再见了,陈瑀涵,我最爱的人!

第五十七章 我愿爱你如初

这是一段很舒适的旅途,在大洋彼岸,玛丽和保罗已经在机场用感恩的心情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和离开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改变的是我的心情,和周围的人。

当初离开的时候,我独自一人,满带忧郁,如今回来,我带着母亲,想抛开忧郁。

所以当玛丽以雄鹰的姿势把我扑倒在怀里的时候,我知道我会幸福。

无人打扰的傍晚,清澈的百花香味,弥漫扑鼻,我是如此悠闲地端着一杯新砌的碧螺春站在阳台上,香味环绕,引人怡静。

“你导师的作业完成了?”老妈在花圃里伸了伸懒腰,顺便裁剪了下那长得参差不齐的树叶。

我低吮一口绿茶,也很配合地在阳台上伸伸懒腰,“妈,你累不累,上来休息下吧!”

“不累,我一会儿再上去。”老妈话一说完,便随即低头继续挥舞着她那把大剪刀。

这就是我和老妈这几年来在美国的生活。保罗把他废弃的庄园免费让我租住,而作为报答,老妈把这里搞成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每逢周末或是夏季,这里总是笑声不断。

玛丽和母亲是两个天生大嗓门的人,笑起来更是肆无忌惮。我喜欢这样的母亲,乐观、开朗,在她脸上再找不到忧伤的色彩,每一笔都是阳光普照下的温暖。

我倚在栏杆上,品着孟雨空运过来的绿茶,清新扑鼻,渗入心扉。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竞相开放,每一朵含苞都那么努力地想去看看这个新奇的世界。我呼吸着充满花香点缀的空气,连人都散发着一种花的美丽。

石桌上,孟雨的头像还是闪个不停。她每天都有很多话和我说,甚至总是很霸道地不许我隐身,因为她觉得自己过后就忘,所以想到什么,一定要马上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