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娴看他一眼,却见他已经是面色如常,秉娴竭力坐直身子:“多谢阁主。”

公子离不应,坐在她身后,将她身子揽入怀中:“靠着我。”

秉娴身不由己靠上他温暖的胸前,颇觉得安慰,公子离轻轻地替她将伤口处理干净,又洒了许多伤药在上头,才缓缓地又包扎妥当。

秉娴疼得厉害,忍不住时候,便挣扎几下,哼两声。

公子离不动声色听她呻吟,下手却仍极稳的,口中道:“就你这样,还想同哥舒九斗么?平日里装得无所不能的,连个男子也没你般厉害,……这功夫怎么就知道叫疼了?”

他的声音略有点冷,似有嘲讽之意,秉娴却露了笑容,扯着他衣裳,抬头看他,温声道:“平日里没有人疼,有什么伤痛的,只好忍着。如今有人疼了,自然要叫得大声儿些,让那人多为我心疼上几分。”

公子离横她一眼,却见她粉面似桃花色,先前那一番伤口上的折腾,显然是真疼得不轻,汗也渗出来,更显得这面容动人心魄。

公子离叹了声,手在秉娴腰间一扯,秉娴只觉衣带一宽,身子发僵,公子离早知道,讥笑道:“娴娴,你是我亲教出来的,这世间再无他人如我这般了解你……你若是不愿意,大可别说那些会诱人多想的话,若是说了,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秉娴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地。先前给她疗伤时候,只是将里衣褪在臂弯处,如今公子离将她腰带解下,将里衣尽数脱下,又去解她胸前的束带。

秉娴身子发抖,低垂着头,却仍旧不吭声。公子离将那束胸的带子一一解开,动作放得极慢,不住打量她,到最后,将那长带向着旁边一抛,一股幽香随之散发荡漾开来,被床边暖炉的热气一蒸,馥馥郁郁,缭绕开来。

秉娴忍不住环抱起双臂,微微遮住胸前春光。

公子离却望着她,道:“你这身上,每分每寸……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秉娴咬着唇,道:“阁主……”声音微颤。

公子离久久凝视着她,片刻探手出去,抬起她的下巴,道:“娴娴,为何仍是这么怕我?你该知道……这世间最不肯伤害你的人,就是我了啊……”他的声音,几分无奈,却更温柔。

秉娴眼中的泪纷纷坠下,公子离抬起她的下巴,望着面前带泪娇容,喃喃道:“娴娴,我现在后悔我不顾一切地将你救活了,因为我救活了你的命,却把自己推入深渊,……娴娴,你说,我该怎么办?——杀了你好不好?”

秉娴眼睫轻眨,怔怔地望着面前之人:“阁主……”

公子离道:“唤我将离……庭前芍药妖无格……你知道的……”他的长发低垂荡漾,桃花眼略带一点媚,脸上神情,似忧伤似痴惘,倒真合了一个“妖”字。

秉娴看着他容颜,道:“将离,是芍药,我最爱的……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断续一语未罢,却听公子离道:“或者……”俯身下来,柔软温暖的双唇,缓缓地贴在她的唇上。

秉娴身子轻颤,察觉公子离的手环住自己腰肢,温暖的手掌从腹间缓缓向上探过来,微微擭住那娇柔酥软处,手指在那顶上细细一摩,几轻几重,恰到好处,引得秉娴越发颤抖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嚯嚯,是谁知道了吧,我看大家的谜底是半对半,一半儿猜对了。。小青衣跟将离两个呼声最高,平分秋色,恭喜猜中的同学,获得将离(芍药君)的拥抱一个。。XD

随便唠叨一下,其实我一直有些郁闷,为何我要给这一段用“诉衷情”的词牌名?分明是凛冽无情的战事居多,这样婉约的词牌名,似扛不起,本来想改改的,——但到了这一章,我忽然“悟”了。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所有令人迷惑、不得其解的答案,或许就在你意料不到之时,慢慢自现。

不知大家明白否?

诉衷情 欧阳修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还有一件事,同编辑商议,这文定在周一开V。。我知道这个消息对诸君来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但是身为作者,还是希望喜欢本书的同学们,能够继续在此支持,谢谢~~

到现在完成了十五本,坑品良好,专栏无坑,因此大家可以放心看。

又,因为V当日要三更,因此明天暂时停更一日,准备v日的三章(:::>_<:::考虑最近的状态感觉真艰巨),请大家见谅且期待吧。。。将要发生什么有趣之事呢?

嗯,不管如何,继续加油。。XDD

(关于评论积分那个,写在这里不知行不,为保险起见。。还是先去掉,等我加在文案里比较妥当。。)

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公子离的手及身,将人全然搂入怀中,双唇极软压下,秉娴仰头受了,合眼瞬间,就仿佛又回到昔日,那些锦绣灰堆,耳鬓厮磨的日子。

公子离向来是个极注重仪容之人,在烛影摇红之中,每天都须换一套衣裳,熏衣的并非麝香,而是时下的鲜花,因此每日身上的花香也各不同,饮食之上,更为讲究,各种奇技淫巧的美食佳肴,连皇帝也吃不到之物,却都能在烛影摇红尝到。

秉娴想不到他竟肯舍下所有,来到这南楚西罗交境的苦寒之地,易容为周参军,忍受她一身马粪之气,兀自对当时“面目全非”又臭气熏天的自己……作出色迷迷的样子来……

“我记得醒来后第一次见你……”秉娴闭着双眼,感觉他的嘴唇在自己脸上轻轻亲吻过,低声道,“我以为自己已经是死了,可是你那么好看,我觉得自己不是去了黄泉,而是上了天庭,我好想问一问你,是不是来接我的天使?”

公子离动作一停,低头看依偎着自己的秉娴,她仿佛已经陷入醉梦之中,声音极轻,一点点钻入心底。

在她饱满的唇上轻轻擦过:“那你怎么没问?”

秉娴道:“你说你叫将离,我还以为是花仙,是芍药花仙。”虽是合着眼,手却抬起,缓缓地自他胸口抚摸过,一直到了脸上。

虽是在外,卸除了“周参军”的伪装衣物,一身细软的衣料,摸上去甚至微微发暖,秉娴道:“你说庭前芍药妖无格,我看到你好像有些伤感之意,不知为何,那时候我知道你不是芍药花仙。”

公子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根一根地亲吻过去:“为什么呢?”声音在幽幽暗夜之中,如昙花绽放。

“因为仙人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是不会懊恼,不会伤心的,可是你不同。”秉娴微微睁开眼睛,“阁主,你不同。”

公子离停了所有动作,只握紧了她的手:“可是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却整整地一个月未曾理会我。”

秉娴道:“我当时,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啊,什么都不懂,外头的事,有爹爹撑着,家里的事,有巧绵绿芜她们护着,最大的困扰,不过是为何容嫣总老是跟我斗嘴,不过这样也是一桩乐趣……我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高墙也会挡不住灾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呢?”

公子离道:“……我那么对你,你心里头恨我么?是我教坏了你。”微微苦笑。

秉娴道:“起初是恨得,你教我的那些,在先前的我看来,都是不知廉耻,惊世骇俗的,可是……渐渐地会明白,你不过是想要我保命罢了,或许连你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公子离哑然,不再说话。

秉娴道:“这个世间最不会伤害我的人便是你,——这个其实我也懂的。”身子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我很累,可是不能说,或许你说的对,我是在自讨苦吃,只要我留在你身边,留在烛影摇红,当一切都未曾发生,能容易些。但是我怕,我怕一直留在你身边,会忘了我是谁,……可我不能忘,我是兰秉贤,是爹爹最喜欢的娴娴,我若是连这个都忘了,淺草微露整理我便真正是个死人了。——我得报仇,不管怎样,我得……报仇。”

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有着彼此都接受的气息,公子离道:“纵然是再死一次,也不悔么?”秉娴道:“不悔。”公子离道:“纵然再遭遇比上次更难堪的处境呢?”秉娴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绝不后悔。何况……你什么没教过我呢?我不怕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白纸一张的兰秉娴。”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眉目上轻轻画过,柔声问道:“就算是那个人再……”秉娴轻轻一笑,探手在他唇上一挡:“别说这些,你知道你吓不到我的。”

公子离怔了怔,怀中人如玉,幽香暗沁,他的心中,却另有滋味莫名:“娴娴……”叹了口气。

秉娴移开手去,微微倾身迎上他的唇,低声道:“虽然我的身子曾被强占,但你明白……你才是我心甘情愿委身的第一个男人。”

公子离身子一震,秉娴道:“将离,我只求你别拦着我。”

他想要阻止,无法阻止。就好像亲眼看着有一个人纵身跳入深渊,偏偏有种不顾一切的痛快之感。那人却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的手仍旧贪恋她身上的暖,却终于放开,将被子扯起来遮了她身子,回身到旁边,取了几套衣物,低低道:“这些是未被穿过的。我也只能找到这些。”

秉娴探手取了:“多谢。”勉强着了雪白里衣。

公子离替她将带子系好:“你虽然聪明,可到底不是神仙,难得算计周全的……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何况,尘世间还有更多的人不想你事成呢。”他将那件在最底下的红色裙装取过来,这裙子做得奇特,并不繁复,简单之极,有些似男子的外袍,他轻轻一抖,如一片红云降落。

秉娴道:“这大红的衣裳,感觉好是古怪。”公子离道:“古怪么?”红衣雪肤,乌发红唇,灼灼的似一朵绝艳炽人的花。

秉娴却只是一笑,接他前句的话问道:“阁主,你知道什么?”

公子离替她将红衣整理妥当,一边慢慢地道:“你见过少王雅风了罢。”

秉娴心头一跳,道:“见过了。”公子离道:“对他印象如何?”秉娴淡淡道:“皇族骄子,天潢贵胄,无非便是那样……”公子离轻轻一笑:“你可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忽地成了督军了么?”秉娴心头一紧,道:“我已经猜到几分,或许坏我事的人,便是他,只是没想到,我的料想竟成了真。”只余苦笑。

公子离望着她神情,手轻轻地抚过她一头乌发:“你的头发糙了许多,也是,吃不好穿不好,自也没有空闲去养头发了,休说头发,连脸儿也被风吹坏了……”

秉娴见他忽然说起这个,垂头不语。

公子离自顾自地道:“当初我就劝过你,这必定是自讨苦吃的,你却偏不听……玉都一连接到两封前督军的帖子,兵部已经察觉不寻常,后来这一封越发厉害,前督军那字里行间竟带将要被人所害之意,兵部生恐那人真个拥兵自重,又偏偏密信传回,说督军身死……兵部尚书自不能再忍下去,便上书朝廷,皇上下旨,让钦差大人日夜兼程赶到此处,令那人放弃磬城,速回玉都。”

此刻帘幕垂下,秉娴挣扎着,将底下的旧袍等统统解下,换了新的。

动作间,未曾留意肩头的伤口又渗了血,秉娴望着逶迤的红色裙摆,道:“然后……想必是少王爷怕大事不成,于是便抢在钦差大人来之前,先来同哥舒九接洽。”

公子离道:“你猜的差不多,另外,也是少王爷命人暂时拖延钦差行程的,才让钦差无法及时赶到下旨。”

秉娴不由地笑道:“少王爷真是个足智多谋,敢作敢为的人物。”

公子离道:“那人跟承俊王走的近,此次来取磬城,承俊王御前是保荐过的,少王爷自然要为父着想,别折了承俊王的颜面,因此自要助那人了……。”

秉娴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公子离道:“你不恨他么?”

秉娴道:“在他心中,我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死人,他又生在那样的家中,皇家说要杀,说我爹爹谋逆,他身为同血脉的子孙,又能如何?一直到现在他所作,不过是为了皇族或者承俊王罢了。”

公子离道:“是啊,但他竟肯为你守身三年,难道你的心中,真个什么都无?”秉娴道:“守身?兰府早就倾覆,兰秉娴早就死了,守身又能如何?活着的人不能相守,死了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公子离笑道:“真是绝情狠心的小娴娴……只不过,如今你的对头,个个是了不得的人物,你大概不知道玉都的事,这次若不是少王爷从中插手,磬城绝不会破。”

秉娴道:“嗯?此中好似还有内情。”

公子离道:“你是天资聪明,但凡见过的帖子,便能临摹到分毫不差,你所写的那三封书信,虽然模仿督军笔迹天衣无缝,连同他相识数十年的兵部中人也看不出,可我的人说,少王道那信上字迹虽则毫无纰漏,但缺了一股历练出来的沧桑气,因此他也才铁了心来此,相助那人破城。”

秉娴心头略略窒息,片刻后笑道:“现在我不仅仅是恨他,连杀他的心也有了。”

两人说到此,公子离眼尖,便看到秉娴肩头伤口似裂开,便外裳除下,想给她再涂些创药。俯身之时,便极低地问道:“娴娴,你招惹了坠叶飘香的人么?”

秉娴一怔:“啊?”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公子离道:“到不知该说是你的运气,还是我的……”话犹未完,秉娴刚要再问,就见一道雪色剑芒跃入,清脆的声音喝道:“无耻!放开我的小乖!”青色的影子裹着一团夜的暗色卷入。

秉娴听得这个声音极熟悉,心中又惊又喜,那边公子离却已经同跃入之人动上了手,那人道:“无耻之徒,有胆的跟爷爷出来!”纵身向外。

公子离回头看向秉娴:“娴娴,你认得他?”秉娴挣扎下地,两人走到屋门口,却见在庭前的一株梅树之下,有一道单薄的影子抱着剑凛然站着,面上银白色的面具隐隐有光,扭头看到两人出现,更是恼怒非常,道:“不男不女的小白脸,过来给本大爷受死!”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这幅独一无二的打扮,冷冷傲傲的气质,分明就是奉青衣。

公子离听到“不男不女的小白脸”几个字,一怔之下,不由失笑,便看秉娴,秉娴唤道:“恩公!”

奉青衣却看也不看她,只指着公子离,道:“怎么,你怕了?”

公子离看看秉娴,又看看奉青衣,好整以暇地道:“我怕什么?只不过,难道有人在坠叶飘香买我的命?怎么我不知道?”

奉青衣冷冷说道:“没有人买,这一宗是本大爷心情不好,免费送的买卖!”说罢,身形一闪,剑光如电,便袭了过来。

公子离脚下连闪几步,倒也有惊无险,秉娴靠在门边,焦心唤道:“恩公,快请住手!”

公子离鏖战之中,看她面色泛白,身子发抖,便知道她撑不住,他心念转动,便笑道:“小兄弟,你是为她而来的么?”

奉青衣动作一顿,公子离道:“娴娴她不听我的话,我百般劝说也是无用,正想离开,你若是对她有意,大可不必如此如临大敌地对着我,有本事,自己带她走罢!”他简简单单地几句说罢,扫了秉娴一眼,而后身形忽地陡然后退,如倒飞出去一样,身形极快浸没在暗夜之中。

秉娴见他忽然而退,不由地迈步出来,唤道:“阁主!”脚下一滑,踩下了台阶,差点儿跌倒。

那边奉青衣本是要去追的,见状却收了剑,单手一挽,将秉娴拥住,冷冷说道:“怎么,这么舍不得那不男不女的?”

秉娴被外头的冷气一激,忍不住咳了出声,闻言道:“什么……”奉青衣看着她茫然若惊的眼神,怒道:“你还说!我这去了才几天,你就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了?”

秉娴愕然,奉青衣气恼之下,二话不说,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他是少年气盛,又没什么经验,且裹着一团怒气,没轻没重之下,顿时便将秉娴的唇咬破了,但他只顾贪恋她唇上舌尖的甘甜,哪里又会察觉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花好的时候我曾说过,看那文,要具有强壮的心脏……这一回,我也要重复一遍,咳咳。。余意大家自行意会。。

今天会发三章的,最近jj越发抽搐状况百出,希望一切顺利吧。。

26、鹧鸪天:当年拼却醉颜红

秉娴闷哼一声,奉青衣才恍然察觉不妥,低头看着她雪肤上显出的一道血痕,心头一惊,呐呐道:“啊……”甚是意外。

秉娴站了这许久,已经是挨不住,肩头的疼如刀锋刻骨,唇上那点儿小痛便实在不算什么,见奉青衣呆呆地模样,先前的怒色倒是被冲淡了几分,她苦苦一笑,道:“恩公,劳烦你……”软软地倒下。

奉青衣身子一抖,急忙伸手将秉娴抱住,起初还以为她玩什么花样,细细一看,惊见她肩头带伤,顿时把先前的醋意怒意抛到了九霄云外,将剑收起,双手打横抱了人,匆淺草微露匆地入了里屋。

“怎地伤得这么厉害?”奉青衣揭开秉娴衣裳,看清楚里头创伤,又气又恼,“是谁做的?我去杀了他!”怒火冲天地,此刻才想到方才那“不男不女的”,是在替她料理伤口,先前心头那股火不由地转为愧疚。

秉娴躺着,轻声道:“是谁我也忘了……没事,死不了便好。”奉青衣道:“小乖……”素来心直口快,此刻却有些支吾。秉娴劳累之极,听他口吻犹豫,便略睁开眼,道:“嗯?何事?”奉青衣道:“无……无事,你平安就好了。”秉娴道:“嗯,我答应恩公,要留一口气在的。”奉青衣愕然,而后默默地转过头去。

秉娴一觉睡得深沉,她几日未曾好生安枕,又受了伤,身子撑到极限,先前还要打起精神同将离应付,如今奉青衣在侧,反觉得安心无限,沉沉地睡了过去。

奉青衣起初坐在床边,抱剑看她,本来想问清她的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不男不女的又是何人,却见她疲累之极,便不去打扰。

后来听得外头夜深人寂,秉娴又睡得安稳,他便将剑放在床边,蹑手蹑脚上了床,卧在秉娴身畔,不敢去碰她,便只靠着,近近地看着她的脸,半晌才低低说道:“小乖,对不住……其实我最疼你了。”手指在她破了的唇边上小心地摸过,又极快地凑过来亲了口,才搭过手去搂在秉娴腰间,将眼睛合了。

将到天明,窗棂上已经爬上了黎明的白,外头风簌簌地吹雪,床前的暖炉中炭烧完了,只留下一缕所有若无的通红灰烬埋在其中。

秉娴是被伤口痛醒的,睁开双眸,看着屋内的一丝黎明浅蓝,几乎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有时候无数次从梦中醒来,都想假如兰家之事不过也是一场大大噩梦该多好,但……

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却意外地发掘有一只手臂搂在腰间,秉娴一怔,脑中想起昨夜之事,转过头来,果然见奉青衣靠在自己旁边,合着眼睛似睡得极为香甜。

秉娴不由地一笑,定定地看少年清逸的脸:“他怎么会找来的?竟这么快……”忽地想到后事如何,不由地又有些头疼。

正在犹豫不定,忽地觉得有什么不妥,原来少年嘴里微微发出奇怪声响,身子贴在秉娴身上,如颤如蹭。

秉娴愣了愣,本以为奉青衣是做恶梦了,便想叫醒他,谁知转念间,便察觉有什么抵在自己的腿上。

若是娇养在兰家的兰大小姐,自不知这是何物,但如今的秉娴又怎会不知?一惊之下,本能地探手要推开奉青衣。

手心贴在少年粗糙的布衣之上,手势却又一停,秉娴心中犹豫不决,一推之下他必然会醒,醒来之后又如何?……不如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他过了这阵,便也就好了。

秉娴这一犹豫瞬间,那边奉青衣却自己睁开眼睛。

“小……小乖,怎么啦?”刚刚醒来,少年的嗓音还带有一丝丝慵懒的沙哑。

奉青衣看着秉娴,却发现她的脸上飞起淡淡的晕红。

秉娴极快地将手缩了回去,道:“没什么,还早呢……再睡罢。”

奉青衣怎会察觉不到她的不妥,当下问道:“怎么了,你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古怪……”说话间便扭动了一□子。

秉娴心知要糟,果然,奉青衣一动之下,陡然也察觉不妥,怔了怔后,便探头弯腰去看。

秉娴只当若无其事状,实则用眼角扫他,见他如此,心中大窘。

奉青衣低头瞧了瞧,眼睛眨了几眨,似不明白,看了片刻后便探手出去,将底下的袍子一撩……

秉娴看到此,实在按捺不住,急忙唤道:“恩公!”探手出去,便将他的那手握住,不叫乱动。

奉青衣听她唤,便抬头来看,双眸晶亮,瞳仁漆黑,道:“小乖,怎么了……”见她面带薄红,神情有些不自在,究竟不是一窍不通的,顿时也明白过来,顿时脸上大红。

秉娴若无其事地道:“恩公,有些睡糊涂了,再睡一会便好。”奉青衣眨了眨眼:“真的么?”秉娴道:“嗯。”探手过来,握住他的手,不叫他自己去动,——倘若他不得其法自己去动作,恐怕真的要引出火来。

奉青衣靠过来,紧紧地抵在秉娴身上,伏在她耳畔低声道:“小乖,你在胡说什么?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秉娴身子一抖,若不是伤了,定要跳下床去。

奉青衣手上一动,反握住了她的手,秉娴不知他要做什么,奉青衣拉着她的手往下,秉娴醒悟,便挣扎,奉青衣握着不放,道:“小乖,上回你说要以身相许,如今怎么又这样了?”

秉娴扭开头去:“先前是先前,如今不是那样了。”奉青衣道:“我不管,你还是我的小乖,只许是我的。”

秉娴心头乱跳,不明白自己面对一个什么都不知的少年又有什么可怕的,这一刻间,奉青衣已经拖着她的手碰到某处,秉娴脸上更热,拼命缩手,喝道:“别这样!”

奉青衣见她皱了眉,是个真恼了的语气,心中一凉,便撒了手,哼道:“算了,当我稀罕么!”撒手之下,便又转过身子,独自对着外头生闷气。

秉娴静了会儿,便转头看,见少年撇了一把柔亮长发在脑后,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秉娴心头叹了一声,道:“恩公,我的身子不干净。”

奉青衣仍旧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未曾。秉娴静静道:“恩公不该跟我这样的人……”话犹未落,便听到奉青衣道:“我没说什么,你自己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秉娴道:“我……”

奉青衣道:“你当我不知道么?先前那个小白脸,你同他也不清不楚的,对么?”

秉娴道:“嗯。”奉青衣身子略抖,不再做声。

半晌,秉娴道:“……对不住。”自向着旁边挪开了一段去,扭过头逼自己睡。

窗外风雪吹得急,眼泪浸了眼,秉娴朦朦胧胧里,听到身边奉青衣道:“小乖,你以身相许罢。”

秉娴一怔,以为自己听错。奉青衣又静静说道:“你以身相许罢,浅\草\微\露以前怎么样,不打紧,以后你只跟着我就好……你跟着我,我替你报仇。”

秉娴呆呆道:“报仇?”奉青衣道:“其实上回打伤你的人,其实我是认得的,他曾是我的同门师兄……小乖,你跟了我,我替你杀了他。”

秉娴浑身一凉,又止不住有些发抖。奉青衣身子缓缓地靠过来,道:“小乖,我替你杀了他,你就安心跟着我,好么?”略有些凉的嘴唇轻轻地印在秉娴的颈间。

秉娴身子一僵,却又缓缓地柔软开,奉青衣不住地吻落下来,手在她腰间探入,揉着她的纤腰:“小乖,我会对你好的,你信我。”

秉娴转开头,一时泪落如雨,说不清是感动亦或者其他,感觉奉青衣的手不敢用力一般,带有几分讨好之意,她便轻声道:“我有伤,要留心些。”

奉青衣听了这一句,情知她是许了的,顿时大喜,拼命吻她的脸,道:“小乖,你真好。”

他俯身过来:“我会留心的,不会再伤了你。”

秉娴道:“嗯……”眸上仍有残泪,奉青衣看到,便小心翼翼替她吻去:“不许哭。”

奉青衣心跳手抖,将她的衣带解开,几乎不知如何是好,先前是个志在必得的,如今却又手足无措。

秉娴见他呆看,便笑道:“我记得曾有人说自己大有经验。”

奉青衣脸上一红:“不许笑!”

秉娴道:“不许哭,也不许笑,究竟要如何是好?”

奉青衣望着她美眸流转,几乎看得他无处遁形。他的确是个没经验的,难道要被她瞅破窘态?

奉青衣咬了咬牙,望着她一身红衣,心念一动,便将她的衣裳撕破一条。

秉娴不解问道:“做什么要撕坏了衣裳?好端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