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此之外,却另有一句,——“少王雅风,倒是个如玉君子……”这上下句一联系,顿时绯传漫天。

而后,承俊王便命人替少王雅风说亲,没想到果然竟成了。

可有人对此大为不满,——要知道,除此之外的另一条秘传里头,说的是——那兰家大小姐,幼年时候,曾被一位游方道人亲口许过,是有皇后命的。

无限思绪汇集,雅风闭着眸子,浑身浸在冷冷的月光之中,仿佛灵魂出窍。

当时雅风并不得宠,反而地位微妙。

南楚皇族之中,不能言说却人人皆知的机密,是以生公主郡主为贵,其他,不管是生王子还是皇子,都要冒着极大风险,因自南楚开国,皇位并不是以嫡长子承继,而是皇子间有能者居之,这虽然可以选出有能为的一代贤皇来,但也埋下隐患。

围绕皇位之争,皇族之中颇多流血之事发生,最过的一次,十三个皇子斗来斗去,只存活了三个,一个登基,一个放逐,一个变作痴傻之人,懵懂终生。

所谓成王败寇,最后成功爬上皇位的那个,自然风光无限,荣耀终生。但失败者,往往便是一个“诛九族”,成群结队的“逆臣”家属被推出去斩杀,血流成河,哭声震天,那黄金的御座之下,森然白骨无数堆积。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因此,不知从何时起,人人自危,到了这一朝,南楚皇族之中,更是流行以生女为美事,有妃嫔被诊出喜脉,往往便开始求神问卜,若是皇女,人人贺喜,连皇帝也为之雀跃:终于不用担忧死儿子了。

若是皇子,则惶惶然不可终日,最后不是死于自己心疾,就是死于旁人之手。

这种隐患,皇族之中,莫可幸免,明枪暗箭地,防不胜防。

雅风是承俊王的次子,出生之前重重凶险,不必多说,幼年时候,也多被冷落着,承俊王教子,只一个“韬光隐晦”,三纲五常长幼有序之类从小就苛令背的滚瓜烂熟,小小的雅风,被养得老气横秋,端方如七老八十的殉道者。

大概是承俊王素来以淡泊著称,故而才能连连生两子而无意外,除了雅风之外,承俊王的长子君无忌,从小聪明可爱,深得帝后欢心,君无忌五岁时候,皇后所生的皇子因病而逝,皇后娘娘亦因此大病一场,差些便也追随皇子而去。等度过难关后,皇后立刻向皇帝请求,要求承俊王将长子君无忌过继给她。

皇帝念她丧子之痛,便同承俊王商议,承俊王点头答应,从此后君无忌便成了皇后娘娘的心头肉,成为御皇子,虽然还未曾定,但众人皆知,御皇子将来成为太子的机会极大。

皇帝同承俊王是兄弟,雅风见了哥哥,却要尊称一声御皇子。御皇子去兰府求亲不成,脸被秉娴打了,那骄傲的大小姐,却又格外赞赏御皇子的同胞弟弟,……雅风当初受了多少冷嘲热讽。

但雅风均都甘之若饴。

当时被各方势力排挤的他,不受父母待见的他,当听到坊间流传的秉娴所称赞的话,心中欢喜,从未曾对任何人说起来。

他更未曾想到,兰家,竟在拒绝了御皇子之后,答应了他的求亲,接到喜讯的那一日,从来滴酒不沾的雅风,头一次喝了大醉,还是奉剑将他扶回房中安眠的。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少年雅风才振作起来,开始做他先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一些事:结交坊间的奇人异事,救助贫苦无依的百姓,偶尔提一些有益民间之事,譬如赈灾之类……都是一些贵族们不愿意也不屑做艰难辛苦之事。

皇族中人对他颇为非议,比如说:哪里有一个皇子为了求见一个平民,能够在人家茅屋外站两个时辰的?而且是雪天,听闻最后雅风君的脚都被冻坏了,实在可笑。

——兰,秉,娴。

没有人知道,雅风君所做的这些背后,都铭刻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她是京师明珠啊……御皇子青睐的人,世族公子们聚会都会谈起的人,听闻她天生身带异香,倾国倾城……可却对他情有独钟,他怎能不暗喜若狂。

微微地浮现一丝笑意,在那玉面之上,月光之下,如梦似幻。

“少主!”奉剑的声音略带惶急。

雅风君睁开眼睛:“嗯?”反应过来,面上的笑意扫去,“何事?”

“少主,”奉剑皱眉,“方才有人来报,说那莺莺姑娘,在房间内自缢了。”

一瞬间,那清冷的月光似变成了刀,连心也被割得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九渣被打了,值得庆祝一下。。撒花。。为毛他被打我心里会有这么兴奋的感觉呢。。

嗯嗯,这一章又将雅风的心路介绍一下,是不是看得更清楚呢?XD

某人还是很嚣张啊,雅风快把他灭掉,哇咔咔,代表月亮消灭你!

秉娴会怎样呢?且看下回分解哈。。摸摸~~~~

念奴娇:险韵诗成

风裹着雪色的影子冲入屋内,雅风抬头,见到眼前场景之时,心神大震。

屋梁上悬着一道影子,红衣飘摇,随风起舞,而她静静悬在彼处,脸色惨白如雪,神情却极为平静,有几个侍卫站在旁侧,不知是吓呆了亦或者知道无救,一动不动。

雅风愣怔瞬间,便冲向前,奉剑见机的快,一挥手,银芒射出,那系在梁上的白绫顿时断开,秉娴的身子坠下来,正好被雅风及时抱住。

几个侍卫不约而同齐刷刷后退一步,目瞪口呆。

“娴……”哽咽一声,眼中泪已经涌出。

雅风伸手向着她鼻端探去,寂然无声。他的手一颤,摸向秉娴脸上,还带一丝丝温,雅风按捺心中悲痛,又去握她的手,却都已经凉了。

雅风的心也凉了,哑声喃喃道:“不不!你不可以死……”心神俱碎,泪滴落在秉娴脸上,像是透明的露珠,在那白玉无瑕的面上静静滑下。

奉剑喝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而已?为何竟如此看守不力!”

几个侍卫垂着头,不敢做声,当前的右卫将军道:“我们听到里头声响,还以为无事,后来察觉窗棂上有人影晃动,这才……知道不对。”

雅风将秉娴死死地抱着,闻言双眸一闭,心头惨痛,无法言说。

雅风是背对着众人的,右卫将军还不知其中端倪,只以为秉娴是为了那劳什子宋大人才如此,便叹道:“莺莺姑娘真是个烈性之人……”

奉剑狠狠瞪他一眼,右卫将军虽不服却只得垂头,静默中,旁边一个侍卫忽地低声道:“我听说自缢之人,只要不是时间太长死透了,可以试着一救……”

奉剑转头看向那人,却见他低着头,很是畏缩的模样。

地上雅风听了这个,冷冷地道:“如何做?”

那侍卫嗫嚅道:“小人也不知是真假,就是……嘴对嘴的度气……或许有用。”

奉剑面色一变,道:“行了,你们看守不力,休在此碍事了,都先出去!”

右卫将军见他凶悍,便只好道:“末将带人出外,少王爷若有吩咐,叫一声便可。”领了几个侍卫出外,将门关上。

奉剑还要再说,却见雅风一伸手,袖子遮住秉娴同自己,俯身低头。

奉剑眉头一皱,心中无缘无故叹了声,却未曾开口。

雅风对上秉娴嘴唇,只觉得她双唇柔软却冰冷,他心头一颤,一手遮着两人,一手轻轻捏住秉娴下巴,令她微微张口,气运丹田,徐徐地送了一口真气进去。

一口渡罢,怀中之人仍旧无有知觉,雅风手探向她怀中,摸到她胸前还有一丝暖和,心头稍微宽慰,更加上手心压住的酥软之处,虽有些不妥,但情形紧急,也顾不得其他。

雅风复又低头,重新送一口真气进去,同时按在她胸前的掌心也缓缓地催吐真气,如此三次,雅风忽地察觉手心里一丝跳动,他怔了怔,手用力往下一按,果然没错,秉娴的胸口处,砰砰地心跳声,重新起了。

雅风悲喜交加,唤道:“娴……小娴,快醒醒……”伸手摸着她白玉般的脸,目不转睛地看。

却见秉娴合着的眸子,长睫轻轻地颤了一颤,雅风见了这带着生机的一颤,悲欣交集之下,竟又落下泪来,这片刻,秉娴便缓缓地睁开双眼。

死而复生,这双本来明亮动人的眸子,有些失神,茫茫然地看着眼前之人,似乎不认得雅风是谁。

雅风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小娴,没事了,你……可认得我么?”

秉娴身子抖了抖,似乎才认出了他,四目相对,她却重新将眼睛合上,转开头去:“原来是少王爷,何必……要救我。”声音幽幽地。

雅风看得清楚,有泪自她的眼角沁出来,缓缓地滑入鬓中。

“小娴……”他轻声唤。

“少王爷,你认错人了罢,什么小娴,我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下贱之人啊。”她的元气尚未恢复,气若游丝,伴着苦笑,

“我知道你是谁,”雅风温声道,“以后不许再跟我说这句话,从我见到你到现在,我听了三次,却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其中滋味。”他苦苦一笑,“我竟如此呆傻,你心中定然是大大地笑话我的,对么?”

“怎么敢笑话少王爷?先前同少王爷说过,若是我说了那秘密,就放我走的,既然死不了,那便放我走罢……”秉娴笑着摇头,伸手在他肩头一推,便想起身。

雅风将她重新抱回怀中:“我已经是迟了一次,不想要再迟第二次,小娴,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可是,答应我留在我身边好么?”

秉娴被他抱在怀中,冰冷的身子渐渐地回复温馨:“我不懂……”喃喃地抗拒。

雅风见她兀自不肯相认,便苦笑了笑,说道:“不懂也无妨,只要留在我身边儿便好,小娴。”

秉娴看他一眼,便合上双眸,道:“凭什么呢?要赖上少王爷不成?”忽然又无谓地笑笑,“不过,也好……跟着宋大人也好,少王爷也罢,岂不是都一样的么。”

雅风道:“别再这么说了。”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接近宋钦差是另有所图的,别再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秉娴冷笑道:“不堪?我哪里愿意自己说自己不堪,……不过本就是这么的罢了,你若知道你在说什么,就该明白,一个也好,更多的也罢……都是一样的。”

雅风道:“小娴,别说了。”

秉娴皱眉,道:“别再如此叫我!我同少王爷本就非亲非故,且又男女授受不亲,你为何不放开我?难道少王爷也起了好色之心么?先前少王爷在这屋里,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低微的尘土那么不堪,如今却又叫我别这么说自己?哈……哈哈……”她说到此便放声笑,却因先前被白绫勒得很,伤了嗓子,勉强说了这许多话,一笑便转作巨咳,身子颤着,咳嗽个不休。

雅风君神情几度变幻,见状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抚摸过她的背:“先前我是不认得你是谁……小娴,你怪我也是应当的。”

秉娴咳嗽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伤到哪里,竟咳出一些血来,雅风大惊,道:“你如何了?”握着她的手腕,便又叫奉剑去请大夫。

秉娴气喘吁吁,撑着说道:“贱命一条,死了倒也干净,少王爷这么紧张做什么?”她眉眼里带着冷飒的气质,看得雅风心中又痛又欣慰,痛的是她果然是恨自己的,欣慰的是,毕竟人还在。

“我不许你死。”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本以为今生今世,无缘再见……现在才知道,上天还是待我不薄,小娴,不许你再如此说了。”

秉娴目光闪烁,片刻转开头去:“你说的这些,全跟我无关,我不想听。”

雅风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细细地替她擦拭嘴角的血迹:“不想听也好,改日再慢慢地说。”

秉娴皱眉,淡淡说道:“少王爷不必对我这般好,不值得。”

雅风温和而无奈地唤道:“小娴。”

秉娴只是不动,仿佛并未听到。雅风无奈,缓缓地将那帕子收入怀中,才又道:“你恨我怨我,都使得,只别对自己狠。”腾出双手来,将人一抱,抱到床边上,轻轻地放下,拉了被子过来,细细地盖好了。

秉娴起初还定定地看他,见他端详自己,就转开头去看向别处,雅风见到秉娴颈间慢慢红肿起来的勒痕,心头发痛,伸手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道:“幸好未有大碍……”欲言又止,又道,“等会大夫来了,再给好好地看看。”

秉娴将头转开看向床里侧,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

雅风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看护,望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手,红袖玉手,格外醒目,雅风看了片刻,想伸手去握一握,却又始终不敢探手过去。

方才为了救她,一时情急……忘了种种,如今再要亲昵,却是难的登天也似。

本是想说什么的,但想说的太多,可是细细想来,此刻说出,又不似是适当时候,于是反而一言不能发。

一直到奉剑将大夫请来。大夫诊了一番,因是个经验丰富的,察觉秉娴脉象有些乱,气息不稳,又看到她雪白颈间一道勒痕异常醒目,自知道发生什么。

看一眼旁边那如玉的贵公子,大夫拱手道:“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伤了气门,连累呛到了肺腑,让老朽开些消淤活血,凝神养气的药,每日减负便可,另外还请留意,近些日子来最好不要劳动或者动怒……不然就会破了嗓子,若是严重些,会伤及肺腑,落下个咯血气喘之症便大不好了。”

雅风见他说得靠谱,便道:“方才的确是有咳血过,大夫看会无碍么?”大夫道:“只要按照老朽的方子细心调养,便会无碍的。”

当下奉剑引了那老大夫出外开方子,雅风才又回身坐了,见秉娴仍旧歪着脸,便轻声道:“这样闹腾,你睡着了么?”秉娴一声不吭,雅风道:“虽然那大夫没说什么,但你外伤也不轻的,别总是如此歪着头,伤处会很疼。”

秉娴仍旧一动不动,雅风疑心她睡着了,便试着探手过去,扶着她下巴想将她的脸儿转过来,没想到才一动,就看到秉娴眉儿一皱,睁开眼睛冷冷看他。

雅风缩手不是,动手又不是,颇有些尴尬,秉娴道:“时候也不早了,少王爷为何不去歇息?”此刻伤处越发肿了起来,嗓子都全哑了,说一字,便牵扯的喉头疼上一分。

雅风听得心疼:“好,你别再说话,若是困倦便睡罢,我在此看着,等会儿煎了药来,喝了就好了。”

秉娴直直看了他一会儿,唇动了动,终于没发声,只是幽幽地闭上双眸。

一个时辰后奉剑送了药来,见雅风坐在床边,身子端然地如雕像一般,正静静调息,闭目养神。听了动静便睁开双眼。

奉剑道:“少主,不如先歇息……”雅风摇头:“不用了,你先去睡罢……这药没有问题么?”奉剑道:“已经尝过了,是好的。”雅风道:“好。”

便端了药碗,一边轻声去唤秉娴,奉剑见他小心呵护之态,眉头皱起,却始终不便多言,只好静静退后。

雅风唤了两声,不见回应。只察觉秉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红得极不正常。雅风伸手一碰她的额头,只觉得触手异常火热,不由惊道:“难道是着凉发起热来了?”

谁知他这一碰,本来睡着的秉娴忽地脸色一变,双眼紧闭,喉咙里咕噜噜地不知说什么。

雅风道:“奉剑,你看看她是不是发热了?”奉剑闻言上前来,此刻秉娴竟忽地挣扎起来,嘶哑着声叫道:“滚开!滚开!”

雅风吃了一惊,差点把药碗翻了,幸好奉剑已经上前,将药碗及时端了过去。

雅风眼睁睁地看着,见秉娴头脸上都是汗,正拧眉咬牙道:“禽兽,禽兽!我要杀了你!”双手乱挥,当空便打。

雅风靠的近,被秉娴打了两下,情知她被梦魇了,便轻轻捉住她双手,道:“小娴,小娴你醒醒,是我,我是雅风。”

秉娴挣了两下未曾挣开,却还是拧着眉不放弃地动,雅风心中难过,试着又唤了两声,秉娴才睁开眼睛,双眼之中竟满是泪,直直地望着雅风,茫然道:“你是谁?”

雅风道:“我是雅风。”

秉娴道:“好熟悉的名字……你是那禽兽一路的?”登时睁大眼睛,重新又挣动手脚。

雅风道:“不,我是雅风,是你的未婚夫婿君雅风。”

秉娴停了动作,看了雅风片刻,眼睛一眨,泪滚滚落下:“雅风……我知道的,可是、可是……”

雅风道:“小娴,怎么了?我就在这里。”

秉娴流着泪嚷道:“不,你不是,他已经不要我了,我们家都被毁了,他也不管不问,他是个狠心绝情的人,是那禽兽一路的!”她这样用力一嚷,嘴角又沁出血来。

雅风心痛如绞,擒了她的双手俯身向前:“小娴,你细看看,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烛光之下,他的玉面温润,声音又极动听能安抚人心,秉娴迷迷糊糊,道:“你真的是……少王爷吗?”

雅风点头,秉娴呆呆道:“那你没有不要我吗?我已经被……”

雅风不等她说完,便道:“我要你,少王君雅风要你兰秉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雅风的戏码……花花,雅风终于迈出了艰难的一步……

看到某只说“渣九孤独入狱寂寞高手虐耗子的场景真是大爱”,哈哈,某寂寞难耐君在他的大牢里努力练习如何捕捉耗子……祝他早日神功大成……喵~

念奴娇:酒醒扶头

扑入雅风怀中,被他牢牢抱住,秉娴靠在雅风胸口,眼中仍带着泪,脸上却再也没了悲伤欲绝的神情,双眸定定地望着黑暗某处,神情复杂之极。

雅风等秉娴平静下来,便唤药,奉剑上前,雅风将药端过来,又叫奉剑另行取些金疮药来,片刻奉剑带了药回,便行离开。

秉娴喝了那治疗嗓子的药,便问道:“金疮药是做什么的?”轻轻缩了缩身子。

雅风手扶着她的肩头,虽是隔着衣裳,却仍旧能看出几分端倪来,雅风道:“放心,我不问你其他的,只想要你好端端地。”秉娴闻言盈盈看他,凝视片刻,才道:“哪里能瞒得过少王爷?”又苦笑道,“不知少王爷要如何处置小人?”

雅风心中也是半苦半甜,叹了口气,道:“小娴,你受苦了。”

秉娴垂头道:“有你这句话,我还想什么呢?”幽幽清香,缓缓浮动。

雅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细看了一番,才道:“你的伤,还疼么?”

秉娴道:“你想怎样?”

雅风道:“伤在肩头,怕是不好处置,要不要我看一看?”

秉娴笑道:“不看一看你是不会死心的对么?”

雅风知道她是指先前两人对峙时候他,便又将她抱过来,小心避开伤处,道:“是,我定要亲眼看上一看才放心。”

两人之间融融恰恰,雅风将秉娴的衣带稍微松了松,又系好,秉娴只垂着手静静地,雅风才将她肩头的衣裳撇了往下,果然见她肩头上绑着绷带,隐隐渗着血。

雅风见状皱眉,便道:“小娴,我帮你重新上药包扎,可好?”秉娴道:“只是要有劳了。”雅风道:“甘之若饴,只怕会不小心又弄伤了你。”秉娴道:“再狠的苦也吃过了,这点又怕什么,何况你是真心为了我好……就算是疼上一些又有何妨。”

雅风听了这话,怔怔凝视秉娴的脸,手轻轻抚在她的脸上,秉娴看他一眼,便稍微将脸侧向雅风手上,微微闭上双眸。

透窗风细细,床前炭火透着红通通的光,一侧的帐子忽然无风垂落,微微荡漾,掀的秉娴鬓边的发丝也微微地向后飞起,而她闭着眼睛将脸靠在他手心,脸颊轻轻蹭动,一丝痒自雅风手心里透进去,一路钻到心里。

这样温娈娇香的美人当前,能不动心者有几?雅风忽地想到曾给她度气之时,她唇上的甜香沁然……

雅风虽然仍旧端坐微动,但额头却也微微地见了汗。

“嗯……”秉娴却缓缓睁开眼睛,那秋水色的双眸轻飘飘地扫了过去,就算是无情也更动人,“不是说要处置我的伤的么?怎么还不动手呢?”声音似掺了蜜糖在内,闻之心也化了。她缓缓地将脸离开雅风手上,侧头看向自己肩头:“这样的伤口,怕是很难看很丑陋的,还是不劳烦你的好,免得你看了嫌弃。”抬手将衣襟往上掀了起来,想遮盖住□肩头。

雅风探手将秉娴手腕握住:“我来。”沉声道,“——只能是我。”双眸望着秉娴,温柔之中,又带几分不由分说。

次日雅风起身,便有人来告,说是有个女子求见。

雅风道:“我在这磬城并不认识什么女子,不见。”侍卫道:“那人说她姓兰。”雅风一怔:“兰?”心一惊,便想到个人。

雅风出到外头,见厅中果真站着个女子,身着狐毛锦缎披风,一张脸娇柔可人,眉眼细致,乌黑的头发,纹丝不乱,戴着两支飞凤玉钗,金花镶鬓,是个水灵出挑让人简直难忘的美人,——却正是秉娴先头见过的兰容嫣。

雅风自然是认得兰容嫣,不动声色地进了厅内,雅风坐了,淡淡道:“原来是二小姐。”

两人间隔着五六步,容嫣款款行礼道:“容嫣参见少王爷。”

雅风道:“不必多礼,请起。”

容嫣起身,笑意盈盈地道:“容嫣知道少王爷日理万机,无事不敢多加叨扰,昨儿听闻钦差大人出事,少王爷把将军下了狱……不知何时才能将人放出?”

雅风听她问的是檀九重,便道:“他涉嫌杀害钦差大人,此事非同一般,怎能轻放。”

容嫣道:“听闻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钦差的姬妾,或许此事并非我们将军所为……据容儿所知,将军他对少王爷素来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的呀。”

雅风冷冷哼道:“人心易变,难道二小姐不知道么?”

容嫣听他话中带刺,却仍笑笑地,道:“少王爷好像对奴有些不满……当初我家出事,可非容儿所愿,容儿也是身不由己的。”

雅风淡淡看她,道:“当初我回来之后,听闻此事,人道大小姐已经身故,我找到二小姐你,本想救你离开檀九重,可是却被二小姐拒绝,——不管如何,檀九重是导致兰家灭门的第一人,二小姐该对他深恶痛绝才是,可是却执意留在他身边,如今更是为了他来见小王,所谓‘人心易变’,真真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