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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姑娘拍手道:“你叫阿九,他也叫阿九,是不是有些缘分?”

舒九恍然笑笑,眼角瞥过十三,他双唇抿得紧紧的,仍是低头站在那姑娘身后。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舒九笑道:“舒九的底细怕是姑娘早就了如指掌了罢!”

“你看这糊涂的!”那姑娘哎呦一声,笑道:“我叫婉如,师兄弟都叫我婉婉,姐姐随意。”

舒九知道这婉如姑娘定然不愿透露真名,也不点破:“不知婉婉找舒九到底有什么事呢?”

婉婉在舒九三人脸上各自打量一番,她歪着头压低了声音:“不瞒姐姐说,婉婉此行也是想说服姐姐投入我们门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劫富济贫,拯救苍生,即便是女子也会永垂青史!”

她轻轻拍着桌子,等着舒九的反应,舒九将手套慢慢戴在左手上,漫不经心说道:“先前舒九没送贡物之前,这花千九就扮成别个接连遇着我三次,在客栈被我打伤之后不知去向,就为了这个?想叫我与你们一起?此事不必再来问我,万无可能!”

花千九哀怨的看着她:“九姑娘下手可真狠,若不是有独门绝艺,怕是我这个九就要交代在你这个九手里了。”

哼,舒九轻哼一声:“你赤/身躺在我的床上,岂不就是找死?若不是我出手,贺兰如瑾还能叫你活着走出那家客栈?”

“嗯…”花千九无辜道:“就是想看看贺兰世子和九姑娘的传闻是真是假么…”

“哦?”舒九失笑:“那你说说是真还是假?”

花千九正色道:“昨日以前是真的,今日就变成假的了。”

“怎么呢?”舒九挑眉。

“九姑娘有所不知,”他嘻嘻笑道:“今日最新消息,前几天贺兰世子与武林盟主的女儿沐剑屏邂逅在人群之中,所谓是一见钟情,恐怕已是好事将近了。”

她扑哧笑出声来,婉婉等人皆是看向他,舒九摊手:“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说着起身拱手道:“不耽误工夫了,恕阿九有事先走一步,还是后会有期吧!”她冲原律和索罗图一点头,三人这便要走,婉婉坐在那里不动,花千九看向十三,十三身形一动,这便到了舒九面前。

舒九挑眉,冷冷道:“你想要九龙杯?”

本是一直装着不认识,此刻他的唇仍是咬得死紧,听闻她冷冷一问,急忙摇头,他低着头伸手拉住她的袖口,诺诺道:“阿九——”

舒九叹气,她缓和了语气,柔声问道:“肯认我了?”这个少年陪着她两年,可这两年恰恰是她最为脆弱地时候,终是有千般不舍。

他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十三想送阿九一程,定然叫贡物安然入京!”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又是半夜了,每天坚持更新最难受的就是困乏,叹气,亲们你们睡了么?

九姑娘懒理妆容

这是什么情况,舒九倚在门边,看着床上那个淡雅男子对着她猛眨眼睛,十三说要和她一起入京,那名教婉婉也再三向她保证再不打九龙杯的主意,还信誓旦旦解释说那些死了的人不是她们劫的,早就有一队人马与她们抢生意,不同的是她们要东西,而那些人连命都要…

这个花千九说是身负重伤都拜她舒九所赐,这便非要与她同行,原本她是十分不愿,可人家是走一步跟一步,住个客栈吧,他还先赖上她的床了。

“快走快走!”舒九像赶苍蝇似地挥了两下手:“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花千九身上外衫都脱去了,他穿着中衣悠闲的在床上打着滚,一双笑眼弯成了月牙:“我不,我要贴身保护你!”

保护她…舒九转头就走:“那你在这住,我去你屋睡。”

“诶!”花千九急忙下地:“我和你一起去!”连鞋都顾不上穿,便急着来拽她,可还未碰到舒九的一片衣角,她一挥袖,一股劲风扑面而至,他毫无准备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舒九刚要出门,十三迎面走来,他见她走出来,奇道:“阿九去哪?”

她冲屋内抬起了下巴:“和他换屋子。”

“我给你守夜吧。”十三道:“没人守夜你总睡不好。”

“嗯,”舒九点头,她二人一前一后,花千九轻咳了一声,十三转身对他躬了躬身,这便快步跟上。

这些日子以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舒九真的很困乏,十三在床下打了个地铺,她倒头就睡。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十三哪里还睡的着?

她发丝微乱,这几天也不知是谁给她梳头发,也不知有没有人喂她吃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他盘腿坐在地上,痴痴盯着她的脸,她微微抿着的唇红润诱人,她浅浅的呼吸声似声声敲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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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九哪里睡得着,他这一身伤可不是假的,坐在床上慢慢调息,跳动的烛火下,是寂静的夜色,江湖…真是有趣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匀称之极,他睁开眼睛,一个倾长的男子身影印在门上,不由得好笑道:“你道是宝贝得紧!急巴巴的赶来做什么!”

那人推门而入,门外留下一个壮汉身影,他看着花千九坐在床上调息,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阿九呢?”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冷冷问着他。

花千九闭上眼睛,也不看他故意道:“不愿和我住,却叫十三给守夜去了,天字二号房,估计这会儿能睡着了。”

那人转身就走,花千九叫住他:“啊喂!”

他顿足。

花千九:“贺兰如瑾,你上次差点杀了我!”

此人正是贺兰如瑾,他轻哼一声,慢慢道:“眼拙,没看出是你。”

“胡说!”花千九怒道:“你是故意的!我不过是想逗逗她,你个丧良心的家伙,若不是我,这九姑娘的心早被别人拐跑了!”

贺兰不理他,向外走去,走到门外还听着他叫着:“你记住你欠我的,欠我的!”

屋内静的很,床前十三的身影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十分的刺眼。他轻轻推开门,十三正俯身停留在舒九的脸上方,听见声响登时护在床前,出剑!

“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贺兰如瑾眯起双眼,看着眼前这貌美少年,冷冷道:“她也是你能碰的么!”

十三后背挺得笔直,却是倔强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去你主子那领罪,别叫我再看见你!”他眸光幽暗,却是不想再深究。

十三笔直的走了出去,贺兰如瑾脱鞋上床,也不脱衣衫,和衣躺下,略一伸臂,舒九便被他搂在怀中,他满足的轻噫一声,将吻印在她的额头。

舒九在他胸口蹭了蹭,寻了一个舒适些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呢喃着:“你个小心眼的…”

他幽幽叹气,眼色复杂的盯着她的头顶,却搂紧了她,终是什么都没说,慢慢闭上了眼睛。

次日,楼下人声鼎沸,已是日上三竿,原律和索罗图来寻舒九,却被门外的门神吓了一跳,刚惊讶的喊了声阿九,只听屋内她低低应了一声,一个男声顿时响起。

“余三,叫他们进来。”

余三闪身让开,他们二人连忙进去,只见舒九竟然换了一身女装,虽是素白,并无花色,却平添了一丝柔色,他们的九姑娘端端坐在镜前,一人身穿暗黑长衫,腰系金边腰带,他头戴小白玉冠,背对着他们正为舒九梳头。

两个人目瞪口呆,舒九笑道:“先生等一下啊,马上就好了。”

那人手法很是纯熟,指尖轻柔翻飞,不多时,一个漂亮的飞燕双髻便是梳好了,只见他竟然在怀中拿出了几个冠饰,下面散发全部盘结,竟是一个妇人的全髻!

“喂!”舒九不依道:“贺兰如瑾!你巴巴的来给我梳头,怎么梳了个这么老气的,我还是待嫁闺中的,你这是妇人发髻!”

贺兰如瑾!原律浑身一震,他双拳握紧了再松开,如此几次,这才抑制住抖动的手。

“别乱动!”贺兰如瑾皱眉道:“我只会梳这个。”

舒九回身瞪着他,两个人一黑一白,大眼瞪小眼,一个装作无辜,一个暗自愤恨,偏偏就那么协调…

“世子,”门口传来余三的声音:“该走了,夏如世子还在石化等着。”

“嗯,”贺兰如瑾点头,伸手将舒九拉起来,仔细给她的袖口衣边都整理了一通,这才轻轻环住她。

“快走吧!”舒九扭动不已:“看着你这张脸就心烦。”

呵…贺兰如瑾轻笑出声,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在她的痛呼声中呢喃道:“疼就多记得我一些,莫要太贪玩。”

说完转身就走。

舒九揉着耳朵,对着他的背影用力挥了挥拳:“你个阴魂不散的!”

他充耳不闻,这便噙着笑走出门外。

原律仿佛才缓过神来,他追了出去,高声道:“世子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太困了,不行了差点在电脑前睡着了,亲们晚安,妖妖要爬去睡觉了~收藏不给力,留言不给力,妖妖动力减少中,怨念......

九姑娘又见故人

眼见着那人就此离去,原律生怕错过,连忙追了出去。

“世子留步!”

笑意转瞬即逝,贺兰如瑾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淡漠:“何事?”

原律绷紧了身体,不敢抬头,只大声说道:“世子不是正在追查劫匪一事么,不如同行。”

贺兰如瑾闻言挑眉,他偏冷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松动,看向舒九,见她提着长鸣也走了出来,却是对他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他转回目光,在原律身上打了个转儿,这便凛然道:“不用到京城,我们必还会相见,到时候,”他顿了一下,朗声喝道:“舒九!再不放你走!”

说完转身便走,他修长的身形即使只是背影,也散发着尊贵气息,俊美的侧脸在楼下门口略做停留,再不犹豫,大步而去。

“哼…”舒九心情大好,完全不想和他计较…

竟是说给舒九听的,原律僵在原地,他垂下的双眸闪过压抑的恨意,双拳紧握在侧,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他暗暗告诫,渐渐平缓了气息,回身迎向舒九,温和一笑:“阿九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嗯,是饿了,你们吃过了么?”舒九笑着应了,索罗图跟在她身后答道:“早吃过了。”

三人齐齐下楼,舒九一眼便瞧见了十三、还有那个花千九,他见她下楼,招手道:“阿九快过来这里!”

十三委屈的抿着唇,直到舒九坐在他的身边这才舒展了眉头。

原律和索罗图坐在另一边,几个人凑在一桌,舒九伸出右手,两指悠的一弹,十三登时捂住了额头。

“这是对你的惩罚!”她瞪着他,轻哼道:“还说给我守门,结果呢!屈服于恶势力,你这个胆小鬼!”

十三低下头去,拨弄鱼刺,讨好的递到她口边,小声道:“他会杀了我,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哼哼,”舒九一口咬下,含糊不清道:“谁叫你做糊涂事来着…”

“你…”十三讶然看向她,她知道…一丝红云慢慢爬上他的耳根,他竭力不去想,却偏偏看着她的红唇,不可自抑的便红了脸。

花千九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怡然自得的吃着饭,不时吃一口十三递过来的鱼肉,一个满脸的不自在,还红了脸,他嘻嘻一笑,拿起一支筷子敲在了桌上。

“看看十三的脸,红的像猴屁股了…昨晚是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了,嗯?呵呵…十三做了什么糊涂事了?告诉哥哥,是不是起了什么非分之想?嗯?”

十三脖子都红了,他垂目大叫道“

“什么非分之想!我可没想入非非!”

舒九一口饭卡在喉间,差点没噎死,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花千九哈哈大笑,他扔了筷子拍着十三的肩头,仍旧止不住笑意,十三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笑什么!笑我可以,别坏了阿九清誉!”

“哈哈…嗯,她应该不在意这个的吧?”花千九轻轻拍打自己的脸,笑抽了:“阿九在意这个?”

默…舒九垂头吃饭,的确不在意…不过有人在意,若是她爹她哥还有那个已去黄泉的娘知道了,怕是也会不依…

“嗯…阿九啊,”花千九忽然想到,凑近了些,直到被十三以臂拦住。他瞪了十三一眼还暗暗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十三登时撤臂。

花千九笑道:“阿九,我这下可知道扮贺兰如瑾,哪里不像了?”

舒九吃完饭了,放下碗筷浑不在意道:“哪里啊?”

他笑得得意:“我发现了,他看你的眼神,可真是复杂的很呐…那么,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舒九,到底是谁呢?你和贺兰夏如两家,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能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么?”

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十三也是一脸期待,他到舒九身边之时,舒九已经上山,也未曾听她多说过以前的事,此时听见花千九问出来,便登时好奇的看着舒九。

舒九坦然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个人,最后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和他是什么关系…至于夏如家么,”她笑得古怪:“等到了京城你们就知道了。”

“阿九!”还未待几个人反应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转头看去,十三撇了撇嘴小声道:“冤家路窄。”

舒九也看见了,只见林琴音和沐剑心齐肩站在门口,他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她这边。走过来之时,才看见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两个少女,一个尖脸的柳叶弯眉,身材窈窕,她身穿紫衫,一手提剑一派侠女风范,另一个圆脸的年纪稍小,看穿着似是个小丫头。

“师姐,真巧啊!”林琴音轻哼着,她拉着沐剑心走到他们这桌旁边那坐下,那两个姑娘也跟着坐下。

目光掠过林琴音的手,舒九点头:“是挺巧的。”

沐剑心对她点了点头:“阿九你怎么在这里?”

舒九轻笑出声:“那三师兄这拖家带口的怎么也在这里啊…”

她语带嘲讽,他却似没听出来,看向那个尖脸的姑娘惊奇道:“怎么?阿九你识得舍妹?”说着站起身来,道:“这是家妹沐剑屏,不知阿九这几位朋友…阿九!你成亲了?怎么…你的头发…”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都是十三嘛,胡乱给我梳的了…”她顺嘴胡诌,忽然想起花千九说的那个江湖传闻来了,沐剑屏…武林盟主的女儿呀,这个江湖还真小啊,舒九起身。

沐剑屏抱剑拱手,爽快道:“早就对这位九姑娘有所耳闻…长鸣剑!”她话说到一半,却正好看见舒九手上的剑,不由得惊叫出声。

“嗯,对,”舒九略一抬剑:“的确是长鸣剑,怎么?”她挑眉道:“姑娘认识这把剑?”

她探究的目光轻轻瞥过去,沐剑屏脸色微红,稍稍偏过头呐呐道:“贺兰如瑾的长鸣剑,江湖上谁人不识。”

“江湖传闻啊…”花千九话未说完,扑哧笑出声来,舒九瞪了他一眼,回头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沐剑屏…她暗自打量她,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很有快意江湖的侠女姿态。

几个人坐下来,沐剑心还未答话,倒是林琴音指着那圆脸的丫头扬声说道:“前些日子我们剑屏和贺兰世子见面之时,这丫头无礼在先,想见他一面赔罪。”

我们剑屏,舒九玩味儿地看着沐剑心,后者略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那年,舒九上山之时,心如死灰,要么死,要么活,活着又怎么活,她左思右想之后便一心找个男人嫁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三师兄沐剑心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他对自己照顾有加,那一脸柔意,温和的笑意终是温暖了她。

十三上山之时还不会做饭,都是他,总是一脸宠溺的唤着她:“阿九…”

可是后来,林琴音上山之后,仅仅三个月,仅仅三个月,这个男子便转了心意,他对自己那些的心思,原来竟似错觉,当她终是失去这一片温暖,他默许着小师妹的纠缠,她便懂了。

那日她撇下十三,独自一人去见他,问他可愿与她共结连理。

结果,沐剑心回到得很干脆,他说婚姻之事,父母做主。

她明白了,再问他,若是她是这相府千金,可愿娶,他犹豫半晌终是说道:姻缘之事,终是要讲究门当户对。

笑死人了,门当户对…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温和的人,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武林盟主的儿子,配相府千金,一个身在江湖想要权势,一个身在朝廷,想要武力,果然绝配。

花千九见舒九脸色不好,径自说道:“贺兰如瑾才在这出去,估计还没离镇呢!”他存心将人支走。

沐剑屏登时急了:“往哪边去了?”

他胡乱一指,那姑娘也顾不上打招呼,连忙跑了出去,林琴音也是起身,沐剑心眼见她们三个女子都走出去了连忙告辞:“阿九,我走了,你保重。”

说着对几个人一一点头,这便要走。

舒九坐在那里,忽然就起了坏念头,她高声喝道:“等等!”

沐剑心顿足,他看向她,她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忽然就依着闺中女子的模样揖了个福,再抬起脸时,已是笑靥如花:“三师兄以后还是不要叫我阿九了,我名未央,”她一字一声道:“夏如未央。”

众人皆惊。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有因有果,九姑娘所有回忆都在入京之时爆发,快了地~~大家别急哈

因为周五到周日古言武侠一直点不开, 所以妖妖没更,见谅见谅......

九姑娘顾念旧情

夏如这个姓氏可不是谁都能冠的,他不同于其他三个王侯,早在开祖皇帝那时,夏如三兄弟便接连战死,遗留下来的后代,自此竟是代代相传,一直到夏如清辉,也就是明王,夏如未央的亲爹,三十多年前,他与白莲教圣女一见钟情,并且风光迎娶,后来因是圣女不能生养,这便收养了一个孩子,便是长子夏如紫衣。

再后来,夏如清辉娶妾,夫妻反目,那新妾先后为他生下一儿一女,也就是夏如言玉极其幼妹夏如琉璃,他一生重情重义 ,从不涉及烟花之地,除了这一妻一妾之外,对女人完全是敬而远之,等到夏如琉璃三岁时候,更是剃发向佛,不问世事。

舒九自称夏如未央,吓了众人一跳,可从未听说他有这么个女儿,私生女?这从何说起?

沐剑心双目圆瞪,看着她的目光深邃,先是惊讶,后又慢慢沉寂,最后带着一丝怜悯呐呐道:“阿九何必呢…”

舒九叹气,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是在做什么啊,很傻。

花千九在她身后也是吓了一跳,他心思一转,也是转偏了,想来她以往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是不耻于身份…他喃喃道:“阿九流落江湖,明王可知道?也不知你娘是谁…那明王府中的雅夫人能容你么…”

舒九悠地转身,狠狠的瞪着他喝道:“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明王府嫡女未央,是大周皇帝亲封的宜和郡主,岂是私生!”

这个称号她从未承认过,那年夏如清辉她的爹带着大周皇帝赐封的圣旨前去见她娘,那时她已四岁,娘亲对她从未说过爹爹的坏话,可她现在知道了,她对爹爹爱之深恨之切,现在想起来,宜和郡主,爹爹是想求和的吧,后来娘郁郁寡欢,体内残余的毒素终是夺取了她的性命,现在也记得清清楚楚,娘亲拿出她宝贝的玉佩,叫她拿着去找亲爹,就说,就说七七已去,黄泉不见。

她没那么说,等她风尘仆仆的赶到明王府,那个男人抱着他那流着哈喇子的小女儿惊得语无伦次,夏如言玉彼时已是一个小小少年,见她一身狼狈,还递给她一个帕子,看看她,身上衣物已是几日未换,因是连夜赶路,脸色也难看得紧,没有人给她梳头,过腰长发全部打结,可这些都不重要,她双眼红肿看着那父慈子孝的场面,掏出那块玉佩狠狠的摔在地上,对他叫道:“我娘死了,东西还给你!”

说完便转头就走,那年舒九才七岁。夏如言玉只是伸手拉她,她第一次任性,便是使出金蚕丝,差点要了他的命,从此再不能练武。

那年她见到了划入母亲名下的哥哥,见到了传说中有些痴傻的妹妹,也见到了那个柔弱的雅夫人,也见到了儿时已无印象的爹…最后还误打误撞见到了贺兰如瑾,彼时,他叫梦卿。

“阿九,”沐剑心定定的看着她,苦涩道:“我知道你是怪我,可是那时我对你都是出自于真心,早前我不想说,你可知贺兰如瑾早在那时便拜访了我爹娘,所谓门当户对,不许高攀,便是爹娘对我唯一的要求。”

话一说完,他这便转身就走,舒九呆若木鸡,高攀、她?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她心头仿佛跌落了沉沉大石,原来都是贺兰如瑾,他不光安排眼线看着她,还提前掐断了她的后路,何必呢,何必呢,她脑中反复都是沐剑心那一句:“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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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皎星稀,醒过来的舒九难以再眠,十三在床下打地铺正在运息,九龙杯在他身前包袱里,她难得能睡一个好觉,却梦见了她那个爱恨交加的亲爹,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样的梦,已太久不曾来过,倒不是刻意遗忘或者回避,只是她一向随性,并未特意缅怀,前尘往事,并不想去回忆,甚至,不愿故意去触碰。

她的娘亲,是白莲教第七任圣女,依次而来,本名舒七,在她心中,娘亲便是一个奇女子,白莲教历任圣女,都会练就一种修罗大法,以盅母护体,金蚕丝缠臂,吸取敌人内力,可破体杀人,全屏自己掌握,此功若是运用自如,蚕丝带毒,重围之中杀百余高手只在眨眼间。

那年长江泛滥,百姓流离失所,瘟疫横行,白莲教上下一心救助,娘亲便遇见了她一生的魔障,夏如清辉。

听娘形容过成亲时候的盛况,真是羡煞旁人,也曾恩爱几年,可夏如家代代单传,娘亲体内盅母一日不离体便不能生养,后来她收养了大哥夏如紫衣,为了爹爹也拔除了盅母,三年未孕,爹爹默许了祖父给他娶妾,夫妻反目,大哥出走,娘亲返回白莲。

再后来夏如言玉出生,爹爹带着他给娘亲看,说是划入她名下,祈求她回心转意,娘亲伤心欲绝,讨要休书,爹爹纠缠不休,再后来他一次得逞,娘亲竟然身怀有孕,她声称闭关修炼,再不见他。

等他爹得到消息的时候,立时带着赐封的圣旨来见娘亲,娘亲断发明志,他这才怏怏而回,再后来他那妾室又为他生了个小女儿,舒九娘俩相依为命,自小她便习得修罗大法,娘亲千叮咛万嘱咐,靠人不如靠己,男人的话,千万只可信一半。

舒九自小便离开白莲教四处游荡,离开明王府之后,她独自一人开始闯荡江湖,结识了很多人,也发生了很多事,爹爹剃发之后,寻找她的任务便交到了夏如言玉身上,他不时也狼狈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曾心软回去住上几日,可是那雅夫人殷勤的使人厌烦,小琉璃痴痴傻傻的欺负她她也只会说姐姐好,还有那个闭关的爹,说是向佛之心,可她一回去就亲自下厨,给她做各种各样的大鱼大肉,她喜爱吃鱼,便日日吃鱼,她双手不便藏垢,便有人等着给她摘刺。

想来千金生活总不适合她,舒九更喜欢在江湖游荡,她知道她身后总有人保护她,那个对着她总是不知所措的爹,其实一直暗中看着她,这便更是肆无忌惮,西风岭当匪,万花楼踢馆,也曾皇宫盗宝,也曾出海游历,总之四海为家,直到…直到剩下一只手。

脑中反复都是从前的事,她叹息着坐起来,十三登时睁开了眼睛:“阿九,怎么了?”

“没事,就是气闷,有点睡不着。”

舒九走到窗前,伸手支起窗子,只见月色撩人,正是明月当空倍思亲,也不知道她的娘亲,在黄泉之下,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