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会落井下石。绝不会做出放虎归山蠢事来!

可是这念头还没来施行,她就被叶崇武消息给震得魂飞天外。

他终于要娶妻了!

可是要娶那人却绝没有可能住持中馈!

这叶葵看来,娶了跟没有娶有何区别?

而且。只要看看老祖宗样子便知道了,叶崇武这门亲事一定,那娶进门就不是一个媳妇,而是活生生一尊菩萨啊!

忍无可忍,她咬牙吐出一句话来:“三叔。你脑子里到底养了几条鱼?!”

叶崇武哪里听得懂这话,奇怪地回道:“脑子里还能养鱼?不知你脑子里养了几条?”

“三叔!”叶葵原地走动。焦躁不已,这世上事情难道就不能按照她心中所期盼发生一次?老天爷未免也太闲了一些!

“三叔,之前是赏雪宴上我们就都知道了不是?圣上有意是户部尚书儿子,只是差张圣旨罢了,你如今这没头没脑地搀和一脚算是怎么回事?嫌叶家倒还不够,加把火?”

叶崇武蹙眉,“我倒是真想看看你这脑子里都装什么东西。说你聪明却似乎又傻厉害。距赏雪宴已经过去了多久?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事旨意才迟迟没有下?”

叶葵听得懂他话里意思,却还是觉得这事根本就不她能够理解范畴内!

若是叶崇武告诉她,流朱公主不日就要被配给裴长歌,她倒是还能理解。毕竟流朱公主对裴长歌那份意思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能清楚地看出来。

可是,流朱公主跟叶崇武?

算了算了,杀了她算了!

这都叫什么破事!

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两个人,竟然要被凑成一对?

而且这事若是真成了,那么她要做那些事难度便呈直线上升。

没了她期盼已久当家三婶,她若是不想要贺氏拿回大权,恐怕就只能想个法子让那权利落自己手中才行…

还未及笄女儿当家做主,帮着爹爹管理后宅?

这…

叶葵恼火地坐下,彻底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

还有不对,叶崇武特意提前将这事告诉她是什么意思?

他们叔侄关系莫非已经她没有察觉到时候好了可以讨论叔叔婚姻大事地步?

她皱着眉开口:“祖母可知道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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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除夕诡事

叶老夫人自然还不知道这事。

叶葵心里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但是当叶崇武真这般说了后,她却莫名有些慌张了起来。

这般大事,他竟然先不去告知叶老夫人,而是来告诉了自己?

知道太多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被灭了口人哪一个不是因为知道事情太多了才引起?越接近秘密中心,指不定也就越接近了死亡。

叶葵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抬地就往外走。

叶崇武吃了一惊,慢了半拍才出声喊她:“你这一声不吭就走是个什么意思?”

“哦,只是算算时辰该用午膳了。”叶葵继续往外走,背对着他道:“既如此,那侄女就先预祝三叔百年好合,好生贵子了!至于旁事,侄女过了年才十四,许多东西都不懂,所以还是不给您添乱了!”

后面话说得又急又,话音落,她人也已经远远走了出去。

叶崇武后头看着她背影远去,嗤笑一笑,“这会儿倒知道添乱这个词了!”

叶葵走,自然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但是见到外边守着秦桑后,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说不定,叶崇武特特来寻她提起这件事,为就是这个。

叶崇武心里对她跟裴长歌关系定义似乎一直有些古怪,不然她拜托叶崇武给寻个趁手丫鬟时,他也就不会毫不客气地将事情推给裴长歌了。

流朱公主对裴长歌意思,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叶崇武当然也清楚。

他这么特意来说,应当是怕以后她会跟公主起冲突。

只是奇怪是,公主殿下难道会入住叶家?

按理,不应该是驸马爷跟着公主住公主府?

她想着想着。不觉说出了声:“…偌大公主府,以后难道便要空着不成?”

秦桑蓦地出声:“三爷算起来亦是皇亲,叶家如今虽非如日中天,但公主殿下若是当真配给了三爷,恐怕真会住叶府中。”

叶葵点头,不论如何,秦桑总是比她加了解这个世界一些。

可好端端,流朱公主跟叶崇武?

叶葵扶额,这可真是叫人猜不透。恐怕,皇后娘娘那边也得落了事。

这到底打什么算盘?

青瑛长公主将死。皇家就又要塞一个进来。

且个顶个都是皇帝众多女儿中受宠那一个。

叶家男人牙口看来还真是相当不错。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年二十九作三十,所以过了二十八便是除夕之夜。照规矩。众人今夜要守岁。

就算是这样家庭,年三十晚上吃饺子习惯那也是少不了。早早,叶葵便帮着叶老夫人吩咐了下去,让厨房备上了饺子。这饺子也讲究得紧,大个是赏给仆妇们。而主子们吃那都是一个个小巧玲珑珍珠饺。

饺子虽小,但不论是面粉还是馅料上,那可都是精挑细选。

所以天一亮,那些丫鬟婆子就都忙活了起来。

叶葵亦是天色还黑着便起了身。

难得日子,家中本有病人,原不该大吵大闹。但老祖宗年事已高,便是去了那也是喜丧,所以今儿这年便愈发可着劲闹腾了。

燕草是翻出了件朱红袄裙要她穿了。叶葵皱着眉另挑了件素净些才算顺了眼。

她生得本就不如叶家其余几个姑娘娇柔,如今乍然穿上这么个浓烈颜色,恐怕会张扬过了头。

越是这么热闹当口,便愈要低调些才是。

梳洗打扮完毕,叶葵便去了叶老夫人那。

贺氏也早早地过来了。虽然她如今没了主持中馈权利。但她是叶家二房正头夫人,便是禁足。今日也绝不会继续禁下去。

叶葵见了她,只微微一福,不冷不热地唤了声母亲。

就算出了那样事情,只要叶崇文一日没有休了她,那么叶葵当着人就还得唤她一声母亲。

屋里屋外,俱都是张灯结彩,廊檐下每隔几步便挂着大红灯笼喜气洋洋。

贺氏却没来由觉得一股股凉气从自己脚底下冒了上来。

叶老夫人如今见了她早就没了好脸色,只从鼻子里挤出个单薄音,就不再理会贺氏,只同一旁叶葵细细说着话。

贺氏倒也罢了,还算是忍得住。

左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这场子她迟早是要找回来!

可跟着她一道来叶明珠却是忍不住了,阴阳怪气地道:“二姐姐如今好大威风,等过了年这家怕是也就该让二姐管着了。”

叶葵垂着眼没有说话。

叶老夫人却已是不耐烦地训斥道:“学了这许久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母亲,三丫头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何况葵丫头是真能干,这名声若是传了出去,那上门求亲人家怕是要挤坏叶家大门了!”贺氏以帕掩嘴,笑眯眯道。

这话乍一听是夸叶葵,可场人哪个不知道叶葵另一个名声?

莫说求娶人家会挤坏叶家大门,恐怕连个鬼也是不敢上门!

不知好歹叶明珠闷声嗤笑。

叶葵扬声,疑惑地道:“三妹这是怎么了?笑得如此古怪,大过年莫非冲撞了…”

话说一半,引人遐想。

叶明珠当即住了声,看着叶葵不阴不阳地道:“家里可没那么多煞星让我冲撞。”

“出去!”叶老夫人眼睛一瞪,不怒自威。

叶明珠嘴唇翕合,想要说话,却已是被阮妈妈“恭敬”地送出了门。

贺氏揪着帕子,心神不宁起来。叶老夫人竟然这般见不得叶葵被人说道,可见叶葵她心中地位。老祖宗能撑过这个年已是万幸,等到年一过。恐怕就要驾鹤西去,倒那时,叶老夫人为尊。她若是一味捧着叶葵,岂不叫人眼疼?

而且看她如今这架势,竟然隐隐有要将叶葵当成眼珠子疼趋势。

这对贺氏来说,可绝称不上是什么好事!

大概是因为心中有事,又才被解了禁足令,贺氏这一整天倒是难得老实起来。

叶葵冷眼看着她帮着吩咐叶老夫人吩咐下人做事,举手投足是大家之气。这样一个人,若是当初不是被嫁给叶崇文。恐怕人生际遇会全然不一样吧?

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人性决定了其人要走路。

如今她跟贺氏走一条狭窄道上,谁先失足谁就摔下悬崖。

这是一场博弈。叶葵尚且乐其中。

因着大厨房忙碌,今日午膳便都数叶老夫人这用了。

小厨房出菜味道上倒是比大厨房好上许多,叶葵乐得如此,早就跟着阮妈妈下去吩咐了菜色。

等回到正房,正巧遇到叶昭叶殊几个过来。

叶葵看了他们两眼。嘴角挂上了笑意,转身进了门。

叶昭走前头,叶殊却只是远远跟着,全然没有一丝要靠近意思。这可还是叶葵从南郊田庄上回来后头一遭瞧见这样场景。

等到几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叶殊也只神色疏离地向贺氏问了好。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他们初回到叶家时候。

叶葵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

一群人静静用完了饭,叶殊叶昭回去看书。叶明珠领着叶明宛去园子里看鱼。

这大冷天,池子里水都结了冰,哪里有什么鱼可看。可叶明宛不依不饶吵得人头疼。叶老夫人这才让一脸不情愿叶明珠领着人去了。

可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个下午。

冬日天黑得早,叶老夫人有些急了,皱着眉让阮妈妈去将人寻回来。

人才走出院子,廊檐下那些大红灯笼就数被点燃。昏黄烛光照得人脸上线条都温和了几分。

眨眼工夫,天边后一抹昏黄也被黑色手给抹去了。

天黑得好!

叶葵感慨了一句。立到了灯笼下,微微仰起脸去看上头一只蛾子。

这么冷天,竟然还有蛾子…

昆虫尚且偷生,人又如何能不继续拼命走下去?苦寒终究是会过去!

她静静想着,那边贺氏却有些看得出神。

那样美丽下颚线条。

贺氏不由得将叶葵跟叶明烟比较了起来,这样看来,叶葵竟然似乎并没有逊色叶明烟多少。倒是反而多了股动人心魄张狂之美!

过了年,她就该十四岁了。

贺氏亦陷入了沉思。

突然,前方慌慌张张地冲过来一个模糊人影。

——是阮妈妈!

“五小姐落水了——”阮妈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那只贴灯笼上蛾子扑扇着翅膀飞走,发出轻微振翅声。

一群人都被阮妈妈话给说得懵住,还是叶葵反应较,急忙扬声问道:“如今人何处?可着人去请大夫了?”

阮妈妈不是那群没胆色婆子,她既亲自来禀,那么叶明宛就肯定已经被人从水里救了上来,且如今并没有生命危险才是。

果然阮妈妈点着头,喘着粗气道:“发现得早,只是受了点惊吓,又呛了水。只是,如今这时候,大夫可…”

叶老夫人先是松了一口气,闻言又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外头又急冲冲跑过来个模糊不清人影。

还没等看得清人,众人便听到来人带着哭腔大声喊着:“老夫人,老祖宗去了——”

pp!!

088一命呜呼

古人重孝,这丧事自然也就繁琐冗杂。

所以尤其是像是叶家祖宗这种因重病而去人,多半一开始从大夫那得到了确切消息后,一切就都开始准备了。不然事到临头,一切都只会显得手忙脚乱,且越乱便越没了章法。

而且叶家别说是老祖宗,就算是叶老夫人,那寿材寿衣也都是早就备下了。

杠房租借来太平床亦有讲究,因着身份不同用自然也不同。

绣片围子必不可少,褥子下还要放上绸制千斤带。

叶葵看来去杠房抬什么太平床回来,将垂死老人搬来搬去换床,简直就是一件十分奇葩且叫人无法理解事!但入乡随俗这句话,她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心中有再多意见,她当然也不可能当着叶家诸人面说出口。

何况,她看来老祖宗能这样一个医疗不发达,且人均寿命不过四十岁上下地方活到这把年纪,根本就已经是将旁人两辈子时间都给活了,早就该够本了才是。

太平床从杠房抬回来后,便放到了正房之中,头西脚东。

这一搁就到了除夕夜。

谁也没有料到,老祖宗撑了那么久,却今日撒手而去!

加不妙是,偏生她断气时候,叶明宛落了水。且被救上来后,惊魂未定叶明宛口口声声嚷着水里有人!

大冬天,那水池子里怎么会有人?

可就连年长些叶明珠也被吓了个呛,被问起也只会呆愣愣地说她们好好走湖边,五妹妹却突然掉进了水里!可怕是,那湖上早就结了一层厚厚冰,以叶明宛身高体重,就算整个人站那上面。水面上那层冰恐怕也不会出现一丝裂痕。

但叶明宛掉下去地方冰竟然早就碎了,只是静静浮那上面而以。

去看过仆妇这般回来禀报,叶葵听着却觉得有些古怪。

就算那上面有块冰碎了,但这滴水成冰天气里,用不了多久那地方就会重结出冰来才是!

不论怎么看,叶明宛落水这件事都疑点重重。lanhen

相比之下,老祖宗死除了日子上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外,别倒一点古怪也没有了。

她儿子走了她前面,如今能床前守孝自然是叶崇文三兄弟。

但大雪封了道,天冷路滑。马车难行,叶家大房人紧赶慢赶,终于除夕夜晚上赶了回来。

然而。事情一下子就都凑到了一起,叶葵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叶明烟父母是何样子,便匆匆点头问好,提着裙子去了叶明宛那。

叶葵几个辈分太小,又是姑娘家。何况老祖宗那一时半会还用不到她们。叶老夫人便干脆打发她去照看叶明宛。

不过叶明宛除了受了惊吓外,倒是没别事了。

只是叶葵无意中看到了她脚脖子,刚泡过热水出来,叶明宛身上只穿了件薄薄丝绸小衣,脚脖子露出裤子外一览无余。叶葵伸手碰了一下,痕迹仍。全无消失意思。

她不动声色地将被子盖到了叶明宛身上,让她些睡一觉。

此刻若是不睡,谁知道接下去还有没有睡觉机会。

按理。他们如今也该赶往老祖宗那了才是,但叶明宛出了这样事,一时间也缓不过来,只好让她歇着。但叶葵便没有了这么好命,安顿好这边。便立刻领着秦桑往老祖宗那边去了。

官府那边早有报备,明日再谴人去知会一声便是。从此。老祖宗便从叶家活人名单里除去。

叶葵不由庆幸了些,这些事繁琐如斯,她可还真是完全处理不了。多亏贺氏被禁足前,便都安置妥当了。

她感慨着进门时候,叶老夫人正毫不顾忌地低声训斥叶崇文跟叶崇武两兄弟。

她便宜爹跟狡猾三叔跪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他们几个子代父老祖宗病榻前守孝,却连老人家弥留之际不对劲都没有瞧出来,也不知道使人来喊一声!害得他们谁也没能见上老祖宗后一面,这说起来那也是不吉利事。

先前叶明烟跟叶葵守着时候,老祖宗情况甚至还有些好转起来,众人还悄悄议论过她怎么着也该挺过了正月才是。

可谁知,阎王爷一声不吭就将人除夕之夜将人拖了下去。

一时间,叶家人仰马翻。

才点燃没多久大红灯笼数摘下,全部换成了白色纸灯笼。

厨房备下那些饺子也顾不得讲究时辰了,早就煮熟了送上来。

一群人胡乱吃了两口,商量起丧事来。

大过年,着实有些叫人进退两难。后仍是叶老夫人拍了板,让寻了几个机灵小子扎了白布上门去报。但因忌讳,只能往后门去。

画像,棺木,冥器都早早就订好了。

阴阳先生,和尚道士也都早就请好了人。

叶老夫人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让贺氏去拿了寿衣来。

然而寿衣一拿上来,叶老夫人便发了火,“怎地是缎子?”

寿衣上不得钉扣子,面料不能用缎子,这些东西便是那几岁孩子恐怕都知道,贺氏怎会不知?

果然,贺氏被叶老夫人乍然一骂,脸色微微涨红地翻检起衣服来,竟真是缎子!可她分明准备是绸子寿衣!何况,老祖宗寿材几十年前就开始准备,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却都用不上,放着放着就坏了,所以才会时常准备。这套寿衣,她可是三月前才准备下!怎么好端端绸子会变作了缎子?

贺氏手指轻颤。

只觉得今夜真是见了鬼了!

这般一想,登时浑身发寒,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