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为自己而战,何必为了不相干人觉得受伤。

戏台上有人咿咿呀呀唱着,台下人一颗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人生如戏生如戏。

这小小后宅中,很就会天翻地覆。

“二姐,你怎么趁我睡着,一个人跑了?”

叶昭声音远远传来。一群人俱都扭过头去看他,只看到个面sè苍白少年脚步稳稳地走过来。

叶葵凝神看着他脚步,心中微凛。心稳,步子才稳。看来叶昭已经想通了许多事。

“你怎地不多睡一会?”叶葵笑道,一副亲切长姐模样。

叶昭腻到她边上,“二姐一走,我哪里还睡得安稳,自是忙不迭地起来了。”

一番话说得暧昧不清,可话里意思自然只有他跟叶葵两人听得懂。

她先前那些话,起作用了!Rs!。

116反咬一口

春风拂面,草木复苏。

叶葵院子里花木一片葱茏,长势喜人。燕草面带喜气,禀了叶葵后便拿了银子去赏那种花小丫头。

自从叶葵手中有了银子后,这花起来也都是极大方。众人是一开始是瞧不上这位从乡下被找回来二小姐,故而不愿意到她院子里当差。后来是被她那些骇人事迹给吓住了,只有那往外逃人,哪里有那往里钻。

可如今,她院子里仆fù手中赏银日益增多。今日花种得好,有赏钱。明日窗子擦得干净也有赏钱,这么好事哪个不想方设法进来分一杯羹?

只可惜,叶葵院子里人却是不能出也不准进。

原来是哪些人,如今仍是哪些人。

这批人都是明眼见过她手段,如今手里握着银子心里却也不敢将过去事忘记得一干二净,自然用得比外头进来牢靠。

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也能让磨推鬼!

“走,换了衣裳去给母亲请安。”叶葵放下笔,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内递给秦桑,“寻个时机送出去。”

秦桑接过信封应了。

那边燕草已是咋咋呼呼抱着堆衣服上来道:“先前那次闹鼠祸,毁了不少衣服,后头也没补上来,如今可没多少能穿了。”

叶葵看了一眼,道:“府中四季衣裳以往都是什么时候给备下?”

“呀!”燕草惊呼,“往常夫人管家时候,这会子早就都送下来了。今年到了这时候,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大夫人是如何办。”

叶葵笑了声,“你去派个小丫头问问大夫人,我没衣裳可穿,她那衫准备何时做?若是忘了准备,我便亲自去寻老夫人想法子了。”

燕草丝毫没有迟疑,放下那堆衣衫,拔脚就往外走。

“哎哎,这丫头!”叶葵失笑,“好歹也先帮我换了衣裳再去啊。”

秦桑亦笑,拣了件象牙白衫子出来,“这件如何?”

“就这件吧。”叶葵起身让秦桑帮着换了衣裳,又重梳了头,这才出门去寻了燕草。

燕草瞪大了眼睛:“秦桑做什么去?我过会可还要领着人整理东西呢!”

叶葵也瞪大了眼睛,故意虎着脸拍她一下,没好气地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秦桑今日另有事要做,你若是不愿陪我去,我随便带个小丫鬟去也是一样。”

“去去去,我去还不成吗?”燕草嘟哝了两句,眼睛里却是闪着光。

自从秦桑来后,叶葵习惯了带着秦桑出门,她便留院子里帮着管理那群仆fù。如今池婆一走,她是忙得不可开交。乍然听到叶葵今次要带着她出门,着实有些惊讶。

等到两人到了贺氏那时,贺氏还未起身。

翡翠殷勤地端了茶上来,“二小姐且等等,夫人过会便该起了。”

“好。”叶葵声音淡淡,叫人听不出喜怒来。却也正因此,翡翠心里愈发没了底气。这位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夫人这摆明了要晾着她,也不知会不会惹恼了她。

一盏茶后,里头仍旧毫无动静。

叶葵不动如松,陪坐翡翠却是坐立难安。

“我进去瞧一瞧。”

然而翡翠前脚才进去,后脚便从里头传出她痛叫声跟杯盏落地清脆声响。

叶葵悬空把玩着那只茶盏,蓦然一松手,那只茶盏“哐当”落了地。

里头骤然没了声响。

叶葵起身,吐出一口气,对燕草道:“母亲迟迟未起身,怕是身子有哪里不妥当,我还是亲自进去瞧一瞧好。”

话音落,翡翠捂着额头从里面出来了。

帘子晃晃悠悠,她身子也有些晃晃悠悠,声音听上去却仍是急切:“二小姐且坐着等吧,夫人已穿衣了。”

叶葵依言坐下。

翡翠看看那一地碎瓷,又看看叶葵面无表情样子,额头上那个伤口疼得愈发厉害了些。

这一次,没等多久,贺氏便使人是来唤她进去了。

帘子一打起,一股香风扑面而来。叶葵下意识皱紧了眉头,毫不掩饰自己地嫌弃道:“母亲这点是什么香?味道这般重,就算是老鼠死了,恐怕也叫人闻不出味道来。”

贺氏眼睛一跳,恨不得上前去捂了叶葵那张嘴。

只是,她为何会突然提起死老鼠来?

难道她她这屋子里动了什么手脚?贺氏一想到腐烂老鼠,胃里立时翻江倒海,顿时觉得屋子里这香味也怪异了起来。

“听说前些日子昭儿公主府听戏时晕过去了?”贺氏强忍着恶心问道。

叶葵“嗯”了声,兀自走过去一把推开了密闭窗子,口中念念有词:“母亲可听说过,这有些香料搀和到了一块,无毒也成了剧毒?”

贺氏汗毛一竖,这死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香料里也动了手脚不成?

“熄掉熄掉!”贺氏火急火燎地指使翡翠去熄了香炉,又扭头对叶葵道:“好好,昭儿怎会晕了过去?”

叶葵心中冷笑。贺氏这些日子真是g上躺糊涂了不成,这些话怎地会来问她?莫非还指望自己一五一十地都说给她听不成?真真是愚不可及!

“母亲若是想知道为何,怎地不去问问四弟?”叶葵故作疑h,又状似不经意地道,“不过那日长生班来了个角,他唱《长生殿》那可真是一绝。”

“对了,那温老板也是幽州人士,倒是同母亲是同乡呢。”

贺氏心一沉,温老板,《长生殿》,莫非她说是那人?

“是吗?”贺氏佯作不意,对镜梳妆,拣起支赤金步摇来,“你过来帮我瞧瞧,这支步摇如何?”

“极衬母亲。”叶葵看着镜子里那张形容枯槁、苍老面庞,面不改sè心不跳地扯着谎。

贺氏亦盯着镜子里脸。

然而她看不是自己那张脸,而是镜子上方叶葵那一角下颌。

花一样脸,真是叫人嫉妒!

她突然惊叫一声,从椅子上滑倒,右手拿着步摇,左手一个反手拉住了叶葵。

燕草不是秦桑,见状愣了原地。贺氏眼角余光扫见,登时笑了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就休要怪她不客气!贺氏笑容狰狞,蓦地抬起那只拿着步摇手来,冲着叶葵脸便要狠狠刺下去。

“啊——”

然而尖叫声却是从贺氏口中冒出来。

从来都是秦桑出手,谁也不知道叶葵虽然不会武功,可她却从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弱质女流!

腕骨细弱伶仃,似乎稍稍用力一拧就会断裂一般,可自那上头传来力气却是这样叫人心惊。贺氏眼睁睁看着那只拿自己手中步摇大力划破了自己脸颊,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葵无声冷笑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既想要毁了自己脸,那么就也毁了她脸吧!

手一松,叶葵跟贺氏身子一齐重重倒了地上。

贺氏又是一声惨叫,叶葵老实不客气地将大半个身子倒了她身上。现成肉垫不用是傻子!

一群人终于也都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上前去扶两人。

一看清楚贺氏模样,翡翠立刻吓得手脚发凉,“夫…夫人…”

贺氏脸上剧痛,身子亦痛,见她这幅吓懵了似样子,重重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得翡翠嘴角流血,“蠢东西,还不些找块镜子来!”

说话间,扯动了脸上肌肉,立时疼得愈发厉害。

翡翠见她面目狰狞,梳妆台又两人摔倒之时毁得一塌糊涂,急忙一转头便去找镜子了。

打水打水,找镜子找镜子,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叶葵倚着气愤燕草,一脸痛心地看着贺氏,口中训斥着那群丫鬟:“你们这群蠢货,没看到母亲脸流血吗?还不去请大夫去!”

贺氏闻言一脸,一手血,伤口火辣辣疼,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厉声喝道:“翡翠呢?翡翠那个贱人哪里去了?”

翡翠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还没站定便被贺氏甩了一巴掌。

镜子一抢过来,贺氏便凑近了想要去看脸上伤口,然而当那张原本就“枯萎”了脸出现镜子里时,贺氏再也无法忍受,手一抖,镜子便落了地。

叶葵淡然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伸手掩嘴,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呀,母亲这脸会不会就此毁了容?”

“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故意——”贺氏状若癫狂,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叶葵,叫嚷不休。

叶葵放下手,眼睛扫了一圈屋子里所人,道:“母亲这话可说错了,方才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瞧着呢。是母亲自己不小心摔了还连累了我,这步摇是捏母亲手中,这脸也是母亲自己失手划破。”

“你撒谎!是你故意设计我!”贺氏脸上糊了一大片血,“给我拿簪子来!拿来!我要划花了这小贱人脸!还不拿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真这种时候拿簪子给她。

不论是哪位出了事,做下人他们可谁也负不起责任。

贺氏兀自叫嚷着,却没有人理会。

叶葵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那支赤金步摇沾着殷红血静悄悄躺地上,像极了她脸上那抹嘲讽笑意…Rs!。

117四面杀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压抑着愤怒声音钻入耳中,叶葵却连眼也没有睁一下。

叶昭愈加恼恨,大踏步上前,却即将靠近时候被不知何时出现秦桑给挡住了去路。他只能停下脚步,对叶葵报以淬毒目光。

午后日光自繁密枝叶间投下来落她脸上,映衬得倚梨树上素衣少女身沐白光,恍若姑射仙子,天姿灵秀。叶昭看着看着愈发恨得咬紧了牙,这样一个人,却分明是披着仙子皮罗刹女!

夜叉貌丑,却心善。

罗刹貌美,却心狠手辣。

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却直到这一刻才真恍然。

叶昭攥紧了拳头,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第二遍问这个问题。

叶葵缓缓睁开眼睛,“秦桑,放他过来。”

秦桑依言退开,叶昭却突然迟疑了起来。明明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便可以碰到那个人,便可以知道那一日到底出了什么事,然而事到临头,他被惧意拦住了脚步。

眼前似乎并非是那棵树,也并非是叶葵,而是深不可测悬崖。

往前,便会掉下去。

他恐惧…

“怎么?不敢过来?”叶葵嗤笑。

有风吹过,风中带着梨花清香,叫人心神一震。他蓦地回过神来,道:“我怕什么!倒是你,莫不是狗急跳墙了?”

叶葵神sè慵懒,掩嘴打了个大大哈欠:“狗急跳墙?这话你倒不如去问问你母亲,恐怕她才是真狗急跳墙了。”眼中满是嘲讽之sè。

“你当真不怕?”叶昭神sè诡异,“若是父亲知道你拿了你母亲嫁妆去同三叔做生意,你觉得会如何?”

哦?

这话一出,叶葵倒是有些意外了起来,竟然被他查到了这个,倒是不能完全小看他了。只不过,用这样话来威胁她,叶昭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她既然敢这般做,当然就是因为不怕叶崇文!

“你只管去说便是。如果你只是来同我说这些,那么趁早回去歇着吧,我可没这闲工夫来赞赏你那可怜小伎俩。”叶葵口中话,毫不留情。

叶昭沉了脸,又往前迈了一步,“你别张狂!你敢将步摇往我娘脸上划,便该知道我迟早会你脸上划回来!”

叶葵脸上浮现出感慨神情,叹道:“好一副母子情深样子…”话音落,她猛地离开了梨树,一手揪住叶昭衣襟霍然一下便将他摔了梨树下。

白玉簪尖尖头日光下发出温润光芒,落叶昭眼中却带了凶狠戾气。

他挣扎了两下,却被叶葵死死制住。

那根白玉簪已经抵了他脸上。

“你难道想要府里杀了我?”叶昭咬牙切齿地道,声音里却有着无力带来软弱。

叶葵yīn森地笑了起来:“我便是杀了你又如何?左不过直接丢进水井里便是,等他们发现你时候,身子恐怕都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软烂了。”

这块地方平日里便没有什么人出没,叶葵当然不怕被人发现她们这!

随着她话音,那支白玉簪已经慢慢从他脸上移到了脖子上。

病弱少年纤细如少女脖颈袒lù无疑,脆弱得似乎一碰就要断。叶葵甚至可以清晰得看到上头青sè血管。那样单薄模样,叫人不由得便要掉以轻心。

然而她心肠却愈发冷硬了起来。

有着脆弱外表事物往往才是那能够不经意间夺走你xìng命东西!

簪子尖锐而冰凉顶端微微扎进了他皮肤里,渗出一滴血珠来。叶葵淡淡一笑,道:“四弟,有些事你何苦来问我?你既敢问我,便该知道,你不可能从我这听到任何你想听事。”

笑容逐渐褪去,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不怕死,所以到要动手杀了你时候,我绝不会有丝毫迟疑,你大可放心!”

叶昭紧紧咬住煞白嘴,“你不敢杀我!”

“我怎么不敢?”手下微微用劲,叶葵眉眼又渐渐弯了起来,好一派天真无邪模样,“不过是杀个人,同杀只鸡又有何区别?要知道,叶家可不是只有你一位少爷。”

大风骤起,吹落一树白花。

日光下,白sè清透花瓣犹如落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落地上,落了叶葵散落乌发上。

叶昭猛地抓住了她手,重重往下戳!

叶葵心神一凛,手一松,簪子落了地,“你倒是急着找死!”

“我便知道,你,绝不敢杀我!”叶昭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支白玉簪来,“二姐,咱们来日方长!”

好一句来日方长!

叶葵倒是终于对他另眼相看起来,将这个年仅十一岁孩子当成了真正对手。

也许,有朝一日,她还能借着他手来挡一挡叶明烟。那个女人,简直叫她忍无可忍!一次又一次,却从不同她正面交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掉自己,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明明已经将叶明烟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她占据了这个身体之前,“叶葵”也从未跟叶明烟有过任何接触。

问题究竟出何处?

叶老夫人派人来唤她时候,叶葵仍沉浸这团浓重í雾里。

十年、二十年。

叶老夫人看着眼前似乎长开了些少女有些恍神,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她突然不愿意再看到那些龌龊。

“阿葵。”叶老夫人呷了一口茶,“就此罢手如何?”

叶葵没有料到她寻自己来竟是为了说这样话,不免有些愣住,呆呆道:“孙女不明白祖母意思。”

叶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来年你便及笄,若是顺利便也该出阁了才是。何苦将自己名声弄成那般?”

“祖母…”叶葵语塞。

她当然明白叶老夫人意思。叶老夫人不过是因为真心疼爱她,想要她过正常日子,出嫁,相夫教子,沿着这样路走下去而已。然而,不是人人都可以走这样路。

她路,注定了是另一条布满荆棘羊肠小道。

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

若是可以,这两条路她都不想走。她想回去,回去那个属于她地方。时至今日,她仍旧这里寻不到丝毫归属感。尤其是叶殊背离了她之后,那种无依无靠,不知何以为继空虚几乎要将她打倒。

要走下去啊。

心里有个声音这般对她说。

所以她要仇恨,要很多很多仇恨,人因恨意而活。她犹如汪洋中寻不到岸孤独旅人,恨便是她灯塔。

她对别人恨,别人对她恨,都是走下去动力!

叶老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仍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记恨贺氏,认为你母亲会出那样事全是因为她错,可是…”

“祖母,您不必说了。”叶葵轻声打断她话,“那件事他们三人都有错,错却是老祖宗。但逝者已逝,便是有什么也都烟消云散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以报之!”

“祖母,一个巴掌是拍不响,您让我就此罢手,那若是我一罢手,那些暗处对我虎视眈眈饿狼便扑上来将我分吃了要如何?”叶葵一句句说着。

既然叶老夫人能说出让她就此罢手话,那便证明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可不论是什么,她都不会收手!

叶老夫人听得皱紧了眉头,“阿葵!”

“祖母当真不必再说,如是他们愿意放过我,我又何苦这么折腾?五妹妹先前说好要去寻我,时候不早,孙女便先走了。”叶葵起身告退。

叶老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冲着阮妈妈道:“你听听,这都说什么话?”

阮妈妈无力劝慰,只得跟着苦笑。

二小姐虽然句句说得直白不中听,但句句都理。老夫人年纪大了,见不得那些事,可却忘记了一个幼年失恃姑娘家继母手下讨生活是件多么艰难事情。只靠着祖母庇佑就想平安无事,这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才有事!

然而叶老夫人自然不会这么想,她只想着先前叶昭带着脖子上伤口,泪眼朦胧来寻自己时模样。

哭得那般凄凉,叫她心生不安。

贺氏脸毁了,恐怕再也不能好。自贺嬷嬷事后,她又原本就有些浑浑噩噩,心神不宁,如今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主母,将来对叶葵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