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袖管空dàngdàng,似乎提醒她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叶葵就敢那样发疯一般提着剑冲到她面前,竟然还真敢往下砍,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疯子!

明明过去是朵外表柔弱却带毒小小白花,如今怎成了株里外皆毒怪花?

她不得不好好思索。

如今她还不能死,决不能死!仇未报,怎能死!

也不能就这般轻易地杀了叶葵,死太便宜她了…活受罪活受罪,当然是要她活着才能受罪…恐怕叶葵心里也抱着这样念头吧?所以才会留她一条命苟活于世。

“大姐,你听说了吗?”叶殊削着果子,突然抬头看向她道。

叶明烟脸sè惨白,声音也如面sè一般苍白无力,“什么事?”

叶殊手中动作停顿,道:“阿姐被指婚了。”

“什么?”叶明烟蓦地尖声叫了出来,“指婚?是谁?是不是…”刚要问出那人名字时,她却停住了,只用静静地眼神看向叶殊。

叶殊以为她是因为想到自己可能终身无法再觅得良婿,心中不,也就没有多想,道:“是永安侯九子裴长歌。”

“怎会是他…”叶明烟疑h地蹙眉,呢喃道。Rs!。

151颠覆往事

眼一闭,眼一睁,人生便重来了一次。

叶明烟从回到幼年第一日起,便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她藏脑海里那些记忆都是真还是根本就只是她一个梦罢了。可是那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真〗实得叫人手足无措。

那些悲欢喜乐,小心翼翼活着心酸苦涩,都还萦绕舌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

她深信是老天爷怜惜她,所以又给了她一次重来过机会。

如此一来,今世便成了一场豪赌。而她知道那副还未洗好牌中所有重要牌面所位置,对手却什么也不知。光是想一想,她便觉得心神jīdàng。她那jiā弱小巧堂妹,她本以为可以携手白头夫君,这一世她会从他们身上数将自己失去一切都给讨回来!

然而,从她跟着父母到凤城叶家那一日起,她便知道,事情远没有她想那般容易。

事情再一次陷入了僵局,她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看到了身份尊崇老祖宗,犹如粗壮树木立眼前,她这株藤怎能不去攀援。所以她想法子去抓了,紧紧地将她抓了手中。一边靠近,心里却一边矛盾愤恨。

她不会忘记,前世让叶葵有机可乘,这位老祖宗可要付大半责任。

前一世,她只比叶葵提前两年回到凤城。那两年她也是同这位老祖宗呆一处,可是那时候老祖宗对她不过尔尔。她婚事虽是老祖宗选定,却不过是因为她父亲接二连三地发了信回来要接她回去,而她一点也不想被自己那偏心到骨子里母亲随意嫁掉,苦苦哀求之下老祖宗才为她择定了一门亲事。

原本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前途庶子罢了。

可谁知只几年光景,世事陡变。那人水涨船高,倏忽间身份已不同往日。可她还未欣喜多久。叶葵便冒了出来。

一切一切都还清晰地眼前晃dàng,恍如昨日才发生。可今世,叶葵却要比她早嫁!且嫁那人是裴家第九子裴长歌。前世她只想着留凤城,极力讨老祖宗欢心。今世做来如鱼得水般容易事前一世却是踩刀山过火海一般艰难事。只有一点始终未变,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都不常参与那些宴会。

前一世她只参加过一次流朱公主办晚宴。

那一次,也不过是因为回凤城叶葵心心念念想去,她可怜她才陪着参加了而已。

晚宴上,她第一次见到了裴家两位双生子。一样年纪。一样容貌,可是却有着劫难不同气场。

冰冷火,滚烫冰。

似乎是十分矛盾两个形容。可当时,她脑子里冒出来就是这样画面。那样惊人两张脸,叫人过目不忘,却也不敢去肖想。可如今这样一个人,却要娶叶葵了。

叶明烟沉默着。恍然间有了种自己一直都唱独角戏感觉。

明明是重得来机会,不是吗?

为何…为何所有一切都似乎被颠覆了?

她断臂反而换来了叶葵一门婚事。

叶明烟将脸转到里边去,不愿再看叶殊。看到叶殊她便忍不住想到叶葵,想到叶葵她便忍不住想要报复。可如今,她能怎么做?

“小殊,你可知他们婚期定了何时?”叶明烟哑着嗓子问道。

叶殊将手中柳叶小刀放到了一旁白玉小碟上。皱眉想了会,道:“应是明年暮秋之时,具体日子却是还未定下。”

“明年暮秋…”叶明烟喃喃念着这几字。突然间眼睛一亮“那便还有一年多日子呢!”

叶殊有些疑h,道:“一年时间虽不短,但用来筹备婚事,应当也不过就是一眨眼工夫罢了。”

叶明烟重将脸转过来。招呼他将削好果子拿过来,似乎心情极好。“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倒是也不短。足足一年,三百多日,这里头会发生些什么,可谁也说不准。”

“这倒也是。”叶殊只觉得她口中说出来话颇有些听不明白,只好随口应和。

叶明烟将咀嚼后果肉咽下去,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往事被颠覆了又如何,可到底有些事并没有变。否则王太医院判之位又哪里会轮得到他?四年之后那场宫变,她可全部都还记得!那个出人意料结果,今世想必又会重演绎一遍。

她先前想错了。

困于后宅同叶葵斗法,哪及倾覆一切来得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出嫁之前,依附于母家,出嫁之后,依附于夫家。不论是哪个,身为女子总得有个值得依靠地方才能存活。她只要抽掉叶葵那赖以生存东西,事情就能变得轻而易举。还有那人,只要这一次让他站错队伍,恐怕一切也就都回天乏术了。

只可惜,她缺了只胳膊,如今已非完人,对她今后计划难免有些影响。

叶明烟不由惆怅了起来,这胳膊又绝不可能重长出来,叫她如何是好…

若是她知道叶葵根本没有要依附任何人生存意思,恐怕会是失望至极。

如今这个叶葵自然同她过去熟知那一个不同。一样身体,装着可是完全不一样灵hún。另一个时空长至成年叶葵,她观念会变,会努力融入这个时代,却不会变得跟这个时代人一模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永远没有办法做到那些所谓三从四德。

若非必要,她不会主动去挑衅这些对于古人来说根深蒂固观念,可要她遵从,那也是绝不可能事!

夕阳透过窗棂照下来时候,叶葵仍梦境中。

只有睡着时候她才会觉得累,累到无以复加。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偶尔,她也会想起春禧来,那个同她来自一个地方,如今却只能依附叶渝而活春禧。至始至终,她都觉得春禧太傻。明明可以留乡下做她jiā养女儿。不缺银子不缺父母疼爱,这世上哪里还有好事?

可富贵荣华从来都不是过眼云烟,一个乡下丫头身份跟世家千金,你会如何选?

若非叶葵一早便从萧云娘手札中知道了叶家后宅水浊,她也不会想要让叶殊留丁家,早就带着他北上凤城了,何苦留丁家洗衣做饭做个农女?

每个人都有活着目标,春禧渴求富贵荣华也并非什么奇事,只可惜她用错了方式。所以面对春禧时候,她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想到春禧时候,她就不由想到梅氏小那个孩子——春泊。

后一次见面时候,春泊还只有那么小。这人生,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见上他一面。叶葵沉沉睡着,眉头却不由自主地蹙起,似乎梦里也不得安生。她从未同人提起,她有多怕睡觉。往事翻来覆去脑海里走马观hā般掠过,叫人想忘也忘不掉。

她真怕极了…

“小姐、小姐,醒醒!”

耳畔有人不停地呼唤,叶葵艰涩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秦桑模模糊糊,像是面没来得及擦干净玻璃。

“怎么了?”叶葵揉着额角坐起身,轻声问道“可是流朱公主回来了?”

秦桑摇头,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喜sè,急急道:“公主还未回来。是方才奴婢接到信,九爷那寻到舅老爷下落了!”

陡然间睡意全无,叶葵连忙问:“萧家人哪里?”

“萧家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凤城,如今都住长安巷里,只是改姓了林。”秦桑细细将查到事都说给了她听。

叶葵从萧云娘手札中看到过,萧云娘母亲便姓林,可见他们如今都是改了母姓了。自从回到叶家后,叶葵便已经想法子托了裴长歌去打听萧家人下落。一开始只是为了叶殊着想,不论萧家如今是败落了还是如何,有个外家跟没有外家,其中区别仍旧不小。

可谁也没有料到萧家人竟然全部隐姓瞒名藏了凤城!

她也好,裴长歌也罢,这一次都猜错了。

以他们看来,萧家出了这样事,定然会想法设法离开凤城远走他乡重开始才是。可他们竟然一直没走。

萧云娘父亲萧盛当年连同她两个哥哥一道被斩首,唯独只剩下了个萧云娘七岁幼弟活了下来。这般算起来,叶葵三舅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十几年来,他们凤城都是如何生活?

叶葵陡然间对这家人起了兴趣。

她三舅rǔ名獾郎,是妾室所出。萧盛死后,她三舅生母白姨娘伤心yù绝,灵堂上一头撞向棺木,气绝而亡。她外祖母,萧盛正室夫人却听说连一滴泪都没有落,带着三舅离开了凤城不知所踪。可为何他们并没有离开?

甚至于,连萧云娘都不知道这些事。

叶葵愈发疑h起来,她这位外祖母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才留了凤城?

凤城穷地段,长安巷…

“秦桑,寻个法子,我们找个日子去见燕草,顺道再去一次长安巷看一看。”叶葵看向自己素白手,轻声道。!。

152悄悄出门

出一次门,到底有多难,若非身处这样环境,叶葵永远不会知道。

一重重门,每一扇都有人看守,绝非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也正因为如此,叶葵愈发好奇起来,裴长歌到底是如何叶家〖自〗由出入。青天白日也能跑到她屋子里去,可见叶家看守并不严密。又因为燕草事,她知道了裴长歌安插叶崇文身边人。

但为何要这般做?

她不论如何也想不出理由来。

若是以她前世经验来论,这般安插细作手法,迟早有一日叶崇文会死裴长歌手下。

只可惜,她对叶崇文非但没有丝毫父女之情,反而满心厌恶跟嫌弃。哪怕叶崇文对她或是叶殊有一分父亲样子,她都不会心肠冷硬到今日这样地步。

这个男人,你说他是真心爱着萧云娘,可萧云娘离家这么多年,他却直到几年后才重开始寻找,且还是老夫人跟老祖宗提起。贺氏随随便便派个婆子去弄死了萧云娘,使计差点卖掉了他们姐弟两,他却什么也不信。

由此可见,叶崇文此人爱只有他自己罢了!

也许萧云娘确他心中,可当他将自己摆出来时候,什么萧云娘都不过是浮云罢了。

天边浮云,风一吹便散。

对叶葵来说,叶崇文也不过就是这样一朵浮云。所以他是生是死同她都没有丝毫关系。叶明烟以为她需要依附叶家、依附叶崇文而活,可事实上,叶家就算明日便败了,同她也没有关系。何况若真是那样,她兴许还能趁乱逃走。

到那时候,亲也不必成了,什么都不必做了,她卷了细软便去乡下种田多好!

叶葵换了衣裳,跟着秦桑走出了叶家。

那条路,她非但没有走过,甚至从未知道那里还有一条通往外头路。抱着秦桑,翻过墙,外头便是一条小巷。早已有青布小车那等候。两人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不多时马蹄哒哒便远叶家而去。

叶葵这时才略松了一口气。

方才翻墙瞬间,久远记忆喷涌而至,叫她差点一脚踩偏。亏得秦桑机敏,她才没有受伤。

她还记得自己领着弟弟从墙头一跃而下时,那群人惊悚眼神。可那些记忆似乎已经越来越浅薄,她几乎要想不起弟弟模样了,如今骤然出现她脑海里那个人永远都长着叶殊脸,叫她不愿再看。

到头来,叶殊也还是叶殊,就算从小跟着她长大,也不会变成她弟弟。

两具身体留着一样血,他们却不能成为真正姐弟。

叶葵将头靠了秦桑肩上,闭上了眼睛。若是萧家人想要见叶殊,那该如何是好?是该让他们相认还是不该?叶葵想不出〖答〗案来。她想见萧家人,已不全是因为过去那个理由。如今她急于寻求某种变化来打破眼下僵局。

萧家人也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小姐,燕草那听说情况不大好…”马车行驶了一会,秦桑突然轻声道。

叶葵一愣,猛地坐直身子,道:“她伤不是早就好了?”

秦桑见状,急忙解释:“她伤确是好了,不关伤事。只是那边传话来说,燕草情绪不大稳定…恐怕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想见您。”

“这是什么时候事?怎地不早些告诉我?”叶葵蹙眉,心中不安。

那日虽然听说燕草并未出事,什么马房小厮不过都是叶明烟诬陷罢了,可一日没有见着人,叶葵便一日不能真安心。如今乍然听到燕草情况不好,她当然是唬了一跳。

心理问题她看来永远比生理问题要眼中许多。

尤其是这样一个没有心理医生时代,那些大夫只知心病要心药医,却并不懂怎么去纾解,一切都需要自己想法子撑过去,实太痛苦。

秦桑抿了抿嘴,低声道:“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可近几日却似乎愈发严重了。”

叶葵气恼,看看秦桑样子却又将那些已经冒到喉咙口话给生生咽了下去。这段日子,事情接踵而至,叫人应接不暇。秦桑自然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瞒着不说,她怎好继续责骂。

“罢了。”叶葵叹口气“只是往后不论什么事只管同我来说,切不可瞒着不提。”

秦桑见她并未责骂,松了一口气,讨好地道:“绝没有下回了!”

接着,两人又轻声说了一会话。

马车沿着僻静道路笔直驶去。

“吁——”马车停了。

帘子liá起,叶葵先下了马车。一站定,她便看到了个熟悉人。秋年脸上疤痕狭长而骇人,叫人过目难忘。偏生他又生了张极俊秀脸,狰狞中秀气,秀气中凌厉,矛盾得愈发叫人印象深刻。

“二小姐,九爷吩咐我这候着您,稍后直接领您去长安巷。”秋年行了个礼,神情恭谨。

叶葵不由想起初见秋年时候来,她烧得íí糊糊,赖着要同他们一道上凤城,秋年遭了灾鸿都以极速度寻回了马车跟干净被褥。即便现想来,她也不得不佩服秋年。

裴长歌身边几个人还真是都有些不同。

“秋年。”

略带雀跃声自身后传来,叶葵一愣。

秦桑何时用这样语气说过话?怎见了秋年,语气都变了?她情不自禁用探究目光向着秦桑望去,只见她面若桃瓣,竟是人比hājiā,羞怯怯犹如邻家少女。

这还是秦桑吗?

那个拔剑就能不管不顾直接将那两个戏子手斩断秦桑?

叶葵不由失笑,原来身边竟有这样一枚怀春少女…

这也就难怪秦桑听到圣旨时候那不由自主流lù出来喜sè了。若是她同裴长歌完婚,那么秦桑自然是要跟着她走,到那时当然是时常能见到秋年。

这两人…叶葵笑了笑,若是能撮合到一块,似乎还真是不错。

“许久不见了,秦桑。”秋年淡淡打了个招呼。

叶葵看了两人一眼,开始抬脚往里走:“既如此那便先去看看燕草吧。”

秋年应是,前头领路。

一打开房门,她才唤了声“燕草”里头便直直冲过来个人影,哭着抱住了她,一边焦灼地道:“小姐,我终于见着您了小姐…”

叶葵不由心中一酸,道:“别哭别哭,我如今这不是来了吗?”

“可别哭了,再哭小姐都要被你惹哭了。”秦桑亦一边劝慰,心中一边想,若是燕草知道叶葵为了她事生生砍断了叶明烟一条胳膊,只怕就不是哭这般简单了,兴许会直接晕过去也说不准。

燕草抽泣着,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

秋年守门口,将房门关上,让她们三个里头说话。

“小姐,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燕草一说话,又要哭,慌忙咬住下bsp;叶葵看得心疼,伸手去抚她似乎变得枯黄发,轻声道:“如今都没事了。”

乱葬岗上重扒拉出来燕草,其实已算是死过一次了吧?叶葵这般想着,突然眼眶一热。若是没有裴长歌人,燕草便真是死定了…

幸好,此番实是太幸运了!

燕草哭过,终于开始笑,欣喜地道:“奴婢那日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竟还有见到您这一日。”说完,她忽然道“小姐,救了我那人便是小九哥吗?”

叶葵愣住。

这个久违称呼说起来还是叶殊头一次开始唤,一转眼工夫,世事已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你认出来了?”叶葵好奇地问道。

燕草猛地点头,一叠声道:“奴婢一见到那张脸便认出来了!那颗痣,可叫人忘不了!”

“小九哥是说九爷?”秦桑诧异地发问。

叶葵轻笑,解释道:“往后你便知道了。”

燕草亦笑,眼里隐隐有狡黠之sè闪过,叶葵不由放心了些。不论那日发生了什么事,燕草定然有被吓到,任凭谁被强迫着上吊又被丢去乱葬岗,没去了半条命已算万幸。心里伤口只能靠时间来治愈,所以燕草如今能保持这样状态,她已足够庆幸。

“你如今叶家已算死人,今后便也不必回叶家去了。”叶葵将之前便想好了话细细说给她听“我已同九爷说好,你如今便先住这,今后要怎么办,一年后再说。”

燕草一边点头一边不解地问道:“为何要一年后?”

秦桑捂着嘴笑起来“因为一年后,二小姐跟九爷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燕草惊讶地叫道“这话意思莫非是小姐要嫁给九爷?”

秦桑颔首,笑着道:“自然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如今你放心是住着便是,权当这也是二小姐产业就是了!”

叶葵被她逗笑,拍了她一下,嗔道:“秋年就外头呢,你是准备让他将这话都说给九爷听去?”

“二小姐放心,我不说。”隔着门突然传来了秋年稳稳声音。

“哈哈哈…”秦桑跟燕草笑成了一团。

叶葵也跟着笑。

似乎真已经有许久、许久未曾这样开怀笑过…

153长安巷中

见过燕草后,叶葵便又带着秦桑驱车赶往长安巷。

秋年驾着车稳稳往前驶去。

叶葵不由长舒一口气。坐过这么多马车,哪个也比不上秋年车来得稳来得舒服。若是不长路,她绝不会犯晕。心里正放松,马车突然转了弯,吓了她一跳。

长安巷是凤城穷一块地方,听名字便叫叶葵忍不住想起了幼年时同萧云娘一道住着那条巷子名字。

那条巷子名叫长平巷,意为长久平安宁静,可事实上那条巷子非但不怎么平静,反而时常吵闹不堪。因其中住着多是贩夫走卒,市井fù人,多半都是xìng子粗俗之人,说话时嗓门大且不论,口中说出话也总是没干没净。半夜三,偶尔会有醉汉来砸门。萧云娘一个寡fù,日日不敢睡得安生,天未黑透,便已经将门给拴上了。

寡fù门前是非多,何况是如今这样时候。萧云娘能孤身将他们姐弟两个带到这般大,其实已极不容易。也难怪她会变成那样。压力如此之大,她如何能不崩溃?

萧云娘母亲林氏处境比起萧云娘是艰难伤心百倍,她又是如何撑下来?

“秦桑,我外祖母果真还活着?”叶葵仍有些不信,不由又问了一遍来确认。

秦桑颔首道:“确实还活着,而且是身子康健。”

叶葵抿嘴不语,心里却是未见面便已经对那外祖母多了几分敬佩。

这是个对女人尤为不公时代,没有丈夫女人要想活下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所以萧云娘也好,林氏也罢,都是值得叫人敬佩坚强女子。

“九爷那探听来消息说,林氏一直白日外摆摊卖吃。夜间便接些绣活来做,以此养大了舅老爷。”秦桑说着,也不由有些敬佩起这位萧夫人来。

萧家出了那样事,至今无人有意为萧家平反。林氏带着萧盛庶出孩子,也是如今萧家唯一血脉改名为林安萧鋆艰难求生。因为身处凤城,他们自然只能低调行事,恐怕也就是因为这样,林氏才会选择住不容易被人发现长安巷中。

可林安不能考取功名,也不能从商开铺子,一切需要去官府入册事他们都不能做。

日子这般艰难。林氏到底为何非要留凤城不可?

如今林安已经娶亲,娶也不过是个秀才闺女,若是换了过去。那便是个镶金秀才闺女也是配不上名叫萧鋆林安。哪怕他只是个庶子,他也是萧家三爷,以当年萧家风光便是娶个世家嫡出女儿也并非全无可能。

可现,一切都成了空。

马蹄声哒哒响着,外头突然嘈杂了起来。

有人吵架。堵住了路口。

“让开。”秋年声音平稳却冰冷,马车外骤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