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怎会不感慨,贺氏老糊涂到亲自给她送了个挡煞傀儡娃娃来。叶明珠精神不济,本就浑浑噩噩,喝了那盅燕窝后是不多时便精神恍惚起来。

天黑下来后,叶明珠意识已极不清醒。

叶葵坐一旁看着她潮红脸,心里涌上一股怪异感觉。贺氏这一回到底想怎么对付她?不过不管如何,这件事都要由着叶明珠这只娃娃去挡了。

到了酉时末近戌时时,事情终于开始动了。

“二小姐可睡下了?”见接待人是秦桑,来人疑惑地问道。

秦桑应道:“怕是还未睡熟,方才刚洗漱完躺下才一会呢。”说完,她眼神如炬地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故意做出一副戒备模样道:“桑妈妈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桑妈妈是叶老夫人身边人,虽不如阮妈妈那般是老夫人心腹,但到底也是个人物,怎会帮贺氏设计陷害二小姐?秦桑颇有些疑惑,甚至于有些怀疑这事会不会是凑巧弄错了。可是立刻,桑妈妈话就让秦桑清醒过来,二小姐并没有猜错,事情确已经开始了。

“不过是老夫人睡不着,想着时候也还早,又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二小姐了,便想着将二小姐唤过去说说话。”桑妈妈神情严肃地说着,不知道人恐怕还真要以为她说都是真话了。

秦桑眉头一皱,道:“既是老夫人想见小姐,那我便去将小姐唤起来吧。”

桑妈妈心中一喜,急忙道:“好好好,你去,我外头等着先。”

秦桑点头,几步进了内室,见了叶葵后,便高声喊道:“二小姐,醒醒,老夫人寻您说话呢!”

“祖母…寻我?”叶葵整理着身上丫鬟衣裳,一边装出睡意朦胧声音道。

秦桑继续高声道:“是啊,所以您些起来吧!”

“好好,你扶我起来换衣裳。”叶葵一边说着,一边已弯腰去拖躺那迷迷糊糊叶明珠。

两人将叶明珠身上衣裳扒了个干净,换上了叶葵裙衫,又将她头发打散,重梳理了一番。若是走光线昏暗地方,普通人怕是分辨不出谁是谁。

171祸水四流(三)

桑妈妈立门口,突然被夜风吹得心口一凉,背心发冷。

“邪了门了,大夏天竟也这般冷!”她暗自啐了口,骂了几句给自己壮胆。这人就是不能做亏心事,这一做亏心事,鬼就上门了,躲都躲不开。可是她就算不想做这些丧天良亏心事,那也不得不做。她儿子原四少爷叶昭跟前当差,那日也不知怎竟不小心打碎了老爷送给四少爷一方名贵砚台。

这等物件,便是要他们倾家荡产那也是凑不出银子来赔偿。她没法子只好去求了夫人,夫人笑得和气,可口中说出话却是一点也不善。儿子命要用恶事来还,这还有什么可想!自然是什么也比不上儿子命重要。她当场便答应了贺氏夫人。

可如今真开始做恶事了,她却又忍不住觉得有些亏心起来。

到底是无冤无仇,若是将来二小姐明白过来了,她自然也是难逃一死!所以夫人说得对,这事要做就做绝了,决不能给二小姐任何翻身机会!咸鱼想要翻身那也得看有没有人愿意让它翻!

正想着,秦桑已跟另一个低着头丫鬟扶着二小姐出来了。

桑妈妈见中间那个被扶着人身子软软,似乎不大清醒,不由故意问道:“秦桑姑娘,二小姐这可是还未睡醒?”

“自午后开始,二小姐便说困,您瞧,这不刚从床上起来便又犯困了嘛。”秦桑说着她们私底下一早就准备好了话。

叶明珠又被她点了哑穴,自然不会发出声音来被识破。

果然,桑妈妈这话只是问一问罢了,听说叶葵犯困竟也不说让人回去休息,她去帮着禀了老夫人话,若是换了过去,以桑妈妈性子早就开始颠颠地跑去帮着说话来寻求能叶葵这拿点好处了。可如今。她却只是道:“哎呀,既如此,两位姑娘可扶好喽。等到了老夫人那,保管就清醒了。”

秦桑点头应是。

桑妈妈提着灯走前头,后头跟着三人谁也不出声。

走了一会,桑妈妈忽然听到身后叶二小姐道:“桑妈妈,这似乎不是去祖母那路吧?”

桑妈妈一震,莫名不敢回头去看,只盯着手中灯笼道:“二小姐醒了?这确不是去老夫人那路,而是去老祖宗那处鹤寿堂路。老夫人今夜原是去了那边拜寿翁。所以也就让奴婢直接领着您去那了。”她努力将一早就想好说辞说得清楚平稳,希望叶葵不要发现破绽。

“是吗?那便继续走吧。这黑灯瞎火,倒是叫人又开始犯困了。”

桑妈妈只听到后头人说完这句话后重重打了个哈欠就又没了动静。心里不由舒了一口气。且不论旁,先前贺氏夫人可是特地同她说过,二小姐吃了她送燕窝,这时候定然是昏昏沉沉,方才那一下子突然醒过来。定然是被微凉夜风一激,这才醒过来。她心里惴惴不安,只能这般勉力安慰自己。

廊檐下挂着灯笼被风一吹,就有些飘飘荡荡,照得几人影子也都影影绰绰。桑妈妈吓了一跳,急忙加了自己脚步。领着人飞地往前走去。

后头秦桑见状不由故意喊她:“桑妈妈,走得慢一些。”

桑妈妈不得已,又只好将脚步慢了下来。她此刻心里早就将自己儿子给臭骂了一顿。若不是因为他做好事,自己又哪里会来做这样事。这坏事做多了,说谎说得多了,那可是要下拔舌地狱!

脚步时时慢地走了一路,一行人终于到了过去老祖宗住着鹤寿堂。

自打老祖宗死后。这里便没了什么人气。一到晚上,是吓人。桑妈妈胆子向来小。等到了地方时候,便愈加吓得不行。可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好不容易将人也给领过来了,怎能不一鼓作气地走到底。她只好硬着头皮将叶葵几个往里带。

秦桑后头冷不丁问道:“妈妈,这黑灯瞎火,老夫人哪呢?”

桑妈妈被她突然冒出来话吓得心都漏跳了一会,不由气恼,背对着她不悦地道:“那边不是亮着灯吗?怎连这个也瞧不见!”

“哦?果然是亮着,怎跑到那么偏地方去了。还是妈妈眼神好。”秦桑故作惊讶,喃喃道。

桑妈妈听了后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将叶葵几个继续往里带去。

又走了一会,总算是到了门边。

桑妈妈立门口,朝着里面喊道:“老夫人,二小姐来了。”

可映窗上那个老妪身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一般。

桑妈妈“咦”了声,将手中灯笼蓦地吹灭,抬手叩门,“老夫人——老夫人——”

她声音黑暗中一声声回旋,听得她自己心里都有了古怪感觉,恨不得这事立刻就了解了才好。

“桑妈妈,老夫人莫不是睡了吧?”秦桑疑惑地问道。

桑妈妈转过身,突然唤了声:“老夫人!”

秦桑跟另外一个扶着叶葵丫鬟俱下意识扭头去看,顿时迎面来了两根棍子。贺氏早知秦桑会武,早就吩咐了人下死手往里打。可拿着棍子人只听得闷哼一声,秦桑跟另一个丫鬟便倒了下去。一时间,自己到底打着她哪里,却是也不知了。

另一个握着棍子婆子亦有些心慌地道:“该不会给打死了吧?”

“怕什么!赶紧将人给弄进去!”桑妈妈立刻蹲下身去扶似乎早已经昏昏睡去叶葵。因着怕被秦桑看到了脸,所以桑妈妈方才故意吹灭了灯笼,此刻也瞧不见地上几人都伤到了哪里,只一人驮着一个就往屋子里去。

两个拿棍子行凶婆子拖着秦桑跟另一个丫鬟去了窗上映出老妪身影屋子里,而后将灯一吹,两人便步出来了,只剩下两个昏迷人躺地上。两人将门关上,门口也不敢锁上,只将锁重挂上,却不锁,权当做个样子。

而那边,桑妈妈也已经将熟睡中叶葵拖进了边上那间屋子里。

黑漆漆屋子里,只靠从窗户透进来一点月光跟星光,桑妈妈手脚麻利地将被她丢床上叶葵衣服给扒了。先前她还怕这怕那,可真到了这时候,她却是又一点也不怕了。总归都做了,还怕什么!

等到将床上少女衣服脱得只剩下肚兜跟亵裤后,桑妈妈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不知是什么药丸后,终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同样将锁挂了外头,却不上锁。

几人外头一碰面,悄无声息地便溜出了鹤寿堂。

一到外头,桑妈妈便飞也似地跑了,生怕叶葵突然醒过来会要了自己命。做完了手脚,她却是又害怕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已经接到消息贺行之悄然步入了鹤寿堂。

这里自老祖宗去世,叶明烟也搬出去后,便彻底空了下来,只留下几个粗使婆子平日里负责清扫,到了晚上除了早就因为害怕而躲进被窝那个守门婆子外,早就连个鬼影也没有了。

贺行之一想到温香软玉床上等着他,就不由心神荡漾,脚步都轻了不少。

他怕被人发现,也不敢提着灯,只趁着月色摸黑便进了说定那间屋子。一进屋子,他便将门给从里头反锁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芳香气息,他一闻,只觉得心都给闻酥了,麻麻得叫人难耐。

趁着那点稀薄月色,他走到了床边。

床上少女早就被扒了衣服,他只一碰就碰到了光滑细腻皮肤,登时一股火直往身下窜去。

姨母果然说到做到,将人亲自送到了他床上,他岂有不受之礼?何况,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叶葵这个张狂臭丫头还不得求着自己娶了她?哼,到时候她身败名裂,充其量也就配给他做个妾罢了!

贺行之三两下将身上衣服都给除去了,扑到床上去。

果真是温香软玉怀,死也无惧了!

少女身子柔软温暖,又带着种稚嫩之意,叫他再也忍不住。

怀中少女突然嘤咛一声,似醒非醒,贺行之吓了一跳,急忙去堵她嘴。

而此时,隔壁屋子里两人已经毫发无损地趁着贺行之打得火热时离开了。

叶葵走得飞,跟秦桑两人沿着小道迅速回到了自己院子,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之际,已是回到了自己屋子里。叶葵换了衣裳,钻进被窝开始睡觉。等到贺氏那边开始,自然会有人来将她吵醒,她倒不如趁着现多睡一会才是。

秦桑则先去打探了消息,才回来脱衣躺了小榻上装睡。

先前桑妈妈来时,院子里人白日里就因为叶明珠事被秦桑数给叮嘱过了无事不必出门,所以根本没有人外头活动,也就无人发现了桑妈妈来过。守门两个婆子亦早就因为过去次次都那发生问题,被换上了叶葵亲自挑选人。所以此事,已是万无一失。

172捉奸好戏

秦桑同叶葵睡下后不久,鹤寿堂那边便出了事。

桑妈妈几人做完了贺氏吩咐事后便都各自去回了贺氏,贺氏又掐着时间特地梳洗了一遍穿戴齐整后亲自去寻了叶崇文。

如今叶家二房,窦姨娘没了,秦姨娘失宠了,剩下竟是只剩下了个杨姨娘罢了。她原本就从小服侍叶崇文丫鬟,平日里又是一副温柔怯弱模样,叶崇文这心一烦,自然歇她那日子便多了些。柔声细语,当然要比贺氏那张叫人心烦脸要舒服得多了。

所以贺氏这一来寻他,他第一反应便是贺氏醋了,半夜三也不肯让人清净,便有心不去理睬她。可谁知,那来请他人却是不可停歇。他终究是不耐烦地起了身,一脸不地沉声道:“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

那丫鬟战战兢兢,只低着头道:“老爷,夫人就外头等着您呢。”

叶崇文一听,贺氏竟然还自己亲自来了,倒是多了几分认真。贺氏这人近确做事不大有脑子,但这深半夜地这样将他扰起来,倒还真是头一回,莫非真有什么急事?

这般想着,叶崇文已是匆匆将外衫又给穿戴了起来,跟着人去见了贺氏。

他身后,杨姨娘脸上哀怨可怜渐渐变成了疑惑不解,若是仔细看去,却又能发现那里头还隐隐带着种兴奋之意。贺氏半夜将叶崇文叫了去,甚至不顾旁人可能会说她容不得妾室,善妒,可见这事非要叶崇文到场不可。定然是大事!

杨姨娘这般想着,立刻就将自己心腹丫鬟唤了来,吩咐道:“你小心点跟着去看一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丫鬟点头。悄悄出了门跟了过去。

这边蠢蠢欲动,那边贺氏已经见到了叶崇文,正用手中帕子半掩着脸,叹息道:“老爷,您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叶崇文咬着牙不语,额角青筋直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不再原地踏步,而是紧盯着贺氏道:“这事你可确定了?”

“我这若是没肯定,哪里敢来同您说啊!”贺氏紧紧皱着眉头,作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子。将攥另一只手中一张纸条递给了叶崇文是,“您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叶崇文一把接过来。一旁丫鬟极有眼色地将灯笼举高。叶崇文便将手中纸条凑近了昏黄灯光看了起来。只一眼,便叫他心神俱裂,一把就想要将那张纸条丢进灯笼里去烧掉。贺氏一看事情不好,急忙顾不得旁,上前去抢。费力气才好不容易地将揉皱了纸条从叶崇文手里抢了回来。贺氏长舒了一口气。

这纸条可是证据!若是被他烧了,岂不是白费心机一场空?

叶崇文蓦地将她拉到了角落里,咬牙切齿地道:“你那好外甥竟敢做出这样事,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贺氏早就知道他会将事情都推脱到贺行之身上去,可真听到这话从他口中冒出来,贺氏仍旧气得一哆嗦。何况她都已经特意准备了那张纸条来做证据。力求将事情都给推到叶葵身上去,眼前这人却仍旧想要将事情都推给她外甥,门都没有!

“老爷这说是什么话?行之是个什么样子孩子。老爷您这些日子领着他念书,难道便一点也不知?”贺氏悄悄自己腰间软肉上是掐了一把,挤出眼泪来,“咱们家那葵丫头又是个什么性子,您难道也不知?这事若非她先起了心思。又如何会有这张纸条?”

她一说纸条,叶崇文登时清醒过来。一拍大腿,急声道:“不好,走!”

贺氏见状不由心中冷笑,走得再只怕也是晚了!

可叶崇文又要顾忌着自己脸面,害怕事情会被众人知晓,又唯恐走得慢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一时间心乱如麻,走得也就踉踉跄跄。他特地吩咐了说,不能告诉老夫人。可贺氏早就派了人去说道了!

她得意洋洋地跟叶崇文身后迈着步子往鹤寿堂走。

可两人还未靠近,贺氏便发现了不对劲地方!

鹤寿堂怎那般亮堂?

难道是老夫人赶他们前头过来了?

她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叶老夫人惯会包庇叶葵那臭丫头,若是真被她抢了先,指不定会出什么差池。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大对,从叶老夫人那过来路可远比他们从杨姨娘那过来路途要长远,怎么可能会赶了他们前面。

就这时,鹤寿堂里忽然冒出了一股股浓烟,几乎将天空上高悬冷月都给熏黑了。

外头几人被唬了一跳,都不由有些愣住。可是立刻,里头又冒出几句撕心裂肺般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是贺行之声音!

贺氏被吓得又是一跳,这下子再也顾不得别,提着裙子就飞地往鹤寿堂冲去。

事到如今,他们若是再不明白鹤寿堂里发生了什么事,那未免也就太愚蠢了!那浓浓黑烟,那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光,这是走水了呀!可是这好端端地怎会走水?她可从来没有叫人去放过火啊!烧死叶葵那个臭丫头当然是好事,可是她外甥若是也里头被烧死了,那可要如何是好?

贺行之虽然只算是她哥哥养子,可他们感情那可是比亲子还好!这一回,若不是她借口让贺行之跟着叶崇文念书事将他诓了来,恐怕她大哥大嫂也不会舍得让自己宝贝儿子出这趟远门了。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可是万万交代不了!

这般一想,贺氏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而那边叶崇文也已经发现了走水事,心中不由踌躇起来。若是贺氏说事是真,那便索性让里头人给活活烧死罢了。死了可不就一了百了?到那时,皇上也好裴家也罢,谁也没法从中做文章。可他还未下决定,贺氏却已经哭天喊地地喊叫了起来,唤人道:“去找人救火去啊——”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叶崇文心中一疼,明白如今已是回天乏术,只能盼着火停时候人也许已经被烧死了。

依照鹤寿堂里如今火势,烧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空气里弥漫着木材燃烧气味,叫人一闻就觉得心惊肉跳。贺氏心中大急,却到底还是自己命重要,只远远站着冲着人群大喊,“些——一些——”

就此时,一个威严老妇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贺氏猛地回头,一见是叶老夫人来了,又是懊恼又是担心。懊恼是这事原本清清楚楚,只等人一到齐,定了叶葵不贞罪,便完了。可如今倒好,这火一起,指不定事情会变成什么模样。可同时,她又不得不为贺行之性命担忧起来。她揪着手中帕子,急得背后衣衫都被冷汗给泅开了痕迹。

“母亲,老爷同我一过来便发现这走水了!”贺氏心急如焚,也顾不上给叶老夫人上眼药,编排叶葵,只盼着这火赶紧熄了。

可明明已经开始有一大群人那救火,这火势却非但没有小下去样子,反而烧得越发旺了。

与此同时,叶葵也被秦桑从睡梦中唤醒,“二小姐——二小姐——”

叶葵蓦地睁开眼,问道:“贺氏那边开始了?”

“鹤寿堂走水了!”秦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葵一听便愣住了,诧异地道:“我们离开才多久,便走水了?难道是贺氏想要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所以干脆又添柴放了把火?”

秦桑亦对这事觉得诧异,道:“奴婢悄悄去过了,那火有些古怪,确是有人纵火。火油味道并不淡,纵火那人怕是确是想要将里头人给活活烧死。”

“不管。回去睡着,若是贺氏不派人来唤我们,我们今夜便不去,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叶葵眸光微沉,道。

秦桑见状,应了声“是”便出去合衣躺了榻上。

这一等,便等到了后半夜。

鹤寿堂大火终于被众人给扑灭了。

可里头黑漆漆、湿漉漉,谁也不知可有人被烧死了。

叶崇恒夫妇跟叶崇武夫妇亦被吵醒,知道鹤寿堂走水事后不得已全部聚了过来。若是别地方也就罢了,偏生是老祖宗住过鹤寿堂,他们就算是再犯困,也得撑着眼皮过来。

等一行人提着灯赶过来,叶崇文差点没晕过去。

如今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他暗自盼着里头人可千万别活着了。

一行人打着灯笼走进了尚冒着黑烟鹤寿堂,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一丝响动也没有。叶崇文心中微松,怕是已经烧死了!可就这个时候,众人突然听到有个角落里传来了虚弱求救声。

是个女!

嗓子似乎被烟给熏得哑了,此刻听起来颇为古怪,吓了众人一跳。

可叶崇文跟贺氏心却是俱吊到了嗓子眼。一个是想着,贺行之怕是凶多吉少了。另一个却是想着,糟糕,竟还活着!

173一死一伤

可叶崇文夫fù俩心中那点小心思,旁人自然不会知道,所以也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古怪。

何况,听到声响那一刻,杨氏猛地就尖叫了起来,一手紧紧揪住叶崇恒胳膊,颤着声音害怕地道:“有鬼啊有鬼——”她这般一喊,众人也不由得想了起来。方才那声音竟颇有几分像是故去老祖宗声音!老祖宗后来病重,口中再也说不清楚话,偶然间冒出来几声支离破碎话语,似乎就是方才那样。

一阵夜风吹过,扬起地上被烈火焚烧后灰烬,í了人眼。

流朱公主突然指着某个方向叫了起来:“那边有人!”

话音落,一行人便都将目光对准了她手指地方,隐隐绰绰,似乎真有个人影。叶老夫人还算是冷静些,便吩咐身后跟着几个仆fù道:“去看一看。”

那几人也都有些害怕,却不得不忍了,战战兢兢地提着灯朝着那个方向靠过去。

等到走近了,其中一个婆子重重吐出一口气来,也不顾主子就站身后不远处,啐道:“老娘还以为是哪路小鬼出来了,原来是守鹤寿堂杭妈妈呀!”

听见这话,站后头几人不由神情各异。

杨氏拍着心口直叹菩萨保佑,叶老夫人则是面无表情。

剩下叶崇文跟贺氏夫fù却是一个比一个心慌起来。这活着人是杭妈妈,那里头两个莫不是死了不成?叶崇文心中一动,便想要想个法子将众人都给弄出去,只留下他跟贺氏去瞧一瞧便是了。可他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好不容易被两个婆子搀扶着拖到叶老夫人面前杭妈妈却是已经虚弱地开口了:“那边屋子里似乎有人…”

此言一出,知道事情几人皆有些愣住了。

原本这事贺氏并没有打算将老大夫fù跟老三夫fù一道喊来,如今这局面还真是叫人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再让人就这般回去了。尤其是杨氏,一听这屋子里还有人,立刻来了劲,哪里还有一丝方才害怕样子?不说别,单说这空dàngdàng本不该有人鹤寿堂里面竟然还有人,就已经足够叫她好奇了。等到再一看贺氏昏黄灯光下紧张脸sè,登时是迫不及待地唤起了人:“都没听见呢?还不去救人去!”

见几个丫鬟婆子都赶忙朝着杭妈妈指着方向跑去,她也有些想要跟上去。可转念一想,若是那屋子里人已经被烧死了,她岂不是要看那些吓人画面?这般一想,她想要跟上去脚又收了回来。

可谁知,如今她不想去了,叶老夫人却又逼着她去了。

“老大媳fù跟着去看看,是哪个屋子里。”叶老夫人凝视着那个方向,突然道。

杨氏苦着脸,扯了扯自家夫君袖子,轻声道:“老爷陪我一道去吧?”

叶崇恒皱着眉头,也隐隐觉察出了不对,便也就点点头答应陪着她一道去了。可两人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到贺氏夫fù急急道:“这事可大可小,我们也一道去瞧瞧吧。”

说着话,两人身影已经越过了他们,往前头去了。

然而才走了几步路,前方便传来了骇极尖叫声,“死人了——”

叶崇文闻言,心中大喜,可立刻,先前那尖叫声就又响了起来,“老夫人——还有个活着——”

一时间,贺氏跟叶崇文心都从喉咙里冒了出来。死了一个,还活着一个。那到底是谁死了谁活着?不过这时候,两人倒是都拼命盼着活着那个是贺行之,死那个是叶葵了。

“将两人都带出来!”叶老夫人想到先前桑妈妈说话,不由眯起了眼睛。叶葵跟贺行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等到那几个仆fùéng着口鼻,用布将手一圈圈缠着后去将人给弄出来后,众人俱傻了眼。

流朱公主是直接别过了头去。

烧糊了肉味空气里弥漫,有种叫人恶心诡异香气。一群人谁也不敢直视地上那具已经面目全非尸体,转而看向了另一个还活着人。可活着这人脸面亦被烧着了,已经叫人看不出模样来。

杨氏“啊”了一声,惊讶地指着那个还活着人道:“这是…这是谁?”

虽然脸面看不清楚了,可她身上裹着那件破烂衣裳下身体可还是能叫人分辨出男女!

叶崇文看清楚活着这个是女后,两tǐ不由自主地发软,脸sè惨白。完了,都完了。该死没死,不该死倒是死了。这下子皇上、贺家、裴家…叶家这回可真是落到举步维艰困境了!

逆女!果真是逆女!

若非如此,又哪里会招惹来这样滔天大祸?!

这般孤立无援感觉下,他下意识将视线落了自己发妻身上,似乎想要寻求一丝安慰。可此刻贺氏哪里还有心思来安慰她,她已是直接瘫倒地,捂着嘴哭了起来:“行之…我好外甥啊…”

她心神恍惚间哭着说话落杨氏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杨氏想了一遍地上躺着这个姑娘定然是二房不会错,那死了男又是贺氏亲外甥,所以今日这事根本就是一场好戏啊!杨氏不由高兴了起来,能到看贺氏跟二房倒霉,简直再好没有了!她用帕子掩住口鼻,故意问道:“二弟妹,这表少爷怎会出现这里?这姑娘又是谁?”

叶老夫人亦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住了。

两个人只活了一个,活着那个脸面也算是彻底毁了。这回,麻烦真大了。

她这般想着,突然听到贺氏哭哭啼啼地道:“都是那臭丫头,好端端地勾了行之来,这才丧了命啊…”

叶老夫人脸sè难看起来。

“臭丫头?”杨氏听到贺氏话,其实心中已隐隐猜到了那么一点,“难道、难道地上这个是葵丫头?!”她这般问着,身体里血却像是沸腾了一般,叫她jī动不已。若地上这人真是叶葵,那可就是天道轮回,恶有恶报了!

贺氏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哭着道:“除了她还有哪颗灾星!”

“闭嘴!”

“胡扯!”

叶崇文跟流朱公主一前一后厉声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