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垂泪不已,却不再说话了。可杨氏小人得志,哪里会理会叶崇文跟流朱公主态度,这里可还有老夫人。老夫人既然没有开口阻拦,那她便只管继续说就是了。

杨氏装模作样地lù出副震惊不已神情来,一边上前诧异地道:“怎会如此?这可真是…”

“好了!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说些什么,老大媳fù去请大夫去!”叶老夫人厉声打断了她话。

杨氏见状只得不情不愿地去了。

叶老夫人又让人跟着杭妈妈去寻个干净屋子,将地上人给弄进屋子里去。而剩下贺行之,却是直接丢给了贺氏不愿意再管。贺氏又是后悔不迭又是害怕不已,想要拉住叶崇文一道想办法,却发现他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跟着叶老夫人去了。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思顾忌老大老三几个还都场了,直截了当地对叶老夫人道:“母亲,这事可是大大不妙!依儿子看,倒不如…”

“闭嘴吧你!”叶老夫人恨恨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话,只道,“你是想要她死还是如何都给我等到人醒了自己了结了再说!”

叶崇文被这般一说,登时觉得没了面子,嘴角翕动却是又说不出话来。

半响,他才道:“这丫头做出了这样事,与裴家那门亲事可如何是好?儿子这也是实没有办法了…”

流朱公主冷笑:“不可能!阿葵岂会做出这样事来!如今g上这人根本就看不出是谁,叶大人是凭什么认定她就是阿葵?单凭贺氏一面之词?简直是天大笑话!”

“没有证据?”叶崇文虎着脸,拿出那张又从贺氏那取回来纸条丢给流朱公主看,“没有证据,你倒是瞧瞧这上头是什么!”

——今夜亥正一刻,鹤寿堂北面屋中见。叶葵。时辰

流朱公主看完一把将字条撕得粉碎,道:“叶大人拿着这种东西便来糊弄我?就算是你再拿一万张字条出来,你也依旧无法证明躺g上那个就是阿葵!”

“你——”叶崇文见她撕碎了字条,登时火冒三丈。

叶崇武蓦地挡了流朱公主前头,闲闲地看着自家哥哥,一边吩咐阮妈妈道:“旁人谁去我都不放心,所以还劳烦阮妈妈亲自去一趟,看看我那二侄女到底不她屋子里。”

阮妈妈看了叶老夫人一眼。

叶老夫人颔首,道:“去吧。”

“是。”阮妈妈应声离去,脚步匆匆地往叶葵那赶。

走得额上都冒出了细汗,她终于到了地方。叩响了门,见到守门婆子后阮妈妈便立刻道:“二小姐可?”Rs!。

174容貌尽毁

守门婆子奇怪地看了眼满头是汗阮妈妈,毫不迟疑地道:“都这个时辰了,二小姐此刻自然是床上歇息呢。

虽是听到了这样话,但阮妈妈哪里能放心,自然是忙不迭地要进门去亲自瞧一瞧。何况,二小姐若是真,此刻怕还是一道去鹤寿堂亲自站出去给众人看看才是,若不然怕是真要闹起来了。

守门婆子有些不安,可来人又是叶老夫人身边红人,她哪里有资格拦着不让进,心念一转,她便道:“二小姐怕是睡熟了,我先去通报一声,您稍等片刻可好?”

阮妈妈心中急切,可也知道叶葵院子里规矩严苛,这婆子若是就这样将自己放了进去,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吃什么排头,便也就允了。

“您等着,我即刻便回来。”守门婆子撂下一句话,颠着步子去了。

换了往常她自然是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扰叶葵休息,可今日来可是阮妈妈,有叶老夫人后头撑着,她当然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到了门口,她也不敢大声喊,只将手团成拳头轻轻地往门上叩击。

“叩叩——叩——”

饶是她下手不重,可这冷冷清清夜里,针落地声音都能被放得无限大,她方才叩门声音当然也就显得极其响亮。

“秦桑姑娘…”她捏着嗓子喊了起来。

门内秦桑早就她叩响第一声时候便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去理会门口人,而是飞地走进内室唤醒了叶葵,而后才向着门口走去。“咿呀——”一声开了门,秦桑故意揉着眼睛,作出一副睡眼朦胧样子来,略带不悦地看着门口小心翼翼立着婆子。道:“深半夜,有什么事?”

那婆子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解释道:“老夫人派了阮妈妈来寻二小姐,正门口候着呢。”

“阮妈妈来了?”秦桑故作疑惑,放下揉着眼睛手,吩咐守门婆子道,“深露重,还不去将人请进来!”

守门婆子心中暗道:若不是这院子里规矩又多又苛刻,她哪里敢让老夫人面前心腹红人阮妈妈吹着夜风门口等着呀。可这些话。面上却是一句也不能流露出来,她只低头哈腰地应了,小跑着回到了门口又将阮妈妈给放了进来。

阮妈妈一进门便心急地朝着秦桑所方向而去。还不等走近便急急问道:“二小姐可是睡着?”

秦桑装作不知她为何这般着急,回答道:“这个时辰,自然是睡着。不知妈妈这时候来,是为了何事?”

“哎呀,这事说来可麻烦了!”阮妈妈头一回秦桑面前失了态。语气愈发急切,“你带我进去见见二小姐。”

秦桑本就清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当然不会这个时候故布疑云,所以听到阮妈妈想见叶葵,她立刻便将人带了进去。阮妈妈跟着她前脚才进内室,后脚还没抬起。便看到了正坐起身叶葵。

穿着中衣少女白皙脸刚从睡眠中醒来,似乎还带着轻微浮肿,睡意朦胧眼睛朝着两人看过来。声音微哑地道:“祖母可是有事寻我?”

阮妈妈此刻全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那点感觉。

看到叶葵这一刻,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似乎愈加担忧起来了。若是那个被夫人一力咬着是二小姐叶葵姑娘并不是二小姐,那么那个如今躺床上毁了样貌人会是谁?

这家里一共就那么几位小姐,除却断了手臂大小姐叶明烟,如今坐床上二小姐叶葵跟年纪尚小五小姐叶明宛外。便只有大房四小姐叶明乐跟二房三小姐叶明珠了。

“还请二小姐即刻起身,同老奴一道去见老夫人才是。”阮妈妈努力镇定心神。对叶葵道。

叶葵蹙着眉头道:“可是祖母哪里不舒服?”

阮妈妈摇摇头,道:“二小姐去了便知道了,老夫人正等着您呢。”何止老夫人,叶家剩下几位主子可都等着呢!

“既如此,还请妈妈去外头稍等我一会,我换个衣裳便随您去。”叶葵垂眸答应了。

阮妈妈微松一口气,转身去了外间。

秦桑拿了衣服来与她换,一边同她耳语道:“二小姐,看阮妈妈那样子,那边怕是出了不小事。”

“嗯。”叶葵淡淡应了声,问道,“先前桑妈妈来时守门那个婆子可安置好了?”

秦桑颔首,道:“都安排妥当了,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将她们一家都给送出城去了。”

“倒也是运气好,那婆子正巧是签了十年契,并非卖身,不然这事还得麻烦是一回。”叶葵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自己系起了腰带。

等一切准备妥当,两人便跟着一脸惊魂不定阮妈妈打着灯笼向着鹤寿堂走去。一路上寂静无声,离鹤寿堂越近,空气里火烟味道便越是明显。叶葵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却是飞地转了起来,这一次,纵火人是谁?

直到进了门,叶葵才开始确信走水这件事确同贺氏无关。

因为贺行之被烧死了,而贺氏那一脸伤心难过也并非全是假装。只可惜,见到叶葵那一刻,她脸上那些伤心难过就都霎时变成了震惊神色。

“你、你怎么这?”贺氏手指颤颤地指着她,嘴唇哆嗦着几遍才将口中话说清楚。若是叶葵好端端地立这里,那里头躺着那个人又是谁?

事情开始沿着一个谁也弄不清楚方向而去。

贺氏惶恐不已,这一回难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成?若是这样,这一切到头来岂不是还都是要她来承担?

“奴婢赶到二小姐那时候,二小姐正床上休息。”阮妈妈接了贺氏话。

贺氏兀自摇摇头,揉着帕子一脸不信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阮妈妈看得皱起了眉头,老夫人没有猜错,这件事恐怕又同贺氏脱不开干系。她不愿再理会贺氏,只领着叶葵去见了叶老夫人。王太医死后,叶家便不大从宫里请太医了,倒是结识了个医术极好刘医婆,听说是流朱公主身边那个姜嬷嬷师姐,医术比起姜嬷嬷来胜一筹。她住地方离叶家所地方只隔了一条街,所以杨氏便去将她请了来。

叶葵进门时候,刘医婆正给床上人施针。

屋子里亦寂静无声,一群人注意力皆床上那人身上。

叶崇文看着看着,看得愈加头疼起来。这件事,到底要如何跟其余几家人交待?不知廉耻、不孝不悌、目无尊长,如今做出了这样事,到底是想要将叶家置于何地?那什么贺行之哪里比得上裴家小九?便是提鞋怕是都不配!这死丫头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

他不愿再看下去,愤愤转过身去。

然而这一转身,他便正巧看见了叶葵。

只着了件素色外衫少女眉目恹恹,显然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唤起来。叶崇文看着不由心惊,下意识大声喝问:“你怎么这?”

叶葵故作疑惑地皱眉,道:“父亲这话好生奇怪,怎同方才母亲问得几乎一模一样。我若是不这,到底该何处?方才阮妈妈说祖母要见我,我这才刚从床上起来呢。”

“可、可是那字条…”叶崇文说着说着,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现他说什么字条都没有用了。

叶葵好端端地站众人面前,跟贺行之一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那张字条当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流朱公主大步走到叶葵身边,一边朝叶崇文冷笑着道:“叶大人如今可看清楚了?”

“那床上人会是谁?”叶崇文并没有听她说话,只是自言自语地看向了床上那人。

叶老夫人同叶葵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一笑就又低下头去,轻声问刘医婆道:“这脸可还能治好?”

刘医婆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扁鹊华佗世,也不可能做得到。这张脸如今便算是全毁了!”

“这人莫不是三丫头?!”两人正说着话,叶崇文却蓦地冒出一句话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适龄只有叶明珠跟叶明乐两个人而已,可叶明乐个子矮小,根本就没有床上这个少女生得高。叶明珠虽然比叶葵小上一些,可到底长得,身段也早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孩子了。

“怎么会是明珠?!”贺氏不知何时进了门,大声嚷嚷起来。

叶老夫人听得脑瓜子疼,立刻就吩咐了阮妈妈再去叶明珠那一趟,看看她可。

阮妈妈立马去了,这一回却是根本没用多少光景便回来了。

一进门,她便沉着脸道:“奴婢未曾见到三小姐。三小姐院子里人说三小姐屋子里睡着,可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就这时,床上躺着人突然大叫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手脚无意识地挥舞着,口中嚷着:“救命——救命啊——”

175如何处理

“救命——”

并不清晰话语,但这一声声状似无意识救命仍旧叫人听出来了。

躺床上这人确就是叶明珠没有错。虽然披散着头发都被烧得蜷曲了起来,脸亦分辨不出是谁,但是那声音确是叶明珠没有错。

贺氏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呢喃着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火势虽大,但到底发现得还算及时,大火被扑灭后,叶明珠虽然多处被灼伤,却并无性命之虞。

可是她那张脸,却是真都毁了。

左边脸颊上一大块肉都被烧着了,模样骇人得紧,仔细看去还能看出那是个圆盘样子,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砸着了才烧成这幅模样。刘医婆调制了一大碗黑乎乎药膏,叶明珠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那些被烧着地方总算是被遮住了,但这个药膏只能为她减轻痛苦,并没有恢复容貌功效。

贺氏得知后,心里是又可惜又恨不得将叶明珠给拖起来好好问一问才好。

跟贺行之一道人怎么会变成了她?她身边人去送燕窝时候,叶明珠院子里丫鬟不也说她休息?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棋就走错了位置?若非如此,这明明应该是叶葵人怎会变成了叶明珠?

何况,秦桑不也应该被关隔壁那间屋子里不是?可那间屋子里别说是秦桑了,根本就连个鬼影也没有。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能不怀疑事情是被人偷龙转凤了。火到底是怎么起,只有贺行之跟叶明珠知道,可贺行之死了,这事自然也就只能想法子从叶明珠嘴巴里掏出来。

但是叶明珠…疯了…

没错,她疯了。醒过来便疯了。

刘医婆说她是被大火给骇住了,如今也只能给她吃点宁神静心药看一看情况先了。可这情况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转,又是否会好转,便是刘医婆也不敢肯定。

“会不会一辈子都是这幅样子了?”叶老夫人皱眉问道。

刘医婆洗净了手,摇摇头道:“这便说不准了。兴许哪一天醒过来就好了,也兴许这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还真是谁也说不好。便是换了旁人,遇到了这样事,那恐怕也是要吓疯。”

“这幅样子,倒不如还真是别活着好。”叶崇文得知床上人是叶明珠后。怕是除了贺氏之外,震惊那个人了。他从一开始便被贺氏告知是叶葵写了那张纸条给贺行之,约了贺行之鹤寿堂屋子里私会。所以他从来那一刻起。便认定了里头人是叶葵。当几个婆子将人从屋子里将人给抬出来时候是,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他第一反应自然也就是将人认作了叶葵。

可到了这个时候,却被人告知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他长女叶葵好端端地屋子里睡觉,根本就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却被人说成是不知廉耻地与人私会!可事实上,私会那人却是那个从小交由贺氏教养三丫头。而且,另一人亦是贺氏外甥。

时至今日,若是他还是一点也反应不过来,未免也太过愚蠢。

既然与人私会那人不是叶葵,那张字条自然也就不会是她写。可既不是她。为何上头会有她落款,那张字条又如何会落贺氏手中?这一切,甚至都不必深想。便已经再明白不过。

“叶大人,如今人已站了你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流朱公主冷声问道,看向叶崇文眼神里均是毫不掩饰鄙夷之色。这样人如何能为人父?

叶崇文又怎会看不懂她眼中那般刻意跟明显意思,可此事确是他没有道理。如今竟是连一句反驳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道:“我亦不过为小人蒙蔽罢了!”

这近乎咬牙切齿一句话。说是谁,众人一听便明白。

先前去请了刘医婆来杨氏坐一旁椅子上甩着帕子看戏,闻言却是忍不住要搀和一脚,不怀好意地道:“二弟,并非嫂子说话不中听,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夫妻两可不能不将事情说清楚啊!这半夜三,又将老祖宗鹤寿堂给烧成了这幅样子,她若是天有灵,怕也是会不!”

叶崇文恼恨她这时候来落井下石,只别过头去道:“这是我二房事,就不必嫂子费心了!”

“什么?二房事?”杨氏一听便不高兴了,冲着叶老夫人方向喊道,“母亲,您听听二弟这都说什么话?敢情二弟心中,我们大房便不算是叶家人?”

叶老夫人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顿了下,不悦地道:“你们便不能清净清净?非得这般一日日闹下去不可?且不论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这人还床上躺着呢,便是有什么事也拖着再说!”

此言一出,杨氏便是还想要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了,只好讪讪地将未说完话又都给咽了下去。帕子一收,她清了清嗓子,扭头看向贺氏,也不说话,只诡异地笑了笑,笑中意思已无需再说明。

贺氏眼皮一跳,只觉得这场祸事犹如山崩一般,石块蜂拥而至,势要将她砸得肚破肠流才肯停歇一般。

叫她害怕,其实仍当属贺家人。

贺行之死了,他们便不可能将他死讯给掩藏起来。既然不能瞒,那自然就还得派人去幽州报信。她一点也不敢去想,她大哥大嫂接到这个消息时候会是什么模样。贺家又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她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母亲这是怎么了,怎脸色这般难看?”

略带清冷声音蓦地耳畔响起,贺氏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几乎摔倒。

“无事…无事…”等到看清叶葵神情后,贺氏愈加不敢想下去。死了一个外甥,却仍旧没能将叶葵拖下水,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贺氏这般想着,只觉得肝胆俱裂,恐惧一阵阵涌上来,叫她失了冷静。

一个女人要想夫家站得稳,那势必身后就要有足够强大娘家人。她大哥是这一任贺氏家主,连带着水涨船高,她身份也就变得愈加牢靠了。所以先前出了那些事,叶崇文也仍旧要同她敷衍着过日子。可如今贺行之死了叶家,也不知她大哥会不会一气之下因为这事便不再理会她了。

若真是那样,她可就真是大势已去…

这些事,她想得到,叶葵是早就已经想到了。用叶明珠将自己换了下来,并非只是因为叶明珠自己撞了上来而已,是重要一点是,叶明珠从小是贺氏身边长大,如今出了这样事,贺氏这个做母亲自然难辞其咎。此刻叶崇文跟叶老夫人心中,贺氏地位定然比先前还要差上了许多。

何况,秦姨娘虽然没有将女儿养身边,又有个儿子,可叶葵知道她对叶明珠看中。

如今叶明珠出了这样事,恐怕那个因为小产事,已经蛰伏许久秦姨娘恐怕也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吧。

所以这一箭,到底能射下几只雕来,谁也不曾算计清楚。

“贺家那边,明日一早便派人去送信。”刘医婆走后,叶老夫人揉着额角吩咐道。可话才出口,她立刻又改了,道,“不成。此事若只是派个下人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老二,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幽州!”

叶崇文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地道:“母亲您这是说什么话,我为了这事亲自去幽州?未免太过了些!”

“太过了些?”叶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叶崇文一眼,“到底是谁做太过了?幽州贺家你以为是长安巷中那些人家不成?若是因为这事惹了他们,贺家人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又当如何?莫说贺家那孩子是因为这样不光彩事死,便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如今人死了叶家,你以为自己能脱得了干系?”

叶崇文嘴角翕动,似乎还想要争辩。比起贺家几个人来,他官位可皆他们之上。但叶老夫人说也并非全无道理,若是贺家人真像她说那般做,岂非要惹大祸?

“父亲,看来这一回,您倒还真是亲自去一趟为妙。”叶葵故意凝眉强调了一遍。

叶崇文听见连她也这般说,登时又似乎被人给踩了脸面一般,想要反驳。但话还未出口,他便听到叶老夫人重重将拐杖一顿,扬起指着他道:“不必说了,只管照着我说去办就是!”

叶崇文皱紧了眉头,似乎极不情愿。

第二日一早,他便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自己身边得力小厮,让他马加鞭赶去幽州送信。

叶老夫人得知消息时候,人早就已经出了城,她气得心口发疼,直骂道:“不知好歹东西!闯了大祸了!”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线阅,速度文章质量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者支持!

175如何处理地址为

176贺家来人

天气正热,贺家人未来,贺行之尸体自然是不能下葬。叶家不得已花大价钱流水似地往外掏银子,买了冰回来镇着尸体。可这么一来,幽州隔得远了些,一来一回需要耗费许多天,外头买冰也就渐渐不够了。

大夏天正是用冰时候,冬日里存下那点冰本就不多,何况旁人家有些也是有丧事,结果有一日忽然就断了货。叶家这冰只剩下了冰窖里那一个小角落罢了。何况叶明珠亦被火烧了,身上伤口捂着,夏日里哪里受得住,只得又将那为数不多冰分了一些于她。这么一来,用冰便愈加紧张。

叶老夫人无法,去寻了流朱公主。

公主府里往年也都是备着许多冰,可今年流朱公主嫁进了叶家,平日里亦不往公主府去,今年冰也就没存多少。虽暂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想要用到贺家人从幽州赶过来,却还是远远不够。叶老夫人急得焦头烂额,又被先前叶崇文做好事给气着了,大热天感染了风寒,成日里没个精神,这事也就全部交给了杨氏管。

杨氏只看着那买冰银子流水似花出去,心疼不已,一转眼计上心头去寻了叶葵道:“阿葵,你这不是同裴家定了亲事吗?咱们家如今正缺冰,怎地不去向裴家先借用一些?裴家那样人家,定然备得也多!”

“大伯母,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您倒不如亲自去问一问祖母?”叶葵闲闲地抛出一句话,便不再理会她。

杨氏先前因为叶明烟事对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拆骨吃肉,如今为了点银子却又巴巴地跑来了,她眼中果然女儿算个什么东西!便是偶尔想了起来给个甜枣吃,那事后不也还是要忘得一干二净?

她一句话将杨氏堵了回去后,杨氏却是没有立刻放弃,转身便又去寻了流朱公主,将之前同叶葵说过话又对流朱公主说了一遍。且这回她可是学聪明了,不说这是自己主意,反而说是叶老夫人主意。流朱公主一听,是老夫人吩咐,便也没多想,便谴了人去告诉叶崇武。

叶崇武又让人去寻了裴长歌借了冰来。

裴家此番大方得紧,运来冰莫说用到贺家人来,便是用到下个月也并非没有可能。

杨氏看得眼红,回去便同叶崇恒嘟哝要给叶明乐也寻个好人家。可叶明珠事情一旦传了出去,这叶家女儿哪里还能有个好?那些真正有头有脸人家哪个不会觉得心里膈应,怎会甘愿娶个这样人家闺女。

那天夜里,刘医婆为叶明珠清洗身子上药时候,叶老夫人便让她顺道检查了一番。叶明珠果然被破了身子,失了贞洁。这事自然是核实后外甥贺行之做。

这事是不光彩,但只要这事是真,贺家那边叶家人总算还能说上一句两句。

人虽死了叶家,但到底也祸害了叶家一个姑娘。且这姑娘离及笄还有几年呢,贺行之做出这种事来,同那禽兽又有何区别?

这话一出,想必贺家人也没什么脸面来寻叶家晦气了。

可贺氏却怕得要死,她那嫂子是精明不过,等到了叶家将那日事情一听,定然就知道自己同她脱不了干系,到那个时候,贺家人便是愿意放过叶家,又岂会放过她?

说到底,这一回,她是真赔了夫人又折兵,将那把利剑亲手悬到了自己头顶上啊!

自从叶崇文信送出去后,她便只日日窝了屋子里。叶昭去看她,越看心中越觉得堵得慌,终于忍不住道:“母亲,您既然要对付她,为何先前不告诉我?”若是告诉了他,指不定就不会是如今这样局面了。

贺氏垮着脸,道:“你身为男子,怎好次次插手这些内宅之事。”

“这便是缘由?”叶昭有些气恼,“您瞧瞧这一回事,贺家怕是从此要同您离了心了!”

贺氏闻言,不由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怎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没哭两声,她忽然抬起脸,重重抹去了脸上泪珠,咬牙道:“都是叶葵那臭丫头做好事!那把火定然也是她放!”

火烧得旺地方便是贺行之跟叶明珠两人所那间屋子门口,显然那里不是起火源,也定然有人那里泼了油。所以门明明没有上锁,两人却也被困了里头没有办法出来。

叶明珠裹着被子躲了墙角,原本似乎是必死无疑,却因为火灭得及时,而抢回了一条命。贺行之运气就未免太差了一些,本来都已经要冲出门去得救了,却结果被上头倒下来东西给压住了腰,硬生生被烧死了。

所以这人一旦倒霉起来,便是阎王也想早些将你拖下去。

贺行之运气这般差,却连带着也弄坏了叶家运气。因着先前杨氏想出便宜主意,像裴家借了冰来。那么多冰运过来,哪里能不打眼,且裴家跟叶家又要成姻亲了,这么一来便愈加惹人注意了。

有心人四处想法子一打听,没多久贺氏外甥死了叶家消息便传了出去。叶明珠亦被火给烧毁了容貌事,自然也不能幸免。街头巷尾,人皆知。一时间,叶家脸面都成长安巷里地面了,谁都可以肆意践踏。

好不容易等到贺家人来了,这事却是愈演愈烈。

贺氏大哥听说原也是要来,却因为听说了这事后病了,便没能上路一道来。只有贺氏嫂子温氏领着自己两个儿子来了。温氏比贺氏大了足足十二岁,嫁进贺家时,贺氏才只有五岁,也算是被她给一手带大。书习字俱是跟着她学,所以贺氏xìng子如何她清楚得紧。有些事,贺氏以为只有已经死了贺嬷嬷知道,可温氏又岂会不知。

温氏一进叶家,先去同叶老夫人问了安,一字不提贺行之事,只面容淡然地挑了几句闲话说了。

可她越是这般不动声sè,叶老夫人自然便越是觉得心慌没底。只有心思深沉之辈才会有温氏这样境界。叶老夫人自问若只换了自己怕也是做不到。

温氏闲话了几句后,终于将话头提到了正事上,道:“老夫人,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您原原本本地告诉晚辈才是。”

“这事说来话长…”叶老夫人咳嗽了两声,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这事说到底怕是贺氏搞鬼,可是那把火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她若是贸贸然说了,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害来。

温氏眉目如常,“晚辈既然来了,那么也就不急着回去,老夫人只管慢慢说与晚辈听就是。”

她一口一个晚辈,将自己身份放极低,但说话姿态腔调,话中意思却又无一不是威胁之意。她不急着回去,叶家人可是急着盼她回去!那么多冰,用可都是银子!

“这事你若是想知道,只管去问老2媳fù好了。”叶老夫人不知该如何说,索xìng将球踢给了贺氏。总归他们才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便随他们说去吧。

温氏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下,旋即舒展开来,道:“既如此,我便去问小姑子罢了。”

可她话虽这样说,见到贺氏后,却并没有直接问起这件事,而是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厉声喝道:“你瞧瞧你样子,可还有一分贺家姑娘模样?你也不是三岁小儿了,做事怎会这般不知深浅?这本是叶家事,你若是要做,便只管去,为何要牵累我贺家孩子?”说到后面,温氏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了下去,心痛地道,“行之可是你姐姐唯一孩子!你幼时,她处处护着你,帮着你,领着你睡觉嬉闹。可你却是如何对她?将她唯一儿子推到了火坑里,你难道便没有一丝愧疚心痛?”

贺氏被温氏劈头盖脸一通骂给骂得晕了头,着被打了一巴掌脸颊讷讷道:“这原本是好事…”

“好事?”温氏冷笑不已,闻言恨不得又是一巴掌打上去。自己这个小姑子自小想要不少,心眼跟脑子却似乎都不大多,活了这把年纪竟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如今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同自己说出原本是好事这样话来,简直是无药可救!

“你想要将个被皇上指婚了姑娘塞给行之,这算是好事?”温氏是越想越生气,气得心都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贺行之那孩子虽不是她生,但是到底是她亲自养大,却因为贺氏那点不入流小伎俩给害死了,她怎能不生气!

可贺氏却只是申辩道:“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事!都是那个小贱人做好事,若不是她放了把火,行之又哪里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