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展得极顺利,可是横里却出了个罗氏。

没了裴长歌,有裴长宁这个代替品也是好的。罗氏从此对裴长宁看得极紧张,尤其是叶葵同裴长宁见面的事,叫她心中十分不快。

如今叶葵没了裴长歌,可她还有裴长宁,说到底也还是比叶葵幸运得多了。罗氏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着的,可是在见到叶葵隆起的肚子时,她立即便嫉妒得快要发狂。

明明她的孩子已经没了,为什么这个人的还在!

罗氏对叶葵已是恨之入骨。

叶葵却根本便没有同自己这个似乎有被害妄想症的妯娌交谈的意思,所以便直接离开了。

可是今日,她却觉得自己该去见一见罗氏了…

302点拨一下

入秋后,天气便一日凉胜一日。没几日,便已经隐隐有了初冬的感觉。

叶葵算了算日子,她腹中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似乎正是隆冬。人常说,冬日出生的孩子性子稳重厚道,叶葵却并不想自己的孩子是那样一个性子。

这世上,应当没有做母亲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善良敦厚的性子吧?

可是叶葵却例外了。

两世为人,活了几十岁了。该懂的该看清的事,也早就都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事实告诉她,要想活下去,只靠一个纯良敦厚的性子,那是一点也不够的。人要活着,没点手段,怎么可以。

那孩子的性子,光有敦厚是远远不够的。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必须从小便学会自保才能平安地长大。

不过,在他长大之前,身为母亲的叶葵定然是会为他开好道的。没有必要受到的苦痛,就一定不要让孩子去承受。所以裴长歌不能死,裴家不能倒,那些该死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能被留下!

叶葵抚着肚子,暗暗想着,心头明镜一般。

可是她要见罗氏,罗氏却是一点也不愿意见她。才一听说了叶葵来访的消息,罗氏便气得差点摔了个杯子,口中低声骂道:“她到底有没有心!夫君都出了那样的事,她倒好,全然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这会子,竟还有脸来见我!”

骂完了,罗氏便摆摆手,让人将叶葵给打发了,只推说是她身子不爽利,没法见人。

不过她的种种反应在叶葵眼里都是早已经料到了的,所以她听了那丫鬟的话后,连一丝恼火的迹象也没有,只转身便要走。可走了几步,她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那来传话的丫鬟说了句:“八哥这会可是在老侯爷那?”

那丫鬟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了裴长宁来,怔了下才道:“是,八爷这几日一直都守在老侯爷床前。”

“嗯。”叶葵淡淡应了声,“既然八嫂没法子见我,那我直接去寻了八哥说话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是一样的!

罗氏身边的丫鬟面上便不由自主地现出了点踌躇的神色来。

谁都知道罗氏不喜裴长宁同九房的人走的近,更不必说是九夫人叶葵了。再者说,弟媳妇总是寻哥哥说话,又是个什么意思,这不论怎么看都叫人觉得有些怪怪的呀!

不过想归想,谁又敢说什么,她只好就准备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叶葵离去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里头急急走出来个人,说是八夫人醒了,想着九夫人若是还没走便进去说话吧。

“哦?八嫂醒了?”叶葵闻言,不置可否地反问了句。

传话的丫鬟急忙点头,道:“这会刚醒,便打发了奴婢出来看看九夫人还在否。”

叶葵看了她一眼,嗤笑了声道:“八嫂先前睡着,那这般说来,方才说八嫂身子不爽利所以没法见人的话是你们几个胡诌的?”

“奴婢不敢,夫人正是因为身子不爽利才睡下了的,方才只是奴婢几个不曾说清楚罢了,还请九夫人饶恕奴婢。”

“你们又不是九房的人,我怎好越过八嫂责罚你们。”叶葵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径直往里头走去。

罗氏见了她,心头便不高兴,又不愿意在一群下人面前装出高兴的模样来,索性便将人都给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自己跟叶葵两人在里头。喝着热茶,她斜眼睨了叶葵一眼,道:“你要说什么?”

“八嫂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叶葵兀自坐下,也不看她一眼。

罗氏见状,便被她的神情动作弄的愈发不高兴起来,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训斥起了叶葵:“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小九才去了多久,你便开始日日往外头窜,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这八房的人呢!”说完,她忽然嘲讽地笑了起来,鄙夷地看着叶葵吐出几个字来,“我倒是忘了,你是在乡下长大的,怕是连自个儿的名字也认不全吧?哪里还会知道什么廉耻!”

叶葵笑了笑,一副任你说,左右我是听不着的模样。

“八嫂年纪比我长,可是看事却是一点也不精准呀。”叶葵抚着自己鬓边的小小白花,感慨着道。

罗氏瞪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叶葵垂眸,并不看她,薄唇微长,吐出一句极凉薄的话来:“八嫂怕也是活不长了。”

“你!”罗氏闻言气急,猛地将自己手边的茶盏扫到了叶葵脚下,怒道,“你竟敢咒我死!”

茶盏中仍旧温热的茶水蜿蜒着沾上了她的鞋子,叶葵只看了一眼便抬起头来直视罗氏道:“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八嫂自己的事了。”

说完,也不理会罗氏发白的脸色,叶葵起身跨过一地狼藉便要往外去,却被罗氏狠狠攥住了手腕。

“你再说一遍!”罗氏咬牙问道。

叶葵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转过身来看着罗氏,声音压得极低:“我说,八嫂若是继续这样颓唐下去,怕是就要活不长了。坐以待毙,哪里还能奢求老天爷给命是不是?”

罗氏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一点也不敢放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八嫂,你抓疼我了。”叶葵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霍然重重抓在了罗氏手腕上,抓得罗氏尖叫一声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

外头的人听到了动静便想要闯进来,罗氏揉着自己的手腕,急忙扬声喊道:“莫要进来!”

外头骤然间静谧了起来,紧接着姜嬷嬷的声音便在外头响了起来:“九夫人,您可还好?”

罗氏听见便沉下了脸。

叶葵故意盯着她被抓痛了的手腕瞧,一边朝着外头喊:“无事。”

话音落,外头的脚步声才又渐渐远去了。

“好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就说吧!”罗氏后退一步,陡然间有些不敢靠近叶葵了。眼前的人明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力气。手腕处的疼痛渐渐褪去,她才朝着叶葵喊了一句。

叶葵见她上了心,便知道自己今日没有来错。

眼下这时候,她要裴家乱起来,越乱越好。而这些混乱,却又都要掌握在她的手里,所以她只能自己亲自来搅浑这一潭子的水。

“八嫂可曾想过,若是老侯爷真的不好了,这家会落到哪一房的手里?”

罗氏闻言不由敛目,哪一房?若是裴长歌还活着,自然是九房的胜算更大一些,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变了,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应当便成了裴三爷才是。可是她也并不是个蠢货,叶葵既然特地这么问了,又怎么可能会是谁都能想到的三房呢?

她迟疑着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莫非你指的是八爷不成?”

“非也非也…”叶葵淡笑,“不过八嫂难道想不到吗?若是不是八哥,那么最危险的几人又会是谁?”

罗氏心里一惊,嘴角翕翕,就是说不出话来。

按照嫡长尊卑来看,世子定然是裴三爷无误。可是自打承祯帝上位之后,这些从祖宗那传下来的规矩便都有些松动了。可若是庶出的想要这位置,到底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若世子不是裴三爷或是裴长宁…那么这两人自然也就成了最危险的人…

“言尽于此,八嫂自己保重吧。”叶葵注意着她的脸色,见她怔愣的模样,便准备走人。

罗氏下意识又想要伸手去拉她,可是转念一想却又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急速缩了回来,眼睁睁看着叶葵往外头走去。

等到人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后,罗氏颓然坐下,心跳有如鼓擂声。她捂着心口,自言自语地道:“难道真会如此不成…”

她竟是从未想过这些事!

从进裴家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一颗心便挂在了裴长歌的身上,再后来便是叶葵…直到今日,她竟才恍然惊觉自己将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记了。

她是裴家八房的夫人,若是裴长宁出事,她当然也没法苟活了。

想到这,她又不由想到了叶葵,这人连没了夫婿也还能笑得出来,简直就不像是个有心的人,她自问是绝对没有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而离开后的叶葵却是直接带着姜嬷嬷直奔秦桑跟燕草所在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姜嬷嬷忍了又忍,还是未曾忍住,不由问叶葵道:“二小姐,裴家九爷的事,您…”可惜说了半句,她仍是没法继续问下去了。在姜嬷嬷看来,这些话有些太戳人心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裴长歌根本就还没有死,所以叶葵也根本就没有觉得伤心难过。

此刻听了姜嬷嬷的半句话,叶葵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截了当地对她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事情远远没有结果,还不是该伤心的时候。”

姜嬷嬷听了,不由微怔。

的确,只是一个消息罢了。接下去,不论是裴家还是叶家,竟然都还没有做任何的动作,这事竟是颇有些古怪!

甚至于,叶家好歹还已经尽数换上了白色的灯笼,而裴家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动过。除了叶葵发间的那一朵小白花外,竟是什么也没有了。

303双方对峙

等到两人见到秦桑跟燕草的时候,刚刚清醒过来的燕草也已经将那罐子加了〖砒〗霜的药连同罐子一道提在了手上。

而秦桑则是飞快地便去将被她点了穴的小丫鬟提溜了起来,对叶葵道:“夫人,钓到鱼了。”

“咦,这么小,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叶葵上下打量了那丫鬟一眼,微微蹙眉道。

秦桑看了眼那丫鬟已经被她挑断了手筋的左手,笑道:“夫人莫要看她生得小,可手段却是不俗!”说到不俗两个字的时候,她微微咬牙,显然是想起了之前这小丫鬟要她自刎的事,心中郁结难消。

“夫人,咱们现在便去同二夫人说这事?”燕草眨了眨眼,脑子里似乎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叶葵已经从秦桑嘴里得知她方才中了迷药,这会见了她的样子便是更肯定了几分,又看她模样有些呆滞,便示意姜嬷嬷上前将燕草手中的那罐子药给接了过来放下,这才道:“不必了,如此大的事,自然是该直接去通知二夫人跟二爷亲自前来才是。我走了一路,这会也有些累了,得歇歇才好。燕草,我这腿又开始疼了…”

“您怎么不早些说!”燕草嘟哝着嗔怪了句,急忙上前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蹲下身开始为叶葵揉搓起小腿来。

肚子日渐变大,她的腿便开始抽筋水肿huā样百出。池婆给她熬了许多大骨熬的浓汤要她喝,可是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照池婆的话来说,她的胃口早就该变好了才是,可是她仍旧是闻见那骨头汤的味道便觉得犯恶心。

一来二去,也没能喝下去多少。

所以这腿该不舒服的时候还是不舒服。眼下被燕草力道适中的按着,倒是总算舒服了些。叶葵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去,对着秦桑摆摆手道:“速去速回。”

这意思便也就是说,不必隐瞒实力了,该如何便如何吧。

秦桑先前因为得了她的叮嘱,也不知隐忍了多久,早就已经忍得心里都烦躁了起来,这会听到叶葵这般说登时绽开了笑颜,将手里提溜着的小丫鬟当成布袋一样往地上一丢,便一掠而出。

“这丫头生得倒还真是有够喜气的。”等待的时间里,叶葵托着腮望向了地上的圆脸小丫鬟,幽幽地开口道。

那小丫鬟被秦桑点了哑穴,又被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这会听到了叶葵的话却还是努力地闭紧了眼睛。

“不敢看我?”叶葵微微一笑“那么好看的一双眼,若是挖出来放在碗里,再搁上磨成冰渣的碎冰,想必也是一番十分别致的景象。”

地上的身影虽然没有动弹,可是却明显的比先前更加僵硬了。

“你放心,拿了快刀来,刀尖往你眼眶里微微一挑就会直接将整个眼球挑出来,快得很。”叶葵故事吓唬着她,一句句说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口中的话却一句听着比一句叫人背心发寒。

一直在那安安静静地给她按着腿的燕草胆子并不大,亦被她的话说得心尖一颤,连看也不敢看自己这满嘴吓人胡话的主子一眼,只轻声嘟哝了句:“您可愈发凶了。”

秦桑跟叶葵两人在一块的时候,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在外人看来是不骇人的?

所以即便是燕草,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太凶残了一些。不过燕草心里清楚,自己的主子骨子里本不是个这么凶戾的人。这年头,有人皮的恶鬼,自然也就会有披着恶鬼皮子的人。

他们这一路,没有一步是走得轻松顺利的,这也就难怪夫人跟秦桑只能披着恶鬼的皮子拼命地往前冲了。

要不是如此,她也早就没有命了。这般想着,燕草给叶葵按腿的动作愈发轻柔舒适起来。

而地上躺着的那个小丫鬟因为身体无法动弹,口舌也无法出声,只是静悄悄地卧在那,一点声息也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叶葵显然也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心理战,不打白不打。

左右现在只是好端端地等着人来,没得白白浪费了这段时间,倒不如被她拿来吓唬人的有意思。说起来,她似乎也已经许久未曾做过这样的事了,乍然要做,还是隐隐有了些词穷的意思。

“你做的这些事,非但没有成功,甚至还被我们给擒住了。等到你的主子见到了你,莫非就会放过你不成?”叶葵换了一只手继续托着腮帮子,闭着眼睛道:“哦,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极有意思的玩法来。你这脸生得好,圆圆的看着就讨喜,若是将你的手脚都卸去,想必会极有趣。人彘这种东西,想必你也没有见过,到时候可千万要自己睁大了眼睛好好瞧一瞧才是,切莫像现在这般死死闭着眼睛。”

话音落,屋子里陡然寂静了下来。

就连姜嬷嬷都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叶葵几眼。

人彘!

竟然连人彘都给说了出来,这夫人可真真是跟一般人不同呀!这些话若是乍然地叫人听见了,有哪一个会相信这是从这么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她此刻分明是亲眼看着,亲耳听见的,不也照旧觉得难以置信吗?

姜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若是公主殿下能有这般,反倒是就好了。只可惜了,公主殿下看着果决有魄力,可真到了紧要关头,怕是连这位出身叶家的裴九夫人的一只手也比不上。

“九弟妹!”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叶葵蓦地睁开了眼睛,示意燕草先退下,自己则依旧坐着看向了外头的来人。

裴二爷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二夫人。不过,叶葵特地在来之前便已经让人去请的裴家的几位夫人此刻也都已经施施然地赶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一脸焦急的三夫人。

自然,她可不是因为担心叶葵或是谁才露出的这幅模样,她这是生怕自己走得慢了错过了什么好戏,才会这般焦急。方才那一声“九弟妹”当然也就是她喊的。

“二嫂、三嫂、七嫂。”叶葵依次打了招呼,在视线落在最后的时候,嘴角微微一勾,点头示意道“八嫂也来了。”

一会的工夫,裴家的几位夫人便都聚集在了一块。

这画面,无端端地便叫人想起当日罗氏刚得知有了身孕的时候,一群人聚集在八房时的模样来。可以如今,已同那一日截然不同了口气氛有些微凝,三夫人迫不及待地进了里头,一眼便看到了被捆绑着丢在了地上的小丫鬟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葵扫了一眼人群,对裴二爷没有出面一事觉得十分没有意思。

不过先收拾了二夫人,本也就是她心里算计好了的一步棋。不必着急,路得一步一步走,能先卸掉二房的一部分实力,也足够了。

“秦桑,你来说。”叶葵依旧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一群人除了七夫人外,个个都对她这种长幼不分的行为有些不快,可是她一是孕妇,二是眼前的事看上去的确有古怪,还要等待她解惑,所以便是最容易挑刺的三夫人这会也没有说她的不是,只是牢牢盯住了秦桑看。

秦桑退到叶葵身后,脆声道;“奴婢同燕草在这煎药,中途风大了起来,燕草迎着风被沙子迷了眼睛,奴婢便去帮她将沙子从眼睛里清出来。可就在这个档口,这丫头鬼鬼祟祟地进来,趁着我们一时不察竟往药罐里加了东西。奴婢虽不知里头的是什么东西,可心知这丫头定然有鬼,便出手制服了她。”

“这话说的…”三夫人皱眉看了地上的小丫鬟一眼,突然扭头望向叶葵问道“九弟妹,你这丫鬟难不成是会武的?”

叶葵轻笑“是,且武功十分不错。”

三夫人听了就有些艳羡起来。

而二夫人听闻,则是下意识在袖中握紧了拳头。

一招错,步步错!

她身边的丫鬟竟然是会武功的,这可真真是打草惊蛇了!

二夫人心里猛地涌现出一阵极不妙的预感,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像是块破布似被丢在地上的小丫鬟,额角青筋一跳,便听到七夫人问道:“这丫鬟是哪房的人?瞧着有些面生。”

秦桑便接着话回答道:“先前她一直说是二夫人身边的小青。”

话音落,众人的脸色便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其中更是以二夫人为甚,一贯善于伪装的她此刻许是因为并未直接参与到裴二爷选人行动的事中,对眼前的情况并没有完全的了解所以心中越发没有了底气,所以此刻一听到秦桑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脸色便也跟着白了一白。

站在二夫人身侧的八夫人罗氏眼尖地将她面色的变化瞧了个清楚,故意问道:“二嫂,这丫头真是你那的人?”

二夫人登时恼火起来,怎么这老八媳妇今日也要来搀和一脚了!

可是这会她不能慌,绝不能慌!

她掐了自己的掌心一下,重重的,差点没刺出血来,这才清醒了些。(未完待续

304针锋相对

一群人都脸色各异地看着二夫人,直把她看得面色都变了,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二夫人满心郁郁,眼神不善地看向了罗氏,问道:“八弟妹这话的意思就是若我说不是,便是在扯谎了?这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既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说的话又怎么能够听?”

罗氏没有出声,一旁的三夫人却是急不可耐地接上了话头,古怪地笑道:“二嫂这话不对,她就算扯谎,为何不扯到旁人身上去,怎的偏偏便说到了二嫂身上?再者说了,这世上的事几分真几分假,可不是谁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的。依我看,倒不如让这丫头自个儿将话说个清楚吧。”

三夫人心中想的清楚,今日这事不管结果如何,对她来说那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若是这丫头死死咬住了二夫人,那么二房今日便是要倒霉了。若是这丫头反口咬了叶葵,那也无妨,终究是老二家的跟老九家的“狗咬狗”而已,她最终也还是个捡便宜的。

可是她心里的算盘拨弄得“噼啪”作响,二夫人跟叶葵却也是哪一个都不容易对付的。

不等三夫人继续说话,二夫人便先恼火地对她斥了句:“三弟妹该谨言慎行些才是了!你也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说起话还是这般没头没脑,浑然不愿意给自己脸面?这事指不定是哪一个有心的故意整出来陷害我们的,眼下事情的真相还一点未曾揭露,你便这般急巴巴地要自己上套,岂不是蠢了?”

三夫人被她的话说得脸色涨红,又是气恼又是语塞,恨不得立刻上前揪住了二夫人的头发往地上砸才痛快!可是这等泼妇行径,又岂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可以做的,所以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她勉强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别过头去不愿意继续搭理二夫人了。

同叶葵说话的时候,她能想要说什么便说什么,这是因为叶葵的男人是裴家最小的一位,她们这些个做嫂子的都是能随意训诫叶葵的。

可是如今面对着的人是二夫人,是他们几个的长嫂,她只要还想要自个儿的脸面,便不能这般直接地同她撕破脸皮。

然而怒气这东西,要忍又岂是这般好忍住的。没等二夫人喘几口气,三夫人便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叶葵身侧,指使秦桑道:“九弟妹,快些让你的丫鬟将这小丫头送到几位爷面前去吧!这事呀,恐怕咱们几个自己是弄不清楚了的。”

身份已经摆在了这,二夫人是她们之中最年长的那一位,这事原本就该由她来定夺才是。可是这一回,她自己都已经直接被牵扯到了其中,这么一来,她当然是不可能继续做主下定论了。

可她们几个却也不好做主,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该直接交给裴家的几位爷来做主算了。

其实这事,应当是去寻永安侯夫人的。

老夫人还在,当然该去寻她来做主。

可是在裴家,永安侯夫人同个摆设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甚至于,也许真的就连个摆设都要比她来得引人注目的多。就连永安侯病成了那副模样,她都未曾出面,更不必说今日这样的情况下了。何况,就算是裴长歌战死在苍城的消息传回来,她竟也全然没有什么动静。

儿子都死了,做母亲的也不伤心难过,这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可是…

三夫人撇撇嘴,看了叶葵一眼。

这一个不也连滴眼泪也不曾掉过么,这两人倒还真是有婆媳缘!不是两个都是心冷心黑的,那就都是蠢笨的!

“秦桑,把她的哑穴解开。”叶葵像是没有听见三夫人的话一般,只是吩咐秦桑将小丫鬟的哑穴给解开了。

“慢着!”二夫人心里乱糟糟的,下意识出声打断了秦桑的动作,蹙眉道,“先不必着急,左右这丫头已经被擒住了,咱们先…”

“咱们先该看一看她投在药罐里的药是什么东西才是。”一直没有出声的七夫人蓦地也出声了打断了二夫人的话,接上了一句同二夫人想说的话截然不同的话。

二夫人虽然不知今日裴二爷究竟是如何部署的,可是大抵也猜到了那被加在药罐里的东西是什么,登时大急,额上都沁出了汗水,雍容的妆都几乎要花掉。

“对对,七弟妹这话说的是,是该先看一看里头被下了什么东西!”三夫人忙不迭地赞同道。

叶葵见状,便道:“姜嬷嬷,你来说。”

“是。”姜嬷嬷应了声,走到众人面前来,道,“奴婢方才已经验过,老侯爷的药里被加了砒霜。”看着众人各异的脸色,她又严肃地加了一句,“是足以致命的分量。”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人想要永安侯赶紧死。

一时间,七夫人跟八夫人的面色都变得灰白起来。

二夫人强自镇定地看了眼像是也早就已经猜测到了一般的三夫人,故意道:“好端端的,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的确是我的错。好在这九弟妹发现的早,这药也还未曾被送去给老侯爷服下,实在是万幸。”

“二嫂说的好一口风凉话。”三夫人什么也不顾,悄悄翻了个白眼,刺了二夫人一句。

二夫人虽然心知此刻不是同三夫人胡搅蛮缠的时候,却也还是忍不住回了句:“三弟妹今日便是认定我是那幕后的人了?若不然,为何句句都针对着我说?我方才的话,又有哪一句是风凉话了?三弟妹既如此厉害,倒不如直接将那真正藏在幕后的恶人给揪出来才是!”

“二嫂,空穴不来风,事出必有因呀。”三夫人凉凉地说了句,并没有被二夫人的话给绕进去。

三言两语就想要让她当了那打头阵的出头鸟,门也没有!自己怕惹祸上身,就想要忽悠她去查什么真相,真真是将事情想得太好了些!三夫人腹诽着,故意用嘲讽地目光看着二夫人。

不能直截了当地对二夫人撒泼动手,说几句话不咸不淡的话难道也不成么!

可即便只是这样,也已经足够叫二夫人气愤的了。

“罢了!三弟妹既这般聪明,何必还要我管什么家,倒不如直接让三弟妹代劳了便是!”

这话原本是她说来转个话锋的,但凡要点脸面的人都不会自己接上去说什么。可是谁知道三夫人想要这掌家的权利想要多少年也不能如愿,如今二夫人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她又怎么会不往上接话?

迫不及待的,三夫人便喊了起来:“这可是二嫂说的,不是我强行抢来的!”

二夫人绝倒,差点被她这话呕出一口血来。

叶葵则在一旁冷眼了看了许久,直到这时才对着秦桑摆摆手道:“解开哑穴。”

话音落,四周便鸦雀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