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也暂按不表,反朝着朱棣绽开一朵璀璨的笑容,吟吟说道:“王爷今日回府匆忙,又政务繁忙,该是没好生用歇息过。臣妾这便让厨备了薄酒以及几样简单的吃食,给王爷解解伐。”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揭开食盒一样样取出盒中酒食。

豆蔻佳人,温柔相伴,他又不是不解风情之人,自不会拒绝。闻言,朱棣也对仪华回之一笑,尔后扫了一眼几上吃食:一碟儿炒鲜虾、一碟儿凉拌鹅肚、一碟儿凉拌鸭舌、一碟儿松饼并一壶酒。

看毕,他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却仍让一直留心他神色的仪华注意到,她不由心中纳闷:打听过朱棣喜食荤,她样样备荤,为何这会儿他还皱起眉了?心里想着,嘴里不禁问了出来:“可是这几样菜,王爷不喜?”

朱棣瞥了眼略带几许失望的仪华,淡淡的说道:“本王对吃食上一惯不讲究,也不用太过精致。”说着又拾筷挑了一根鹅肚,尝了尝道:“味道倒是不错,本王有口服了。你也坐下随本王同用吧。”

仪华在朱棣意有所指的话语下,当即了悟,又转眸瞧了瞧几上一应吃食,见它们清一色皆用青白釉碟盘盛着,颜色青白相交,引人食欲。只是有些华而不实,碟子过小,她又为了卖相好,所盛进去的食材就更少了。而这对大多数都在军营里生活的朱棣来论,自是看着不惯。

思及此,仪华暗恼了自己几句,忙欠身一道:“臣妾下次会注意。”朱棣似颇为玩味的“哦”了一声,咦道:“下一次?”

仪华意识到朱棣话中带的戏谑,她开口就欲否认,却又及时刹住,抬眸一笑道:“若是王爷应允,自是还有下一次。”说完在衣袖下紧紧握住双手,由着一道强烈的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她依旧笑意盈盈,眸中含柔。

朱棣心中一动,顺着自己的心意,伸手一把拽过仪华,拥揽在怀。

“——”冷不丁朱棣会突然拽她,仪华猛地一惊,还不及呼声脱口,一阵天旋之间,她已落在了朱棣的怀里,随之,口中的呼声也因颈项间的凉意,煞住!

手心下的触感,果真如想象中的一般细软滑腻。

证实了这一点,朱棣的深目又暗了几分,便也任由手指沿着裸露的后颈慢慢地划到前方,微挑开仪华胸前的衣襟,露出一双弧度优美的锁骨。见此,他眸光蓦然一亮,灼灼地盯着两道锁骨,正欲以细细的摩挲,却不料“啪”地一声脆响浇熄了方起的躁动。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仪华呆住了,可手心上的热度,却清清楚楚地唤醒了她的意识——她煽了朱棣一掌!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煽朱棣一掌?

犹记当日,朱棣曾言:王妃放不开害乳娘之人,本王便将此人作为卺酒之礼送予王妃。希望素月后,本王回府时能见王妃亲启此礼…

而今夜,在朱高炽睡下后,她眼见外面夜色已深,一个念头却忽然在脑海中形成:既然朱棣提前回来,那么她便将卺酒之礼提前。如此,诺言的条件已定,也许她就是不能让朱棣予她素月的时间,也能让朱棣告诉她害冯妈妈的那人,让她亲自对付。

这样一来,不但冯妈妈的仇可以血刃,还可以让她造就与朱棣的夫妻之实,真正融入燕王府!可当一切都如所设想的方向发展时,她为什么会一掌煽上朱棣?

然,就在仪华千思万想不敢相信她掌上了朱棣的那一霎间,却忽感眼前一黑,她已被翻身压在了木炕上。登时,神智转醒,一抬眼,入目即是一脸暴怒的朱棣。

“你打了本王!”一把捏住仪华的下颌,朱棣咬牙切齿的说道。

仪华吃痛一声,反射性地就拿手去推拒,却只及触上,即被朱棣反扣在头顶,而他也随着这个动作俯下了身来。

“啊——不要!”看着朱棣如盛怒中的野豹一样,亮着黝黑嗜血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俯身而来,一种惧怕野兽的本能让她猛地闭上眼睛,尖声大叫。

俯视着身下瑟瑟发抖的仪华,朱棣突然放开了她,翻身仰靠上了木炕,放声大笑。听到朱棣朗朗的笑声,仪华懵了一下,随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方才怔怔地转头去看朱棣。

就在这一刻,朱棣笑声却戛然而止,双目冷冷地扫过仪华的身躯,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狠厉,面上却不辨喜怒地道:“王妃此次来求见本王,应当还未佛诞受袭一事吧。”闻言,仪华全身一震,屏气凝息的死盯着朱棣。

朱棣回她一笑,不徐不疾的道:“本王这要告诉王妃,泄露消息害你我陷入绝地之人,正是茹妃王氏!”

果真是她!果真是王雅茹!

仪华感到她全身的血脉都在沸腾,却在下一瞬,不及激荡的情绪蔓延,只见朱棣从炕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停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可惜本王最恨背叛的人,眼里容不下呀。所以再等了王妃一个多时辰不见,只好将茹妃交给了旁人去处置。而在本王见你之前,茹妃已经没了。”

王雅茹死了!王雅茹死了!

她连唯一一件为冯妈妈做的事也就这样没了!

一瞬间,仪华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在原地怔了半晌,她霍然站起来一下冲到朱棣的跟前,抓住他的衣襟,怒喝道:“你骗我!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守信!我不信!王雅茹是你的次妃,为你生了女儿,你不可能如此决绝的杀了她!”说着话,已流下泪来。

朱棣伸手欲挥开衣襟上的手,却见仪华死死瞪着他的双眼泪水簌簌,心下微有软和,但又一想起适才的一记耳光,眸中急是一冷,抬手一把挥开仪华的手,边重走回木炕边淡淡的说道:“王妃还是遮好衣襟吧!你及笄之日,该就在今年腊冬,你大可不必急于此时。”

这话一出,宛若一个惊雷砸下,激得仪华顿时惨白了一张脸定在当场,再动弹不得;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本王累了”的话,她才渐渐地有了反映,慢慢地转回身,目光平静的看着闭目依榻的朱棣,广袖下的十指死死地扣进了手心——朱棣,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今日对我的羞辱!

默念完心中誓言,仪华朝着朱棣嫣然一笑,尔后低头垂眸,欠身行礼道:“臣妾告退。”话落转身,款款而去。

听到“叮呤当啷”的珠环玉佩之声,朱棣倏地睁眼,循声而看,只见青丝云髻间簪着的金步摇随步摇晃,晃得他心头一突一突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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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作戏

明月如霜,寒入澈骨。

从偏殿出来时,身上丝丝燥热已尽退去,唯剩缕缕凉意沁入心脾,支撑着仪华傲然的穿梭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下了月白的基台。

等候在外的阿秋,一见仪华出来,惊喜的跑了上去,却见她衣襟发髻微乱,心里当时了然,不禁含泪低叫道:“小姐。”仪华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即便转身拒绝了相送的陈海德,与阿秋朝着回路走去。

路上一如来时,主仆二人无一人说话,直至回到寝殿,阿秋服侍仪华梳洗,赫然发现她手中有着殷红的血痕,终止不住潸潸落泪道:“小姐,您说话呀!可别吓奴婢…是不是王爷他对您不好。”

仪华抽回被捧着的手,在梳妆台前坐正身子,透过妆镜斜瞥了眼跪在右手下嘤嘤啜泣的阿秋,不徐不疾地吩咐道:“遣人去茹妃的院子守着,一有消息就回禀。还有那三名让带去教规矩的婢女,以后就在我身边近身伺候吧,茹妃是用不上了。”

阿秋深吸了一口凉气,一时忘了哭泣,骇然惊道:“小姐…难道茹妃她…”仪华轻轻地点了下头,算是作了回答后,又摆摆手不再给予注意。阿秋无奈,只好叮咛了仪华一番,依言退下。

关门声后,倘大的寝房沉寂了下来,须臾之间,一道隐约的哭声幽幽响起。

转次日,哭声休,泪水尽,忽听一人在外焦急禀道:“王妃,茹妃娘娘旧疾复发,昨个儿夜里就猝死了!一旁还有心腹丫鬟跟着上吊了!”

五月十四日,燕王次妃王氏猝死,十五日后,葬其于燕山脚下。同月,朝廷下命凉州卫指挥使宋晟讨西番叛酋,至是年十一月,俘获敌军万八千人,大胜召还,为京师带去一片胜利的欢呼声。

就在朝廷万事皆宜时,北平也是风调雨顺:藩属百姓富足安定,燕王府耗时数月之久,与朝廷一齐建立的卫所也顺利告一段落。此一举,将朱棣就藩后拥有的燕王右护卫,以及一直未更为燕王名下的大兴左卫进归旗下,并定下了王府护卫人员。与此同时,朱棣也不放过任何机会,直将手下的亲兵编入卫所,封为百户、千户、卫等各级武职,迁入世袭罔替皆隶属燕王府的户籍。

以上事毕,已是严冬之际,部分深入漠北草原的明军正当返营不久。而朱棣虽能代徐达处理北平军事,却不能与徐达一样代带军入塞外。于是,一闻出入塞外的将士回关,他自是拟下远去边关,以慰问三军的行程。

临行前一晚——东三所中院

夜阑人静,睡意正浓。

忽然,一阵猛烈的北风乍起,“啪”地一下吹开了未关严实的窗户,夹杂着暴雪的寒风咆哮着刮来,刺得人犹如针扎。

倚靠在门栏上的陈海德一个激灵,登时打着寒颤清醒了过来,一睁眼便顺着“呼呼”狂啸的风声望去,就见身着深蓝色长袍、中等身材的一名四十好几的公公微有些吃力的关着窗户。这一瞧那太监,他低声一笑,至笑声引得关窗公公的不满,才笑呵呵的走上去,帮着一起关上窗户,问道:“禄公公,您是尚寝局的大掌事,怎么也应该找了一个小内侍、婢女来弄就是!”

叫禄公公的啐了一口,低声道:“小事你我哥俩做了就是,免得找人弄了动静,吵了王爷就罪过了。”说着走回了门栏口,继续侍立着。

陈海德自然知道这个理,要不怎会只有他二人在这守夜?不过好在明儿王爷就要离府,这寒冬腊月的他也能睡个安生觉。想到这,陈海德不由地打了个哈欠,又抹了一把脸,抖擞了下精神,与禄公公左右一道侍立在了门栏口处。

门栏之后,暖香扑鼻;帐幔深处,春情荡漾。

青色帷幔从一架拔步床上重重落下,借着床前一双燃得正旺的高烛,隐约可见两个身影相互交缠着。不时间,女子婉转的娇吟声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气声交错响起,久久地回荡在寒冬的深夜里。

不知过了多久,缠绵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女子高仰的芙蓉面上,浮现出一丝满足而得意的神情。稍许后,她扭头朝着身旁男子妩媚一笑,雪白的藕臂妩媚的搭上了男子裸露的胸膛,娇不胜羞地悄然依上男子,怅惘一叹,道:“王爷,婢妾能亲自照顾大娘…”

不等女子一言说完,朱棣已从床榻上起来,一面伸手拽个一旁的里衣,一面不大在意的道:“恩,这些日子来,听说你照顾的大娘不错,到底也是知府宅的嫡出小姐。”听朱棣出口赞誉,李婉儿敛去了方才被挥开的黯然,重又笑着顺大娘说了几句话,忽又轻咬下唇,怯怯地问道:“今儿都这晚了,王爷不留宿吗?”

“不了!”朱棣瞥了眼满怀期盼的李婉儿,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扬声唤了陈海德进来服侍。后,自收拾停当,重回了寝宫歇下,即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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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广智门外

仪华披着一件逶迤至地的银灰色的貂鼠披风,手捧着一个小手炉,浅浅含笑地站在众人之前,声音柔和道:“在往北些,地方冷的渗人,估摸着比北平是冷多了。臣妾专门让赶制了件加了层的斗篷,王爷到时去了,若是觉得冷可是要穿啊。”说完笑意不减,视线却不自主的搭了下去。

“恩。”朱棣点点了头,又郑重其事的道:“王妃妃有心了,本王此去大约几日罢了。不过这期间,王府却得累了王妃。”

除了一些琐碎的事,是她在打理;可真正重要的,皆掌握在朱棣的手里。这样,她有又甚好累的呢?

仪华心下腹诽了几句,面上却半分不露,更无五月那晚的不快,依然巧笑嫣然道:“谢王爷关心。”朱棣亦温色相待,又与之说了几句后,方转身向着二十四名驾马的侍卫的领头一匹骏马行去。

“恭送王爷!”随着朱棣翻身上马,仪华率众人齐齐恭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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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母妃

晨乌未光,天色犹黯,当嗒嗒的马蹄声渐消于耳时,数十道疾如闪电的疾驰身影也一同消失在这迷茫的晨色之中。抬起头,雪花漫天,跳目远望,已然白茫茫的一片,再寻不见一抹身影。

“王妃,又起风雪了,还是先回去吧。”一个发梳三髻丫,身穿红绫撒花袄儿、银杏色素花裙儿的美貌女子轻声说道。

闻言,仪华调回视线,朝上前搀着自己回府的女子瞥了一眼,眼里有着几缕欣赏之意。这名年约不过十七八岁,长得杏眼明仁的女子,就是多月前求着她收留的那名婢子。而现今,此女和另两名婢子,已让她拨为大婢女,并以阿秋的名字为由,分别取名为盼夏、迎春、喜冬。

这三人中,眼前这名叫盼夏的,当最属她意。不仅因盼夏是三人中容貌品性之最,还有她身上那股不甘屈服于命运的拼劲。

盼夏是当地人,因少有美貌,四年前被父母央人送到王府洗衣居做女工,以期待被王府前朝的某官员看中,可一个不是王府户籍的婢女,又身在最下等的洗衣居,可想而知其处境。于是在活契临满期前,她父母便又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而盼夏自是不愿,这才有了当日地孤注一掷,乞求收留。

每每看到盼夏,仪华总有有些失神,隐隐地,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其实与盼夏大相径庭,只是她所走的路更荆棘艰难罢了。

正颇待感慨的想着,忽听一女童“哇哇”地哭嚷着,仪华随众人一道顺声看去,只见一棵雪满枝头的松柏下,着粉色童衣童饰的大娘摔在了雪地里嚎啕大哭,后头的养娘也跟着大惊小叫的哎哟哟闹欢,场面顿时有些乱了。

看到这,仪华知道她该上去诓哄,可心下总有些不愿,毕竟大娘是王雅茹的遗孤。每当见到大娘的时候,她就会想起王雅茹,想起那个深植入心的夜晚。如此,尽管知道罪不及孩童,大娘也是可爱乖巧,她却仍选择了漠视大娘,更将抚养大娘的机会拱手相让。

就在仪华犹豫的一瞬,李婉儿已蹲下身,抱起了年仅四岁的大娘,满目心疼地上下检查了遍大娘的身上,见没有跌伤,她才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拍抚着胸口诓哄道:“大娘,听话!记得母妃教过你什么,小郡主可是不能当着当家的面哭鼻子的哟?”一面诓着,一面温柔地为大娘掸下身上的雪花。

得到了李婉儿的柔声相抚,大娘的哭声慢慢地小了下去,只瞪着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婉儿重重地点头“恩”了一声,即抽抽搭搭的泣道:“母妃,大娘最听您的话了!大娘是母妃说的大家闺秀,不哭,不哭!”奶声奶说着话,小鼻子却一抽一抽地吸着气,那副粉嫩嫩的模样煞是可爱。

李婉儿许是真疼大娘,见大娘这般听话懂事,含着怜惜的双眸又柔了些许,忍不住就要哽咽着开口夸赞,却听背后“扑哧”一声轻笑,抢在了她前头娇吟道:“王爷、王妃让婉妹妹做大郡主的养母,可真是对了!这不,叫着母妃可是上口了。”说完,王蓉儿就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李婉儿“母女”,似全然未觉周围嘀嘀咕咕的嚼舌声。

“咦?婉夫人何时晋了次妃,怎么没…”带着异族腔调的女子头一个疑惑出声道。

“你没记住!婉夫人还能晋次妃呢!”一个笃定的声音附和道。

“既然这样,大郡主怎就叫婉夫人母妃呢?哦,估计是大郡主把婉夫人当成了已逝的茹妃吧。”一名花信年华的女子呢呢自语道。

不等上道话落,另一女子立马纠正道:“然姐姐,不对!方才婉夫人她自称‘母妃’一语了的,显然是…”话尽一半,倏又搅着绢帕低下头去,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一道道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半句不落的传入了李婉儿的耳里,她粉面含春的脸颊上唰地一下煞白如雪,眼中却闪过一抹湛亮的恨意。不过,待她牵着大娘从雪地里站起来,转身面向众人时,已平伏了心中的戾气,低眉顺眼地走到仪华的跟前,跪地俯首,语含悲泣道:“五年前,婢妾不幸落胎,以至不能再做母亲。可上天可怜,冥冥之中,竟将大郡主送予婢妾抚养。婢妾感恩戴德,自然视大郡主犹如己出。”

言至此,李婉儿眼中已沁出泪珠,语更悲道:“但婢妾之幸,却是大郡主之灾。她一个四岁幼女猝然失母,此为至悲。所以…当她把婢妾当成生母,唤婢妾母妃时,婢妾无法拒绝,只好以下犯上,自称母妃。”

看着在雪地里风姿楚楚的李婉儿,仪华眸光有瞬间的冷意,心下亦有疑惑:一直无声无息了两年的李婉儿,究竟是何时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并从一个失宠的女子,一跃成为朱棣的宠姬——是自她选中李婉儿为大娘的养母起?还是从八月十五中秋宴李婉儿的献唱起?或者两者兼有…

狐疑只是转瞬之事,仪华已面似动容,先隔开了阿秋、盼夏的搀扶,将手里的小手炉随意递了过去,便目中亦含泪的走向李婉儿,欲要扶起她。

岂料李婉儿却未借坡下驴,反而执拗的跪在地上,又是磕头道:“婢妾自知身份低微,不配自称为‘妃’,此次斗胆而为,实乃事出有因,确确实实不是贪图次妃之名位,还请王妃明鉴!”话至尾端,已是决然。

听这番说辞,仪华蓦地想起初夏一日的窥听,当日的李婉儿便已自明了心迹,可一个从小长在大宅,嫁入王府的女人,真无晋位之心?疑惑间,脑中灵光一闪,这李婉儿不是无法在生育了吗?就是再有什么心思,也难成大事!

再说现今府里,李婉儿是抚养大娘最好的人选,若因一个“母妃”二字有所差错,到时大娘又交予谁抚养?总之,大娘她是不愿养在身边。

凝神须臾,仪华心念已定,再出声时俨然多了几分真诚,只听她道:“婉妹妹你不用多说,我相信你不是贪图虚名之人。起来吧。”

说毕,见李婉儿还垂首哀戚,仪华心思一转,举眸一一扫向众人,缓缓走了半步,素手从披风中轻轻一伸,搭在了李婉儿的肩胛上,继而面色一正,字字铿锵道:“李氏是大郡主的母亲,她们母女之间要如何称呼,她们母女知道,不需要某些人七嘴八舌的乱嚼一通。”说着,手在李婉儿的肩上拍了拍,话锋一转,语气却不变道:“不过婉儿妹妹仍是燕王府的婉夫人,容不得有人对她不敬!”

这话如雷砸响,轰隆一声,众人脸色霎间各异。

(越发的无颜以对大家了。。。。。书里是十一月末了,女主十二月生日,剧情就快展开了。。。。求支持,点击,收藏,票票,,,,,呃,其实有留言最好。貌似要求多了哈)

第五十章 婢女

李婉儿嘴角浮起的一缕笑意顿时凝结,被仪华轻拍过的左肩剧烈一震,心下亦陡然一沉:“仍是燕王府的婉夫人!这是王妃在警告她要安守本分吗?或是王妃察觉出什么?不,这不应该!”她心下否定了这个念头,却忍不住惶惶的不安,微调目光偏首而看,但见仪华披风之下露出一抹月季红的裙裾,上面繁复的五彩金线,与地面的积雪折射出一道旖旎绚烂的光芒,熠熠地让人无法逼视。

一时间,李婉儿只觉眼前一片目眩,心神也与之陷入恍惚。

立在李婉儿右侧的李映红,微慢半拍的发现周遭气氛有异,她心里有些狐疑,这便往身旁的王蓉儿看去。王蓉儿一直带着浅笑的面容上,似乎笑意深了几分,然后却再寻不见一丝异样。

看到这,李映红撇开目光,几乎下意识的向立着姬妾姨娘的那方去睃寻郭软玉的身影;可郭软玉却低着头,卷翘的睫毛搭了下来,依然看不出什么神色,倒是身边的低微姬妾们脸上皆白,眉宇间尽是惶恐不安之色,显然是怔于仪华话里的危慎。

这时候,仪华已目光遍寻了一道,见众妃妾与侍人应是听进去了她的话,想来也不会对李婉儿“母女”说些什么。她微微一笑,口气温和地发话道:“好了,在这也立半晌,就走吧。一会儿,省安也罢了,众位妹妹正好回去歇歇,今儿可是一大早就起身恭送王爷。”说着,回首叫了远立在一旁的魏公公道:“没个十来日就腊八了!你下午去一趟尚服局,让他们给各位妹妹制一套新衣,应节穿。”

众妃妾不约而同的将刀锋直指李婉儿,不过是眼红她成了大娘的养母,嫉恨她短短几月已东山再起是为朱棣的宠妃,这才彼此心照不宣的讽上几句。现在一忆起李婉儿是个不能生地,二来有仪华的维护,当下她们自然暂揭不提。又见仪华行赏,她们忙恭顺的行礼言谢。

如此一番下来,已不见先时的暗含机锋,俨然一片妻妾和睦、其乐融融之景。

仪华微讽的挑挑眉,俯睨了一眼屈膝行礼的众人,语带笑的说了几句免礼的话,即转过身欲有走意,却未待吩咐,阿秋已递还过来了手炉搀扶上了她,盼夏也从挥退了撑伞的小内侍,亲自从旁打伞伺候,而她又在重重簇拥下踏雪行走。

天色大亮之时,仪华回到殿中。

脚刚踏入朱红宫槛,两名约十六七岁,皆发梳三髻丫、着淡红素花袍子,却一外罩银红绣白蝶窄袖袄儿、一外罩桃红洒花窄袖袄儿的婢女,笑嘻嘻的福了福身,齐道了一句“王妃您回来了”,就一个上前伺候仪华加披风,一个接过小手炉退了几步,便扬声喊道:“王妃回来,快端了备好的热水、巾帕去内堂。”

说话的是着桃红衣裳的婢女,肤白圆脸,一双大眼睛不时转动着眼珠子,可见是个性子活泼的。

外面寒风夹着雪花刮得老紧,这一路上走回来,仪华早是冻得不行,直到这会儿回到殿中,她才轻吁了口气,忍住跺脚的不合仪的举动,对着桃红衣裳的婢女,笑道:“迎春,您倒是做大了,都会支使旁人了。”迎春讪讪的一笑,丢下一句“奴婢去茶房煮茶”,就拿着小手炉,掀帘而出。

另一名穿银红衣裳、行事又几分稳重的婢女,见迎春这样跑了出去,眼里微有丝不安的瞧了瞧仪华,随即笑着道:“迎春那小妮子,竟这般没规矩,亏得是遇见王妃您如此的好脾气!”她一边朝着往内堂走去的仪华说道,一边掸着披风,任着残留的雪花顺着光滑的绸面滑下。

“冬末,由着她吧,你也莫老拿规矩据着她。”听到身后的说话声,仪华头也不回的淡淡说了一句,便径直回了内堂。进了内堂,盼夏放下了内堂门栏口的帷幔帘子,她这才感到真正地暖和了起来。

因着清早要恭送朱棣离府没来及用早饭,待仪华净面更衣后,陈妈妈便让厨房备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燕窝,并一碟儿莲子蓉方脯的甜点一起送了上来。

一时,陈妈妈、盼夏等人各自退下。仪华坐靠在连地木炕上,从右手边的金漆小炕几面端起一只青白釉烫山水图纹的瓷碗,舀了一勺红枣燕窝尝了一口,就听阿秋语含赞许道:“陈妈妈做事真是没得挑,又想得周到。就这送来的吃食来说,又考虑小姐腹饿,又想到了晌午没两个时辰了,送得不多不少将将好!”

这确实,陈妈妈不论为人处事都没得说。仪华暗暗点头,却没有开口,只是等着阿秋她自己引出后面的话。

立在一旁的阿秋久不等回应,终按捺不住抬首瞧了瞧看似专心用食的仪华,心下狠了狠再狠了狠,紧握着双拳,道:“小姐,冯妈妈…走了有些时候了。生前的时候,冯妈妈就对奴婢说过陈妈妈不错,这些日子奴婢也冷眼瞧着,陈妈妈是当用的。再说小姐为妇之日不久,身边总要有个省事的妈妈在。若是…看着…”

“恩,我知道。”见阿秋说了许久也没说完一句话,仪华看她一眼,放下手里的红枣燕窝,叹息了一声道。

阿秋正纠着心,难以道出那句“取代冯妈妈”的话,忽听仪华这样开口,不由一愣道:“小姐,您…”

面对阿秋的惊诧,仪华没有做出一句解释,只放任着身上突然泛起的无力,将自己抛仰上了厚厚的靠褥上,另开口道:“与陈妈妈相处了两年,她是什么品性,你我都看在眼里。等腊八过后,就把我内堂里的事交给她吧,以后你和她有什么事就有商有量的去做。”语毕,缓缓地闭上双目。

阿秋低低的“恩”了一声,沉默良久,又禀道:“今儿起得早,小姐想必是困了,您先就会儿盹。奴婢这把桌给撤了。”说着见仪华无反应,即便动手收捡了碟碗禀声退下,却临端着漆盘走到门口,不觉停下伫立了片刻,突然说道:“冯妈妈盼着小姐及笄成年,等初六您及笄了,冯妈妈也该能放心小姐了。”

冯妈妈生前一直叨念着她早日及笄成人,与朱棣圆房以期生下一儿半女,在燕王府真正站住脚!仪华心潮翻涌着这句话,唇齿几欲微启,却只是眼帘轻跳了挑,终未置一言。

未听仪华出声,阿秋回首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小姐您该放开了”,便撩帘而出。

知道阿秋已离开,仪华微微睁开双眼,黑曜石似的眼珠往尚在晃动的门帘瞥了一眼,眸光不觉黯然了几分,心下却另有一番波涛汹涌,连着那盘亘已久的不甘也一绻起:甘愿暂放当日之辱,人前与你做戏,人后也将委身与你!这一切,她定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女主立即马上就要过及笄了,(⊙o⊙)…。。。。。星期一冲冲周榜,继续求票。点击。收藏)

第五十一章 及笄

oo十二月初六,古为黄道吉日,官冠笄之仪。

这一日即为腊月初六,是仪华十五岁的生辰,亦是她及笄的日子。是日拂晓,雪花簌簌漫窗,寒风声声如泣,更声悠悠耳,仪华惊梦而醒。

睁眼时分,尚未清醒,只见一室红绸撒金,灯火微亮如玉,若入幻境之中。

正待意识渐明时,“哗啦啦”的水声从旁倒隔间里传出,仪华轻撩帷幔。,支肘起身相望,恰是见到隔间幔帘一掀,穿着桃红色绣缠枝花袄儿的阿秋挽着袖子走出来;见自己坐在榻上直溜溜的叮着她,阿秋一边放下小臂上的袖襟,一边扬着欢喜的笑容走过来,笑道:“小姐您醒了!盼j、喜冬她们在隔间放着热水,奴婢还瞅着时辰打算唤你呢!”说着话,又将帷幔拢上床两侧的金帐钩。

这帐子一挂,阿秋又忙转身从衣架座上了取了一件掌裳袍子,服侍着仪华穿上,道:“您先穿着它,等一会儿沐浴时也方便。”话一顿,扭头朝隔间臂了一眼,又道:“小姐放心,等随后沐浴这些行礼时,奴婢找话将她们打发出去就是o…“只是委屈小姐了,十五及笄的大日子,可老爷、女司都没…”说到最后,话语已含着口里,渐是听不溃了。

古之女子十五及笄礼,需父母、长兄在场,又有女长辈作女司行礼,及观礼宾客。后至明代,此礼虽已没落不及古时,却也是深受重视。如,当年“她”出嫁前夕,刚至十五及笄之年,上有徐达夫妇、弟兄相贺,又有大行皇后马氏予之挽发,极是风光热闹。如今,作为“徐仪华”的她,自然再无十五及笄之年!能掩人耳目庆之,已是不错了。

这样想着,仪华无所谓的笑了笑,只作未闻阿秩话里的黯然,由着她服侍自己起身;再随之摒退左右,八隔间沐浴净身。

一时沐浴毕,阿秋搀着仪华出来,竟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来人是一名身穿褐色团花袄袍,眉梢间带着几分精明的四、五十岁的妇人,可这人不正是谢氏身边的崔妈妈吗?!

怎么会是崔妈妈?两年前,徐达不惜舍弃自己的妾室,也要隐瞒下她曾在魏国公宅生活过的痕迹,又怎么会放过知晓此事的崔妈妈?而崔妈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下,一个个疑团在仪华的脑海里闪过,但她到底是经过两年的王府生涯,很快地便也勉强镇定了下来,示意阿秩扶她到木炕上坐下,挑眉问道:“崔妈妈,你怎么在这?”见仪华如此做派,崔妈妈也吃了一惊:当年那个胆怯懦弱的小女孩,已长成了一个娉婷的少女,愈发像大小姐了。

想到这,又念及来之前的吩咐,崔妈妈心里有些不屑,却也规规矩矩的下跪行了一礼,回道:“婆子奉老爷夫人的命,与送年礼的人一道来的,专门赶在王妃及笄这日来。对了,老爷他还特意给您打了一只朱钗做礼呢!”

徐达总算还记得庶出之女的生辰!仪华点点头,让了崔妈妈起来说话,又问:“父亲他身体可好?母亲和兄弟他们可安?”

闻言,崔妈妈眼眶立时——红,就立在一边,抽泣着说道:“夫人、少爷他们都好,只是老爷他,自今年入了冬,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昏迷比清醒的时候还多一尤其是老爷他一直念着王一一”言至此,哭音蓦然一止,崔妈妈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端坐上首的仪华,复又缓了情绪,语速慢了来,道:“是王爷!合一大早,婆子在府门口,可巧遇到了王爷!王妃,您还是早做些收拾,等王爷更过衣,可是要亲自来予您插钗。”说完,边是抹着泪,边是看着仪华笑得意味不明。

“王爷他回府了?要过来?”仪华只闻朱棣回来,却未注意崔妈妈的眼色,已不禁脱口即道。

冷眼瞧着仪华的急切,崔妈妈心下嗤笑一声,嘴上却道:“这还不是王爷怜惜您,王妃可是福气呢!”说着侧过身,面朝着南窗,双手合十,稍是低了声音念道:“老爷,您能放心了,王爷待王妃好着呢!这等王妃及笄后,您和夫人也该达愿了,想来明年就可做外祖…”

这话分明是对她说的,还如此地也明显,又岂会听不出!仪华睨了崔妈妈一眼,不等她念叨完,已出声打断道:“崔妈妈,我都知道了,你别说了。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你和阿秋一起与我梳妆可是?”念得正入戏,一听仪华冷着声音打断,崔妈妈滞了滞

,又着笑道:“当然,婆子来这,就是为了代夫人给你梳头发呢。”

仪华对崔妈妈的到来,朱棣的提前一日回府,皆有感意外,一时却有些冲击。于是也不怠多言,只随口应了一声,便行至梳妆台前坐下,任由着阿秋、崔妈妈为她梳妆。

缓缓地阖上双眼,仪华能感到崔妈妈保琴得仪手在她脸旁拂过,瞬时,一道冷冽清香的梅花芬芳淡淡的萦绕在鼻息之间。

这时,她听到崔妈妈开口赞道:“都说金陵水养人,果真不差!王妃的这脸上的肤质比起这北寒之地的女子,可是强上太多了。”仪华睁开双目,睇了催妈妈一眼,却有些不解看向映在镜中的阿秋,问道:“不是梳豆蔻之时的发辫,再挽了上去?”

阿秋梳着发丝的手停了下来,却不及一言,崔妈妈已抢了话,道:“王妃糊涂了!挽发是要等王爷给您挽了插簪以固定。而这发髻是要留着一会儿,婆子在行礼时给您梳。”

“恩”支应一声,仪华黯然闭眼,随后自不再言。

约半个时辰过,崔妈妈收了手,退至一旁,略带一丝满意的语气道:“王妃,好了!您可起身了,王爷该是已来了。”听闻梳妆毕,仪华心下突然一紧,带着一股不明的忐忑走到一人高的穿衣镜前;因穿衣镜不似妆镜清晰,她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身着广袖宽身的大红褙子,玄色褶裙,黑发披肩的少女。

“王妃,可有何不对?”崔妈妈见仪华伫立镜前不动,上下打量着问道。

仪华伸手抚着广袖上一道道闪光的金色海棠,她轻轻摇了摇头,又将手搭在了阿秩的臂上,轻喏道:“没有,这就这吧。”语尽,她穿着这身冯妈妈一针一线绣出的广袖衣衫,拖着十二幅曳地裙幅,一步步轻缓地走出内堂,行及正殿。

正殿的门窗关的死紧,重重累累的帷幔已放了下来,整个大殿内只有煌煌燃烧的灯火照亮,发出“噗嗤噗嗤”的脆响。

此刻殿内静的出奇,仪华甚至都能听见“怦一一怦一一”的心跳,以及那道远远投来的灼热视线。她深吸口气,终在崔妈妈低声的催促下,从内堂至正殿间的地幔处走出,徐步榻过繁纹织锦铺着的地毯,在正殿宝座前的蒲团上跪下,手心相合,举至眉间,俯首叩拜,道:“拜见王爷。”

“恩,开始吧。”不知过了多久,头上方才响起朱棣低哑的声音,仪华也随着免礼的话语,直起了上身,跪坐在蒲团之上。而于此之时,阿秩已端着盛有头油、发晷等梳髻的漆盘立于一旁,崔妈妈手拿发梳为她梳髻佩钗,将一头乌黑的发丝层层叠做了单髻高鬟的凌云髻,却独独留下一柬发丝,尔后退步躬身,道:“请王爷于之戴簪。”

听到这,仪华心中一跳,几近下意识的飞快抬头一看,就见身着藩王冠服的朱棣从宽大的袖袍里去出一个紫檀木的小锦盒,她不由一诧:以锦盒的大小,当是装着朱钗,可徐达送到朱钗由阿秋捧着,不应在朱棣手中才是?

不等她想下去,朱棣已将她垂落的发髻挽起,从阿秋捧着的漆盘中拿起徐达送来的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插升髻中。当簪入发玺,仪华心下轻舒了口气,欲要叩首谢礼之际,却见朱棣揭开锦盒,取出一支笄身细长,笄头透雕一凤首的白玉凤首笄再次插入她的髻中,陌即含笑扶起她道:“礼成!恭喜王妃了。”

这一刹那,仪华却失神了,她没想到朱棣会送她及笄簪,亦没想到起身的那一瞬,她会落入一双含着默默温情的眸子。没来由地,望着这双深睥,蓦然忆起了堕崖时的点点滴滴,她心中有了片刻的柔软。

然,不等她细细品味这份柔软,朱棣依然笑意不减的看向典妈妈,和顼悦色道:“这位妈妈,等回去告诉国公,王妃已由本王予她挽发插晷,请他放心。”崔妈妈笑眯眯的福身,应道:“王妃有王爷怜惜,是她的福气。等王爷、王妃礼大成后,奴婢也能返回京师向老爷、夫人复命了。

之后,他们再说些什么,仪华已有些意识不明了,只浑浑噩噩的由着阿秋搀回了内堂,听着崔妈妈絮絮叨叨地在耳旁说着京师的事,一直到天黑时分

第五十二章 合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