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记得的,”林信抬手给自己斟酒,随意地问,“你爹活着的时候,可有提过我爹林争寒?”

“提过啊!”钟有玉对于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我父亲说,你爹是个有本事的人,跟他不相上下,可惜走岔了路,偏要娶个凡人女。还告诫我不能娶凡人女子,不然也把我赶出家门。”

钟有玉把钟长夜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连带着当时的表情都带了出来。

有本事的人…跟他不相上下…

林信神色有些怪异。钟长夜,竟如此评价林争寒?

入了夜的莫归山,烛火尽灭,漆黑一片。林信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没有沈楼在身边,他竟然睡不着了。摸出那只星湖石小鹿来回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抱着小鹿在床上滚了一圈。

“咔哒!”房顶有细微的声响,林信收起傻笑,瞬间坐起身来。侧耳静听,又是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在房顶上发出来的。

披一套黑衣,拿上刀剑,无声跃上房顶。借着月光,瞧见不远处有一道身影在快速行进。

足尖轻点,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人。那影子在屋脊间快速起落,直跑到了后山去,一晃眼不见了踪影。

墙下面传来一阵轱辘的吱呀声,林信闪身躲进黑影中,忽而感觉到近侧有灵力流动。

林信瞬间晃到那人身后,抽出弯刀精准地套在对方脖子上。

“别动手,是我!”钟有玉提剑挡住即将割断他喉咙的弯刀,小声道。

“世子半夜不睡,在自家房顶上作甚?”林信没有松开刀,阴测测地问。

“嘘——”钟有玉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林信别出声。

几名白衣人从荒园深处的石室中走出来,推着几辆木轮小车,悄无声息地往后门走去。车上盖着黑布,不知装了什么,但看得出很沉,压得木轮吱呀作响。

“那间石室,就是当年用来藏我爹尸体的地方。这些人的身型很眼生,我不认得他们。”钟有玉不许林信说话,自己却喋喋不休起来。

林信顶开吞钩,对方立时闭上了嘴。

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其中一人转头过头,直勾勾地看向林信藏身的地方。月光穿过云影,透出清冷的光来,照在那白衣人的脸上,映出一双好似草原野狼的碧蓝眸子。

蛮人!

莫归山上,竟然会出现蛮人!

钟有玉忍不住了,就要跳下去,被林信死死捂住嘴巴,动弹不得。

林信握紧了旸谷的剑柄,脊背绷直。那人他认得,北漠的斩狼将军,天下排名前三的高手——温石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楼楼:爹,你退位吧?

沈爹:为何?

楼楼:为了天下苍生

沈爹:哦,好吧

楼楼:信信,我拿到家产了,咱们成亲吧!

信信:好呀~\(≧▽≦)/~

沈爹:???说好的为了天下呢?

楼楼:把大魔头娶回家,就是平定天下了

沈爹:诈骗,报警了!

第58章 草蛇(四)

温石兰的目光有如实质, 看得林信遍体生寒。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野猫突然从树冠中窜出来,很是不满地瞄了一声,跳下墙头飞快遁去。

那边的蛮人嘟哝了一句蛮语,温石兰收回目光,打了个手势。那些人明显加快了脚步, 推着木车快速离去。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确定那些蛮人不会再回来, 两人才冒出头来。

“你拦着我作甚, 那些蛮人明显是在偷我家东西!只要我叫一声, 整个莫归山的侍卫都会过来,”钟有玉不满道,“不过区区十几个蛮人,瞧把你吓得。”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林信冷眼看他。

“谁?”

“说出来吓死你。”

哗啦啦, 树冠一阵响动,钟有玉惊得差点从墙头摔下去, 立时拔剑。

“是我。”一身劲装的紫枢从树冠中钻出来。她就住在林信隔壁, 既然林信听到了响动,她自然也听得到。

“瞧把你吓得。”林信原封不动地嘲笑回去, 跃下墙头,朝那间石室走去。

钟有玉咂咂嘴,没脸再跟林信说话,转头看向紫枢:“紫枢,你怎么跑来了?刚才的猫是你放的?”

“是啊, ”紫枢应了一声,不想跟钟有玉多聊,快步追上林信,低声道,“侯爷,方才属下听到,那些蛮人说要去狄州。”

“什么?”林信一惊,“你可听清了?”

浣星海的人多少都懂蛮语,紫枢又常年跟着沈楼打蛮人,“别的没听清,但狄州这个可以确定。”

狄州,是西域狄人聚集的地方,这次沈楼带兵平乱就是去的狄州!

说话间,钟有玉已经上前按开了石室的门。这道门似乎改了机关,并非当年那般好开了。

“轰——”厚重的石门轰然打开,明亮的灯火宛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林信眯了眯眼,待看清石室里的东西,不由得惊了一下。幽深的洞穴中,摆满了木架子,由上至下,满满的全是黄金和鹿璃。

“这…这山穴怎么改做库房了?”钟有玉率先走了进去,仰着头东看西看,“我就说那些蛮人是小偷,你还不信,瞧瞧,这分明是莫归山的库房。估计家里以前遭过贼,叔父就把库房挪到这里了。哇,这是我小时候用的玉枕。”

靠近洞口的位置是鹿璃和黄金,向里面走就变成个各种奇珍异宝、古玩字画。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林信揣着手,跟在钟有玉身后慢慢地走,行至尽头,墙壁上孤零零地挂着一把通体雪白的灵剑。似乎有些年头了,剑穗已经沾满了灰尘,剑身依旧灵光闪闪。

“雪寂,”钟有玉也看到了这把好看的灵剑,读出了刻在剑柄上的剑名,“这是谁的剑?”

“我爹的剑。”林信淡淡地说。抬手,屈指作鹰爪状,雪寂剑便从墙壁上飞过来,落到手中。

寒风穿林雨打叶,枯荷争雪寂无声。

林争寒的本命灵剑,名为雪寂。寒光依旧,英雄归土。这灵剑,已经与主人分别了十二年。

“哦,你爹的剑,啊?”钟有玉反应过来,蹦到林信身边,抓着剑鞘细看,“你爹?寻鹿侯?你爹的剑为什么会在我家?”

“这就要问你爹了!”林信突然拔剑出鞘,横在钟有玉脖子上,语调冰冷道,“你爹杀了我爹娘,雪寂自然就在你家,这叫罪证。”

“不可能!”钟有玉涨红了脸,“你爹也是一方列侯,他俩自小就认识,无冤无仇。我爹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你爹?

林信用闪身到钟有玉身后,用冰凉的剑刃从上至下刮过钟有玉的脖子,将他脖颈上的汗毛齐刷刷刮掉了一块,“为了鹿璃矿。父债子偿,我现在杀了你,就算是为父报仇了。”

一滴冷汗从钟有玉的下巴滑落,滴在雪寂光滑可鉴的剑身上。

“哎呀,哎呀,出什么事了?”衣衫不整的钟随风,拖着没系好衣带的外衫,提着灯笼快步走进来,瞧见那吹毛断发的灵剑就夹在侄儿脖子上,顿时吓得不敢上前了。

林信瞥了他一眼,忽然收剑入鞘,仿佛方才的恐吓根本不存在。

钟有玉不解地看向林信,却得到一个呲牙挑眉的笑,方知上了当,扑上去就要跟林信打架:“好你个林不负!”

“有玉,不得无礼。”钟随风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劝阻,把钟有玉拉到一边。

“二叔,咱家招贼了。”钟有玉把方才看到的蛮人告诉钟随风。

钟随风听完,脸色大变,将灯笼塞到紫枢手中,“丫头,你腿脚利索,快去叫侍卫来。”

紫枢接过灯笼,转身离去。

钟有玉催着钟随风清点鹿璃。林信把雪寂背在身后,凉凉道:“少了多少,二爷清楚得很,哪里需要清点?”

“你又胡说什么?”钟有玉看向叔父,后者竟然露出一副心虚的模样,“叔父?”

夜风吹进山洞,刮擦出阵阵呼号。烛火明灭,映着早生华发的钟随风,顿生一股大厦将倾的苍凉。

“哎,没错,那些蛮人,是我放进来的,”钟随风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家里越来越穷,今年的岁贡还没有凑齐,为了应急,我只能用黄金跟蛮人换些鹿璃。”

大庸禁止跟北漠通商,更不许跟蛮人换鹿璃。用黄金换蛮人的鹿璃,徒三年;用鹿璃换蛮人的黄金,以通敌叛国论,要斩首的。

“二爷既然懂这门生意,缘何连兵将都养不起?”对于钟随风的话,林信一个字都不信。

大庸的鹿璃有限,其实各家私下里都有些门路,并不算什么稀奇事。若是那些人拿走的当真只是一些黄金,何必要动用温石兰这样的绝世高手?半夜三更,鬼鬼祟祟,车辙深深,那木推车里装着的,定是要运往北漠的鹿璃。

钟有玉指尖发颤,“叔父,你当真卖了鹿璃给蛮人么?”这些年蛮人与北域几乎年年交战,沈家几乎倾巢而出,体弱多病的沈楼十二岁就上场杀敌,保家卫国。若是让世人知道,钟随风给蛮人提供鹿璃,莫说是朝廷,就是沈歧睿都不会放过他。

“这…” 钟随风脸色苍白,似乎很是害怕,慢吞吞向后退了半步。

“嗖——”异变突起,十几根红线突然从两侧的石壁上钻出,拉成纵横交错的网,快速朝林信扑去。

林信瞳孔骤缩,不退反进,一把抓住钟有玉,挡在身前。锋利无比的细线顿时划破了钟有玉的衣衫,在肩膀上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再进一寸就手臂不保。

那红线立时停住,活物一般扭动了一下,绕过钟有玉改为自上而下地进攻。

吞钩弯刀瞬间扣在了钟有玉的脖子上,林信冷声呵道:“再动一下,我就割断他的脖子!”

钟随风骤然抬头,脸上还保持着惊慌愁苦的神色,手忙脚乱地结了个手印,那些细线才堪堪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信信:有玉挡箭牌,专业挡剑二十年!

二叔:钟家出品,质量保障,国家免检!

楼楼:居家常备

信息:最后要卖萌

楼楼:居家常备哦

第59章 草蛇(五)

这红线, 跟蛮族大巫使的一模一样。

林信眸色阴冷, 早料到钟家与蛮族有勾结,却不想勾结得这般彻底,连巫术都教给了钟随风。红线是嵌在石壁中的,先前这里没有任何珍宝,只有一把雪寂, 显然是一个布好的局, 就等着林信入瓮。

说话间, 一群身着白衣的侍卫快速赶来, 围在石洞外, 紫枢却不知去了哪里。

“我不大会用这个,让侯爷见笑了。您放下有玉,咱们有话好说。”钟随风讪讪地笑,不甚熟练地整理那些杂乱的红线, 看起来有些滑稽。

钟有玉却笑不出来,宫宴上林信被蛮族大巫伤到, 他也在场, 知道这东西的由来。

“本侯可没什么想跟你说的,”林信运转灵力, 激发了吞钩上的鹿璃,灵光乍现,弯月刀变成了满月,将钟有玉的脖颈牢牢套在其中,“世子可千万莫要乱动, 吞钩的刃很薄,稍有触碰就血溅三尺。”

钟随风踌躇地左手握右手。

“叔父,你当真勾结了蛮人吗?”钟有玉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不可置信地质问钟随风,“这是通敌叛国啊!”

“我没有!”钟随风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

“少废话!叫那些杂碎闪开!”林信抓着钟有玉,侧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那些白衣侍卫纷纷拔剑,指向林信。

灵光在吞钩上快速转动一圈,钟有玉的勃颈上立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让他走。”钟随风慌忙道,那些侍卫谨慎地让开路,让林信走出去。

天光熹微,朝露凝霜,莫归山的长夜已尽。

割鹿侯被钟家围困,这要是放他出去,莫说始作俑者钟随风,就是整个钟家都不能善了。侍卫们很是着急,钟随风却迟迟不敢动手,眼睁睁地看着林信踩上灵剑,抓着钟有玉扬长而去。

剑气的灵光,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路向西行去。

“咚!”钟有玉被粗暴地扔进雪地里,扣了满头满脸的雪,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冒血,染红了素白的锦衣。

呸呸两声吐出呛进嘴里的,正待抱怨,瞧见林信正在拆解手上的布条,那白色布条已经被鲜血染透,顿时闭了嘴。

“别打小算盘,爷用一只手也能剐了你。”林信头也不抬地警告。那红线上定然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伤口很难愈合,前日沈楼刚给他包好的,如今又废了。

“你打算去哪儿?往京中报信?”钟有玉爬起来,看看自己肩上的伤口,烦躁地抓抓头。他实在想不明白,叔父为什么要勾结蛮人,还学了巫术。

“去狄州。”林信站起身来,往西北方眺望。

那群蛮人说起了狄州,叫他如何放心的下。温石兰若是出现在战场上,实力大减的沈楼和钟戮合力也不可能打得过他。

“狄州…”钟有玉悚然一惊,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劈开了脑壳、炸出了慧根,“对了,倘若我叔父当真勾结了蛮人,那这场狄人之乱会不会又是个局?沈大他怕是有危险!”

“总算没笨到家,”林信轻嗤一声,把钟有玉的灵剑扔给他,“回去找你叔父哭鼻子吧,老子要去救沈清阙了。”

本想带着钟世子去战场上,若是西域军要谋害沈楼,他就当场把钟有玉杀了。然山高路远,战场上瞬息万变,钟有玉本身灵力不弱,反抗起来也是麻烦,索性扔了。

换了颗鹿璃,旸谷剑像是吃饱的游鱼,欢快地绕着林信转一圈。待林信踩上,便如离弦之箭,瞬间窜了出去。

钟有玉咬牙,撕下一节内衫将伤口胡乱缠裹了一下,跳上灵剑追着林信而去。

征夫魂丧屠刀下,万骨枯,归无涯,古来战场生血煞。

远远瞧见黑红之气蒸腾入云,便是沙场所在。狄人骁勇,蛮人嗜杀,沈家军悍不畏死,三方混战,乱成一团。

身着白色盔甲的钟家军在边缘帮忙,但毫无章法。

这个打法,明显是几方都没有大将。

钟有玉奔向钟家军,夺过钲锤,运足灵力敲起来,鸣金收兵的声音蔓过整个战场,厮杀之势稍减。

林信抓住一名沈家军,“你们世子呢?”

“谁他娘的拉着老子!”那沈家军张口就骂,瞧见林信的脸,顿时缩了缩脖子,“侯爷!世子他们跟一个蛮人打架,打到那边去了!”

心中咯噔一声,最坏的事还是发生了,温石兰果真是来杀沈楼的。林信调转飞剑,朝着小将所指的方向疾行而去。

“轰——”灵力引起的爆裂声响彻山谷,林信赶到的时候,断崖边已经空空如也。

“沈楼呢?”林信在草丛里发现了吐血不止的黄阁,攥着他的衣领大声问。

“掉,掉下去了,”黄阁指着那陡峭无比的断崖道,眼见林信转身就要往下跳,立时大喊,“侯爷,不可!”

旸谷剑刚刚越过山崖,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向下坠去。林信一惊,猛踏一脚飞剑,旸谷加速跌落,整个人撞到山壁上。抽出吞钩沿着石壁剐蹭,火花噼啪作响,足足落下去三丈才堪堪勾出一块凸出的石头。

“这是莫归谷?”林信心中大急,只觉得一阵凉意自头顶灌到了脚底。

钟家所在的那座山,其实叫小莫归山。西域境内还有一座大莫归山,那是一片山脉,自狄州起,一直绵延到北域去。

这里,才是真正的莫归,只因这山峦中间的谷地中,不能御剑。每年都有无数仙者在这里摔跟头,运气好的断手断脚,运气差的就一命呜呼。

“林信,你撑住!”钟有玉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解开腰绳准备去拉他。

“不必了,”林信拔刀出鞘,牢牢勾进石壁中,“钟有玉,是非轻重你分得清,若想保全钟家,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

钟有玉唇色发白,缓缓点头。

林信不再多言,松开刀向下跳,跳一段再钉进去,轻盈得仿佛山壁上的猿猴。片刻间便消失在缭绕的山岚中,不见了踪影。

“侯爷果真厉害。”黄阁吐着血,还不忘感慨一句。

钟有玉面色怪异地扶他起来,“你以前天天吹嘘沈大,如今怎么改吹林信了?”

莫归,名不虚传,任何灵剑都不能驾驭,就连手中的吞钩,也隐隐有下坠的趋势。仿佛地面上有巨大的磁石在吸引着这些铁器,保管路过的修士有来无回。

足足在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林信才堪堪落到了崖底。这下子,不仅是手,胳膊、腿、背,到处都是擦伤。

林信甩甩酸疼的手腕,举目四望。

耳边有流水声,沈楼在短暂的昏迷后立时清醒。睁开眼,一身血污的钟无墨正靠在一块石头上,看起来完好无损的钟戮正拿着几根树杈给他接腿。

温石兰带着蛮人骑兵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打得沈楼措手不及。对方招招狠辣,显然是专程来取他性命的。

被林信乱补了一阵子,他的神魂已经有所好转,但实力依旧不足巅峰时的五成,根本不是温石兰的对手。钟无墨过来帮忙,被温石兰掐着脖子拎到半空要撕成两半,钟戮拼死把人抢过来,也跟着掉了下来。

听到声响,钟戮忽然转头,用那双眼白多于黑瞳的眼睛看向沈楼。

沈楼下意识地握剑,虞渊却不知去了哪里。下一瞬,钟戮的短剑已经砍了过来。抓起手边的石头,运转灵力,咔嚓一声与短剑相撞。

石头碎裂,沈楼已经翻身躲开,短剑深深地插入地面。

“钟戮!”钟无墨踉跄着扑过来,横剑挡住钟戮再次攻来的一剑,“不许!”

钟戮定定地看着钟无墨,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但还是坚定地要杀沈楼。

“不许!”钟无墨牢牢把沈楼护在身后,再次强调。

“嗡——”强大的剑气凌空而来,钟戮立时收剑,翻身跳开,方才站立的地方被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林信看到钟戮就赤红了眼,倒转灵力开始吸魂。原本想着钟长夜身死,恩怨便消了,偏这人又要杀沈楼。钟家简直跟自己命中犯克,这钟戮今天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