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飞好笑的看着他们,心想这朝局果然诡异——

玄元历元年七月,新帝登基整整九个月。大皇子死,三皇子残废,太后调走了严中贤,兵部尚书死于意外,新任兵部尚书是太后的人。

同年同月,朱砂留下五位先帝的小公主,除她们的母亲能住在皇宫外,其他太妃一律发配守灵,所有皇子遣送郊外,其行为和吃住有专人记录,如有不妥立即交审法寺处置!

此时,朝中局势明朗,新鲜官员血液注入朝廷,皇帝和太后的支持着稳定,夏之紫越来越有帝王风范。

新朝,已稳如泰山!

朱砂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些皇子始终是她的心病,审法寺都是卓律的人,不排除他们借机放纵皇子来报复自己,审法寺掌握全国贵族的赏罚,看来必须换个人做才行。

朱砂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盛开的秋菊,第一个跃入她脑海的人选是曲云飞,虽然她未曾见过,可据说此人虽不按理出牌,但决不畏惧贵族与皇族,加上他的地位和曲家的威望,如若他出任审法寺一职,定能堵悠悠众口。

可…朱砂无奈的叹口气,以自己现在和曲继盛微妙的关系,曲云飞大概连朝廷也不会踏入一步。

朱砂思索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琢磨着有什么万全之策能说服此人。

在朱砂还未琢磨透时,此月依照祖上的规矩新帝需静心焚香半月,为大夏国祈福!

朱砂的行程匆匆定格在国寺之行上,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国寺祈福,朱砂暂且搁置了审法寺的事情。

皇撵上:

夏之紫看眼母后不解的开口:“母后有心事?”

朱砂转着佛珠神情严肃:“没什么,想好选谁为伴读了吗?等你从国寺回来众位大臣会送上各自的儿子,你必须有所亲近有所梳理。”朱砂还是不习惯对着皇帝笑,那个位置不需要慈母。

夏之紫恭敬的点点头:“儿臣明白。”他一定不辜负母后的期望,早日建立的自己的羽翼。

朱砂亦不担心,夏之紫在学习和武艺上从不让人操心。

国山之上云雾缭绕,清幽的钟声回荡在山林之间,香火飘然万里为大夏国昌盛做出精神上的最大贡献。

此刻国寺已经戒严,除了有袈裟的僧侣所有的不够级别的小僧已经被安排到山下。

新帝开始了他为期半个月的吃斋日。

佛门乃清净之地,不许有过多的装饰,朱砂入住后,服饰和规矩淡了下来,少了浓妆艳抹没了沉重的服饰,一身淡色蓝裙的朱砂像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只余醉人心魄的柔美、丝毫不见朝堂上运筹帷幄的霸气。

如今的朱砂正是一个女人最青嫩的时节,犀角妆匣中的粉黛收起没了朝堂上的浓妆,纤弱的身形弱不胜风、脱俗的五官浑然天成,配上她骨子里的傲气,显的醉人心魄、美如诗画,可惜封号过于慎人,身份令人却步!

夏之紫坐在蒲团中,不经意的看到站在新竹中的朱砂,手里的佛经瞬间滑落又急忙捡起阅读,这是夏之紫第一次见退去朝服的朱砂,心思震惊到不懂害怕什么…

山中的夜晚慢慢变的清冷,露水顺着月光的恩泽一点点的凝滞,曲云飞停在山下看着戒严后果然变的巍峨的国寺,嘴角有丝嘲弄:“神子,看来你见不到师父了。”

江神子毅然而立如暗黑之中的一缕月光柔如青玉:“万条青松濯傲骨,吾却止步待昆仑。今年恐是要与国寺的新竹失约了。”

曲云飞目光微冷:“谁让里面住进了个老妖女。”

江神子不赞同的摇头,如山林中走出的夜灵通透清人:“心到即可,过两日是国寺的庙会,山下会聚集各方禅师、佛物,曲兄逗留两日可好?”

曲云飞闻言调笑的看向他:“你的人生果真如名字般无趣,庙会不只有佛经,还有万千女子、大千世界,不享受一番怎对的起造物的神奇!哈哈!”

江神子并不介意,曲云飞向来如此,熟悉便好,他只是跟上曲云飞的脚步,一如往常般优雅淡定。

两日后:

庙会如期而至,六条繁华街道蔓延至百里开外,杂耍的、卖艺的、谈笑的比比皆是、布匹、字画、佛经、应有尽有;武台、文台、台台出典,到了晚上更是有放生大会、女子的望夫,人头攒动的街头吸引了来自各个阶层各个地方的人们。

只是上香的礼节因为皇帝礼佛改在山下进行,可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反而为了沾染帝王的福气聚集的人只多不少。

朱砂除去一身修饰,穿了一件暗淡色的衣衫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没有梳妆却多了柔美,没有朝服却依然让人不敢亵渎。

春江春月谨慎的跟在后面,想劝太后回去可又不敢开口,这里没有侍卫,万一!

朱砂并不在意,十年多不曾一个人走走,如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情出奇的平和:“春江,万民生活可算富足?”

春江担忧的上前一步:“回太——回夫人的话,富足。”春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因为没有侍卫——

朱砂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一枚木簪上,精致的小玩意难得勾起她想多看一眼的心思,朱砂挽住衣袖本能的伸手去碰。

另一手快一步拿起木簪也觉的这小玩意不错,难得他看中:“老板多少铜板?”

朱砂骤然看向此人,高位坐久了忘了她看中的东西也有人敢抢!只是她瞬间平静,爱民如子的心她勉强有点。

曲云飞敏感的看向她,本不经意的目光在落到对方脸上时,突然多了抹放荡不羁的调笑:“江神子!你家菩萨下凡了,还不快带回佛堂供着!”

朱砂脸上多了丝不快,以她的身份谁敢对她出言不逊!

江神子闻言觉的头疼,抱歉的看向一旁的人,神情也停了一下,顿时理解云飞为何出此言论,此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必出身不凡:“对不起姑娘,他的话切勿放在心上。”

春江瞬间想上去剁了这两个登徒浪子!一句对不起能做什么!

朱砂拦住春江,神情不冷不热:“如果这位公子真有雅兴,不妨现在就买三炷香跪拜在下如何?”竟敢对她出言不逊!也不掂量下他的身份!

006

江神子和曲云飞闻言眉头有丝变动,似乎没料到有人会反驳!

朱砂神情淡然的看着他们,也许是位置使然,她早已习惯遇事反击、让人臣服!

曲云飞最先回神,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邪气:“敢问姑娘怎与菩萨相提并论,论修行姑娘可有千年、论德行姑娘可能服人、论恩泽姑娘可够胸怀?如若不然,请姑娘一心向善,本人预祝姑娘早登极乐,远离人世。”

春江直觉的上前:“放肆!竟敢——”

朱砂神情平淡的扬手,看向丝毫没因春江的话有变动的人,看来此人也定是显贵:“既然不是,公子是承认刚才眼瞎轻浮神志不清了!看来公子该多积祖德、多做善事,别污了祖宗的名声,落得家门不幸的下场!”

两人瞬间对上!彼此眼中的目光顷刻变的诡异,均看对方的言辞不顺眼!

江神子的目光定然在对方的手上,佛珠虽然无光,却是上好的木材,再看此人的语气绝不是等闲之辈,恐怕此人也必是谁家的千金小姐:“姑娘见谅,曲兄并没有冒犯之意,云飞,一把簪子而已赠于姑娘又如何。”

朱砂的目光瞬间停住,曲云飞?他是…

“怎么,姑娘听过在下?”曲云飞恢复他不在意的表情。

朱砂收起诧异,心想原来他就是曲云飞,朱砂瞬间放弃刚才的成见,改为审视他入朝后的价值。

以此人的德行显然并不适合审法寺的位置,可曲继盛的眼光怎么会错?曲继盛看中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可,朱砂看了曲云飞很久,除了觉的此人言辞不够沉稳、神态不够庄重外看不出什么不一样:“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连‘皇贵双绝’也没听说过。”

曲云飞看着她淡然的态度,嘴角的笑容有丝揣摩的不羁:“那么恕在下孤陋寡闻,敢问姑娘是谁家小姐?”

朱砂微微皱眉,如此轻浮难道不是曲继盛老眼昏花,如果没才就是一般的浪荡子弟,如果有才定是孤傲之辈,即便入了朝廷也是匹脱缰的野马,朱砂在心里瞬间拍死了曲云飞,既然没了用处又何必废话!

朱砂看也不看他的扭头离开,顺便带走了曲云飞付过钱的木簪,她看中的不习惯带不走。

曲云飞瞬间皱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顷刻变冷:“觉的像谁家的女人?”

江神子审视的道:“能认出你且不在意的,京城之内没有几家,看她对你的态度应该是卓家的女眷,或者是徐家女儿。”

曲云飞却不认为:“或许是严家的人、也或许是曲家的旁系,只是这位姑娘单纯的看我不顺眼没有打招呼而已,嫉妒本少爷的大有人在,呵呵。”

江神子无奈,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曲云飞在女人中的名声并不好,他与京城艺妓的那点事当初可没少让曲老爷子操心:“即便是前者,以你的恶趣也定要研究透彻。”

曲云飞也不避讳:“卓律虽然麻烦,但如果是他的女儿本少爷不介意喊他一声伯父。”曲云飞看眼刚刚放簪子的地方诡异的笑了:“拿了我的东西还能轻易的走?我赌她晚上一定到愿池放灯。”

江神子懒得理他,用得着赌吗?如果不是为了愿池,谁家小姐会出现在国寺山下。

夏之紫远远在寺门眺望,看到母后回来时,眼睛瞬间一亮,他想跑过去问母后去了哪里,可想起自己的身份,只能缓慢的走过去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春江扶住主子的手,走在国寺的台阶上。

朱砂恩了一声走过:“经书可读完了?”

夏之紫转身跟上:“回母后的话,完了。”只是朱砂的脚步太快,他几乎是在疾走。

朱砂并没有注意,只是满意的点头:“晚上的课业早点完成,我们去山下走走。”身为帝王焉能不解民生百态,这次庙会的规模刚好能让他见到几方显贵。能惊动曲云飞的想必他身边的人也非等闲之辈。

夏之紫闻言眼睛顿时像孩子般明亮,只是又瞬间隐去:“儿臣谨遵母后的话!”夏之紫忍着心里的雀跃,一直目送母后离开,确定不会有人注意他后,才敢开心的向寝房跑去:“荣安,荣安快准备衣服我们今晚出去玩。”说着已经开始翻箱倒柜!

荣安也是个孩子,听到能出去玩眼睛也亮了,甚至忘了把握与帝王说话的尺度“真的!”

夏之紫谨慎的看看周围,确定没有母后的人,才露出孩子气的笑脸:“真的,母后亲自带我们去!”

荣安顿时瞥嘴,太后跟着肯定不能玩,有太后在谁敢大声吭气,干爹那么凶的人见了太后都不敢说话何况自己,荣安的兴致瞬间少了一些。

夏之紫依然高涨:“快给朕挑衣服!你愣着干嘛!小心朕把你砍了!”

荣安没精神的去翻,恐怕只有皇上觉的跟太后一起是高兴的事,太后板起脸来就跟梦里的鬼一样恐怖,跟太后出去有什么好玩的。

夏之紫一直都很兴奋,晚课相当快的完成,饭斋过后,他穿了一身贵族服饰,努力压制着脸上的期待,一派帝王之气向太后寝房走去,还不往停在门外见礼:“母后,儿臣已经准备妥当,请问儿臣可以进去吗?”

春江闻言首先出来,重新掩好门笑着道:“回皇上,太后正在更衣,请皇上耐心等候。”

夏之紫闻言退了一步恭敬的外面。

一盏茶的功夫,朱砂出来,依然是暗色系的服饰,如玉的肤色在月色下似能发出柔光般耀眼,没了朝服的朱砂只是一个女人,只是身为女人的她显得高不可攀,手上的佛珠恰到好处的点缀着她清淡的心思:“晚饭可吃饱了?”

夏之紫双手拱起:“谢母后惦记,儿臣吃好了。”

朱砂招手让暗处的人更上,因为带着皇帝,朱砂在暗处多安排了一些人:“这里不比皇宫,你要试着适应。”

“谨遵母后教诲。”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朱砂曾跟着先帝出征,对这些小事并不在意。

夏之紫则有些勉强,走到坑洼处好几次险些跌倒,只因跟在朱砂身旁,他努力的镇定、努力的跟着朱砂的脚步,走的脚底很不舒服却不敢吭声。

荣安看在眼里却不敢为皇上说话,前面是太后跟在后面的是静心殿数一数二的两大姐姐,哪有他说话的份,此刻他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将‘仆随主贵’成为大夏国皇宫中最高位的总管且没有之一!

到山下时,夏之紫才得以喘口气,可还没等他缓过气来,越来越多的人不得不让夏之紫紧紧的跟着朱砂,小孩子的体力比不上大人,只是长久的威压让夏之紫不敢说话。

朱砂的脚步突然放慢,不是她注意到了什么,而是她想让紫儿去看,看他的子民、看担在他肩上的责任。

春江反倒看出了不妥,只是太后不说她也没说。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街道上挂满了火红灯笼,聚集的人潮突然让街道变的热闹起来,叫卖声、笑闹声,鞭炮声,声音越来越大,杂耍、文台、武台、花车、神女竞相亮相。

夏之紫看着稀奇的人的物,惊奇的眼睛稀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可又怕跟丢了母后,始终是看一半丢一半,突然一个行人撞了夏之紫一下,夏之紫没站稳的倒在朱砂身上。

朱砂立即站定。

夏之紫慌忙起身,惊恐的想跪。

朱砂快一步开口:“无碍,去前面看看。”她不在意,也不深究夏之紫眼里的担忧,她以前带博士生,基本都不用操心,现在带夏之紫也没把自己当幼儿园老师。

朱砂想知道今夜敬花神的女人是谁,国寺庙会是身份的象征,能让子女抢到这个位置定是花了一番心思可见其人脉佛脉都相当精通,说来惭愧,朱砂对这些大臣的子女都不太熟悉,对她们的老子却相当清楚,一个个都是难缠的老狐狸。

夏之紫悄悄松口气不敢再看周围的景物,更加小心的跟上,唯恐冲撞了严厉的母后。

小小的夏之紫首次觉的庙会真不好玩,如果是小孩子一定会和父母走散。

就在夏之紫理所当然的这样想时,他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牵着母亲的手从他身边经过,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哭着什么,他母亲似乎很生气,大吼着不给他买,却抱起了孩子快速从他身边经过;

另一边有一个小女孩骑在父亲的肩上手里拿着一个五彩的旋转物,正开心的和父亲说着什么。

夏之紫突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不太懂的心思,夏之紫不自觉的抛弃周围的景致,目光流连在每个孩子和大人的身上,突然夏之紫看向垂在他身侧的手,手鬼使神差的伸出去——却突然扑了个空。

朱砂拨弄了下发丝重新垂下:“春月,去买个灯笼。”

夏之紫咬紧下唇,失望的表情黯然无光,在他的记忆中母后只有一次在他得了风寒时把手放在他的额头,平时都是扯他胳膊。

夏之紫重新看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没了伸手的勇气,他突然觉的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吸引力,心情变的落寞。

春江忍着笑,尽量不去看垂着头的皇上,不就是想牵着太后走吗,用的着如此为难?春江看着皇上终不敢尝试的样子,不忍的开口道:“夫人,路上人多不如牵着少爷走吧。”

夏之紫猛然抬头,惊讶看着春江,心里说不出的期待和紧张!

007

朱砂并不在意,回头牵住紫儿,顺便接过春月手里的灯笼交给他:“这是祈福灯,你拿着,一会我让你给谁你给谁。”两位花女,不知这份幸运落于谁家?很值得玩味的位置不是吗?朱砂的嘴角露出一丝她才懂的笑意。

夏之紫只顾着紧张,根本没听到朱砂说什么,事后想问却也没那个胆子,干脆夏之紫不问了,感受着被母后牵在手里的欣喜,他像个孩子一样傻乐着。

春江含笑的看着皇子,心里多少能明白他的雀跃,太后向来严厉,生气的时候敢直接碰撞四大功臣,难怪皇子畏惧太后。

不过太后毕竟不是皇上的生母,希望太后跟皇上多亲近些,将来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朱砂牵着紫儿向里走,似乎是不习惯带孩子的举动,不一会就松了手,闲散的看着街上浑然无趣的表演,猛然神经一动!刚才路过身边的人是谁!:“万福!”

万福急忙上前:“夫人。”

夏之紫吓的不敢把手放入朱砂的手中!怎么了?只是他不会知道,再过十年,重新站到这个地方,他又将是怎样的心情。

朱砂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脸色瞬间变的难看:“刚才走过去的是不是严中贤的人?”明明被外派,竟然敢公然抗旨,朱砂瞬间冷笑,正好给自己个理由把他们送入狱监!

春江叹然的摇头,又有人撞到太后的眼皮底下了!

万福惶恐的不知怎么回答,他刚才没注意看:“奴才…奴才…”万福擦擦汗,说不出‘不知’两字。

朱砂没空等他,直接道:“派人跟着。”想死还不好说嘛!朱砂的表情变的难看,任何上位者都不希望被挑衅!朱砂也不例外。

夏之紫慌忙跟上,借着牵扯的力道他扭头看了眼消失的地方,惭愧自己刚才什么也没看到,夏之紫重新看向母后,突然觉的面前的人高大的无法超越。

庙会中一年一度的文台是最吸引女子的地方,文台对垒,意味着秀才雅士云集,有眼光的女子当然都会停驻,所幸文斗中的男人确实如花孔雀般耀眼灿烂,拔得头筹还会有觐见曲继盛的资格,所以这是场颇有威望的盛宴。

春江指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潮,开心的道:“夫人,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可好。”

夏之紫茫然的不知所云,因为个子低,除了人的腿还是人的腿:“娘,为什么这么多人?”

朱砂停下,暗卫立即趟开人群护着两位主子向里面而去!

“一些对你有用的人。”科举在即这些人中将有未来的面孔?朱砂并不期待这届的考生,也没兴趣寻找先入为主的人才,她更欣赏按正规渠道科考的人。

她之所以站在这里,是等着看这些未来的才俊对花车经过时的反应,因为她没兴趣收别人的爪牙。

夏之紫的视线豁然开朗,一排排字画、一幅幅卷轴高高挂起、一条条横横幅一片片喝彩让夏之紫瞬间回神,看着站在中间对答如流的众人,夏之紫的神情顿然严肃,面对未来的臣子,他必须拿出帝王的威严。

朱砂站定,看着如此多的人潮望着隐约可见的评委席,莫名的头疼曲家的影响力,为了觐见曲继盛,这些学子可谓是用心了,每年考生,十有八九都会成为曲家的门人!哎,这将是多大的压力!

文台之中人员众多,却不嘈杂,甚至可谓是安静,除了喝彩和主讲声,周围的人分外守秩序。

突然中间的人高声道:“此联为第三局,棋局?请听题,第一题:‘世事如棋,一局争来千秋业’。”

瞬间有人站出来跟上:“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

高亢的声音随后响起——“百方书院,作答秒联一次!”——“挂!”——一条新的横幅挂出。

“棋局,第二题,请听题:‘赌墅付传闻,叹青史成堆,千古河山棋一局’。”

人群安静了一分钟,有个略有年纪的人走出来道:“争墩笑多事,看画梁依旧,半湖烟雨燕双栖。”

高亢的声音重新响起——“静方书院,作答妙联一次!”——“挂!”——

“棋局,第三题,请听题:‘世事如棋,放下岂容差一着’。”

不等中间有人站出,人群中突然有一人高声道:“人情似纸,看来还要薄三分。”那人收了扇子笑着看向朱砂的方向,又见面了不是吗?

高亢的声音响起——“散答不鸣公子妙联一次!”——挂!——

朱砂没有看他,对于没有价值的人她从不去浪费时间,不过如此暗的光线还能看见,果然对得起曲继盛如此宠他。

“棋局,第四题,请听题:‘山温水腻,风雨常存,几人打桨清游,倩小伎新弦,翻一曲齐梁乐府’。”

曲云飞不等人想,瞬间跟上:“局冷棋枯,英雄安在,有客登楼凭眺,仰宗臣遗像,压当年常沐勋名。”

高亢的声音瞬间换了个人——“散答两题,换出题人对退局着!——挂!——”

众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曲云飞身上,出题对答退局,意味着曲云飞可以随便找个人对问,如果输了则要让出赢了的所有分值,并成为对方赢得最后胜利的筹码!

曲云飞的目光瞬间变的挑衅,嘴角的笑容别有深意的加深,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曲云飞相信她看的见。

曲云飞没有想的直接送出第一题:“世事为棋,让一着不为亏我;心田似海,纳百川方见容人。”摆明是说对方斤斤计较的小气!曲云飞的折扇猛然收起,一身黑衣阴冷寡情:“江兄,有好戏看了?”

江神子的目光停在对面的女子身上,万人从中她无疑是最出彩的一个,可学识对一名女子来说是否过于牵强:“别把事情闹大,你爷爷身体不好。”万一是卓家的女眷,曲云飞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众人诧异,他指明的人是谁?众多目光瞬间四处寻找,最后定格在曲云飞一直看着的朱砂方向。

毕竟是晚上,中间光亮,人群中昏暗,从中间向人群看只能依稀出现一个轮廓,已有不耐烦的学子提醒:“接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