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养好了省时又省力,朱砂并不反感这些,她早已说过,她并不是一个不会寻私的人,毕竟血浓于水。

曲云飞突然拉住朱砂,拿起摊位上一根牧笛摆弄的问:“很精巧?觉的怎样?”

“没兴趣。”朱砂继续前行,猜测圈地会给朱家造成的不良影响。

曲云飞无趣的放下,他就纳闷,这女人难道是天生当太后的料!曲云飞挥开春月走在她身侧:“有个问题问你,出了皇宫,你板着高高在上的脸给谁看…。”

朱砂扶着春江的手绕开一个乞讨的瞎子:“给你看。”

曲云飞想想也对,自己是臣子不给自己看给谁看,曲云飞看着她凝白的面颊突然道:“你和先帝有没有同房?”

朱砂险些没岔气。

春江直接开口:“曲云飞你想死吗!”

突然一匹马猛然冲入人群,路人慌乱闪避,推挤声乱成一团!

曲云飞瞬间护住朱砂,面色凝重的把她待到安全的地方,暗处的侍卫自动退去。

春江春月吓的花容失色。

曲云飞半揽着朱砂瞬间看向人群中,目光清冷慎人!在他管辖的地方竟然冲撞了她!

马上的人直接扬鞭打在地上跌倒的孩子,娇嫩的声音透着掩不住的扈气:“姑奶奶的钱袋你也敢偷!不想活了!”

025

朱砂不动声色的推开曲云飞,看向人群中央,能在国都横行想必出身不俗,但看她的装束并不是都城的人,应是新任六江总督的家眷吧?

曲云飞径自走过去,他不在乎功绩,但是在她面前发生这种事总觉的丢人现眼!

朱砂不感兴趣的转身,六江总督的女儿嚣张一些在所难免,大夏国又不是理想的桃花源,还能不允许仗势欺人。

春江、春月见状立即跟上。

朱砂穿越闹市向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就在她刚登上车石时,突然有人先一步推开朱砂噌的跳进她的马车:“必有重谢!”

朱砂制止住两位侍女,表情如常的上车。

转角处突然闪出几位异族人,用他国的语调快速交谈了什么瞬间散开。

易竹清见鬼的喘着气,呼吸困难的大力喘息,:“要死了…要死了…”易竹清没形象的靠在马车上难受的看朱砂一眼,喘息的道:“我认识卓朝安,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吓死我了…”易竹清后怕的掀开窗帘,确定没人追杀后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所谓的重谢!“回答我个问题,那天国寺庙会,是卓家请你去弹琴还是严家?”

026

易竹清看向眼前的女人,谦和贵气的仪态有内而发,神态悠闲举止怡然,只有位高权重、天生富贵的人才会达到如此高妙的境界:“敢问姑娘是?”

朱砂微微一笑,笑容不达眼底:“我姓朱,单名一个砂。”

易竹清立即撇嘴,死了!又是权贵:“朱砂…御批,当朝宏德太后是你的…”

“姑姑。”

易竹清闻言立即八卦道:“告诉你姑母赶紧把严寒崎人贬职!不是好人!…等一下,顺便告诉你姑母,没事发点救助金,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怪饿死了!没人追了!”先撤再说,罪厌恶权贵:“告辞!”

朱砂看着空荡荡的马车,命人直接回宫。

静心殿内,朱砂忙完公事,抚着手里的佛珠想着朝中的老臣,他们均是跟随先帝的功臣,能力固然有,只是麻烦也多,卓家、严家、曲家,六部十三司,哪一个也不让人省心,看来是该动一动了:“春江,去请皇上过来。”

帝寝殿内,夏之紫威严的坐在书桌前,凌厉的看着跪着的太傅:“朕让你说你就说!你敢不从,朕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

万太傅诚惶诚恐的跪着,吓的浑身发抖:“皇上,您饶了老臣吧,未经过太后的允许,老臣不敢私自改动皇上的教学,皇上年纪尚小,军事布局上的事皇上何必操之过急!”

夏之紫猛然一拍桌子,锋利的目光直视万志友:“大胆!你敢抗旨不成!你不说朕不说谁敢在太后面前嚼舌根!”

万志友擦擦冷汗,皇上的课程是太后安排的,万一让太后知道皇上想接触军权触怒了宏德太后,他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皇上没事抽什么风,小小年纪问鼎权势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微臣…微…”真不敢。

荣安慌张的跑进来:“皇上,不好了,春江来了。”

夏之紫慌忙看向万志友:“今天的话如果传到太后耳朵里!朕要你的脑袋!”

一刻钟后,夏之紫一身龙袍恭敬的向朱砂问安:“儿臣参见母后。”

朱砂指指一旁的位置。

夏之紫小心的坐了一个边缘。

朱砂拿起桌上的秋试名单给他,:“你有什么看法。”

荣安低着头接过,传给皇上。

夏之紫赶紧站起,拱手而立:“母后可是问秋试学子的官位安排,儿臣认为应当三三而分、二二分流,七八任用;

古往今来大夏国的官员均是三分文职、三分武职,尤其朕刚登基,为平衡关系理应如此;

二二分流当然是指一官对一吏,既能有效的平衡功绩有能抑制结党营私;

所谓七八,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儿臣七分中三分再不用,外放中三分留京任小吏,等待升迁,这样下来,再过五年京师重地的要职都是儿臣在位时的学子,可钳制老臣,不知儿臣想的可正确。”

朱砂看了他一眼,小小的肩膀、粉粉的耳朵,同样是表述看法却已经能说的如此清楚,难怪先帝从众子嗣中看重他,果然可塑,还好自己没有独揽大权的心思,否则他该是自己想杀的第一人:“春江,把今年进贡的白羽面料赏赐到帝寝殿,吩咐婢艺房为皇上新添一套新衣。”

春江含笑的看向皇上,猜到皇上一定喜欢:“是,太后。”

夏之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被春江笑的脸红,今天是侥幸,其实他猜到母后会问他秋试学子的去处,已经准备很多天了。

夏月进来俯身道:“太后娘娘,曲审法求见。”

夏之紫闻言偷偷的看向母后,他不喜欢曲云飞,对母后不敬的人他都不喜欢。

朱砂没什么表情,这人也有意思,可现在没时间应付他:“让他等着,紫儿,冬季围猎本宫没时间去,到时候静安王和曲忠告侍驾,你自己小心点,拿捏好自己的身份。”

“是母后。”

“下去吧,顺便让曲审法进来。”六江总督的事、舅舅的事还有严丞相都该办了,明年紫儿登基该有个功绩。

时间装点着每个朝代的传奇、历史印证着值得歌颂的人物,天气越来越冷,大雪一场接着一场的飘落,全国六大城市告急、三地报上自然灾害,在繁多的事情中过节的气氛渐渐浓重。

冬猎风光结束,皇上以三只鹿六只羊位列所有孩子榜首,徐家第二、卓家第三。

回来后朱砂大加奖赏,毫不吝惜不错的心情,

让紫儿不好意思了很久,却也受的理直气壮,母后的赞许本来就属于他谁也没资格抢!

徐天放落寞的垂下头,除了那把刀,去年他再没得到过什么赏赐。

年关越来越近,各大戏剧、说唱、把京城装点的热闹非凡,大雪刚停,红绸白雪双色交织的京师妖娆大气,边关物资已经运到,因为过年新增了万张棉被,边关的喝彩声震耳欲聋。

朱砂忙着处理国事,并没有与民同乐,大年三十的晚上,朱砂下旨调回了三江总衙都司梁启开。

朝中因为太后此举弄的人心攒动,很多人立即向梁启开递出橄榄枝,认为他一定高升,很多不屑于故,认为不过是回来过年。

皇宫外的北苑内,是大臣居住的府邸。

年近四十的梁启开在花园里来回徘徊忧心忡忡,太后调他回来做什么?回调等于贬职!莫非他有什么事情触怒了太后?

一位巧笑温和的女孩走来,调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分外可爱:“爹爹在想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皇上还能吃了你不成,呵呵。”

梁启开苦笑:“希望不是我多心,除了官位,爹爹最担心的是余展,万一他…”

梁婉儿摇摇头,玩着手里的手帕永远那么乐观:“我当初不嫁不是因为他没有功名,即便他坐到爹爹的位置我不嫁还是不嫁,爹爹怕什么。”

梁启开叹口气,话虽这么说,但…梁启开能不担心吗,他怎么就没料到那个直冒酸气的小子能考中榜眼,现在有曲云飞提拔,可谓前途不可限量,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不该毁婚,无缘无故得罪了人他能高兴才怪!

梁婉儿歪着头看着爹爹,她不喜欢余展,她爱的人已经在她喜欢的等她,这次随爹爹来京,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梁婉儿望着枝上的积雪,短暂的分离已经开始让她想念。

梁启开看眼女儿,眉头皱的更紧,婉儿和余展有婚事在先,怎么说也是他嫌贫爱富,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余家不记仇。

上书房内,朱砂翻着余展递上来的折子,不经意的抬眼看了余展一眼,还行,四个月过去了比当初在殿前觐见时好多了,眼神总算不乱看,着装和气度已经隐隐有了曲家的气派,曲云飞在塑人上确实有一套。

朱砂合上折子,装似无心的问:“你和梁大人女儿有婚约?”

夏之紫偷偷看眼母后。

余展立即拱手:“回太后,是的,不过,微臣已经退婚。”

“理由。”

夏之紫扭头看向余展。

余展不好意思的脸色通红,手足无措的左顾右言,连带着以前的小动作不经意的出现:“微臣…微臣…配不上梁小姐…”余展有些伤怀的垂下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觉的他是那么漂亮那么耀眼,怎么会喜欢他吗,余展苦笑的挠挠头,他早已认命。

夏之紫重新看向母后,左无意识的学朱砂把玩佛珠的动作,可惜手中空空如也。

朱砂严厉的看余展一眼,动什么动!什么毛病!:“谁先毁婚?”

余展吓的立即站正,想说是自己怕欺骗太后,可说梁大人是不是显得不敬:“恩…微…微…”

夏之紫突然道:“上书房是你恩的地方吗?是谁就是谁!说!”

余展顿时下跪:“回皇上太后,是梁大人。”

朱砂不高兴的看他一眼,紫儿问话也能吓的这样,历练还是不够:“下去吧。”气场差多了,人是自己选的不好也得教:“紫儿,拟旨,婚事照旧。”

夏之紫毫不迟疑的道:“是母后。”

大年初七是人事旺日,店铺开张、远行启程、庙门开启,繁华的一年在人事日大吉的时候疯狂的展开。

早朝也在今天重新恢复,盛大的年庙奢华的拉开。

这一天,朱砂和夏之紫送走了六江总督,却给梁启开在上书房弄了个闲职,在与梁启开商谈了之后,皇上下旨:梁婉儿和余展的婚事下月进行。

北苑内:

一身新衣的梁婉儿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圣旨,眼泪不自觉的流出眼眶,为什么!为什么是余展!父亲不是说会求来谅解吗,为什么!

梁启开挥退所有的人,没敢看女儿询问的目光,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了,余展现在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各种意思还不明白吗,太后不许有人落了余展的面子。

青瓦大院的院落里,余展捧着手里的圣旨,心里未升起的喜悦被滔天的压力吞噬,他何德何能竟让太后和皇上如此提携。

余展站起来,擦擦说不清的眼泪,脚也没停的向审法寺走去。除了努力,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皇室的每一点动向都是大臣揣测的焦点,但不管是哪种,事件和任命说白了就是太后的意思,这一点才是朝中大臣唯一的认识。

027

节日的氛围慢慢的远去,春天的气息渐渐浓厚,阳光普照下万物开始复苏。农事提上议程、国事有条不紊的开始,新的一年新的景象。

审法寺内,曲云飞听完下属的报备,思索的敲击着手下的扶手,严寒崎为相十五年,不可能查不到一点问题?还是说这老狐狸太会做人,曲云飞挥退朝官目光骤然看向光亮处。

突然一名黑衣男子不其然的显现:“主子。”

曲云飞道:“查严寒崎有没有通过本部办事,所有资料给我一份。”

“是,主子。”

曲云飞靠在座椅上,思索着朱砂心目中下任丞相是谁?跟着朱砂一起入仕的是陆司错,但陆司错常年在外,启用他根本不现实,如果用原户部尚书,他实力不足,启用卓律的希望是零,莫非朱砂想梁启开上位?

突然暗处的人影重新出现:“主子,卓律买梁启开的消息。”

曲云飞停笔,好快的速度,看来不傻的很多:“来人!传令下去!卓朝安横行京师立即逮捕归案!”卓律没雅兴弹劾梁启开了,她行事会顺利些吧。

御花园内人头攒动,华盖飞扬,四大首臣的女眷带着儿女前来拜见,恭敬的笑声夹杂在春意盎然的景色里分外迷人,

夏之紫看眼围着母后的女人们,目光冷冷的垂下。

徐天放看妹妹一眼,鼓励她多跟太后亲近。

徐天晴害怕的垂下头,看也不敢看皇上一眼。

卓文解尽量避开卓心玉,虽然他现在与皇上学习,但心玉是府邸的嫡亲长小姐,他依然无权与大小姐交谈。

卓心玉在母亲的鼓励下拿出自己的绣品。

卓夫人头戴一品妇冠,身着一品诰命服,妆容精致的脸上衬托出她不俗的气度:“太后,这是心玉绣的牡丹朝春,请太后、皇上笑纳。”

朱砂含笑的接过,看了几眼笑道:“果然漂亮,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长大了肯定像她姑姑一般聪明伶俐。”

卓夫人闻言急忙道:“哪里哪里,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女目前还没请夫子,只是学学刺绣,画画花鸟。”卓夫人心里捏把汗,该死的小姑,没事名声那么好做什么!

朱砂但笑明了:“紫儿,你觉的怎么样,心玉的手艺没的挑吧,如果将来皇儿有幸娶得如此贤惠的妃嫔,本宫就放心了。”

卓夫人闻言嘴巴瞬间笑到耳后:“太后谬赞,如果能嫁给皇上才是妾身和小女的福气。”

夏之紫不痛不痒的哼一声,尚且不理解娶个妃嫔能干什么,母后什么就是什么。

卓心玉偷偷的看夏子紫一眼,想不到他竟然就是皇上,他不累吗,那个动作他已经坚持一个时辰了?才不要嫁给他。

夏之紫猛然瞪过去。

卓心玉急忙撇开头,哼!凶什么凶!皇上了不起吗!

徐夫人见卓心玉出了风头,立即把自家女儿拉到太后面前:“太后,小女自幼学琴,琴艺不敢说多精妙,但请皇上和太后准许小女演奏一曲为太后、皇上助兴。”

朱砂怎会不懂其中的意思:“哦?天晴会弹琴,那本宫可要洗耳恭听了,来人,备琴。”

浓妆艳抹的徐夫人不好意思的道:“臣妾有准备,天晴,还不为皇上和太后表演。”

朱砂心里暗叹原来早有准备:“既然如此请吧。”

徐天晴害怕的看皇上一眼,今天的他好严肃,一点也不似河边那样。

夏之紫心烦今天的聚会,一个个轮流展示什么!作画、刺绣、舞步一个比一个难看,不知道母后看什么!现在又换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可怜虫,早知道不如装病。

徐天放对妹妹点头。

徐天晴抱着琴上前。

卓夫人、严夫人、梁夫人纷纷冷笑,徐家的孩子只能弹鬼哭狼嚎的乐理,有什么可显摆的。

徐天晴放下琴,十指在琴弦上微滑,漂亮的乐声瞬间而出,十指如十多莲花在一湖碧水蓝天间演绎多姿的巧妙绚丽。

众人一愣,歹竹出好笋?

朱砂也一愣,她以为徐天晴会表演摔跤呢,朱砂满意的点头,这孩子不错,安静懂礼。

徐天放见太后笑了,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但转向皇上时,却没有看到想要的效果,徐天放低下头,心里对皇上的喜好把握不清。

一曲弹落,赞许声此起彼伏。

徐天初崇拜的看着姐姐,能为皇上和太后表演是何等荣耀,可惜皇上似乎不喜欢,也对,皇上貌似没有喜欢的东西,他和文思跟了皇上这么久,皇上很少说话,也没什么特殊喜好,想迎合皇上很难。

徐天晴羞涩的退下。

卓心玉为她开心的笑了,真好听,她回去也要学琴。

梁夫人见状刚想让孙女趁机为皇上表演些什么,移驾的喊声已经响起,浩浩荡荡的队伍跟着起身向咏春园走去。

人群中不知谁提议了一句:“太后,不如让小少爷们骑马助兴如何?”

夏之紫眼睛一动。

朱砂见状笑了,一上午陪着女人逛园子恐怕男孩都闷坏了:“好提议,万福,去清理马场。”

一行人换了路线来到占地广阔的御马园,二十余匹马已经就位。

夏之紫跃跃欲试的看眼母后,他也想参与。

朱砂摇摇头,这次不行,朱砂笑着看向众人:“难得大家有雅兴,今天但凡跑一圈的孩子本宫都有赏赐。”

夏之紫失望的垂下头。

瞬间二十匹马都有了主人,甚至有个两岁的孩子在侍卫的搀扶下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