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恩突然道:“比添香好看,魅!”徐君恩说完嗖的躲开:“无心之过,真的是无心之过。”

曲云飞松开拳,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放弃追杀,他靠在车榻上,无奈的叹口气:“她是想折磨死你我。”教孩子的兴趣如此不像话!

徐君恩非常同意的点头,难受的瞅眼垂落在胸前的簪穗打个冷战:“回去后你还是让小折追鸭吧。”增加血腥也比这种爱好强!

浮青捏着玉扇,半遮住面容摇曳生姿的靠在栏杆上,目光诱人如酒:“九爷,您这么久没来如今刚到就点细细抚琴,奴家心里难受。”说着娇嗔的下来,柔软的身段半靠在项老爷的肩上,媚眼如波光般流转。

项老爷脸色顿时难看,不耐烦的推开他:“这里没你的事!让细细出来!他敢在九府闹事就该知道后果!”

浮青赶紧靠过去,葱白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滑过他的耳唇,声音娇嫩清脆:“九爷干嘛发什么大脾气,浮青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他不上道还有奴家,九爷不要奴家了吗?”说着就要揭身上的扣子。

添香突然走来,打断他的动作示意他退下,一扫周身往日的风尘笑意,过气的俊颜带着特有的韵味,目光凌厉干净:“九爷有什么不满请说,我添香能做主的决不姑息,若有半点偏颇,添香任九爷处置。”

挑剔的目光落添香身上,一张刚硬的脸讽刺的一笑:“果然是曾经的红牌,这把年纪也挡不住身上的骚气!如果你添香愿意几位受伤的兄弟添香弄箫我可以既往不咎。”

浮青闻言瞬间想上前。

添香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九爷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家细细昨晚未归,九爷这么早就来要人不知何意?”

一名壮丁跳出来:“少装蒜!快把贱人交出来敢在九爷府中撒野,以为他是什么东——”

九爷悄然抬手制止,面容平和眉眼如刀:“没你的事,听闻添香公子在最风光时隐退让不少恩客饱尝相思,难道正因为如此添香公子教出的儿子才会如此饥不择食,苟且无耻!还是说添香公子寂寞难耐想借此事试试当初的风光!如果添香公子牺牲一下,本爷或许可以不追究。”

浮青心里一惊,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添香!?不行!

添香瞬间瞪他一眼:“下去!如果九爷能给在下个出山的理由,添香不介意以身偿债,还请九爷先交出细细那孩子。”

“哦!你的人怎么会在我这里!”

浮青见状,向小厮使了个眼色,转身跑了出去。

刘家小姐并不漂亮,却是难得才女,她恬静舒展如一只上好的毛笔,沾墨即能行文,她的才情虽然不如进宫的曲典心和沈如叶却因为行事大胆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比之曲典心更胜一筹。

刘府之内,刘老爷皱着眉甩门而出,气的头顶冒烟:“把门封死!谁敢放小姐出来打断谁的狗腿!”

刘洛迟冲到门前,使劲拍打:“爹,你不能关着我,我喜欢高祭祀是我的事,就是做小我也认了!”

“混账!高祭祀将迎娶的是当朝公主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你和高祭祀有联系就认为男人靠得住,十四公主是太后的爱女,莫说高进敢不敢,就是太后也绝不允许高祭祀五年内纳妾!”

刘洛迟不信,使劲拍打门扉:“他心里有我,他一定不会迎娶公主!爹!你放我出去,我要见高祭祀,爹!你放了女儿吧,女儿心里只有他,爹——”

刘老爷闻言气的脸色发青:“混账!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就和你娘滚到尼姑庵!”说完气的拂袖而去。

刘洛迟哭喊的撞着木门,见撞不开快速向窗户冲去,可窗户已被仆人先一步从外面封死,刘洛迟不禁绝望的苦笑,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对方是公主她就不得不出让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二十一年了,她不嫁、她任性,她笑尽天下女人困于牢笼的凄苦,发誓不做第二个母亲,好不容易等来的男人为什么不能争取,为什么!

刘洛迟不服!她一定要出去一定要见高进!高进是爱她的,他们曾秉烛夜谈曾演习治国之道,为了干旱彻夜煎熬,因为地改共同出谋,高进不会什么都不说放弃了他们的感情,她不相信!她要见高进!

刘洛迟和高进的相识是深闺女子从未有的浪漫,两人初次见面时,高进不识对方的女儿身,与之为了一副字画争论不休,再次相识两人共赏国之大计,高进惊叹‘刘公子’的才学,‘刘公子’不骄不躁进退有度。

高进非常惜才,对偶遇的‘刘公子’万分钦佩,后来的情节就如戏文一般,两人因为土地整改得以知道双方的观点不谋而合,又因大旱同甘共苦,两人曾为了安抚民心跑上跑下忙到同席而睡、同吃同住,君子不识金香玉的桥段如戏文般上演着。

当高进无意中撞刘洛迟的女儿身时,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瞬间多了层暧昧。

高进也不点破,刘洛迟也不多言,两人依然保持着联系,虽然不再同榻但眉目间都有心知肚明的默认。

刘洛迟乐见其成,两人月下抚琴,对酒饮酌,缺的只是一纸婚约,两人戏剧般的相知相惜另很多大臣调侃,但彼此也乐见其成。

可年节时谁也不懂高进为何当众求了十四公主为妻,令人费解的是十四公主还答应了,简直是老牛吃嫩草,天上掉玉玺的好事,当时很多人怀疑高进是不是疯子敢求太后的养女,现在看来这好事已经尘埃落定馅饼真砸他头上了,谁还记得‘琴瑟和鸣’的‘女公子’。

刘洛迟记得,她不信高进会娶公主!高进不会背弃他们之间的承诺,高进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在她满心欢喜的准备出嫁时给了她如此沉重的打击,她哪里做的不好了,她甚至讨好他的儿女,一心帮助他出谋划策,结果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公子,难道驸马对男人那么有吸引力!如果真是如此,活该她刘洛迟眼瞎竟然看上了那样的男人!

她要亲自问问高进!高进必须给她个解释!她一定要出去!必须出去!

余展觉的自己天生的劳碌命,跟了曲云飞那样的老大,注定他有忙不完的公务,国事完了还得帮着曲老大管理臣子的家务事。

余展恋恋不舍的告别了儿子和贤惠的妻子,坐在审法寺的大堂上推心置腹的和高进谈心,他容易吗,还得负责思想辅导:“看得出你对刘小姐不是没有感情,但你为何求了十四公主,你明知道公主她…”哎:“太后的女儿是你可以胡来的!”

高进退后一步恭敬的俯身:“余大人,微臣明白您的意思,公主是微臣求的,公主愿意下嫁是微臣祖上的福气,微臣定厚待公主,至死不渝。”

余展量他也没胆子给公主难堪:“刘小姐的事你怎么办?”

高进平静的再次拘礼:“微臣这把年纪,儿女情长的事早看淡了心思,微臣现在只想为国尽忠、为君效力。”

余展闻言皱眉,高进这把年纪迎娶一位没见过几面且能当他女儿的公主岂会那么简单,余展放平心思,眉头紧锁:“你是不是早看出太后隐退,太督、王爷均有退意的局面。”

高进突然抬起头,见余展主动提起也不再隐瞒:“微臣拥护余大人上位!”

余展恼怒的撇他一眼:“自作聪明!你的立场跟你娶了谁没有关系!公主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表忠心的筹码!”余展说完觉的太做作,公主根本就是拉拢臣子的筹码,不被太后‘利用’就被皇上‘利用’,下嫁给谁都一样。

高进明白,但却异常坚定的看着余展,何况就如他所说他这把年纪早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思,娶谁不娶谁有什么差别,更谈不上牺牲爱情,若论谁牺牲了什么,反而是公主们成了他们算计的筹码:

“大人,如果没有公主微臣没有足够的立场成为后盾,太后退出政坛是太后心慈,太督和王爷让闲是两位大人不贪慕权势,可若太后太督和王爷真在朝中没了影响力,定会举步维艰,皇上不可能永远袒护太督,万一将来有人翻陈年旧账两位大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如果不是如此,余大人为何如此热衷往上爬。”

甚至利用职务之便令审法寺大清洗,全部换上了他的人手。“余大人,微臣定不辱命竭力辅佐,而对主公微臣势在必得!至于不相干的人,微臣从未放在心上!”

131

余展闻言眉头皱的更深。

高进垂下头,手掌微微冒汗。

余展突然开口:“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别闹到太后和公主那里。”

高进感激不已:“谢大人成全!”

余展说完走了,谁都有谁的无奈和坚持,他不能否认高进的努力更没权谈论他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高进坚持且能处理的很好,属于他们的政途还有很长很长。

余展走在大街上,望着新修建的永康大路,不禁有几分心酸,从默默无闻的小侍郎到有机会问鼎文官最高的权位,中间经历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在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下他竟然走到了今天,除了开始和结束时的印象,他甚至不知在路上追寻什么,只知道他必须前行。

余展苦笑的背手而行,映在墙上的身形坚毅沧桑,遥想曾经的他面对高进尚且不敢大声说话,现在高进却在对他表忠心,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偏离了他原本的轨迹,终有机会让他翻云覆雨。

如果不是当初秋试‘错’点,如果不是太后霸朝,现在的他恐怕连母亲也养不活,时光荏苒,十二年的光阴留给他们的是日渐长大的幼子和越加沉厚的负担,家国担在肩上,只能不断的前行进取,哪怕有错哪怕艰难也要护住自家的主子。

余展想到此处,嘴角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十二年前一张年轻威严的容颜改变了他的政治生涯,十二年后效忠的家族和主人让他想爬的更远更高,摆在他面前的是无法超越的贵族势力和高人一等的权贵们,在没有背景和杰出的才学下,他也只能默认高进的决定,让权势达到最大程度的累计。

犹记得以前,他会因为小小的拜见而惶恐不已如今却要心平气和的谋划帝王的信任达到他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目的,所有的人和事在朝夕之间悄然的改变,一晃眼连他最敬重的她也年华不在,却更加令人钦佩,或许也只有他那样的男人才配站在她的身后,共担风雨。

跟了主子多年,他不敢乱猜可不表示他没有想过,可惜他太笨,近些年才发现了端倪,或许是他从来不敢那样想,甚至不曾怀疑太后和先帝的夫妻情分,但他乐见其中,先帝是飘渺的过去,即便再威严再果断,也不过是先帝,他敬的是现在的主子是如今的帝王,忠心的是现在的老大和现有的主上,只要是她的选择他都支持且会护他们安宁无忧…

大街上比肩接踵人头攒动,繁华的京城无时无刻不在吐露着它高人一等的喧闹和节拍。

浮青穿过人群,快速向药膳堂跑去,可他再快也是‘蒲柳之姿’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使他汗流浃背,浮青擦擦汗大口的喘气,只停了一会,又快速向前跑!

添香望着九爷,纤弱的身形多了一份韧性:“九爷还是先说事,细细人在哪里。”

家卫怒道:“你还有脸问!”

九爷嘴角扯笑,尖锐的双眼鄙睥的盯着添香,眉目间毫不掩饰他的憎恨,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果然是人间绝色这把年纪依昔保持着当年的光彩,难怪父亲当年为了他神魂颠倒,如果不是此人有了更高的攀枝,他母亲岂不是被一个怜人活活气死,男色侍人?他们也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添香坚持:“细细在哪里?”

九爷冷笑:“这该问你!来人!搜!”

添香突然上前:“慢着!”目光陡然变硬:“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地方,但添香楼的招牌不是谁来拆都能如意,九爷,细细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添香在这里给您道歉,可若九爷敢在我添香楼滋事,添香也不会毫无反抗的之力!”

九爷豪迈大笑,眉宇间扈气逼人:“就凭你背后的恩客!哈哈!果然是千万人捧出来的名怜竟然敢在本爷面前嚣张,本爷倒要看看抄了你的添香楼谁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护你!而你的人本爷的属下势在必得!搜!”

寒光陡然一闪,一把利剑陡然卧在添香手里,英气勃发:“谁敢动!”

九爷鄙视的一笑,果然够味,不愧是当年红遍京师的名人,比之昨日的细细可有看头多了,可眼前的人越是如此越令他厌恶,好一双握剑的手指好一张让人不敢逼视的面孔,却勾起着他悲伤的回忆,如果不是此人,他的父亲母亲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搜!”

添香手腕一抖,剑芒瞬间袭向九爷。

众人见状纷纷亮出兵器上前,大厅瞬间乱成一片,有些有地位的怜人见事不好赶着去求平时对他们百般怜爱的恩客,可却终不得见,有些人甚至直言不认识他们,更有甚者被打了出来,平日耳鬓厮磨的人在光明下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话。

浮青找上生莲。

生莲闻言急忙放下账本向外跑,走到一半瞬间看向浮青,他这样去有什么用!九爷铁了心要生势,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不行,我叫上人。”大不了拳脚相向。

浮青见状焦虑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对啊,他找生莲做什么,生莲就是再了不得也只是商人,如果他不提谁知道他们认识余审法和曲太督,更何况就算认识这些权贵又如何,太督明显不想见到他们,是他鲁莽竟然想到了生莲,生莲的身份本就尴尬,他带着生莲去添香楼不是给生莲惹麻烦!

浮青想到这里急忙拉住生莲:“不用了,是我糊涂!我想到有个人能帮忙,你别管了,我先走一步!”

生莲焦急的想追,但想到添香楼的情况哪有心情管他,立即去药堂调集人手准备对付九爷:“小张!立即通知玉筑少爷回来,告诉他老家出事了。”说完带了药堂所有人手冲了出去!

浮青想到了曲家,凭着一股冲动跑了三条街想请当年的负心人出面,为了添香他就是豁出去也要让那个人出来!

可他的脚刚踏入皇城外围,威武的牌楼和一排排雄狮让他顿时清醒,巡逻的侍卫示意他看‘禁止前行’的牌子,随后继续巡视。

浮青彻底没了注意!胡乱的在外围打转!他进不去!那个人岂是他能见的!不行!浮青瞬间向回跑,就算斗不过九爷也要让添香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曲忠告今年六十出头,行事低调严于律己是曲家这一代虽不出挑却备受尊重的老者,但不管世人传他多博学,朝局也掩盖不了他的苍白,曲继盛在时,他是老学士的儿子,曲云飞上位他是太督的父亲,自始至终他以别人的名义出现,没有把自我推向高位的能力,

生在曲家是非常尴尬的事,夏朝子民对曲家寄予厚望,家族对嫡子更是极力栽培,两岁启蒙五岁成诗,中间的艰辛不足对外人道,曲忠告并不出挑但他努力,可做学问是靠机缘的并不是种下了种子就一定能获得丰收,曲忠告就是遇到了天灾了那块地,他就算努力,幸运也不曾降到他的身上。

十四岁时曲忠告意识到自己不聪明,必须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堪堪达到父亲预期的效果。

他从不敢仗着虚名行事,遇到大事都要再三请示父亲,父亲渐渐的对他不满,骂他不堪大用,不管父亲怎么骂他还是遇事就问,他怕自己能力不足让曲家败落在他的手里,但父亲日渐的失望还是刺痛了年少的曲忠告。

谁不曾年少,谁不曾红袖添香,抑郁不得志的才士哪位不曾风流多情。曲忠告也不例外,尤其是满腹心事的他,离家是他唯一放松的时刻,认识添香时,添香还没有名字,黑黑瘦瘦的只是名小厮,不知为何曲忠告十分中意他,对他大力栽培,赐名添香,流下一段雅致的佳话成就了男怜界一朵妖异奇葩。

那个时候曲云飞还没有出生,更谈不上当朝太后的风姿,可人物在变,手段却在千万年中日复一日的重复。

当年曲忠告将要参加秋试,人人都相信曲家会连任状元,只有添香知道他闷闷不乐,见钦慕的人不悦,初露锋芒的添香便想着为其分忧。

或许那时候的曲忠告不够成熟,或许那时候的曲忠告也是个小人,或许那时候的曲忠告输不起,总是太年轻,难免有做错事的时候。

曲忠告利用了添香。

添香以高超的怜人手段和才情缠住了当时同为风流才子的卓家长子,那对当时的添香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对付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让其欲罢不能是他的强项。

添香的俊美才学深深吸引了卓大少爷,卓大少爷曾一度苦闷添香竟是男子,在知道添香是怜人是,他竟有些止不住的欣喜和心疼,卓少爷疼添香若宝,从不在人前避讳对他的宠爱,或许那才是京城最繁华的‘风花雪月’。

可惜来自两位同样优秀的男子,礼教难容。

最令卓家丢尽颜面的事情发生了。秋试时,卓家长子竟因照顾生病的怜人没去参加秋试,瞬间激怒了封建礼教的所有导火索。

也使添香的名气瞬间拔起,占据了京城四大伶人之首,成为首位超过女妓人的男怜‘风华无限’。

132过往

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男少情动,大世家卓使出种种手段向卓知问施压,卓知问极力反抗,不惜断绝父子关系当众宣誓非添香不娶,最后众叛亲离。

如果当时但凡添香给他一点动力,也不会让这位才学卓绝的文人年纪轻轻变失了光芒,也不会让中年的卓律性情大变,更不会有卓家满门被灭的惨剧。

添香的冷淡让备受礼教折磨的卓大少爷心灰意冷。

但卓知问还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把添香藏在床下,接受了卓家人对添香最惨烈的报复!当脏乱的床单和淫意的气息上躺着毫无生气的卓知问时,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曾与曲家并称的大贵族卓家养育出的最骄傲的儿子,过早的退出了属于他的舞台,在隐忌寺出家。

曲忠告自知胜之不武,甚至开始害怕,他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对才十几岁的曲忠告而言是闻所未闻的事。

曲忠告立即抛弃那段过去,不再出门寻柳不再追捧风流,对妻子更是百般体贴对子女也尽心尽责,最终成就了他深邃内敛的老儒形象,成为备受儿女尊敬的父亲,年少的错事好像过往云烟,留不下一点痕迹。

那年却有一位人物被历史遗忘,以致现在也不曾被人记起,他是卓家大少爷,卓律当年最骄傲的儿子,终身未娶出家为僧,曾经风流一世的名士悄然隐退。

从此京城只余一名曲公子,直至陆司错出现,曲忠告再次交出自己的才名。

九爷的家丁和添香楼的打手激烈交手,护院和护院之斗谁也讨不到半分便宜,按说添香楼没能力和九爷叫板,可那是添香,从他出道至今四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非人折磨没经历过,他早已没什么不能输!

深门大院对第一名怜,不见得谁能讨到好处。

生莲带人而入,局面瞬间倒向添香楼一方,心里不禁惊叹添香的能力,他竟能撑这么久?

九爷眼睛微眯,厉光一闪惊觉的皱眉:“原来是生莲掌柜,想不到竟然惊动了你,不知楚少爷近来可好。”心里却诧异他会出现在这里。

生莲走进,含笑的看向这位年纪轻轻却以扈气著称的青年:“九爷见笑,不知何事让九爷动怒,竟然劳烦九爷降尊纡贵。”

两人平静的望着打在一起的人群,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喧闹,相识一笑时展现出良好的修养品行。

九爷嘴角一动:“一点小事,想不到生莲掌柜也是护情之人,不知哪位是生莲掌柜的所好免得手下人不知轻重伤了生莲掌柜的心头好。”意思是他不会收手,生莲如果识相就带他要的人走。

生莲平静无波的看着他,虚虚实实的商场手段学了七七八八,委实有震慑对方的架势:“不过是一位怜人,不知九爷可否看在在下个面子,让在下做东请九爷喝上一杯。”

九爷皱眉没料到他会直接开口,以生莲的身份地位他应该避之唯恐不及才对,他吃准了没人敢为这些妖人做主才敢出此下册想不到竟真有不怕死的:“莲掌柜说的什么话,你请客是我的荣幸,只是今日恐怕不方便,你也看到了,今天我一定要讨个公道!”

“如果在下一定要请呢?”

两人瞬间对上,彼此脸上均挂着笑意却冷漠异常。

另一边,浮青撞到了从审法寺回来的余展,若是平常浮青一定躲着这位‘瘟神’打死他也不敢在铁面审法面前多留,可今天不一样。

浮青顿时跑过去,跪下余展面前,眼泪不加修饰的往下淌:“大人救命!奴才知道奴才不配,但奴才的爹爹是无辜的,奴才爹爹已经多年不曾接客无妄之灾不该降到他的身上,大人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家父亲,大人,奴才求你了,奴才给你磕头。”说完额头碰碰的撞到地上。

余展懵了片刻,猛然想起跪着的人是谁时哭笑不得,他看起来像没事管怜人争分的‘清’官?简直胡闹!当他是东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浮青急忙抱住他的腿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苦苦哀求:“大人!求求你救救父亲大人!奴才做牛做马报答您,大人!奴才求求你,父亲是无辜的!奴才知道大人看不起奴才,可父亲是好人!他看我们孤苦才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家,大人!求求您救救父亲!浮青来生为你当牛做马!”说着猛然开始磕头,不一会已血青一片。

余展顿时挣开浮青的手拂袖而去!简直异想天开!如果不是太后开恩,生莲和玉筑是死是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一些个怜人真以为就是人了!人有三教九流,误入歧途也好身不由己也罢就该接受他们身份本有的‘福泽’,是死是活都是天命。

何况他们那种身份有几个是干净的,道德已站不住脚跟还敢向他求救,简直是辱没审法寺和皇家威严。

浮青使劲磕头,血顺着额头留下,柔媚的脸旁凄楚动人:“余大人求求你开恩!余大人求求你给我爹一条活路,余大人!”

余展头也不回的走,不是他心冷,而是根本不曾考虑要去,他如果出现在那种地方还有什么脸面站在主子们面前!就算添香楼被烧了、人死光了那也不是他能去的地方,浮青求他本身就是对皇权的蔑视,如果换做旁人早斩了浮青。

浮青懂,求余展只是尽人事,短短的一面之缘浮青有信心相信余展是个好官,只是那种地方确实不是余大人该去的地方,浮青待余展走后,站起身继续跑!此刻他想不到更好的注意,柔弱无依的阶层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寻不到一丝助力。

风如梦从偏僻的小店出来,看了眼余审法消失的方向,再看看刚才男子跑远的位置,一抹算计的冷笑抚上嘴角,她要是做出有辱门风的事,王府断然不会容她,只要能带着长丰离开,她才不管用了什么手段!

风如梦找上浮青,一个青楼男妓,风如梦知道当她的侍女拦下无头苍蝇般乱转的浮青时她已经没了退路,皇家断然不会容下一个品行有问题的媳妇,但她已经忍够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曾经不离不弃的相公到头来也会是七八个孩子的父亲,她不愿意用半生猜忌换老来的相敬如冰,她本是穷苦的命,宁愿嫁一个乡野村夫两人天天口舌相向彼此扶持,也不愿跟一帮女人玩勾心斗角,她玩不过她们也懒得参与。

浮青迷茫的望着眼前的妇人,他已经没了希望无论是谁给他一线生机他都会死抓着不放:“救救我爹爹,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奴才什么都愿意做…”

风如梦的身份比生莲好用的多,代表皇家的玉佩一出,九爷就是不想走也得走,让他同时得罪两大权贵添香还不值得,九爷不敢冒犯皇家,却很怀疑持有皇家玉佩的人是谁,玉佩不是平时的狮玉反而是是精良的鸾鸟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九爷离开后立即派人去查,他道要看看添香那种人能攀上什么高枝,就不怕公然袒护怜人遭皇家唾弃!

生莲目送九爷离开,皱着眉看了眼里面,谁在那里?能轻易赶走九爷必是不凡之人。

添香疲惫的靠在主子上,半依着桌子衣衫凌乱却依然美如霞光:“…劳烦大家找找细细…”恐怕是凶多吉少,想到那张总是自作成熟,想带他远走高飞的倔强容颜,添香不禁多了丝伤感。

生莲见添香提细细,放弃探究的眼神,立即安抚道:“嚒嚒,细哥向来睿智定能逢凶化吉,我让玉筑到九爷府上打听打听。”

添香闻言诧异的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一滴汗滑落,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生莲拱手施礼,不敢逾越:“嚒嚒有难,孩儿怎敢不来。”

“胡闹!”添香想说什么,见众人都在,急忙打起精神拉着他上了二楼,脸色十分难看:“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放着好日子不过是不是想重新回到这里享受千人枕的滋味!你今日踏足这里打的是谁的脸你想过没有!”

生莲慌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嚒嚒,我…”他怎么能看着嚒嚒出事,如果不是添香,他和哥不会有今天。

添香坐在软榻上愁眉紧锁,生莲和玉筑虽不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可无疑是目前前途最好的孩子,万一今天的事传出去让有心人利用了,生莲和玉筑等于断送了所有前途,添香不悦的问:“玉筑呢?”

生莲为难的看添香一眼,想了想还是坚持道:“嚒嚒,我懂你的意思,可您是…”

“不管我是什么!你们已经不是添香楼的人。”

生莲退后一步老实回话:“孩儿也想到不对,让玉筑在药堂等着,但打探细哥的事他有门路,他现在是…”

添香疲惫的打断他:“我自有注意,你赶紧带人回去,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生莲闻言担忧的看嚒嚒一眼,迫于长久的压力不敢反抗:“是。”

133如梦

添香突然叫住他:“你们记住,买你们的人才是你们的主人,身为这种身份不知收敛,就是找死!他们可以捧你们就能弃之如履!”他有切身之痛。

生莲不敢反驳:“孩儿明白,孩儿告辞。”他心里也怕了,这件事是他欠缺考虑,曲太督不会放过他们,幸好玉筑没有来,这次曲太督更看不起他们了吧。

添香望着生莲离开的背影,疲惫的揉揉眉心靠在软榻上修养,想到生莲刚才说话的仪态,由衷的为他高兴,一年多不见生莲变了很多,单是那份气度已经不似常人,他们最终不活落得草席裹尸的下场。

添香叹口气,人的机遇往往很奇妙,成败背后都有不可不提的人。

添香握着手帕,面容多了丝伤感,突然想到以前,那个时候他也年少,一腔热情的付出,最终还不是这样的下场。有时候添香也会想,如果先遇到了知问生活会不会不一样,至少一腔心事,不会沦落成泥的下场。

天气越来越热,燕飞虫鸣、草长莺飞,在万物勃发的季节里,流言如雨中绿笋般疯长,四王府的丑事迅速蔓延,风如梦把自己推向了必死无疑的下场。

皇家到底是皇家,即便是被圈禁过他也是皇家,风如梦低估了皇家护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