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飞撇开头,不敢看朱砂的目光,怕自己当场说没事就此作罢。

朱砂握着他的两只手,没有避讳身后人的目光,声音柔和的开口:“伤成这样也不让太医看看,跟谁置气呢?落了伤疤,你不心疼我还介意呢?春江,请太医。”

“啊…是…是。”

剩余的宫人垂下头,目光不敢乱看、耳朵不敢乱听,就连一旁的侍卫站姿虽然笔直,却也扭开了头:这事得顶着脑袋。

曲云飞高兴了,他是彻底高兴了,在朱砂当着众人捉着他抬起的手并毫不掩饰的握入手中时,他所有的怨气烟消云散!“太后真的担忧微臣。”

“废话。”

曲云飞突然倒入朱砂怀里,趴在她肩头得意的看朱砂身后的春月。

春月顿时手足无措,小脸通红,羞愧的不知要钻到哪里才能证明她没看到。

曲云飞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更不管别人怎么定位太后和他的关系!或者鄙视他霍乱主子!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是光明的,至少在朱砂眼里他已经变的不一样。

徐君恩暗叹曲云飞又傻了,等着吧,不到一刻钟绝对被朱砂哄进殿里包扎伤口,徐君恩只有这时候才会觉的曲云飞真没用。

结果没有等到一刻钟,朱砂亲自让曲云飞靠在自己身上起来时,曲云飞已经很没原则的贴了上去,不讲理的让朱砂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就乖乖跟着去上药了。

徐君恩无语的抬头望天,心想曲云飞明日肯定能爆个震惊天下的冷门。

朱砂骤然回头:“徐君恩,你跪着干嘛,还不过来抬他。”重死了。

曲云飞才不让徐君恩碰他,仗着自己有伤,用恶心人的语调撒娇:“微臣让太后扶。”

众侍把头扎的更低了,甚至已经有人担心自己的小命,心里不满曲太督不懂小点声。

静心殿大门到内殿是断不近的路程,一路上宫女侍卫不尽其数,曲云飞逢人就对朱砂嚎叫,不是说自己这疼就是让朱砂帮他揉揉。

惊的路上的侍卫、宫人险些没以死谢罪。

好不容易,朱砂把曲云飞扶了进去,传了太医后,还得亲自照顾他。

曲云飞光明正大的躺在太后床上,一会叫口渴一会嚷饿了,再不然就是头疼、脚疼、屁股疼。

朱砂一一忍着他,喂他喝水陪他吃饭,给他擦着伤口还要安抚他的精神状态:“我怎么觉的你好的很,你确定你真疼。”

曲云飞委屈的指指屁股上的伤势:“能作假吗?”

朱砂想想也是,血淋淋的现在摆在眼前似乎不该怀里可信度。

曲云飞悄悄的往边上蹭蹭,把头枕在朱砂腿上,双手不老实的环住她的腰:“朱砂,你看我牙齿疼。”

春月险些没掉了手里的茶水,慌忙推出去不敢再进来!十分恼怒曲云飞不分场合的乱显摆。

曲云飞摇着朱砂,逼其看她:“是不是嘴肿了,你看看,你看看呀!”

不等朱砂接话,曲折高兴的冲进来向太后展示他的新玩具:“太…”突然见爹爹衣衫带血的躺在床上,顿时惊的愣了一下,瞬间扔掉手里的草蚱蜢,扑到爹爹身上大哭:“爹爹不死,爹爹不死…”

朱砂慌的想抱住曲折。

曲折完全不给朱砂说话的机会,吓得捉住他爹爹脖子使劲摇:“爹爹不死…爹爹不死…折折…折…”

曲云飞头昏眼花的抱住儿子,忍着屁股上的疼,逮住曲折:“祖宗,别动了,我没事,没事。”

曲折不信,有血,有血!不停的哭不停的喊:“爹爹…爹…”

曲云飞逼不得已的活动两下褪给儿子看看:“乖,爹爹没事,爹爹真没…啊。”伤口针扎一样的疼。

朱砂急忙抱起曲折,不让他压了曲云飞的伤口:“小折听话,你爹爹没事,他只是擦破了皮一会就好了。”

曲折不懂什么是擦破皮,爹爹身上有很多血,爹爹会死,爷爷说等他、爹爹不要他了就把他扔出去,爹爹说‘爹爹死了就不要他了’:“哇!”曲折哭的更加大声,瞬间推开没准备的朱砂,掉落到曲云飞怀里。

曲云飞被砸的背疼,暗恼失算,忘了这小祖宗:“别哭了,听话别哭了,再哭爹真死了!”

曲折听到这一句,突然止住了宣泄痛快的眼泪。

朱砂揉着碰紫的胳膊,无言的望着曲折,这孩子下手从不分亲疏。

曲云飞忍着身上的疼抱起曲折,早知道儿子来,他就沐浴更衣了:“爹爹没事,这是沾的别人的血,不信我现在换衣服洗澡给你看。”

曲折听不懂曲云飞表达的意思,可也知道爹爹应该不会死:“疼…”说着伸出小手想拍拍爹爹屁股。

曲云飞赶紧拦住他,脸色白的十分难看,他儿子一巴掌下去等于被打五十大板:“没事,没事,你先下去,爹让你娘给爹沐浴,一会你就能看到一个干净的爹爹了好不好。”

朱砂再次想抱曲折下来。

曲折根本不让朱砂碰,被曲云飞养的自私自利的小家伙,很果断排斥除他和爹爹以外的所有人。

朱砂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里更不是滋味,当初谁冒着危险生下他,朱砂很想瞪曲云飞两眼,但终究还是责怪了自己,她没怎么带过儿子。

可真被儿子嫌弃的那一刻才知道很疼很疼,郑贵人呢?她身为母亲,知道皇上看着她挨打时是不是也疼的恨不得去死,说到底郑贵人也是皇上生母,郑贵人即便做错了什么,有这一点做契机,她有能错到那里去。何况在对孩子的事情上,郑贵人对不对都无所谓。

或许她不该阻拦他们母子相认,而自己也不该呆在这里。

朱砂这次没去抱曲折,她扶起曲云飞:“去洗洗吧。”

曲云飞这时候还有心思调笑:“如果是你亲自动手,我自愿宽衣。”

朱砂忍不住被他逗乐:“老不正经,也不怕你儿子笑话,走吧。”

曲云飞不能入水,趴在汉白玉的池子旁,享受爱人得服务:“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进来,以前为数不多的两次,都是匆忙来匆忙走。”

“你能不说吗?”

不能,曲云飞打量着静心殿内的浴池,突然想到曾经对帝汤池的惊鸿一瞥,顿时心冒酸气,扭过头,期期艾艾的开口:“朱砂,我希望在这里跟你…啊!疼。”

“有心思想那个你能疼到哪里去。”

曲云飞支着头颅,看眼粉红交错的纱幔,迷离的气息似乎能从蒸腾的水里飞出来挠的人心里痒痒,曲云飞越想越心里激动,摸摸身下散发着热气的汉白玉和不远处的软榻,恨不得现在哪也不疼,让身后的人疼得死去活来才好:“后面点,不对前面点,在前面一点,恩…舒服。”

朱砂倒了一些药汁,小心的滴到曲云飞身上:“曲折,你小心点。”

曲折最喜欢太后殿的大池子,怎么扑腾都可以,曲折套着橡皮圈从东边窜到西边,又从西边扑腾回东边,完全忘了刚才谁哭的死去活来。

曲折奋力的窜到他父亲面前,拽着他爹就要下来:“玩…玩…”

曲云飞吓的赶紧抱住一旁的大柱子:“放手!你想我疼死呀!”他现在这鬼样子如果沾了水不死也掉层皮。

曲折不懂的看眼太后,为什么爹爹不陪他玩,上次爹爹还在绿绿的湖里捉鱼呢。

朱砂揉揉儿子湿淋淋的头发笑笑:“你爹爹扭伤了脚,等爹爹好了陪你玩好吗?”

曲折闻言才想起他爹冒血的事来,赶紧松开小手,从水里爬上来,安静的坐在一旁,不闹不哭的看着曲云飞。

曲云飞确定曲折不会拉他下水后,才松开手,拉着朱砂身上单薄的纱衣。

曲折睁大眼睛看着。

曲云飞尴尬的收回手,被儿子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不过是想不让纱衣沾了水而已:“看什么看!”想沾点小便宜都不敢轻举妄动,谁说孩子是夫妻生活的纽带了!赶紧把这纽带剪掉,省的把爹娘绊倒:“儿子…你玩去吧,爹没事,真的…”说着还想翘翘自己的腿证明真的没事。

却被朱砂按住,不让她动。

曲折不走:“折陪爹爹…”

谁稀罕你陪!曲云飞刚想再接再厉把他轰走。

朱砂拍拍曲云飞示意他躺好,纤柔的小手在他背部游走:“别闹了,让孩子在这,他是心疼你,要是不孝子早走了。”

“我宁愿他是不孝子。”再摸摸前面吧,前面也疼。

曲折睁着茫然的菱形眼,看着他的爹爹再看看他的娘,不理解他们说的话所表达的意思。

朱砂浸湿毛巾给曲云飞擦擦手。

曲折赶紧在一旁湿了他的小手帕使劲给曲云飞抹脸,抹的曲云飞恨不得栽水里算了。

朱砂突然道:“他打了你一个半时辰怎么不走人,你就算走了我也不会说什么。”

曲云飞傻了才走:“静心殿的浴池果然豪华。”

朱砂娇嗔的瞪他一眼:“这件事你先别处理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跟你说个事。”或许她真该走了,带着儿子和曲云飞游山玩水也不错,看看修缮完工的三江堤坝,见见开凿的楠木运河,听说那里保持了最原始的神态环境,皇陵跟楠木丛林比简直不需看;还有东海奇观她也没有见过呢。

曲云飞盯着朱砂,看着她温和的容颜,找不出上面有不满的情绪:“我会理解成你为了安抚我,而为夏之紫找的借口。”

“想什么呢?”曲云飞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地:“这些天在这里住着吧,照顾你也方便。”

曲云飞闻言抛开刚才的不快,确定的问:“我可以住在这里!”说着使劲指指身下的汉白玉。

朱砂不解:“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这里是静心殿,能住进静心殿的男人只能是太后的男人!赶紧让千医准备些药,七天,不三天就得让他下次,看他怎么恶心死夏之紫。

曲折疑惑的看着曲云飞:“…你笑…么?”爹爹你笑什么?

曲云飞得意的点了下儿子的脑门:“叫爹。”

曲折惊叫一声,噗咚落进了水里:“呜呜…呜…”

朱砂吓的赶紧去捞:“曲云飞!你干什么推他?小折,没事吧,娘在这里,娘在呢。”

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推他了,曲云飞拖着五光十色的屁股,趴在水沿上心疼的看着儿子:“没事吧,爹就用了一点点的劲。”

“咳咳——咳!——”曲折呛得小脸通红,小手紧紧的攥着朱砂的衣衫,眼里全是水汽,话都说不上来:“咳——”

朱砂拍着曲折的背,狠狠的瞪曲云飞一眼:“你还敢有下次!”

曲云飞摸摸鼻子缩回了岸上,坚决不承让是他所为:“他平时没这么好推到。”

“你还敢说!”

“咳咳——”不准凶他爹爹。

太后和太督的是非,谁人敢议!先不说曲云飞是什么人,就是太后养几个男宠能怎么样!小心话说错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春江早已安排了人手,封锁了出入静心殿的所有人,只等太后给个指示,把这件事处理了。

可是别人的是非,不见得就没人敢说了,比如皇上散朝后去了曲殿,竟然看望了一个受伤的老嚒嚒!

冬江收到此消息直接去了静心殿,见春江守在外面惊讶不已:“大白天的,你不在里面伺候,这是干嘛?”

春江见是冬姑姑松了一口,还不是自家主子不老实,她能不看着:“姑姑怎么过来了,出了什么事?”

------题外话------

第一更,有票洒点

173二更

冬江见春江没让路,猜着里面是有事:“皇上那边的事,你看看方便告之太后吗?”

春江不愿拦冬江:“还是姑姑进去问吧。”

冬江笑笑:“不了,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晦气的东西别冲撞了太后,妹妹般我进去问问可好。”

春江和冬江相视而笑,春江走了进去,不一会出来道:“姑姑一会再来吧,太后说若不是皇上死了,就缓缓。”

冬江闻言莞尔:“行,我一会再来,你忙着。”

御池之内,曲云飞在岸上捉着儿子的手学蛤蟆跳:“你怎么不出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事。”

朱砂帮曲云飞盖上薄毯:“我若是去了,你还不得跳进去自杀。”

曲云飞看看朱砂,又把目光对向儿子,心里不太适应:“你第一次为了我没有搭理你儿子。”

朱砂闻言走入水中捞起曲折弄掉的丝巾:“你是在抱怨?”她以前确实不喜欢他:“也许你当初不入仕,一切会好一点。”

“我愿意。”

朱砂笑,曲云飞也笑,他们二人若没有一个愿意,根本不会有结果,朱砂本就是追求权势的人,曲云飞的好与不好之于当时的她关系不大。

若是朱砂爱上曲云飞,或许用尽手段的是朱砂,可惜一切没有如果,曲云飞先爱了,他确实也做到了,他谋求算计的女子还是得到了,至于中间的对错,曲云飞在意吗?或许在意,但再在意也比不过他要的结果

曲云飞突然问:“如果我老子想起往昔的‘蠢笨’突然想打你怎么办?”

朱砂奇怪的看他一眼,非常认真的道:“你提醒了我,该带上徐君恩。”

“朱砂!——”

“好了,让曲折出来,一会又弄你一身水。”

曲云飞看着朱砂自水中走出也一副保持优美的姿态,再看看自家儿子在水里扑腾时癞蛤蟆一般的样子,忍不住问:“他真是你生的吗?怎么学不到你半点样子。”

“因为养的人是你。”

天气还有些清冷,似乎稍不注意就会下起雨来。

夏之紫散朝后没打算过来,突然看到哺乳的燕子,腿像不受控制般转入了后宫,更或者他还是被曲云飞影响了,无论那句,曲折是太后的孩子还是今日朝堂上他闯的祸,他在担忧母后的责难,似乎从小到大,他都很怕静心殿住着的人,就算是爱也不敢走近一步。

夏之紫坐在下人房里,明晃晃的龙袍把整个房间照亮,他不说话也不看床上的人,只是坐着,似是想求证什么,想被安抚什么。

郑贵人由初见的喜悦到后来的茫然现在则是心疼,她想说什么,可看着夏之紫陌生的脸,她发现一句话也不敢多言,不愧是夏朝的帝王,自由浑然天成的威仪。

夏之紫望着窗外,想着太后在做什么,是不是恼恨他早朝脱了一个时辰还是正在逗曲折玩耍,太后对他失望了吗?还是太后已经对他不再报希望?

郑贵人见他似乎有心事,本不想打扰他沉思,可是看着他迟迟想不开她心里更加难受:“皇…皇上,您有话可以跟嚒嚒说。”

夏之紫慢慢的收回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太后打了她,而他特意延长了曲云飞挨打的时间,两者可以抵消吗:“你为什么要来?走了不是更好。”

郑贵人听到他冰冷无情的身影,心底很凉很凉:“你…到底是知道了。”是一直都知道吗?却对她不闻不问:“朱砂…对你好吗?”

夏之紫面容不变,依如坐在夏国皇位上的帝王:“与你没有关系…”夏之紫停了很长时间才道:“抱歉,朕对你的记忆很淡薄。”或许该说没有,小时候除了学不完的帝王术他不记得还有什么。

郑贵人脸色发白的垂下头,儿子的话扎的她很痛:“我不该来…”

“说那些已经晚了,你来了,或许你想要现在的荣华富贵?说不定朕会给你。”

郑贵人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惊叫:“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看看你好不好,如果…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走,我马上就可以走…”

夏之紫平静的道:“不送。”

郑贵人起身的动作僵住,她当然可以走,可她的皇儿怎么可以这么冷情,她是他的母后,他小的时候不是总喜欢窝在自己怀里软软的喊母嫔,现在怎么这样…郑贵人苦笑,本就苍老的脸更是添了一层褶皱:“你让我心寒…”

夏之紫摸摸自己的心,目光再次转外窗外,似在默认郑贵人的指责也似不尽人事,不要说他怕太后让他立西宫,他甚至害怕他真会立西宫,太后长期的压力悬在他的头顶,让他睡觉都能从梦里醒来背书。

郑贵人看着面色依旧的皇上,那样熟悉的轮廓却找不到一点温情,果然无情帝王家,皇位做久了她的皇儿也可以不是她的皇儿,她宁愿一辈子没有来过这里,没有看到她的儿子!

夏之紫开口了,声音高高在上依如当年的朱砂:“马车朕已经安排好,银子放在皇陵脚下,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待过了这段时间,朕为你追封!”

“不稀罕!”郑贵人扶着床柱想起身,可是试了好几次动也不能动一下。

夏之紫突然站起来,斟酌了很久还是走了过去,看着床上消瘦额可怜的人,很难与母亲儿字重合,可她却是他的母后,若从小扶持他为帝的是眼前的女人。他是不是会快乐一些,至少眼前的人让他感受不到丝毫压力。

夏之紫伸出手,骨节分明的五指如白玉般在漆黑的屋里发光,拇指上的扳指像赐予的主人般,闪耀着属于它的光泽,顷刻间掩盖了床上人的一切。

夏之紫看到扳指的那一刻突然收回手,不顾床上险些跌倒大人,惊慌的跑了出去,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

曲典心看着冲出来的皇上,不等她说什么,已经走了,曲典心皱着眉看眼幽暗的屋子,抬脚打算进去,却硬生生的止步,她并没有因为皇上而为郑嚒嚒换房更没有多余的关心,既然当时都忍了,这时候她就不该去探秘,无论里面的人什么身份?为什么能迎来皇上?与她没有关系。

曲典心看眼皇上消失的方向,转身回去。

郑贵人自皇上走后,趴在床柱上哽咽的哭了,泪在层层的皱纹间滑落,像一个乡野妇人在哭今年的收成,她没有像样的装扮、没有养尊处优的容颜、更没有助儿子登临高位的权利,她为什么要来,这一刻的侮辱还不够吗!

郑贵人想怨,可她能怨谁,那是她的儿子,她疼到心里的骨血,即便哪天他想踩着自己的失身过去,她也不忍眨眼的母亲:“小紫…”早已找不到当初记忆的儿子。

夏之紫跑出曲殿,逃离让他窒息的地方,夏之紫气喘吁吁的扶着假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伤心,他连去见他的生母都怕那里的人不高兴!他连上朝晚一分钟都怕得罪了她!他做了什么总有人给他告状!他所有的决策都会被曲云飞耻笑!都是因为他让他不自信,让他不自觉的对自己要求更高,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十二年前的国寺庙会站在太后身边的还有他!为什么所有人都忽视了他,只记得曲云飞!

夏之紫颓然的靠在假山上,觉的很累很累,累的他甚至想放弃今日的皇位:“荣…安。”

“奴…奴才在。”

夏之紫无力的问:“太后说什么。”

荣安小心的道:“太后把…”荣安小心的看眼皇上,确定皇上听的见后道:“太后把曲云飞和徐君恩传入静心殿后还不曾出来。”荣安用的是传,他不曾亲眼看见,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听,荣安突然想起什么道:“刚才静心殿的赵公公找过皇上,但立即又被传回去了,或许赵公公有事也说不定。”

夏之紫冷笑,能有什么事,最坏的结果是触怒了太后,太后再也不理他位置,更或者又要去什么国寺、别庄冷淡自己几天,他的母后永远知道怎么整治自己。

却不知是里面的人想永远的放弃他,当若干年后,威震四海、权势滔天的夏之紫再也无人撼动时,当他看朱砂的眼光只是朱砂时,当他他已经学会兵临城威逼太后回宫时,今日的心境他早已忘了是什么感觉。

静心殿的宫人今日出奇的安静,就连徐君恩坐在太后常坐的软榻上翻太后的书时,平日恃宠而骄的一等大宫女也没一个上前让他换位。

徐君恩心绪已然平稳多了,他再怨恨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再提此事,只是不曾想,那天还是出事了,曲云飞不提、朱砂不提,而他更不知道,那几天好似赵芮希频繁的说到徐天放的婚事。如果他当时多听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