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我记忆里阿孟就是个哭包,针眼大点的事也要哭一通的。”

“说起来…自那年周文和退亲开始,阿孟好像就不再爱哭,反而爱笑了。”

“我要是离了那样的狼人,有了寻觅良人的机会,我也会变得爱笑的。”

“好好说他干嘛。”

“万一叫王通政听见要吃味的。”

孟约:…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相见不如怀念。

“别再说寿星了,再说下去,她连饭都不给我们吃就能把我们都赶出去。”

“阿孟才舍不得呢,她可最爱我们了。”

孟约:“你们没到的时候我是这样想的,你们一来,我就觉得我可能是想太多。”

小美人们闻言直笑着锤她。

孟约一边被锤一边想:真好,我的小美人们都过得很幸福。

第四四三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三十日那天举办生辰宴会的园子在郊外近温泉的地方,园子的名字叫茶林,这附近有茶农,出产一种名为“白露”的绿茶。虽然和几大名茶不能媲美,却也有许多本地的茶客十分爱她,只是近些年气候太冷,导致产量低,茶农的日子很不好过。

今年却不同,天气极好,茶叶产量高,茶农的日子也好过,处处都可见笑眯眯的农人。乡间过年的气氛也让人觉十分欢腾,问这乡人,说是社戏从小年演到现在,可见今年年景确实好。

“只盼天气能一直好下去,这些年大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我家租子一减再减,农庄上的佃户还是很难撑。”

“谁家不是呢。”

小美人们一起看着社戏,听着大家说今年收成好,人人脸上喜喜兴兴,也都说起自家收成来。小美人们婚后,就不再是天天只管出去玩耍,也得管家理事,掌握家中财政大权的一家主母了。

“收成好,也得能卖出去才行,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打今年开始年年丰收,多出来的粮还好说,粮能酿酒能做点心零嘴,如茶叶丝棉麻等,销往哪里去?”

孟约:“这也不用担心,海上商路早已经打开,只愁没东西卖,不用愁卖不出去。我家的棉麻丝绸羊毛在外洋卖得可好了。不然你们以为,我们家织坊布坊一年到头连轴转,产的竟都能在家门口卖出去不成,可卖不出去。”

小美人们倒不是不知道孟家的布坊往外洋销布,只是没想到外洋能有那么大个市场:“多出的粮也能卖?”

“岂止能卖,外洋人吃的麦粉还多是粗麦粉,哪有咱们这样好的雪白精麦粉吃。还有白糖和盐、冰糖,在外洋都很好销,瓷器刺绣就更别提了,一幅双面绣料子,在外洋能卖出天价。”孟家如今仍是只做布料生意,但偶尔会根据当地的经销商的意见,捎带点其他的货给他们,白糖面粉和瓷器刺绣可以说是四大拳头产品,只是孟家更专精于卖布,也没人没精力去拓展新业务而已。

“阿孟这样说,别的咱干不成,刺绣却很可以嘛,我家开着好几家绣庄,自打有了缝纫机,绣娘们便比从前闲了许多。要是能把刺绣卖出去,绣娘们日子也好过,也省得绣庄散了架。”

小美人们中午一边吃宴一边商量,就这么着把往外洋卖刺绣的事定下来,各有各的门路,各有各的专长。把刺绣卖到外洋去,也不是说只绣庄就足够的,还得船行商行,还得有得宜的会多国外语的领队。既然都打算卖往外洋,都是一船,还能顺道卖点别的,家里种粮的卖面粉,家里产甘蔗的卖白糖,家中烧窑的卖瓷器。

小美人们只是本着“给闺女赚点嫁妆”的想法去做的,没指这挣大钱,孟约也没点明。孟家这些年,靠往外洋贩布,挣得孟老爷这行商多年的都每每看着账本直怀疑账本上的数字全是假的。

如白糖面粉等,在大明早实现了机械化,绝对不是出卖廉价劳力,刺绣就更不可能是廉价劳力。

孟老爷在园子另一侧听到后,还给侄女们出了点主意,另外还把孟家在外洋的合作商经销商都介绍给侄女们:“唯有一事,酒就别卖了,外洋人大都喝不得咱们的酒。日后,工学院会开机械厂,老夫可就等着侄女们把机械厂的产出都给销出去了。”

“孟伯伯也太高看我们,我们都不懂的东西,我们怎么卖出去。”

“也不要紧,卖东西未必要懂,有懂的人就行,到时候管工学院借人也一样。”

孟老爷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多半是玩笑话,小美人们也是玩笑着接的,谁也没想日后机械真会由她们拉起来的商队来卖。在所有人印象中,这都应当是官营,就是不官营,也不是等闲人能卖的。

中午吃过宴,下午便在茶林里泡温泉搓麻将,左右今年是出来过年,干脆大爱一起过,于是晚饭罢继续搓麻将当守夜,等着凌晨交年时一齐放鞭炮。孟约这个逢赌必输,且从来没赢过的,忽然发现,王醴什么脸都能给她在赌桌上找回来。

“师兄,你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赢这么多钱。还不够,这些年我输出去的何止这一点点,师兄继续努力。”虽然她不能亲身上阵赢钱,但王醴赌桌上无敌手也是可以的吗,这些年输出去的钱总算得见回头,不容易啊!

“阿孟,不带这样的,要不就自己上桌,要不就别在一边呐喊助威,你这样还让人怎么打牌。”大家都坐着桌,就孟约一人不坐,在桌边端茶递水,呐喊助威,显得她们好像都是假妻子似的,就她一人是真的。

“我才不打,哪次跟你们打不输钱给你们,哼,现在轮到我家师兄为我报仇雪恨啦。那些年赢我的,都给我吐出来,还得加利息。”

王醴:“年年,你再这样,我大年初一就得被人套麻袋。”

套麻袋是孟约戏本里的经典梗,王醴一说孟约便笑得不行:“好啦好啦,我去输几吊钱给她们好了。”

小美人们齐朝孟约笑:“总算等到你来。”

孟约:…

“怕你们哦,说不定今天我手风顺呢,有我家师兄给我加持呢,再说今天我是寿星耶,肯定运气好的。”孟约说着坐下,一副将要大杀四方的架势。

然而,不过十几圈之后,孟约就自己把这话又舔回去:“我到底哪里想不开,要跟你们搓麻,这些年的经验教训难道还没吃够吗?”

小美人们懒得说她。

王醴:“我看着圈圈牌面都好,只能说年年你不会打。”

孟约瘪着嘴看王醴:“师兄,你到底跟谁一边的!”

孟老爷:“年年自来便是如此,手风比谁都顺,就是牌技太差。她但凡稍微精通一点牌技,都能赢下个金山银山,可惜啊,光有牌面没牌技,全白搭。”

孟约:这肯定是太祖的锅,因为太祖这个穿越者逢赌必赢,她这个后来的穿越者才会逢赌必输。

太祖:…

#请叫我背锅侠~#

第四四四章 一城山色半城湖

围作团儿拜了年,南京城里正月初一有庙会,今年庙会还有新内容——看电影。

正儿八经的电影,再不是连载片啦,是一部贺岁剧。孟约给出的剧本,由宋女士自导自演,梁礼光倾情助演,并担任拍摄指导,片名《河东狮吼》。

本来宋女士仍是想让她的御用女演员邵佳思来演的,结果邵佳思怎么演,都演不出那股子骄横娇蛮的劲,总差点意思。宋女士一拍脑袋,也不用找别人,就自己拉着梁礼光开始演。

这俩人哪还用演,略作修饰就是《河东狮吼》里的人设,戏本就是部痛痛快快,欢欢乐乐的戏,俩人也演得痛快欢乐至极。到大年初一,正好欢欢喜喜地上映,叫大家都跟着会心一笑。

入夜时分,孟约和小美人们拿着内部招待券坐到最佳观赏区,一起等待《河东狮吼》开演。孟约只给个剧本,拍摄剪辑配音的过程她完全没参与,所以她并不知道宋慧芝女到底把电影拍成了什么样。

开画就是一条清淩淩的河流,出身勋贵的娇蛮少女柳月娥红衣白裙,一脚将意图当街轻薄小姑娘的纨绔踹下河。后期配音的声音从音箱里出来时,是满满的元气少女声,听着就特别神采飞扬的那种,台词是:“你这种登徒子最好别出门,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少女身手利落,赢得满堂喝彩,观众们用力鼓掌:打得好!

柳月娥和陈季常的故事,就在这一脚将登徒子踹下河的画面中缓缓铺开,观众们随着电影情节时笑时怒时惊时忧。至最后,大团圆结局,所有人欢欢喜喜散场,再不用像连载片那样,悬着一颗心总惦记着。

也有人问孟约:“阿孟姑娘,《缉凶录》里那个三生为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逮到,三生为贼到底是谁,是门房,还是师爷,还是那富家公子?”

这个问题好多人关心,三生为贼是《缉凶录》里最大的反派,已经耍了太祖两次,弄得大家都好心塞:“是啊,阿孟姑娘,可别让三生为贼再从太祖手底下逃走了,事不过三。”

孟约:“不是还没过嘛。”

还没走的观众纷纷侧目:“阿孟姑娘,求你别折腾了,放过太祖吧。”

“放不放过到不是事,我还是关心谁才是三生为贼,不如阿孟姑娘稍微给个线索让我们猜一猜。”

孟约:“我不擅长埋伏笔,这都是我家师兄帮忙埋的,要是我今天给出线索,你们肯定能猜到。故事这种东西,一旦说明白就没意思了,所以,还是别找我要线索为好。”

小美人们:其实我们也想部这个呢。

初二,小美人们便都买好票要各自回乡,孟约在车站差点要哭着抱紧小美人们,不让她们回去。但小美人们都得回乡看望亲人,不可能总在南京陪着她,能来给她过生辰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哎呀,阿孟你别这样,闹得我像是要抛弃你而不是回家一样。”

“要不,你干脆弃了你家师兄,同我们走怎么样。”

孟约:再见。

“等到春暖花开,我还上谯郡去,咱们仍然花间饮酒啊。”

“然后你仍醉酒高歌?”

孟约:…

送走小美人们,孟约便投入新一轮的绘本创作中,还是《缉凶录》。能写的案件太多,反响也很好,她打算连载个几年看看。到这得说《缉凶录》的戏本,杨廷礼写《缉凶录》戏本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挂,写得比以外还要精彩得多,精彩到大家都不抻着等电影,仍皆往德麟班去看戏。

至三月吏考,南京的官员最先考核,中枢的官员是最早一批,王醴就在其中。他历年吏考多是良,谯郡评的是优,通政司仍评良,评优本就是极难得的,所以正常来说考绩一般都是良。

吏考完,南京的官员便最先开始或升或调或仍居旧衙,王醴在吏考过后再次调任地方。各道皆已改制完成,如今皆称省,王醴被调去山东省为司法厅主官,眼下各省司法厅已不归省台衙门辖下,直接上承天子与内阁,下承黎民百姓,执掌一省刑名律法司判,都察院下设的各省分院,也是归司法厅管理的。

“济南离南京好远啊,离谯郡还行,师兄,路轨通了没有?”

“济南和谯郡的路轨还在辅设,南京往济南的倒是已经铺好,我们仍可以搭蒸汽机车去济南。”王醴已查过去济南的车次,全程约七百公里,大概需要四个半至五个时辰。

“是要即刻赴任吗?”

“需得等通政司的新任右通政上任才可,这会儿还没确定谁来接任,因而还需再看。”吏考一级一级往下,如果是南京的官员接任,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手,如果是地方的,恐怕要等到五月份以后才能完成交接。

“我还没去过济南呢。”不说古代,在现代也没去过,不过倒是听过许多关于济南的美名,比如泉城呀,比如那句著名的“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当初也曾向往过呢,只不过做为一个地道南方人,她穿越前的地图还一直局限于南方,还没怎么去开拓北方的地图。

“济南虽说是北方,但水好山好,习俗接北壤南,年年去了必定能适应。饮食上,不说孔府菜,济南菜亦是很有名的。”王醴很知道孟约想听什么。

果然,孟约一听有好吃的,立马开始琢磨:“我得找萧厨王问问看,他肯定去过山东,可以找他要个美食地图,到时候照着地图一家一家吃,厨王都说好吃的肯定不会错。”

“厨下仍带几个人过去,余的仆役,年年看着安排。”

“袁娘子肯定要一起去…说起来,孔家还给我送过食谱呢,我回头要不要登门道个谢?”

“很不必专程登门道谢,给你寄食谱的多了,谢了孔家张家谢不谢,李家谢不谢?届时定能碰面,当面道谢便是。”

孟约点点头,片刻后问王醴:“南京都有什么好吃的?”

王醴:…

一点离愁别绪都没有,果然是我的小甜甜。

PS:开刷新地图,刷完再回南京进入中枢,就可以进入完本节奏啦~开森~

什么,你们说女儿?要是说没有女儿你们肯定会揍我,会有的,不会那么早~

第四四五章 昏昏灯火,淡淡晚烟

接任右通政的确为京中官员,王醴办好交接后,四月中旬便要启程。好在也没什么要收拾的,管家提前便去济南置宅安院,大件的行礼都已经送去,他们只需轻车简从,另捎带上阿雝阿煦并大鱼小鱼鲨鱼即可。

大的阿雝再有俩月就要满三岁,小人儿如今正是喜欢别人当他是大人的时候,什么事都要自己来,连收拾行李都要自己动手,带哪样不带哪样,全他自己说了算。小的阿煦也快一岁,很经得起折腾,按王醴的话说,是个能糙着养的,阿雝还挑嘴挑人挑东挑西,阿煦什么都不挑,给什么是什么。

“我还当鲨鱼会继续神龙见首不见尾,打算留下来看家护院当长平里一霸呢,没想到它像是知道我们要出远门似的,这几天竟往我们跟前晃。”鲨鱼的毛发特别蓬松柔软,比大鱼小鱼的都要长,孟约肖想已久,可惜鲨鱼不像大鱼小鱼那么黏乎,至今孟约得逞的次数仍少得可怜。

“大约还是能养熟的,不枉我见它一回就喂它一回小鱼干。”

孟约:…

“师兄,我看你可以不必闺女,因为有猫就足够啦。”

王醴:“年年啊,实话说,我担心再生个儿子,有这俩小人儿就足够了,再来个,我吃不消。”

阿雝和阿煦最近极其热衷于“争宠”游戏,抱一个另一个就来,跟一个玩另一个就各种卖蠢吸引关注,吃饭洗澡吃零食更是如此。王醴最近深陷于甜蜜的负担之中——俩儿子都太爱我,然而我分|身乏术,通常为宠幸谁而烦恼。

阿煦是凑热闹,阿雝则完全是故意的,这小人儿打现在看着就能看出来,长大后绝对是个坑弟小能手。

“也是,万一命中注定就只有儿子缘,没女儿缘,再生也白搭。”孟约:此刻我只想静静,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猛地一想真揪心。

夫妻俩对视片刻,叹口气,还能怎么着,万事随缘罢。

蒸汽机车呜呜驶进站,又呜呜驶出站,第一次见到蒸汽机车的小阿煦略看一圈后,便踏踏实实地开始睡觉。阿雝则在车厢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最后坐在被关在笼子里的大鱼小鱼鲨鱼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关在笼子里不开心吧,坐车都是这样。”

然后扭头问孟约:“妈,我们去哪里?”

“山东济南。”

“山东济南,很快的。”

孟约看王醴:“咱家这个戏是不是有点多。”

王醴:“像你。”

孟约:…

山东济南虽然并没有很快,清早的车,至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才到济南。到的时候因不似谯郡南京通了电,仍是灯火昏昏满城,在淡淡晚烟之上别具韵致。阿雝和阿煦都睡着,大鱼小鱼鲨鱼还都在笼子里,来济南站接他们的是管家。济南车站离济南城中并不多远,不过一路折腾,到湖边宅邸时,仍已深夜。

略作洗漱便各自安置,余事一概推到次日。

第二日早起,孟约以为是阴天,还叮嘱王醴出门看看天气,若是看着要下雨的样子,便记得带雨具。结果打开门一看,浓稠的雾如白绸一样自门扉流淌进屋中,园中植被隐隐绰绰,乍一看,仿佛像是闯入了仙境之中。

“真美…奇怪,南京也不是没有雾呀,怎么感觉没济南美呢。”

“南京的雾,想看这样的,得清早起来。”

从来没有大清早起来过的孟约点头表示理解:“这么一说济南也挺好的,不用早起也能在仙境中穿梭。”

王醴:“先吃早饭,吃了早饭再慢慢赏景。”

阿雝阿煦都早早起来,也没见过这样大雾的阿雝早玩出了满头大汗,这会儿仆妇正拿热棉巾给他擦身上换衣裳,阿煦则十分满足地在一旁喝奶。

“阿雝早上想吃什么?”

“面。”

到了北方想吃面食,那自然容易,王醴和孟约一商量,决定带着家里两个小人儿一起出去吃一顿地地道道的济南早饭。济南街头,确实以面食为多,孟约手拿萧厨王的美食地图,找到一家小馆子,阿雝说要是吃有好多肉和菜的面,店家便在煮好的面上浇多多的浇头。

孟约和王醴便陪阿雝一起吃,只是浇头略有不同,至于阿煦,只能吃个软软烂烂调料极少的面条。孟约边吃边觉着,这就是日后的打卤面,有一点点汤容易拌匀,料足调味好,煮面的汤用的全是事先熬好的高汤,汤色奶白,浓稠鲜醇。搁里边的酱油颜色清淡,放两大勺都只略微转一点色,以鲜味为主。

“谯郡也有各式各样的面条,但感觉这面条滋味很独特,萧启真不愧是厨王啊,有条金舌头,什么好吃的都能找出来。”孟约觉得萧启应该出本大明美食地图来造福同胞,想到这个…孟约忽然想起米其林红宝书来,或许萧启可以弄个厨王宝书。

王醴这才放下心来,景致满意,食物也满意,想必在济南京能待着好。吃过早饭,把孟约和俩小的都送回家,王醴才收拾齐整去司法厅上任。因他就是山东司法厅第一任主官,并不需要与谁交接,直接去司法厅就职便是,当然,回头还是要与山东省台衙门和督抚衙门一应官员见见面认识一下,吃吃饭谈谈天说说山东省的种种境况。

孟约则得上街寻她家书商的分店,书商为能就近催她稿,直接到分店坐镇,比她还早来济南呢。书商离开南京前,再三叮嘱,到济南一定要去寻他,不然他要炸掉。为避免她的书商炸掉,孟约领着阿雝一块出门,至于小的吃饱玩一会儿又开始犯困,孟约便索性把阿煦留在家中。

书商的分店坐落在一处湖边,迎面水波泛泛,荷叶亭亭,风吹来满湖清香,书商原本坐在店里打呵欠,见到孟约来什么困意都烟消云散,忙迎上来:“阿孟姑娘,我可是等到你了,今要再见不着你,我可真不知道怎么活。”

孟约:我的书商用词真是越来越不羁!

“安心安心,今天认着门,过几日新的绘本修好,立马就着人给你送来,绝对不会断顿的。”《缉凶录》且还有得画呢,现在就不知道怎么活,时不时说要炸,将来怎么办,日子还长着呢。

无标题章节

清早起来没网络∽手机流量不多了,还想等网来了再更新,结果到现在没来,嘤嘤嘤…这是我最后一点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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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是真的很像南方,日偏午时,浓雾才渐散,远水近树才在阳光下显露真容。务散之后,眼所见的一切,都仿佛是被橡皮擦过,或高清镜头拍摄再去雾的效果,干净得让人觉得一呼一吸间脏腑俱清。

阿雝啃着糖人跟在后边走,鲨鱼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也跟着出来,在阿雝脚边如同巡视新领地一般,仰着脑袋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穿过街市。

阿雝:“鲨鱼,不看路会摔。”

孟约领着戏多的阿雝逛一圈后,往家回,到家时阿煦正醒着在玩耍,见到阿雝进来“啊啊”地冲阿雝叫唤。俩小人儿之间仿佛已经可以用语言沟通一般,阿雝走过去,摸摸阿煦头顶的软毛说:“和妈上街,等阿煦长大,才能一起。”

“阿雝帮妈照看阿煦好不好,妈要去把绘本的稿子修一修。”孟约蹲下来问阿雝。

阿雝先是看一眼阿煦,好似是在思考他能不能照看得了,片刻后方点头说:“好。”

答应完,认认真真坐在一边,“看”阿煦。

阿雝就是这样的呀,责任感超级棒,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伸手在一大一小头上揉揉,孟约与仆妇道:“待会儿就让阿雝照看,委实照看不来,你们再伸手帮忙。”

“是。”

孟约进画室后,看着和在南京几乎没有太大差别的陈设,不由失笑。王醴可真是面面俱到,像是生怕她不习惯一样。

及至中午,王醴没回,孟约便叫摆饭,阿雝许是“照看”弟弟太累,已经不怎么很爱睡午觉的小人儿,今天居然吃过饭就爬到床上和阿煦头并头躺着,不一会儿就睡着。看俩儿子睡颜片刻,孟约便想上街去熟悉熟悉环境,《缉凶录》的戏在济南可能赶不上进度,她就想去看看这时在上演哪个案件。

济南戏班子挺多,沿着主街一路走,便有一座挺大的戏院大在垂柳荫里矗立着。戏班名“合进班”,大约是济南响当当的大班子,戏楼比德麟班还大不少,戏楼上的匾挂的就是“合进”二字,显见这楼不是租来的。

孟约到的时候正在售下午的票,水牌上写着《缉凶录》白衣案。

“怎么演的是第七场戏?”南京那边再过段时间,都能演到三十七了,济南居然才第七场戏。

“第八场且还得等几天,今天就第七场,这位夫人要买戏票吗?”

孟约:“给我来一张。”

先看看济南的戏班演得怎么样,好歹是个大班子,应当自有顶台的柱子,想当年洪河班那样落魄,还有能和楼山雨常抱云飙戏的角儿呢。合进班也没辜负孟约的猜想,且不说演太祖的,只说演小太祖的,虽不比南京的小戏精,却也十足十的戏。

及至演太祖的角儿登台时,孟约忍不住鼓掌叫好,台上的角儿虽高大,唱腔也淳厚雄浑,但孟约坐得近,明显能从手上喉节上看出是个女儿身来。按说女儿身想唱太祖,挺有点难度,这位却唱得很棒,如果不是看到那纤纤玉手,进而疑惑地盯着喉节看一眼,孟约真不会知道台上演太祖的竟然是个姑娘。

“这位角儿叫什么名字?”

“秦并芳。”

“戏唱得真好。”各地演戏,如今多爱官话,不然孟约也只能听个响,不像现在,好歹能听明白到底唱的什么词。

“那是,别的地方不敢说,咱山东,秦并芳是这个。”孟约旁边的票友说着,冲台上竖起大拇指,这时逢转场,票友才看孟约,“看着眼生。”

“昨天才至济南,这还是我头回来济南呐,清早就叫雾迷了眼,济南雾可够大的。”孟约已经很久没享受到过这种在大戏堂子里侃戏的感觉了。

票友问孟约哪人,孟约答后,票友道:“谯郡敢是个好地方,去年初我与家人一道路经谯郡,夜宿城中,电灯一开照得屋子亮堂堂,路上还有灯。那会儿济南还没通蒸汽机车呢,我们还特地往车站去看了个新鲜。咱们大明这几年真真是变化大,一年不出门,外边都天翻地覆。”

白衣案演完,孟约还同票友谈了几句,然后才往后台找过去。后台角儿们正卸妆,守门的小学徒见孟约过来忙问她是不是要寻人,孟约道:“你们班主在哪里?”

合进班的班主姓丁,是个富富态态年约四十上下的中等个儿,丁班主挑帘子出来,一瞅孟约是生面孔,问道:“这位夫人寻我可是有事?”

孟约要直接说她是打鼓人,估计丁班主也不会信,孟约便只道是从南京来的,问为什么《缉凶录》才演到第七场。

丁班主:“我们这第十场的戏本都才送来,南京哪能一样,打鼓人和写戏本的大师都在南京呢,自然是能看到最新的。夫人上街上看看,我们这绘本也才卖到二十几呢,南京恐怕得卖四十几了吧。”

孟约:不是的,书商已经拿到第五十二本的画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