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要你来受我的气?”我咆哮着打断他,他凭什么那么大声?老天,头又开始晕了,我口不择言地冲着他尖叫,“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别跟我说你是个日行一善的大善人。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什么?”男人怔了怔。

“你想我从身上得到什么?我的身体?”我冷笑,伸手扯开自己衬衣的纽扣。

“你做什么?”男人看见我气势汹汹的动作,懵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我反手将衬衣甩到沙发上,一把扯下胸围,裸出光洁的上身,抬头迎上他的眼楮,我的语气充满嘲讽,“是不是给了你之后你就不会再来烦我?”

男人沉默了,黑眼楮里闪着鸷猛的光,阴郁地盯着我,我毫不退缩地怒视他的双眸。四月了,风仍是有些冷,裸在空气中的皮肤一见风就起了一层鸡皮,我昂着头,挺直了脊背。

男人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我在心里冷笑,呵,这就是男人,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这个最终的目的罢了。

他却没有踫我,而是拾起沙发上的衬衣,披到我肩上,冷冷地说,“穿上!”

“为什么?”我甩掉肩上的衬衣,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我斜眼看他,冷嘲地笑,“难道你是性无能?”

“我对你这么胖的女人没兴趣!”男人发怒了,捡起地上的衬衣,一把抓过我的手,套进袖管儿里,“穿上!”

我在他手底蛮横地挣扎,恶狠狠地看进他的眼,与他对峙,他的目光也是鸷猛凶悍的。手被他拧得好痛,可是仍是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忧郁温和,其实都是假相,暗地里他比任何人都来得凶猛强悍。我顿时就被一股汹涌而来的无力的挫折感强烈地击倒了。为什么无论做什么事到最后都是我在屈从?屈从于生活的压力,屈从于社交人情,屈从于道德规范,现在还得屈从于这个男人的蛮力。

我不知道第一滴眼泪是从什么时候落下的,当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倒在安然的怀里哭的时候,我完全呆住了。有多久不曾流过眼泪?我记不清,也不想去记,就放肆这么一次,一次就好,过了这个时刻,又将重新在自己的脸上戴上面具。

泪将安然胸前的衬衣打湿了一大片,这个男人身上,为什么总有我渴求的体温?这样的温度,会让每一个在荒漠的世界里渴求一点温暖的女人,丧失抵御寒冷的能力。然,怎么可以?若是贪恋这借来的虚伪温暖,就会像瘾君子舍不得抛弃毒品般,令孤独的女人上瘾。

怎可沉沦在这样的温暖里?怎可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拨的境地?怎么可以?我止住抽泣,“放开我。”

他松开搂着我的双臂,退了一步。冷风立即就灌满了我与他之间的空隙,突如其来的空虚感令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低下头,尴尬得不知所措。

“还要我帮你扣上扣子吗?”见我不敢抬头,安然忽地轻笑,眼光探向我的胸前,燃着压抑的火苗。

“不要。”我猛地反应过来,捂着胸口仓皇地后退一步,飞快地转身背对他,手忙脚乱地扣上纽扣。全身不知何时火辣辣地热起来,我捂住烧得滚烫的脸,哦…老天,我刚刚做了些什么…

“我送你回家,可好?”安然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里没有戏谑,竟似诚恳。

我回过头,他的眼神,竟也似诚恳,眼角笑出温柔的纹路。我微笑,怎可拒绝这样诚恳的温柔?这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我若是坚持不肯,你恐怕又会动用蛮力了吧?”

安然微微一愕,大笑,眼中的神采,竟似愉悦。

相对于“泡吧”的喧闹,午夜的街道一片寂静。

坐在安然的车上,空中又飘起了雨,眼见著有越来越大的倾向,雨夜中的城市在被连日的大雨洗刷后,空气中多了一些清新的气息。我坐在摇晃的车内,望向窗外,一时竟有些怔忡。

“在想什么?”安然盯着前方的公路,轻声地问。

“没…”我蓦然回神,从包里拿出一支烟,“可以吗?”

安然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语气有些微妙,“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征求我的意见。”

我怔了怔,是吗?我竟有这么跋扈?

“啪!”他将打火机递到我面前,打断了我的失神。

“谢谢。”滑下车窗,让清爽的夜风灌进车内,我精神一震,“你这个人也有意思,明明不喜欢别人抽烟,却还要帮人点火。”

安然淡淡地道,“我没有权力让别人因为我的喜恶而去改变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说得好听,你可有做到?”喷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我嘲笑,“你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莫名其妙地激怒我。”

“你是例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你都会失去自制。”安然忽地笑了,语气有些自嘲,“也许我仍是一个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能容忍女人的跋扈。”

“嗤!跋扈的女人何止我一个?也没见你去管别人?”我冷嗤,复又微笑,“早知道你自己有车,我刚刚就不该给你留车费。”

他大笑,“骆琳,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看着手中的烟,冷嘲着看他的表情在缭绕的烟雾里朦胧。

安然来不及说话。我的手机在包里欢快地唱着“快乐颂”,掏出来,看向屏幕,我微笑。

是杨。

“喂…”声音不自觉的柔软,面对杨,竟从来没有过一丝脾气,于我这样火爆性情的女子来讲,也算是奇迹了。

“生日快乐。”杨的声音也温柔。

“谢谢。”我不自觉地微笑,“你还记得?”

“怎会不记得?”杨笑,“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开不开心?我忍不住看了安然一眼,他沉默地开车,从侧面,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开不开心?呵简直是惊喜不断,从下午小秋带来的“惊喜”,到晚上林带来的“惊喜”,到刚刚安然带来的“惊喜”,我都不知道还会有谁过生日会比我过得更加惊涛骇浪。

“开心。”我仍然微笑着,“你几时回来?我好想你。”

“还得呆上一个多月。”杨笑,“我也想你。”

只是寂寞中的慰籍,却有一份莫名的想念与牵挂。也许想念或牵挂的,也只是相互慰藉的那一刻,这样最好,除了依偎没有别的诉求。爱是什么?最容易让人疲惫的东西吧?

“男朋友?”收了电话,安然淡淡地问。

“嗯。”我微微一笑,并不否认。何必自找麻烦,能理解这种关系的人,必竟不多。

安然沉默。我转头看向窗外,夜风撩起了我的头发,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光怪陆离的光,在泥泞中挣扎着飞快地退向车尾。

雨更大了。一路上,我们都不再说话。

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转,头痛欲裂。不必说,自是昨晚酗酒之故。

窗外有雨,很大。想是从昨晚起就没再停过,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我偎在窗前,点了一支烟,看雨。有风,但吹在身上已经没有了凉意,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想去回想一下昨晚的情形,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依稀记得自己终抵不过酒精的侵袭,依稀记得是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将我扶上楼,也依稀记得安然关上房门那个瞬间,那双燃烧着幽微火苗儿的眼楮。

就仿佛多年前的那个中秋之夜,我的心在明杰热烈的眼神中盛开,绽放。本以为,生命平静惯了,一次的盛放就会消耗掉所有的能量。以后,平静如初。

然而不是。在那一刻,我模糊地知道,已经有什么,再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恍惚地笑着,这样飘忽的状态,保持到下午去“泡吧”,才被迫不得已的驱离。

刚进大门,小秋就冲了过来,拖走我的手往里走。

“小秋?”我愕然地跟着他,差点被凳子绊倒,“你干嘛?放开我。”

他铁青着脸,不发一言,恶狠狠的表情,像头受伤的野兽。我在他身后不安地挣扎,“好痛,快放手。”

他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径直把我拉进一间包房,才一把将我推开。

“你疯了。”我揉着手腕生气地嚷,“你发什么神经?”

他仍是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我,把一只胶袋甩到我的面前,我怔了怔,伏下身把它捡起来,打开,里面竟装着一只胸围。

蓦然记起,是昨晚挑衅安然时遗落的,那个时候各种各样的情绪争相出来挤占我的脑子,哪里有空想得起遗落了一只胸围。

“谢谢你帮我捡起来。”我看着小秋微微有些血丝的眼楮,淡淡地说。

知道这孩子为何会这般了。然,知道又若何?我的世界,不是小秋可以进驻的。

是误会了吧?一个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取下胸围,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呵真会像你昨晚那样?仅仅是倒在一个男人怀里哭?那又何需将衣服脱掉?呵若是我也不会相信,骆琳你简直是把全世界的人都当成了傻瓜。

这样的澄清多么暧昧无力,又多么没有必要。何况,我面对的人是小秋,就更没有必要对这孩子解释什么。

“你…你怎么可以…”他红着眼圈儿握拳,“你怎么可以这样…”

“下次我会小心。”我微笑,有些歉然地,“不让这种尴尬再发生。”

“还有下次?”小秋冲到我面前,“如果你只是要拒绝我,根本不必用这样的方式…”

呵怎跟这孩子说得清呢?我摇摇头,把胸围收进挎包,顺便取出了香烟,“不是的,小秋,不是这样的。”

点燃了烟,我微微地笑,“跟你无关,这是我的问题。”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他激动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我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我温柔地拍拍他的手,“可是我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他的脸扭曲了起来,“这么轻易地,就可以对陌生人付出你的身体。你想要什么呢?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付给你钱。”

呵…我闭上眼楮,笑了。真是个天真的孩子,特有的年纪才特有的天真。蓦然记起,昨晚与安然一同离开时,小秋炙热的眼神,几乎把我的后背灼穿。

“对不起。”小秋握住了我的手,嚷着他的懊悔,“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你又何尝有说错?轻易的付出,比妓女都还不如吧?然,有什么不可以?这是个堕落的地狱。

“他不是陌生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撒谎,也许我不想再害人了,毕竟小秋,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不是?”小秋怔了怔。

“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他,崇拜他。”我微笑着,有条不紊地,说谎说得如此自然的女人,“小秋,我要的是一个我崇拜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崇拜我的男孩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秋的眼圈儿有些微红,但仍固执地坚持,“你肯不肯给我时间,你说过,如果五年后我面对你仍然肯说一句我喜欢你,你就会嫁给我。”

呵…我闭上眼楮,忍耐别人的柔情蜜意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因为你会为了无法回应而虚软无力,“小秋…”

“你不要说!”他的声音无比惶恐,“只要你肯给我时间。”

我睁开眼楮,这个男孩儿,真的喜欢我吗?还是一种刺激的向往,对一切的神秘未知充满激情的向往,“不可以。”

不去看那孩子满脸的绝望,我站起来,推开门,平心静气地走出去。

在大厅找到珏,跟他辞行,“不好意思,这些日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珏微笑,“呵怎会,‘泡吧’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淡淡地一笑,“谢谢。”

然,我知道,我是不会再回来了。

何止是要避开小秋?我还要躲开安然,那个令我真正感到惶恐的男人。

从“泡吧”出来,去了一趟区劳动局。

就这样吧,这样才能躲得远远的。我微笑。管它什么条件和报酬,如果只是作为隐居的场所,那真是一个绝妙的地方。

“骆琳,你还不去吃午饭啊?食堂的菜都快打完了。”同事李月华在办公室的窗外叫我。

“没关系。”我放下手里的资料,微笑着回头,“我不太想吃,当作减肥好了。”

“那哪儿行?”她一脸的不以为然,“又不见你多胖,我帮你打饭过来。”

不待我回绝,她便急冲冲地走了,我摇头一笑,真是个热心的人。

真的是时间如水,一眨眼儿,我在秀山牧场竟呆了一个月了。原本的诸多不适应,竟一一忍耐下来,女人的适应力,真是不可思议的惊人。因为是个刚刚才开业的度假村,工作自是出奇的繁忙,只是各种各样的规章制度,便足以令你每天从早上打到晚上,不用挪窝。偏偏这家度假村的总经办,包揽着其它酒店五个部门的工作,除了为总经理服务,还兼管着人力资源部、质检部、后勤和商务中心,而工作人员连办公室主任在内却只有四个人,由此,其工作的繁重,可见一斑了。竟也跟我以前在深圳的情况相同,每天晚上都得加班加点到十一二点,好在这里与世隔绝,即使是回了宿舍,也没什么娱乐,不似在家里可以看电视,或上网,加班,反而令我这个夜猫子觉得一天的时间过得快些。

而且…我不会时刻地想起那个我不愿意去想的人——安然。

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怔忡出神,不管我怎么不愿意去回想,那个名字,那双沧桑的眼楮,还是会固执地从脑海里钻出来,扰乱我的思绪。

我完了。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我完了。

以为我的心随着明杰的离开,早已成灰。人若枯木,心如止水,今生再也不会心动,再也不可能去爱,可原来不是。

我捂住脸,呵人竟是那么善变的动物。然,怎么可以,那个男人,有妻有子。

“骆小姐,还没有下班?”

我抬头,看清来人,微微地笑,“是呵,这点事儿还没有做完。”

“工作重要,休息也同样重要。”来人笑容满面,语气关切。

“谢谢您,于总。”我脸上保持着合宜的笑容,那种下级对上级的公式化的笑容,“我会照顾好自己。”

也许他看出了合宜底下潜藏的冰冷,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停滞,眼中却出现了兴味。那样的眼光,太熟悉了。在这个堕落繁华的城市,那些打着领带,穿着入时的都市新贵,看起来是那么干净而有礼貌,可是一旦发现想要捕获的猎物,那种眼光总是邪邪的,令人不寒而悚。

“不打扰你了。”男人保持着微笑,转身离开。在门口,踫到给我打来午饭的月华。她有些愕然地欠身,“于总好。”

男人淡淡地点头,走出办公室。

“骆琳,于总找你什么事?”月华急急忙忙地跑到我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帮我打开饭盒。

“没什么。”我推开键盘,接过饭盒,“好香?咦,你炒的蛋炒饭?”

“是啊,食堂都没有菜了嘛。”月华憨憨地笑。

“谢谢你。”我送了一勺炒到嘴里,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在山上来,一反平日冷漠的个性,跟同事之间相处得极为融洽,特别是和老实憨厚的月华,情同姐妹。也许在潜意识里,我亦有意改变自己的性格,刚好换到这个新环境,所有的事物都是不熟悉的,我不熟悉别人,别人也不熟悉我,改变起来,才不致令自己和对方都感到突兀。

“骆琳,于总找你真的没事么?”月华犹豫了半天,又追问了一句。

“真的没事。”我抬起头,看了月华慎重的表情一眼,“怎么?”

“嗯,你不要怪我在背后说人家的是非。”月华皱了皱眉头,认真地道,“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这个于副总,是我们这儿有名的花花公子。”

“哦?”我不以为意地再送了一勺饭到嘴里,“那又怎么样?”

“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你得提防着点儿。”月华又急又气地白了我一眼,“咱们度假村里长得漂亮的姑娘,都跟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还有,我们总经办的郑主任,听说也跟他有不一般的交情。”

“你都快成长舌妇了。”我取笑,“这些话不要随便乱说,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我说的是真的。”月华急眼儿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们郑主任,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整天坐到于总的办公室里跟他嘻嘻哈哈的,什么事也不做,啥事都交给咱们三个人,你以为她凭的是什么?”

“人家凭的是什么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我几口扒完饭盒里的蛋炒饭,把饭盒子塞到她手里,“麻烦你帮我洗饭盒,你说的话我会记住,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这些话了。”

“哎呀你…”月华看我不理她,嘟着嘴气鼓鼓地走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室内,我的眼楮望着电脑屏幕,手又停了下来。

怎会不理解月华的好心呢?关于这个于总的风流韵事,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耳闻,蓦地想起贾母的那句怒骂,“老的少的都往屋里拉”,不禁哑然失笑。

横竖就是个色人之流,穿个名牌,提个公文包,口袋里有两个应酬钱,也好扮作蝴蝶留连花丛了?听闻这位于总的女儿也在念中学了,不知道这些女子真是有信心拿下这块阵地?还是仅仅是为了方工作之便?

有多少女人想利用这种关系向上爬?我不知道。然,换作是我,若失去工作的尊严,连活下去的价值都值得怀疑。月华的担心,确是杞人忧天了。

这家三星级的度假村的生意还算好,特别是双休日,比平日更要繁忙些,因为有不少人携带家眷前来度假。只是这些家眷的真假,不在我们的管理范围之内。

晚上又加班,接到夜总会领班打来的电话,“骆小姐,我们这边的人手不够,你看看能不能帮我调个人过来帮忙?”

又要人?我有些头大,前厅已经抽调了三个到餐厅了,客房因为刚刚接待完一个团队,自己的退房都做不完,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正在草拟的培训计划,“我过来吧。”

“不好意思,实在是忙不过来。”她在那边歉意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端着托盘,我敲响了202包房。

推开门,包房里只有两个客人,一男一女。女人很年轻,美丽妖娆,半躺在沙发上,男人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低头亲吻着女人雪白纤细的脖子。这样的情形在我的工作场合已经司空见惯了,我镇定地蹲下身,放下托盘,开了红酒,男人回过头来,等看清那男客的脸,我惊得差点打翻了酒杯。

“骆琳?”男客也同样的一脸震惊,想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踫到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心头的震惊,和震惊之后的那股汹涌而来的怒气,“冯处长?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男客的脸有点僵硬,放在女人腰上的手也缩了回来,不自在地交叠在一起。我不再看他,沉着脸把雪碧和红酒冲进扎杯。

“你出去。”抬眼,看见男人低声吩咐那妖娆的女人。

“为什么?”女人嘟着嘴不依地嚷,柔软如蛇的手臂缠上了男人的腰。

“出去。”男人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拿下女人不安份的手,声音有些严厉了。

女人轻哼一声,甩着手站了起来,满脸不悦地扭着水蛇腰走出包房。

“骆琳…”男人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你是在这里上班?”

告诉?告诉了我还能撞见今天这么精彩的一幕?我冷笑,“姑父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佷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