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媛眼中又涌出了泪光:“爸爸刚刚下葬,你们就吵成这样……他留给你们的还不满足吗?”

陈自谨皱眉,拉着她站了起来,简单地说:“我们先回去了。”

他丝毫不理会后面吵吵嚷嚷,对着那个名牌律师点点头:“王律师有什么事情请知会我。”

径自拉着江西媛走了出去。

江西媛临时请假回国,在家仅能作短暂停留,陈自谨担心西媛会胡思乱想,因此便在家多呆了许多时候,日日同她说说话。

好在她亦是坚强的女子,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一日,他外出回来,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西媛,一脸心事。

陈自谨走过去问:“怎么了。”

“自谨,刚刚公司的几个伯伯打电话来。”

江西媛直接地问他:“你真的不愿意接受爸爸的事业?”

陈自谨愣了一下,似是不忍心,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西媛任性地喊了起来:“为什么?你既然已经打算离开义云,爸爸信任你,江海需要你,你为什么不能接手?既然你以后都是要做事的,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陈自谨只坚持说:“对不起,西媛,原谅我自私。”

“我后天要回去工作了。我先上楼收拾东西。”江西媛不再看他。

西媛知道自己耍脾气,但她最近情绪起伏太大,一向率直冷静的性情,都被哀痛磨去了几分。

她临走的前一日,去报社里处理了事情,在街上购置了需要的物品,故意忙了一天才回到家。

在晚餐的餐桌上,俩人都没有说话。

陈自谨只是略略歉疚的眼神望着她,沉默地帮她盛了一碗饭。

西媛在房间呆到近十点,陈自谨都还在楼下客厅。

她知道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和辛苦,不会她少,想着刚刚自谨晚饭都没动多少,心里有些内疚,她就等着他回房间跟他道个歉说说话,毕竟要分别开这么远,谁也不愿这样的气氛中道别。

于是她轻轻下了楼。

客厅里没有人,她转了脚步,走到一旁的书房,那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抽烟。

西媛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旁,轻轻地道:“为什么不上楼去。”

陈自谨摁灭了烟,对着她笑笑:“东西收拾好没有?”

江西媛坐近了,才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她握了握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身体不舒服么?”她关切地问。

陈自谨摇摇头。

西媛怎会信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倒是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好了。”陈自谨拉住了她的手,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胃痛,家里好像没有药了。”

“房间里的床头柜有,你等下,我找给你。”西媛马上站了起来,跑上了楼。

西媛看着他就着清水吞了药片,伸手抚了抚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对不起。”

陈自谨只对他安抚地笑笑。

“自谨,对不起,是我太过自私,公司现在也有叔伯在管理,你若真的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第二日,西媛重新飞非洲。

陈自谨在机场,看着她微笑着挥手,入了关。

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重新过起了悠闲的日子,平常只呆在家,偶尔的出门,只在盛凯有空时一起去喝几杯。

杜义,几乎不见过了。

盛凯偶尔会跟他提公司的事,也是寻常的语气,陈自谨想起以前,杜义同他每日几乎都要和他打几通电话,彼此每日最隐秘的心情,每件大小事情,都一清二楚。

原来只要疏离,那个人在你生命中烙下印记,似乎就真的没有发生过。

周末回家里吃饭,父亲还是威严的,却听得出的关怀,只问他将来的打算。

他最近只是在认真考虑父亲的建议,重新研读法律的课程。

秋天开始的时候,日子因为安静而过得飞快。

陈自谨不知为何,心底却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那一日,他正在网上查询资料,桌子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手上一动,那端盛凯压着怒气的声音就已经传来进来:“自谨,我操,我不干了。”

陈自谨放开了鼠标,起身走到了沙发上,问:“发生什么事了?”

宽阔的山道上,两台车子在一座雕花铁门前猛地刹车,守在门房前的两个男人冲了出来,大声地喝:“他妈开这么快,找死啊!”

车窗摇下,坐在驾驶坐上的男人极俊美的脸,冷冷地望了一眼。

那两个男人瞬时僵了脸,低头打招呼:“三少。”

陈自谨冷淡地点点头,只说:“开门。”

两人男人朝后面挥挥手,大门应声而开。

陈自谨手上刚要动,却瞥见这两人的有些眼声,开口问:“原来门房里的华子和大斌呢?”

那两个男人估计没想到三少会同他们说话,受宠若惊地愣了一秒,其中的一个才笑着靠过来:“华哥调到定哥那去了,大斌哥今天轮休呢。”

“你们原来在那里做事的?”

“回三少,我们原来在高哥底下的。”

其中另外一个走了过来,征询地问:“三少,后边那辆车——”

“那是我的人,没事,你们忙吧。”陈自谨手上一动,车子迅速地驶入了花园道。

(五十三)

陈自谨将车停在了屋前,在台阶前摔下了车门,大步地踏上了门廊。

纪榆正从里面走出,看到他,似乎吓了一跳,喊:“三少。”

陈自谨一双蛑闪烁出冷凛的光芒,只问:“小坪在家吗?”

纪榆被他脸上隐隐的怒火吓到了,马上点头:“在的,在义哥书房里呢。”

陈自谨走了进去,在客厅喊了一声:“张小坪!”

张小坪隔了好一会,才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见到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谨哥,你回来了啊。”

陈自谨没注意他的神情,只冷冷地说:“过来,我有事问你。”

张小坪鲜少见他摆出这样严厉的兄长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小坪,我问你,谁准许你擅自从公司的帐户上提钱的?”

“谨哥,对不起。我——”

“你作为公司的财务部的副总,擅越上级,私自提款,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错误吗?”

张小坪被骂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一直不断地说:“谨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他眼角瞥到了楼梯上出现的人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喊了一声:“义哥。”

杜义正站在楼梯上,见到他救助的眼光,皱皱眉头走了下来。

他随意地望了望客厅中站着的俩人,扯出了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说:“阿谨,怎么有空回来?”

陈自谨只直接地逼问:“阿义,是否是你允许小坪擅自在公司提款的?”

杜义无所谓地答:“这事不是我允许的,但小坪事后也知道错了,好吧,不过就是那么几百万,自己家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杜义!”陈自谨锋利的视线紧紧地盯住了他:“所以也是你不准公司对张小坪处罚的是吗?”

“你这样的做法,在公司内部,在公司的高管间,造成多坏的影响你考虑过吗?”

杜义有些理亏,望了望他,没有开口。

“小坪,你无缘无故要这笔钱做什么?”陈自谨只想问清楚事情的原末。

事情的罪魁祸首低垂了头,小声地说:“我在金门输了钱——”

“张小坪,你他妈去赌钱!”陈自谨喝了一声:“输了钱还敢去公司取,你他妈真是出息了!你知不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

“陈自谨,我操你妈给我闭嘴!”杜义一瞬间扯住了他的衣领,暴怒的神色:“我就是太清楚大坪是怎么死的,所以才不让自己再次内疚一辈子!”

张小坪瞪大了眼。

陈自谨努力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知道自己在盛怒之下……再一次剥开了彼此心中往事血淋淋的伤口,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在他们的心中,这个伤口,一直都还是血肉狰狞。

杜义冷冷地道:“盛凯很有种嘛,有你这个靠山撑着是吗,他妈有事就往你那里告状,我杜义今天就放这话了,小坪这事,就这么过了,谁要处理的,直接来处理我。”

陈自谨双拳紧紧地握住了,语气却出奇地平稳:“杜义,明日我递辞呈。”

杜义脸色阴沉得可怕,却只是咬牙阴冷地道:“随便你。”

陈自谨淡然地垂下了目光,有些疲倦地望了望自己的手指:“我看盛凯也没有必要做下去了,公司另外派人来管吧。”

他不再看杜义和张小坪,径自走了出去。

走到门前,跟着他的两个男人见他面色不祥,正要上前,却忽然见门内一道人影冲了上来,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带着哭腔喊:“谨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走——”

陈自谨蹙紧了眉头,正要开口。

刚才还随意地立在墙壁前的男人却在下一瞬间如同鬼魅的影子一般冲了上来,张小坪还没看清楚,只见一道影子闪过,下一秒,自己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张大了眼,瞪着如两墩宝塔一般黑沉着脸立在陈自谨身旁气势惊人的彪形大汉。

这两人原是江海天生前的贴身保镖,自然是身手非凡,这段时间江海局势动荡,江海帮中几位长辈便坚持让陈自谨和江西媛出门时带着他们。

陈自谨怔了几秒,正要伸手去拉张小坪。

另外一只强壮的手臂将张小坪从地上一拖:“还不起来,他妈丢人现眼。”

杜义站直了身子,讥讽地冷笑:“江海的三少,果然比义云的三少威风多了,怪不得你要离开了。”

义云公司自成立以来的最大的高层管理人员的动荡。

着实让杜义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

随着陈自谨和盛凯的同时离职,公司一时在管理层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杜义当日沉着脸直接进了二十三层的总裁室。

他即刻召开了主管会议,把军心稳定了下来。

由于公司暂时没有人接手,杜义只好一力承担了起来。

他白日里准时在公司上下班,晚上去帮里处理事情,夜里回来熬夜看公司的文件,他的确已经是许久没有接触过贸易的单子,很多东西必须加倍上心,有时候在书房坐着坐着,天色就亮了。

这样来回奔波了一个月,公司终于重新正常上了轨道。

同时,BOSIE迷离的光线中,那俩无所事事的主正砰地一声拧开了酒瓶盖子。

盛凯摊在了沙发上,懒洋洋地喊:“好舒服啊,不用早起不用应酬。开会谈判合同利润,真是要人命的东西。”

陈自谨叼着烟,眼角有笑意,只说:“这下你轻松了。”

盛凯搂着旁边的少爷亲了亲,才笑着说:“生活才真正开始。”

盛凯将身边的几个男孩子推出去,只说:“出去上班去,在这偷懒,等下SAM过来你们就知道死。”

座位终于清净了下来。

盛凯倒酒,说:“你定机票做什么,要出国?”

陈自谨点点头:“现在这边事情告一段落了,刚好有时间。”

盛凯想了想,才有些寥落地说:“要去江小姐那里么?”

他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灯光下看不清楚的他的表情。

陈自谨只淡淡地答:“无论如何,她当时离开,我无论如何都欠她一个解释。我后天飞卡塔尔,在多哈转机去尼日利亚。”

陈自谨同盛凯碰杯子:“或者你也可以考虑来看斑马和狮子。”

盛凯笑笑,随性地应:“Good idea。”

“后天我去机场送你。”

陈自谨抽着烟,只笑着答:“好。”

陈自谨晚上出门的时候,发现天气开始变冷了。

由于决定得仓促,只定到了晚上的班机,他套上了风衣,心里想着即将要去到的是接近赤道的国度,身上穿的毛衣和外套,是否多余。

简略地检查了一遍行李,他从车库里倒出了车。

新车前几天送去保养,他将车库的那台积架开了出来,手轻轻地握住了方向盘,心头居然涌起了微微的惆怅。

是因为这辆开了多年的车涌起的熟悉感,还是因为即将远离这一切纷扰的有些不安的感觉。

陈自谨是在快要转上机场高速时,注意到了后面的那辆车。

不紧不慢的速度,寻常牌号的奥迪,虽然跟得很隐蔽,但如敏锐如陈自谨。自然看得出是在尾随着他。

他稍微放慢了了车速,开始思索究竟是有谁会知晓他今日的行程。

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办法确定是谁会跟踪他,有什么企图。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盛凯,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盛凯急急地问:“几点的飞机?”

“十点十分,你那边怎么了?”

“靠,别提了,我在同呈这个转弯撞上了,就擦了点边,对方还不依不饶呢。”

陈自谨心底有些一闪而逝线索的光,但又被那端盛凯打断了:“我马上处理好就赶过去啊。”

电话断了。

他看了看后视镜,那辆车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皱皱眉头,无聊地翻着手机的通话记录,忽然看到了盛凯的名字下, 是张小坪的名字,他想了起来——小坪今早打过电话给他,道了歉,还问了他的航班——怎么会那么巧,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进今晚——想起了那日张小坪那从杜义书房走出来不自然的神情,想起他这几年间同杜义之间的事情,似乎都是掉入了一 看不见的套中——线索迅速地被串了起来,他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他脸色已经发了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呼吸急促——

手上一打滑,差点擦上了旁边的车子。

他飞速地翻动着手机的通讯录。

打杜义手机,没有人接。

家里宅机,拨不通。

林定强的,一样无人接听。

一种本能的对危险的感知,心底蔓延出了无边的恐惧感,擢取了他的全部神经。

陈自谨深深地吸了口气,打通了盛凯的电话:“盛凯,义云可能有麻烦,我先回去一趟,你处理好那边之后,去江海找东叔,他是西媛的干爹,他会知道怎么做。”

盛凯还来不及出声,他已经扔了电话。

他迅速地查看了周围的车子,已是深夜的机场高速公路上,车子不多,他等了一个空隙,大力地扭转方向盘,一脚踩尽了油门,性能极好的积架压了双黄线,飞速地掉头朝来时的方向开去。

后面那辆车一时反应不及,跟着他也掉转车头,眼看追赶是来不及,便直接地撞上了掉头驶来的车。

陈自谨大力地踩刹车,两车却还是在路上砰地撞到了边上。

汽车尖锐的刹车声和冲撞声。

陈自谨早已如一只敏捷的豹子,迅速拉开了车门,下一秒,枪口已经抵住了驾驶坐上的男人。

阴冷如幽灵的声音:“谁派你来的?”

(五十四)

黑色的积架在深夜的路上如同飞一般地向前喷射了出去。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辆已经快要成一个小点的车子,被他打昏的那个男人,应该很快有交警来处理。

陈自谨紧紧地抿起了唇,一脚将油门踩到了极至,车子夜色中,像一道闪电一般劈开了车流,朝太平山庄的方向开去。

这辆他最熟悉的车,他几乎是闭着眼,都能飙到极速。

山道上安静得令人恐惧,两边的漆黑的树林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雕花的铁门遥遥在前,他已已经远远望见,屋内一片安静,花园道却反常地停满车子。

座椅上的手机在响,他放慢了车速。

盛凯的声音带了焦急:“发生什么事了,东叔说老黑带人挟持了义云?”

陈自谨深深吸了口气,道上消息,还有谁会比江海的更灵通,看来义云这一劫,势必是躲不过的了。

他直接地说:“盛凯,请东叔派人给你,你带人过来援一下手。”

盛凯只答:“可以——”

下一秒电话换了声音,东叔慈祥却威严的嗓音:“老爷子是将兄弟们留给你的,自然是为你卖命的。阿谨,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按照老爷子的规矩,你调动了江海的兄弟,从此以后,你就是江海的人了。”

陈自谨感觉自己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他沉默着,山庄里传来的剧烈的枪声震碎了他的疑虑,他咬牙,只道:“让盛凯过来。”

雕花铁们开着,几个陌生的男人守在门前。

陈自谨一轰油门,车一路狂飙着驶进了花园中。

他手上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飞速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院子里已经满满都是陌生的黑衣男子。

前廊昏暗的灯光下,大门敞开,但无法看清楚里边的情形。

已经有人持枪围上了他的车子周围。

他眼都不眨地直直撞了过去,顿时,男人凄厉的哀号声响了起来。

人群散开了一些,剧烈的爆炸一般的枪声已经在他头顶响起。

陈自谨孤狠冷冽的脸,车子猛地刹在门廊边的柱子上,他一推车门,跳了下来,就势一滚,躲过了数发子弹。

平时总是隽秀优雅的男人,在这一刻,敛起了所有的斯文和温和,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出了冷锐的光芒。

陈自谨的眼中都是狠决,手上丝毫不停顿,子弹射出,接近他的几人顿时倒地。

他一闪身,进入了大厅内。

平日里华丽整洁的大厅,已经是一片狼籍,家具满是弹孔,地上横躺数人,血流了一地。

一群持枪的男人,借着大厅内的家具和墙壁的掩护,拼命地朝楼上扫射。

楼梯的转角处,不断地有人还击。

陈自谨望了一眼,又是数个企图扑上楼梯的人被击中,凄惨地哭嚎着滚了下来。

楼梯上一闪而过的是男人高大的身影,陈自谨认得那个熟悉的影子。

杜义纵然百发百中,这么多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他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他轻轻地调整了枪柄在手上的位置,正要举起,却发现一楼角落处,一个鬼祟的人影匆忙跑过。

他敏捷地绕了过去,无声无息地截住了他的路。

张小坪被突然站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谨哥,你没上飞机?”

陈自谨对着他嘲讽地笑笑,电光火石的一瞬,枪已经顶上了他的太阳穴,他冰冷的语气:“是啊,我没上飞机,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张小坪已经挣扎着喊了起来:“谨哥,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陈自谨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他妈的还演!”

张小坪犹在挣扎,陈自谨顺势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反手一夹,将他的手扭到了后背,枪还是紧紧地顶着他,眼神中是滔天的怒火,语调却如隆冬的寒冰:“你他妈这么爱演,我让你演个够好了。”

陈自谨拖着他,一脚踹开了大厅的侧门,砰地一声剧烈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