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迟归来了,他身上还带着油料的气味,有点刺鼻,但他依然和往常一样既温柔又温和。他说:“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们一起把他养大。老师说这次画展可以把我的画放上去,要是有人愿意买我的画,我们就可以租更好一点的房子。就租你喜欢的有阳台的那种,平时你可以在阳台上晒太阳。师母家里养着很多花,我去讨一些容易养活的摆在阳台上,春天来了,花一开,连屋子里都会变得香香的。”

纪迟归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也永远不会难过。他永远有着温柔如水的目光,只要被他注视着,你就会感觉你拥有了全世界最多最好的爱。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他回家,听着他每天回来说起画展的进展,说其他今天卖出了一幅画,得了多少多少钱,很快可以抵上一整年的房租,等画展结束后他们就能去看房子签合同。

那么好的人,多少人都想找到。

可是她那时候就是被迷了眼。

她就是觉得纪迟归除了爱她之外一无是处。

他没有房子,没有车,没有存款,没有像样的工作。很多人都说他很有才华,可是才华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她悄悄去画展看过,看到了他笨拙地向别人推销着他的话,遭了一次又一次的白眼。

她还看到那个骗了她的身体、让她怀上了孩子的人特意去奚落他,买了他的画当众踩了几脚,哈哈大笑,说他是捡破鞋的。

她看到纪迟归脸色涨得通红,一张脸又青又白,却因为口拙舌笨挤不出半句反击的话来。

那时候她觉得纪迟归真没出息,她要是认了命一直跟着他,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是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很难在压下去。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最爱幻想也最好高骛远的年纪,她怎么愿意一辈子在出租屋里搬来搬去,每天为柴米油盐算计?

所以后来她抛下女儿走了。

那时她想,既然他要养孩子,那就把孩子留给他养好了。她可不想一辈子被他和孩子绊住。

后来他变得比以前出名了,时不时有新画卖出了高价。

她偶尔会看到他的消息,说他去了什么地方旅行采风。

有时候还会有照片,照片上他身边一直跟着个很小的女孩,那小女孩总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就好像小时候的她。

当她疲惫地和傅寒驹父亲争吵时,她免不了会想起纪迟归。她有时候会无故地怨恨他,怨恨他带着女儿到处游玩,根本不知道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的关心、他的爱护,都给了那个小小的生命。

他是不是把那孩子当成了她呢?

直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纪迟归,她才明白她错过了一生之中最珍贵的东西。她按照纪迟归的意思把纪安宁带回了傅家。

纪迟归总是那么天真,以为她会善待纪安宁。可她看到纪安宁的时候,一时会想起那个戏耍她、抛弃她的男人,一时又会想起狠心彻底离开了她的纪迟归。他们都说过爱她的,可是全都成了空话,要么是存心骗她,要么是撒手人寰。

有时候她恨他们。

有时候她恨自己。

为什么用刀捅了那几个学生?

因为他们谈论纪迟归时刺痛了她的心。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态度,让她想起那个沁凉的午后她躲在画展的花架之后,看着纪迟归一脸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纨绔子弟把刚刚买下的画砸到了地上,抬起肮脏的鞋子在上面踩了几脚。

踩破了纪迟归几个月的心血。

踩碎了她的尊严。

也踩碎了她和纪迟归之前的所有可能性。

她恨他们。

她更恨自己。

方女士抬起头,游离的眼神渐渐聚拢,目光落到了纪安宁身上。她说:“医生说了,我精神出了问题。”说完她又安静地低下头,“我以后可能就待在这里了,你不用再过来,我一个人挺好。”

纪安宁沉默。

方女士说:“傅寒驹他和他们不一样。他愿意为了你出面帮我,说明你在他心里比对我和他父亲的恨要重要得多。你和他好好过,不要再过来了…”

纪安宁还想说什么,方女士已经转开头,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她感觉身上有点暖,不由轻轻合上眼,靠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纪安宁察觉方女士的呼吸变得舒缓而均匀,知道方女士是真的入睡了,只能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她询问护工方女士突然睡着正不正常,护工说:“使用镇定剂以后是这样的,精力会比平时差一些,不过我们用的药都是好药,副作用不大,等您母亲状态好转以后就可以停用了。”

纪安宁说:“谢谢,以后麻烦你们照顾她了。”

不管是因为精神状态还是因为刺伤了三个人,近几年内方女士都不可能离开疗养院。纪安宁走出疗养院大门,看到傅寒驹的车还停在旁边,不由跑了过去。

傅寒驹正坐在车上翻看文件。

见纪安宁回来了,傅寒驹转头问:“见完了?”

纪安宁点头,脸色并不比来时轻松。

傅寒驹说:“又没说上话?”

纪安宁肩膀垮了下去。

傅寒驹并不意外。他不觉得一个会因为纪安宁偷偷画画就扇纪安宁巴掌的母亲会和她并不承认、并不喜欢的纪安宁好好谈话,即使纪安宁来再多遍,也不会从她母亲口里撬出半句话来。

傅寒驹说:“其实她的心态不难理解。”

纪安宁一愣,看向傅寒驹。

傅寒驹抬手捏了捏纪安宁的脸颊,说道:“记得那一年你在房间里画画被她发现了,她给了你一巴掌。”那会儿纪安宁哭得厉害,脸和眼睛都肿了,还是他用鸡蛋帮她敷了下去。

纪安宁说:“对。”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知道母亲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在意父亲。

傅寒驹说:“你也能感受出来吧?她其实爱着你的父亲,只是这份爱抵不过她对物质的追求和渴望。”他淡淡地说,“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爱情毕竟不能填饱肚子,如果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谈什么感情都是虚的。她之所以会这么痛恨你画画,是因为她后悔了,她后悔离开了你父亲。同时她又恨你父亲的离开,恨他死得干干脆脆,没有给她挽回的余地——后悔不可怕,可怕的是后悔了却没有任何办法回头。”

纪安宁沉默。

傅寒驹说:“所以那六个学生说的话和他们的态度,正巧踩到了你母亲的痛处。”

纪安宁安静了一会儿,转开了话题:“我们回家吧,出门时答应要带念念他们去逛超市。”她注视着傅寒驹,“你要和我门一起去吗?”

过去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她希望能好好地过后以后的生活。

傅寒驹说:“好。”

回到家,纪念和纪禹就跑了出来。他们已经穿好外出的衣服,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起回到家的纪安宁和傅寒驹,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啦”。

纪安宁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两颗毛茸茸的脑袋,说:“走,我们这就出去。”

纪念和纪禹齐齐欢呼。

纪安宁发现纪念现在活泼了不少,心里有些高兴。醒来之后她一直关注着纪念,相比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纪禹,纪念的心思明显比同龄人要敏感,她怕纪念小小年纪就憋了太多的事在心里。

纪安宁领着纪念和纪禹到了超市,纪禹看了眼傅寒驹,提出了新主意:“妈妈,我们推两辆购物车吧!”

纪安宁捏了捏他小小的鼻子:“怎么?想要买那么多东西?不行哦,说好了的,每个人只能挑三样东西,多了的我不付账的。”

纪禹摇晃着纪安宁的手掌:“不是啦,妈妈!两辆车的话,我和姐姐就可以坐在上面了!我们没有坐过!让我们坐一下好不好!再长大一些我们就坐不了啦!”

对上纪禹写满渴望的眼睛,纪安宁顿时心软了,她不由把目光转向傅寒驹。傅寒驹已经推了一辆购物车。他睨了眼缠着纪安宁不放的小男孩,伸出手拦腰将他抱起,放到了购物车上让他坐好。

纪禹本来吓了一跳,等发现自己坐上了一直想坐的购物车,顿时兴奋起来,拍着掌说:“我上来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姐姐,“妈妈,你让姐姐也坐啊!”

纪念撇撇唇:“谁要坐,幼稚!”

纪安宁却乖乖听话,把另一辆购物车推了过来,抱起纪念让她坐上去。

纪念不吭声了。

纪安宁把一半清单给了傅寒驹:“推着两辆购物车走在一起不方便,我们分头去找吧!等一下在结账的地方会合!你去找有包装的,我去生鲜和散装食物那边。”

傅寒驹没意见,接过清单递给纪禹:“你负责找。上面的字都认识吗?”

纪禹难得被这样委以重任,立刻兴奋地答应:“认识!不认识我可以问的!交给我绝对绝对没问题!”

傅寒驹点头,推着纪禹走了。

纪安宁顿了顿,也把清单交给纪念:“那我们也一样,都由念念你来找。”

纪念“嗯”地一声。等被纪安宁推出一段路,纪念忍不住开了口:“妈妈,蠢弟弟会不会很快就被哄得改口喊爸爸啊?”

纪安宁想了一下,回答:“…应该不会。”

纪念说:“怎么不会?弟弟那么笨!”

纪安宁说:“你们…爸爸不会哄人的。”

纪念:“…”

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她发现自己没法反驳纪安宁的话。

傅寒驹还真没哄过他们。他根本不在意他们喊不喊他爸爸,只是光明正大地占据了父亲的角色,时不时教育他们几句。

两边分头找好了想买的东西,又推着两个小孩去找他们想买的小玩意儿和零食,四个人都挑完了才一起去结账。

当他们四个人各提着一袋东西回到家,宋姨提前打开门迎接她们,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欣慰。

宋姨说:“新做的秋装都送过来了,你们上楼去试试看。还有寒驹你要订做的骑马装也在,你看看合不合适。”

纪念和纪禹听到“骑马”两个字,好奇地看向傅寒驹。

傅寒驹说:“有朋友在这边开马场,邀请我们过去玩。回头安排好时间我们一起过去,把两个小孩也带上。”他不打算让两个小孩改名字,但他们是傅家的孩子,总要找个机会让他的朋友认识一下,免得以后没有人能认出他们。

小孩子要从小开始培养。

纪念和纪禹没想那么多,他们兴奋地跑回房间试衣服。

纪安宁也和傅寒驹回了房间。她看到傅寒驹连她的骑马装也定做了。纪安宁说:“我也要骑吗?”

傅寒驹挑眉:“你忘记怎么骑了?”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可以再教你一遍。”

纪安宁说:“…没忘。”

傅寒驹这么一说,纪安宁马上想起傅寒驹曾经教过她骑马。那时候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傅寒驹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后来的一切其实早有征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而已。

想到这里,纪安宁忍不住扑到傅寒驹身上,用力咬了他一口。

傅寒驹说:“你是小狗吗?这么喜欢用我来磨牙。”

纪安宁脸微微红了:“你那时候就心存不良。”

傅寒驹一个翻身,把纪安宁牢牢地抵在身下:“对,我那时候就心存不良。我想早早地把你吃掉,吃得干干净净。每次看到你怯生生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想亲你,像要吃掉你的嘴巴一样亲你。”

纪安宁忍不住又咬了他一口。

她、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爱耍流氓呢!

流氓!

大流氓!

傅寒驹凑了上去,贯彻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纪安宁这么着迷,恨不得能把她整个人都拆吞入腹。尤其是看到纪安宁带着点小气恼的眼神时,他更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冲动,想要与她变得更亲近、更亲密。

纪安宁被亲得无力招架,只能努力推他:“不是说要试衣服吗!”

傅寒驹岿然不动。

笃、笃、笃!

外面传来了很有礼貌的敲门声。

敲门声响起之后就是纪禹兴奋的声音:“妈妈妈妈!我换好衣服啦!你快看看是不是这样穿的!”

傅寒驹:“…”

傅寒驹冰着脸说:“去让你们宋奶奶看。”

纪禹和纪念委委屈屈地走了。

纪安宁忍不住为纪禹他们说话:“你不要总这样欺负他们…”

傅寒驹把纪安宁的手往下拉了拉,让纪安宁感受一下某个部位的变化,泰然自若地说:“难道不是他们总这样欺负我?”

纪安宁:“………”

天哪快看,这里有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在傅寒驹不要脸的引诱之下,纪安宁没有试成衣服,到晚饭时间才勉强被放下楼。

纪安宁深深觉得自己要尽量减少和傅寒驹独处的时间。

轻松的周末过完了,纪安宁又开始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没想到周一早上开完例会,萧穆阳就告诉她一个特殊的消息:“今天韩静诗小姐会代表她的工作室过来和我们谈合作。”

纪安宁眉头一跳。

纪安宁说:“我知道了。”

自从从傅寒驹那知道韩老先生曾经打算撮合他和韩学姐,纪安宁对韩学姐的感觉就比以前复杂多了。她知道自己背景和能力都远不如韩学姐,不过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所以纪安宁不会刻意去对比自己和韩学姐的差距。

听到韩静诗要来,纪安宁这些天已经压下去的异样感觉又浮上心头。

既然傅寒驹都知道韩老先生有意撮合他们,那韩学姐知不知道呢?

如果韩学姐知道,又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纪安宁想起她失去记忆后两次碰上韩学姐,韩学姐对待她的态度都很平和。

也许韩学姐并不知道?

纪安宁这样安慰着自己,努力平复好因为这一消息而翻腾不已的心情。

萧穆阳见纪安宁神色不对,劝慰道:“今天只是初步的合作意向,还不一定会谈成。”

纪安宁说:“韩学姐的工作室已经是业内的龙头,能上我们节目是好事。”而且韩学姐长得那么漂亮,要是愿意在镜头前面露一下脸,人气肯定会很高,可以大大地拉动节目的收视率!

比如这一期的几个预告一处,向凯英回国后落下的不堪名声就被洗得干干净净,现在观众们对他的期待度非常高,都等着新一期的节目播出呢!

萧穆阳见纪安宁心态很好,也就不再说什么。

又过了半小时,韩静诗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助理,看起来非常正式。

纪安宁知道韩静诗是目的性很强的人,既然她决定过来谈了,必然已经对这次合作胸有成竹。果然,双方坐下交谈了半小时,合作意向就已经达成。

萧穆阳当场让人去修改合同。

合同还没打印出来,韩静诗把目光转到了坐在萧穆阳旁边的纪安宁身上。她开口说:“前两次见面都没来得及好好聊聊,这次我过来你们这边了,师妹是不是该尽一尽地主之谊请我吃个饭?”

纪安宁一愣,看了看萧穆阳,见萧穆阳也是一脸诧异,才斟酌着回答:“如果韩学姐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韩静诗说:“那好,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就是签订合作合同。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纪安宁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萧穆阳知道纪安宁不常出去吃,叫人去帮他们订了位置。韩静诗有车,她叫两个助理先回去,自己开车前往萧穆阳订了位置的餐厅。

纪安宁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不知应该怎么开口才好。

韩静诗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和傅哥是在那场慈善拍卖会上碰到的吗?”

纪安宁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点头。

韩静诗说:“那场拍卖会还是我朋友开的。我和他提了一句傅哥在这边,他就真的厚着脸皮给傅哥发了邀请函。”韩静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容底下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没想到傅哥还真去了。”

纪安宁没想到还有这一重。

她心思一向敏锐,自然没有错过韩静诗异常的情绪。

纪安宁的心猛跳了几下,感觉自己回忆起了什么东西,可仔细去回想却发现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纪安宁只能从眼前的一切判断出一件事。

韩学姐也知道。

韩学姐也知道她和傅寒驹有可能有一场门当户对的“联姻”。

如果她是韩学姐的话,肯定会不高兴的。毕竟她什么都比不过韩学姐,却横空出现截了胡。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的重逢还是因为她顺口和朋友提了一句话。

见纪安宁沉默,韩静诗继续说:“傅哥他对这些场合一向没什么兴趣,我真没想到他会过去。当时我那朋友见了他,还兴奋地打电话来和我炫耀。”她顿了顿,“没想到没过多久,就传来你们已经结婚的消息。”

纪安宁还没来得及开口,订好的餐厅就到了。韩静诗优雅地把车开进停车场停好,和纪安宁一起上了楼。

不管做什么事,韩静诗总是有很强的主导意识。比如今天这顿午饭名义上是纪安宁作为东道主请客,实际上从提出一起用餐到落座,都是韩静诗在主导。

纪安宁很羡慕韩静诗这干脆利落的性格。

两个人点完菜,韩静诗喝了一口叫的咖啡,再一次开口:“听说你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纪安宁说:“…是的。”

韩静诗说:“你是在离开之后才知道的吗?”

纪安宁一愣,抬起头看向韩静诗。

韩静诗说:“看来你失忆的事情也是真的。”她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了吧,你会离开是因为我找了你。”

纪安宁微微睁大眼。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一切好像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韩学姐坐在她对面,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表情也不带半点凶恶。那天韩学姐对她说了什么?

纪安宁觉得脑仁有些发疼。

她还没回想起来,就听到傅寒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宁?”

纪安宁一怔,抬起头看向走了过来的傅寒驹。

傅寒驹看见了坐在纪安宁对面的韩静诗。

他眉头跳了跳,语气疏离地询问:“过来了?”

韩静诗说:“过来和《梦之家》谈合作。这个节目越来越火,同行都上去露了把脸,我们工作室当然不能落后。”她准备借机推两个新人。

纪安宁听着他们疏淡到像是在谈公事的交谈,脑中一直回荡着韩静诗当时那句“你会离开是因为我找了你”。当时韩学姐到底和她谈了什么呢?

傅寒驹见纪安宁脸色不太对,离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不舒服?”

纪安宁摇了摇头,说:“不是。”

韩静诗道歉:“是我不好,说了刺激她的话。”

傅寒驹抬头看向韩静诗。

韩静诗说:“是五年前的事。”

傅寒驹一顿,抬手抓住了纪安宁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