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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戏剧的大结局永远都是书生金榜题名,娶了美娇娘,谁也没有告诉他,之后呢。

而在陆基同志苦逼的过着他一点都不美好的“之后呢”的生活时,闻欣这个帝王扮演爱好者也快有些扛不住了。他忍不住发出了和陆基差不多的心声,谁能告诉他,当主角开始决定奋起之后…该干什么?

学习还是那么枯燥,他不会因为你在心灵上成长了都变得不枯燥,不适合学习就是不适合,即便闻欣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听进去。

反倒是苏太傅在私下悄悄询问过司徒律,陛下这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竟然学的如此的让人泪流满面。闻欣爱学习是件好事,但前提是要量力而行啊,在苏太傅都对闻欣在学习圣人经典这方面放弃之后,他又重拾知识,拿着六岁就该背会的三字经求他补习是要闹哪样啊。

司徒律表示,你问我,我问谁去。

苏太傅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学生,司徒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司徒律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现在外乱没了,大家也就要开始有志一同的加入窝里反的时代浪潮中了,他只是早大家一步开始防备了起来,有什么错?不要告诉我,你苏斐然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在这里面。为国为民?笑话,那先帝去了,我家老爷子都退了,你苏斐然怎么还蹦跶的这么欢实?!

没办法的情况下,苏太傅也只好硬着心肠和闻欣做了一次深刻的交流,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苏太傅表示:“老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陛下是想要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国家,而不是学习如果考上一个状元?”

闻欣双眼一亮,点点头,他根本不知道当皇帝应该学什么,只是单纯的以为多学多背就可以了。

苏太傅扶额。拿错攻略什么的,真的是够了。

当然,苏太傅心中也还是有些欣慰的,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闻欣不仅有一颗当仁君的心,还有一个想要上进管理好国家的觉悟,虽然…笨是笨了一点,但其精神也是难能可贵的:“老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于是,苏太傅关于读史可以明鉴的理论再一次被摆上了台面。

简而言之就是闻欣的学习方向终于从社会文化和古文的研究,转向了政治和历史。最先被苏太傅拿出来当例子的,自然就是大启朝几位杰出的明君。

苏太傅表示,闻氏这个多奇葩的皇族不仅仅会盛产昏君,他们也是出过不少明君的。

“那就从也如陛下一样少年继位的光兴帝讲起好了。”苏太傅捻须一笑,对于闻欣这位年龄足可以做他儿子的皇子学生,他其实是倾注了很多心血的,好吧,苏太傅不得不承认,他一世英名,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对可爱的东西没辙,水润润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可爱表情,再来个灿烂的笑容,那就足以秒杀一切了。

所以苏太傅才会教出闻欣这么一位过于柔软的陛下,不是他不想要狠下心来整治一番,好不堕他之名。可最后事到临头,还是败了。

索性,他把待在六皇子身边的司徒律教出师了。只可惜,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啊。该死的司徒律,不行,改天他一定要去司徒大学士府上讨几杯茶,和司徒那老头好好讨论一下关于下一代的教育问题,要尊师重道啊魂淡!

“光兴帝!朕知道。”乖学生闻欣很是高兴他们的教学话题终于进入了一个他知道的范畴。

苏太傅也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闻欣,想要听听闻欣口中的“这位带给了大启心生,引领曾经一度就要衰落被推翻的大启走向新高峰的中兴之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把他祖母,呃,不对,是他父皇的祖母,也就是他的太祖母软禁了一辈子。”闻欣说。

…你还能知道点更加没用的东西吗?摔!

52、第六周目(二十)

闻氏皇族多奇葩…闻小欣绝对是最奇葩的存在。

“听说你今天又把苏太傅气到了?”司徒律在吃完晚饭之后,一边继续批公文,一边与闻欣闲谈,就关于气到了苏太傅这件事情司徒律说的完全和家常便饭一样。

闻欣一手放在炕几上,一手在炕几上来回的扒拉着橙子,权当娱乐,委屈的鼓着包子脸压在手臂上看着橙子做不规则运动,语气颇为低沉:“我又不是故意的,哪里能够想到都这么多年过来了,太傅他抗打击的能力还是那么差。”雷点也太低了,直接拂袖而去,让闻欣也很是尴尬啊。

“我觉得他这是多年量变的积累,一朝质变爆发了。”司徒律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闻欣即便还是那么个包子样,苏太傅多少也该练出点免疫力了。

“那他一定气的不清,我缓几天再去太傅府上负荆请罪吧。对了,阿律,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啊,如果是奏折的话,我下午有帮忙批改的。”闻欣现在也在慢慢的试着接触朝政,加上他重生之前的那几次断断续续的接触,应付起来还不算特别困难。

“不是朝堂上的事情。”司徒律简略的回答道。

“那是?”闻欣表示,司徒律难道背着他还接了什么私活?但重点是,鉴于大将军在政治和军事上的独特性,他能接哪门子私活啊!是勾结了陈朝安通了乌恒?

司徒律都不用问就知道闻欣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所以决定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内廷衙门的事情,还记得吗?你的皇后刚刚举办了大丧,后宫空虚没人能接手这个烂摊子。”

所以,大将军挺上吗?闻欣“哦”了一声表示恍然,然后在心里对于大将军这种即管皇上外政,同时又要兼顾内政的神奇职业产生了崇高的钦佩之意,实在是辛苦了啊,真真是国家的好栋梁,人民的好儿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下了战场上龙床,呃,好像哪里略显不对啊。(…)

“那你继续忙啊。”轱辘轱辘,闻欣继续玩他的橙子。

第二天上完早朝,闻欣本来还想着睡个回笼觉的,结果却被气势汹汹的苏太傅给揪着耳朵一路拖到了蒙馆,引得围观者众,闻欣表示,朕的龙脸都丢尽了TAT

御书房也在无为殿大火的波及范围内,闻欣为了方便干脆,索性就把上课地点还是定在了蒙馆,毕竟那里他这么多年的主战场,适应的很。但也因此,闻欣的不好学之名再次像是长了翅膀的小鸟飞遍了皇宫的四九城,索性在司徒大将军的威压下这只名为八卦的谣言之鸟没能飞出皇城,引得全华都围观闻欣。

“陛下,真的是成长了啊…”苏太傅皮笑若不笑的站立于闻欣的桌案前,手持一本卷成桶装的线装书,手劲儿之大,差点捏碎了这本圣人之言。

闻欣恨不能把在龙椅上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寄希望于此能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竟然学会逃课了!”苏太傅用卷筒装的线装书一拍桌子,气的浑身发抖。

“对对对,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应该逃…逃课?!”闻欣这才察觉到了话里的不对,抬起头看着苏太傅,“朕没有逃课啊。”

“那老臣下了朝就在这里等皇上,左等右等皇上始终不来,待老臣去请探看陛下时,陛下正生龙活虎半点没有龙体有恙的样子,又该做何种解释?”闻欣虽然不学无术了些,但来上课他一向都是风雨无阻的,即便他听不懂,但他也是绝对不会缺席的,除非他又生病了。

“朕以为昨天把太傅惹生气了,太傅今天会像昨天一样罢课。”闻欣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话堵得苏太傅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真的厥过去。不过,他想,昨天他也做的确实有不当之处,容易引起闻欣的误会。

其实昨天他并没有被闻欣气到,好吧,老实说也是有气到了的成分在的,不过他大部分原因是急着回去想对策,而不是罢课。他也是有职业素质和素养好伐,随随便便罢课,而且还是罢的皇上的课,他果然是嫌弃自己的官职太高,地位太盛,活的太久了吗?

在对待闻欣这个问题学生的问题上,苏太傅觉得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他唯有坚持屡败屡战的精神,才有可能让闻欣重新拾起过去十年的功课。

所以昨日拂袖而去,他就是回去从闻欣对于光兴帝不靠谱的认知下手,想了一套新的教学方法。只是昨天走的稍微急了一点,没有来得及向皇上表明,他才没有故意晾着闻欣,让闻欣担惊受怕以示惩戒的小心思在呢,绝对!而且即便有,他也被闻欣晾回来了!还真是一报还一报,闻氏皇族的小心眼在闻欣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十分完美。

即便闻欣是真无辜。

“太傅,你别生气。”闻欣笨拙的安慰方式重出江湖。

“老臣怎么可能生陛下的气呢?”苏太傅叹了一口深气,心想着,即便有点气,看到闻欣这个样子也是绝对再也气不起来了。要不说是天家龙子呢,哪怕弱到闻欣这个程度,也是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手段的,起码他这个凡夫俗子就表示对于闻欣无可奈何。

“那我们继续上课?”闻欣一双大眼睛闪啊闪,和他金灿灿的龙袍相印生辉。

苏太傅点点头,直奔主题:“既然陛下昨日提到了那场软禁,那么我们就从那场软禁说起吧,准确来说,那场软禁应该称之为一场宫变,而宫变的起因就牵连甚广了…所以,我们就宫变的源头慈安圣太皇太后说起吧。”

闻欣很诧异这样的神展开是怎么跳跃而来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了起来。

不得不说,苏太傅是个博学多才的人物,只要闻欣肯听,从苏太傅妙语连珠的故事里,闻欣多少还是能够学到一些东西的,至于到底学了多少,这就要看闻欣的理解能力了。

这也就是苏太傅想到的对策,从闻欣感兴趣的地方下手,用类似于说书讲故事的方式把闻欣的吸引力抓住,然后再把他想要教给闻欣的东西渗透进去,寓教于乐,大家都好。早几年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苏太傅很是饮恨。

“…所以,咳,准确来说,发动宫变,软禁了慈安太后这个野心家的是中兴帝的父皇稚帝。稚帝一辈子碌碌无为,在位期间就只做了这么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陛下不能变相剥夺了稚帝的功绩啊。而在这起宫变里,我们也看到了同安长公主的影子,从她回华都的那一天开始…”接下来,苏太傅就稚帝和同安长公主闻薇生对宫变事态的安排以及时机的把握,还有如何在势力微弱时以退为进,保存火种的事迹进行了事无巨细的描述。

让闻欣在听的心驰神往的同时,颇有点小感悟,但最大的感悟还是很不着调的——闻氏皇族多奇葩吧,看看闻薇生那个最长寿的长公主,再看看和同性爱人跑了的文帝,以及敢于囚禁了自己祖母,却再没有做出别的功绩的稚帝,啧啧。

苏太傅自然是不知道闻欣在想什么的,否则他一定会再次被气的跳脚并配以大吼,闻氏先祖再奇葩也没有你奇葩啊我擦!

闻氏是个神奇的皇族,因为史上绝对没有哪个朝代会允许他们的大臣轻言先祖的成败来教育本朝的皇子,闻氏却做到了,闻氏的皇帝相信,只有不断的从历任先祖的优劣政策中推演本朝的现实成败,才会是推动国家健康发展的根本之所在。不是一味的继承,也不是全盘否定,这就是大启独特的风格。

“可是,闻薇生公主为什么也参与了宫变呢?慈安是她的亲娘,不是吗?”这是闻欣在这一世再见到双子时就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天家无亲情。就好像二皇子能够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杀了四皇子一样,在利益面前,闻薇生公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当然可以参与把她的亲娘关起来的宫变,而且只是软禁,又不是杀了慈安圣太皇太后,不是吗?”苏太傅毫不怀疑闻欣会问这个问题,以闻欣那种重视亲情的性格。

“所以,只要是不死,就可以了吗?”闻欣低头沉思,“那闻薇生为什么没有想过,被关起来的慈安该有多难过呢?”

倒不是闻欣真的对于历史上这位最长寿的长公主有什么成见,他只是情不自禁的进行了角色代入,时空转换,慈安被自己的亲女儿软禁不得已让出手中的权势,一如闻欣被自己的母后和皇兄联手逼着退位颁布退位诏书,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呢,就好像亲情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好像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闻欣真的很想告诉那些人,亲情是很重要的东西,最起码,他是在乎的。

苏太傅自然不知道闻欣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闻欣太过心慈手软了,这样的性子固然有好处,但也会为闻欣带来伤害,所以他对闻欣说:“所以,请善用您的仁慈,陛下,小心随时都会有匕首从身后袭来。”

上完和苏太傅的课之后,闻欣在又一次吃完晚饭后,和继续致力于处理内政的司徒律交流起了他的心得感受:“所以,阿律,如果我选择不信任太后,才是正确的选择,对吗?”

司徒律抬头诧异的看向好像瞬间开窍了的闻欣,点点头:“理论上可以这么说。”虽然闻欣不知道他有可能会遭遇太后的逼宫(来自司徒律的主观臆测),但从大皇子死后,太后在还没有册封成太后时全然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对皇上大加斥责,就足够闻欣对她放弃信任了。

一开始司徒律还怕闻欣不同意,看着闻欣这段时间因为忙而忽略了太后,才会稍加动作,想着抽丝剥茧的削弱太后的影响力,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些都摆在明面上了。

苏太傅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性的嘛,司徒律想。

“那,我们要怎么削弱的太后的势力呢?”闻欣开始苦恼的思索,“效仿稚帝的宫变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朕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皇上,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司徒律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内廷衙门的内务,他果然就不该指望闻欣能够开窍的,整个后宫无主,一般这个时候就该是由太后出来主持大局了,闻欣以为他是怎么得到内廷衙门的这些活儿的,当然是太后已经无法插手的情况下。

“阿律!你好厉害~”闻欣发自真心的开口,“我都没有想到,你就帮我做好了。”

司徒律难得的耳朵一红,心里却想着,这是当然的,我的陛下,我会替您把一切不安因素全部排除在外,不论是谁,我发誓。

苏太傅再上课时,对闻欣说:“陛下对于光兴帝的这段历史,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有~”闻欣举起高高的手,“光兴帝真的是女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那一刻,苏太傅深感到了培养一个皇帝的任重而道远。

在闻欣和苏太傅教学相长的这段苦逼日子里,一直很倒霉的陆基,陆士衡同学好像…还是一直很倒霉着。

下了朝,到内阁点了卯,陆基就开始了一天的无所事事。

陆基表示,他从来不知道内阁会是这么一个清闲养老的好去处,曾经在想象中的那个挥斥方遒的热血梦彻底被现世击碎了。内阁这种本就只是服务于皇权至上的中央的类似于助理的机构,在司徒大将军代替闻欣全盘接手外政之后,就变得更加多余起来。

内阁现在的阁老,就是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上都有着很高威望的苏太傅。

而陆基作为苏太傅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也不得不效仿他的师父,变得沉默起来。也许曾经陆基还会在苏太傅面前抱怨几句,高呼一下司徒大将军弄权误国,应该大正还朝让皇上亲政的口号,但那毕竟是曾经,不是吗?

倒不是陆基认清了皇上的无能,而是苏太傅让陆基看明白了司徒律的强势,连苏太傅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强势,借由大皇子之名逼迫肃政台左台中丞楚宽不得不致仕的强势…

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内阁新人,又有什么立场和能力置喙呢?

苏太傅很直白的对陆基说过:“你觉得现在的司徒大将军是在阻碍皇上亲政?去好好看看你师父我还有司徒大学士在天佑年间都做了些什么吧,然后你会发现,司徒律和师父我曾经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你在指责你的师父曾经也是这么的弄权误国,阻碍皇上亲政?!”

在司徒律的管制下,现在的国家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什么困顿局面,可以说完全符合了大启朝能臣干吏的本国特色,这就是现实。

陆基想,他现在这么反对司徒大将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想要取而代之吗?

曾经陆基以为这个角色应该是属于他的师父苏斐然,然后在他的师傅致仕后由他继任…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可笑的无知。

从内阁浑浑噩噩的下班后,新科的状元郎陆基放弃了乘软轿的交通工具,转而漫步在皇城外的贵族区。这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曾经是穷困潦倒的他最向往的地方,现在勉强算是功成名就的他才发现,这里寂静的却像是一座坟墓,埋葬了他全部的梦想。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一个明亮鲜艳的声音闯进了他的视野,改变了他全部的悲观情绪。

“这位兄台,诶?陆士衡!你是吧,真的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颜回啊,咱们在大皇子的诗会上见过啊,还记得吗?咱们还一起参加的这次恩科呢。”明艳而爽朗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原来是子渊兄。”陆基转身回礼,态度亲和,完美的无可挑剔。他是记得颜回的,这个出身庶族,被拦在了殿试前的文采斐然的爽朗人士。陆基之所以知道颜回是因为他一直把颜回当做他的反面教材,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如果你不努力,那么你就会变成颜回那个样子,纵使有才,也不过只能蹲在太学里孤独终老。

虽然即便到了这个田地陆基也不会想着去太学里发霉,但他也不可自己的羡慕着颜回,羡慕着他的乐观和爽朗。

“叙旧什么的就先免了吧,快快快,快让开…”颜回身上少了很多读书人的那种文绉绉的气场,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改变家里贫穷的命运,也许他更适合当个快意江湖的大侠,永远的明朗爽快的样子。

“怎么了?”陆基对于颜回的感情很复杂,所以他其实是很愿意在能够在帮颜回一把时帮助他的,就好像他在通过帮助颜回帮着过去的自己,又或者是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的自己。

“我在被一头猪在追啊擦!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颜回一脸晦气的样子。

“猪?”陆基一脸的诧异。

“啊啊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说完颜回就跑了,结果忘记了他还拉着的陆基的手,于是,鲜亮明快的颜回就拉着陆基肆无忌惮的奔跑在了永远庄严肃穆的贵族区,抛却了一切沉重的礼教,让陆基感觉好像抛却了一切烦恼。

“子渊兄,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陆基虽然心里很愉快,但还是要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风度礼教的,对,没错,他就是个口是心非虚伪到骨子里的人,但那又怎样?!

“没办法啊,我们这些个生性浪漫的诗人总会有些个情不自禁啊~”颜回如是回答。

生性浪漫到情不自禁不顾面子的在贵族区拔足狂奔?陆基产生了这些的怀疑,却又怎么都止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想着,偶尔来这么一次也不赖嘛~

陆基看着颜回仿佛就要消失在阳光里的背影,开始明白,他的好运气好像终于回来了。

53、第六周目(二十一)

孤家寡人的人为制造。

天佑三十五年终于在一片嘈杂中走到了尽头。

朝堂上各派系的清洗换血运动告一段落,政治面貌焕然一新;而大启在诸皇子之乱中受挫的经济,随着新年这个一年一度的喜庆节日开始复苏;大启的军队也在有条不紊的扩充中,本来用于烟花庆祝的火药技术在司徒大将军的影响下开始投入武器的研究;大启周围的小国和少数民族政权派遣大使送来了新年的祝福,并予以两国长治久安的美好祈望。

大半个华都城和整个无为殿的重建工程也赶在年尾收了工,全国各地终于从诸皇子的动乱中缓了过来,重现生机。曾经的金戈铁马、斑驳血迹被掩藏在了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厦之下,司徒律代闻欣向天下承诺的会让所有人都过一个好年的诺言被完美实现。

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新年过后,闻欣将重新移居无为殿,而大启这个国家也将正式改年号为建平,不过,在建平一年来临之前天,佑三十五年还没有结束的一小段日子里,帝国第十五任皇帝闻欣陛下还是需要没日没夜的在红方块纸上写“福”字,用以在除夕夜可以给朝廷重臣、身边亲近的人赐“福”。

赐“福”的传统是从大启建国以来就有的——

——诅咒一万遍大启爱得瑟自己文笔特意赐“福”的开国之君!BY:闻小欣。

“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是太祖爱得瑟自己的文笔,而不是出自别的更深远的意义?”司徒律在一边哭笑不得的帮助闻欣整理着他已经写好准备晾干又或者是已经干了的“福”字。

“…来自血脉亲情中的直觉?”闻欣停笔,想了一下之后很严肃的回答司徒律。

看着闻欣紧绷的严肃小脸,司徒律忍俊不禁,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的抬手捏了捏皇上陛下的龙面,滑嫩的就像是刚刚煮熟出锅剥了壳的鸡蛋,顺着闻欣的话答道:“陛下英明,上知五百年下哓五百载。”

“你再怎么拍朕的龙屁,朕也还是会追究你刚刚冒犯天颜的罪的!”闻欣嘟囔着如是说,只是说完就不再看着司徒律,脸颊微红的转过头去继续和“福”字奋斗。

“呵呵。”司徒律轻轻一笑,低沉磁性,带有无限魅力。

最后,闻欣陛下也没有治司徒大将军的罪。顺便在晚上午夜梦回醒来时,闻欣很没有边际的想到,他不会真的对阿律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吧?如果音哥知道了,大概做鬼都不会放过自己的…TAT没有,没有,没有,阿律是他的好哥们,一辈子!他才不会喜欢他呢!

最终,上百张可以在市面上一字抵千金的“福”字,在除夕夜那天,还是准时送到了各个皇族、世族以及朝廷要员的府上。

新帝闻欣崇尚节俭,为了休养生息,今年的奢侈新年宴都被免了去,只用几个“福”字就代表了来自皇上的新年祝福。但列为大臣都知道的是,皇上的宴会可以没有,但他们献给皇上的新年礼物可不能没有。

也就是后所,闻欣用几个“福”字换来了盆满钵满,他本人可是很满意这桩买卖的。V

除夕夜和新年,闻欣是和司徒律两个人一起过的。本来闻欣还打算着把他的老丈人司徒前大学士也一起召进宫的,可惜他老人家的府上早已经人去楼空,不知道云游到了哪里。

除旧迎新的那一刻,闻欣裹成一个球体,和一身紫绀色长袍的司徒律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兴奋的看着烟花在天空绚烂的绽开,五光十色,美不胜收。司徒律微微侧头,看着闻欣兴奋的侧脸,想着这是比任何风景都更要美丽的景色。

足够把整个皇宫照的犹如白昼的烟花下,闻欣问司徒律:“阿律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我可以许诺你一个愿望哟~”

“什么愿望都可以?”司徒律勾起唇角问。

闻欣慎重其事的点点头:“什么愿望都可以。”

司徒律神色不明的看着闻欣,说:“谢陛下恩典。”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闻欣歪头看着司徒律,之所以会想着要给司徒律一个愿望,就是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司徒律还缺什么,名声、地位、钱财,他统统都是站在让别人需要仰望的地方。

“如果可以,臣想回到过去,回到年少,回到最美的时光里。”司徒律一脸严肃。

闻欣鼓起一张脸:“你耍赖。”

“那就是皇上做不到了?那臣再想一个?”司徒律笑看着闻欣。

闻欣点点头:“必须是一个皇上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那就是一个皇上力所能及的事情。”司徒律满眼的宠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着闻欣能够满足他什么愿望,“请皇上赐大启男子可以通婚。”

“!!!”闻欣一脸的震惊,震惊过后就是连忙的摆手,“这等荒谬之事可不行。”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皇上可真是要为难臣下呢。”司徒律垂头说。

“可是,可是,这个真的不行的,那就是我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恩,无论是什么,这次都绝对不拒绝了!真的,阿律,你相信我。”闻欣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让男子通婚什么的真的是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外了,可以是可以,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

司徒律抬头,将闻欣一把揽进怀里,狠狠的抱着,在闻欣看不到的地方一脸笑容:“笨蛋,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我只求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那一刻,闻欣的心跳的极其不正常,后来闻欣明白,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动。

只求一个拥抱吗?顺势,闻欣抬手也拥抱住了司徒律,小声说:“阿律很暖和呢。”

“以后就由臣一直陪着皇上过新年吧。”司徒律在闻欣的耳边说。

泪如雨下,闻欣埋头将自己全部的泪水都慎到了司徒律的领子里,他说:“恩,要一直一起过新年。”闻欣其实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人。

整个洛川殿,一片寂寥。

小小的六皇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永远的陪着他,一直,一直,永不离开。

苏太傅看着家里得到的三张“福”字,满意的捻须一笑,挥手招得意门生陆基来看,看看他另外一个稳坐金銮殿的得意门生的大作。

闻欣的这一笔字大概是苏太傅唯一可以拿得出手来向别的弟子炫耀的了。这也是苏太傅一直很纵容闻欣的原因之所在,闻欣虽然在诗词歌赋方面不开窍,但他日积月累从不放弃习字的坚持在苏太傅众多天才弟子中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一笔而下,力透纸背,若脱缰骏马绝尘而去,落笔如云烟,洒脱自然。陛下的字,非十年之功不可得。”陆基是发自真心的赞叹,也是发自真心的不相信这会是在稳坐龙椅上那个中规中矩乖宝宝一样的陛下会有的字。都说什么人什么字,可闻欣却打破了这个认知。他的人和他的字,差距也太大了。

苏太傅老神在在的笑笑:“十年?”

“比十年少?”陆基一算时间,今年圣上十八岁,苏太傅在陛下六岁多开始教陛下学习…

“十五年。”苏太傅答道。

“十五年?!”陆基震惊。那岂不是三岁就开始在练习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陛下在我开始教字时就已经颇具雏形。”苏太傅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在听到这话时震惊的眼神,一如他一开始教上闻欣时那样。

从闻欣有记忆开始,他的人生就是被局限在洛川殿那一方四角天地里,而他本身又不是个跳脱性格,寻常孩子撩猫逗狗、上树下水时,因为身体缘故那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他最多也就是坐在那里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一天都在那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呢?无非就是临帖练字而已,大皇子的字。

这种机械式的练习颇为适合闻欣的性格,其实如果有穿越者出现的话,他会发现闻欣在幼儿时代其实是有些自闭症倾向的,而对机械式运动的喜爱就是自闭症儿童最特色的体现。

“那也还是太傅在后面引导的好,能够发现璞玉。”颜回感慨。

陆基和颜回都属于无家的贫寒人士,苏太傅叫陆基这个得意门生来他家过年时,陆基就顺便请示了可不可以带个同样孤苦的朋友,于是,颜回就这样被顺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