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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这个人的性格十分鲜明,爽朗大方,好像在他的口中从未存在过假话和阴霾。

所以在有一说一的颜回来说这种恭维话时,被恭维的人不会反感,反而会觉得他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发自肺腑,很是受用。苏太傅也对陆基在交友方面予以了很高的评价,并在心里想着来年时他不介意帮颜回活动一下,给他一个真正适合发挥他才华的天地。

这个一派喜气的新年当然不可能真的处处和谐,先不要说寻常百姓了,哪怕是王侯将相也各有各的烦恼。

被乌云笼罩最深的大概就是长公主府了,同安长公主闻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押对了宝,为什么她现在甚至连闻欣的面都见不上。

看着颇为讽刺的六个“福”字,闻嫖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闻欣这根本就是在暗喻她在诸皇子之乱时的投机行为吧?六个皇子她一个都没有落下的都私下悄悄接触过,本以为是不能把全部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稳妥行为,却不想在新皇眼中是左右摇摆墙头草的行为。

闻嫖想,谁要是以后再跟我什么新皇优柔寡断,太过重感情,本宫第一个插死他!

凄凄凉凉的松鹤宫中,当了半年的皇太后好像终于看清了现实,不是她拒绝见她的小儿子,而是她的小儿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见过她。是,他会死每日会定时派人来请安,但也就是每日定时派人来请安了。从未见过皇上的圣驾亲临,甚至哪怕是稍微涉足松鹤宫所在的西六宫区也为曾听言。

太后摔碎了几乎整个宫里的瓷器,但也还是没能消气,想着,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啊,逼死了自己的大哥,现如今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是逼死吗?

可是怨恨到最后,太后确实老泪纵横,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城北的小院里,一身红衣的雪征面朝皇宫的方向,看着那一片繁花似锦,一语未发。身后黑衣的雪如出现,沉默内敛。

“你有多久没能再接近过那座皇宫,那位陛下了?”雪征问。

“还是从皇上还在病中的时候。”雪如如实回答。

“病中啊,哈哈哈…”雪征止不住的大笑着,甚至笑出了眼角的泪花,“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那位大将军呢。”

看着最后哭睡在这里怀里的闻欣,司徒律想,很快的,我就会为你把全部的障碍扫清,你的身边只有我就够了,我会永远的陪着你,我发誓。司徒律俯身,小心翼翼的吻上闻欣淡粉色的唇瓣,就像是在亲吻他的全世界

54、第六周目(二十二)

以爱之名就可以理直气壮插入别人的婚姻了吗?不,那不是爱,是贱。

新年一过,“人未嫁,身先死”的皇后大丧就算是彻底留在了过去的历史里。而闻欣这个连续经历了父丧、兄丧以及妻丧的倒霉孩子,也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手脚,开始娱乐了。

左传中讲“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

看不懂?没关系,说白了就是皇上一年四季都有名头出去打猎。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苏太傅也开始鼓动着新帝闻欣出去进行围猎了,以示国威。大启以马背得天下,虽然后来这个传统随着大启的长治久安而被慢慢磨的平和了,但历任皇帝中还是没有谁能像闻欣这么体弱,哪怕是一心想要成仙得道的先帝呢,他年轻时也是射到过老虎和黑熊的。

春蒐又作春搜,就是皇帝在春天进行狩猎的学术名称。

闻欣本来是对此没有什么兴趣的,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底子,不要说狩猎了,能不能骑稳了马都还在两说之间。可是,经过苏太傅的一番关于皇上狩猎的二三好处讲座后,也就心动了。大启公认的,苏太傅苏斐然有个好口才。

然后,闻欣就颠颠的现学现卖把他从苏太傅那里听来的说法去让司徒律心动了。可惜,人家苏太傅是专业的,他一个业余的,能司徒律心动的绝逼不会是他的口才。

司徒律托腮沉思,言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苏太傅的意思?”

闻欣眨巴眨巴眼睛,歪头表示不理解,他自己的意思和苏太傅的意思有很大区别吗?

司徒律心想,区别大了!要是你的意思,那什么都别说,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排除一切万难,让你玩的痛快,玩的舒心;这要是苏太傅的意思,那就…你懂得。

闻欣最后还是老实交待了:“本来我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二月初二是每年的百戏节,我对戏曲的魁首赛可是很期待的。但是后来又一想,其实打猎也不错啊,弘扬国威,震慑一下周边的小国,还能让你少操心一些边疆的事情,你太累了。”

司徒律听完后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因为闻欣对于自己的关心高兴,一面又因为苏太傅竟然敢鼓动闻欣出去狩猎而生气,他不知道闻欣身体不好吗?万一出了事儿,算谁的?!

不可否认,因为梦里的那一次次死亡,让司徒律变得开始草木皆兵,对闻欣达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保护欲。他现在根本就不敢让闻欣落单,也不放心闻欣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以皇后大丧为由禁了闻欣很多娱乐活动,就怕混进来刺客…

最后,闻欣的狩猎计划终于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泡影,顺便一起成为泡影的还是二月二的百戏节。

“啊~啊~朕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呐。”闻欣一边和司徒律批改奏折,一边好像突发感慨。但事实上,稍微了解点近况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故意说给大将军听呢。

司徒律虽然也知道闻欣这是在耍无赖,但还是搁笔主动咬钩:“皇上为何突发感慨?”

闻欣亮闪闪的一双期待眼神果然看了过来:“阿律~”

司徒律挥挥手,让跟着伺候的人退下,之后示意闻欣继续。

“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狩猎没了就算了,连百戏节都没有就太凶残了吧,我会无聊死的!”闻欣一脸的严肃正经。

“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是因为天河发大水,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困顿,朝廷要花大笔的银子去赈灾修堤,安置流民,还要给军队拨款扩建军备…如果再狩猎娱乐,先不说钱的问题,民心也难安啊,百戏节理由同上,而这些都免了,还能为你博得明君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这里有这么多的折子需要批复,你一定不会无聊的。”司徒律也回答的一脸严肃正经。

“我不管啦,我不管!”闻欣搁笔开始耍无赖,“我无聊死了,没有动力批改奏折。”

“那你还想不想当个明君,恩?”司徒律问,事实上,他到宁愿闻欣像是他梦里那样对朝政不管不问,专心当一个快乐的小皇帝,看着现在这样勤勉的闻欣,他都替他累。

“…想。”想了想,闻欣最后还是拜倒在了自己的这个强烈的愿望之下。闻欣表示,他要给所有人看看,特别是那些个在地下黄泉的人看看,他不仅能够当皇帝,还能够当个好皇帝。闻欣知道这样的赌气很幼稚,可是,他就是幼稚了,怎么着?!

还真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答案,司徒律想,但嘴上还要说:“那还不快点继续批复奏折?”装着一副敦促闻欣勤勉的模样。

“坏人!”闻欣在批复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嗯。”司徒律毫不犹豫的点头,供认不讳。

“欺负我!”闻欣继续狠狠的说。

“嗯。”司徒律明显就是在敷衍。

“讨厌死你了!”闻欣祭出大杀器。

“这个不可以!”司徒律抬头,也开始很幼稚的和闻欣争辩。

最后,两人还是笑闹作了一团,以闻欣在司徒律脸上用毛笔很幼稚的大大的写了一个坏人为结尾。闻欣弯弯着眼睛,很是得意于自己的大作。司徒律一脸严肃正经的继续批改奏折,心里想着,如果能让闻欣一直这么看着自己,不要说只是写几个字了,刻上去都成!

相比起皇宫里闻欣和司徒律这对折磨人的马拉松式爱情长跑,明显皇宫外陆状元和颜博士之间的要有效率的多。

一夜醉酒,起来后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赤诚相见的两人都很尴尬,暧昧的这个窗户纸捅破后,就是如何解决现在的问题了。两人之间什么问题?问题就是陆基已经有了婚约,还是可以助他前途一片光明的苏太傅的独女,好吧,虽然是口头约定,并没有郑重其事的下过聘礼,但这事也因此变得棘手起来。

颜回是断不可能在陆基真的和苏家的小姐结婚后,还这样和陆基不清不楚下去,但如果真的让陆基为了他放弃光明的未来,他也不会同意,毕竟那是陆基这么多年的心愿。

最后,两个大男人就像是他们酒后乱性一样干脆的…分了。

“祝士衡兄前程似锦。”颜回强颜欢笑的一作揖,这话他是发自真心的,就像是陆基把他当做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的自己,他也把陆基当做了选择另一条路的自己,他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官拜一品,手握生杀大权的。

“子渊…”陆基其实也在纠结,说分的时候很利落,但分后他却反而开始犹豫了起来,他在想,这样真的值得吗?用一个只是可能的未来,换走属于自己的爱情。

“从我走出这扇门开始,就请你不要来招我了。你知道,我根本禁不住你招惹,会把持不住。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想我和你都会唾弃我自己,也对不起苏家的小姐,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我…却不想这样。”颜回开口,他从来都不觉得以爱之名,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插入别人的婚姻,那不是爱,而是贱。

“我知道,也祝你,祝你…”陆基理解颜回的意思,却怎么都无法真的开口放对方走。

最后颜回还是走了,彻底消失在了陆基的生命里,好多天,甚至连太学都没有去过。也是因此,才让陆基担忧起来。颜回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那么,颜回到底去了哪里呢?

55、第六周目(二十三)

当年的真相闻欣其实挖掘的还不够深…

四皇子死后,作为全大启最重没有之一的纨绔子弟,呃,不对,是最贵重的金贵人物宝贝宝郡王,他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即便他娘是永乐长公主,即便他表哥就是当今圣上。

因为总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人,不给小爷他面子,成心添堵。

宝贝表示,此一生,一恨那得了势就目中无人的司徒大将军,想他以前不过就是他表哥身边一个小小的伴读,现在就敢对他横眉冷对;二恨那蒙馆的苏太傅苏老头,整日指桑骂槐编排他不学无术,欺男霸女,当他是傻的听不出来吗?三恨…就是他娘了。

没错,就是他那个在公主府里养尊处优的娘。

本来这个位置是留给当日皇城外胆敢说他娘裙下之臣无数的太学博士颜回,结果在他找颜回晦气后找他娘表功时,却反而被他娘狠抽了一顿,还骂他是个不长进的东西…

真真是气死小爷他了。他就不明白了,他是在帮他娘诶,怎么反而被抽的也是他呢?

当然,第四恨的就是那个小小的太学博士颜回了,不仅说他娘水性杨花,还说他就是个食君之禄不要分君之忧的硕鼠,他竟然敢把小爷比作硕鼠!不就是仗着苏老头的得意门生陆基罩着他嘛,早晚他连陆基还有那苏老头一起弄死!

只要,只要…他表哥闻欣能见到他。

宝贝已经给宫中递了无数回折子,从年前一直递到第二年,却依然是杳无音信。不过宝贝倒没有怨恨闻欣,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司徒律那个家伙从中作梗,他表哥肯定不知情。

倒不是宝贝对于闻欣有什么信任的美好感情在,而是宝贝自认如果这个天下还有什么人是比他还蠢、还笨的,那就是他那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当上皇帝的闻欣表哥。虽然他这个表哥蠢了点,笨了点,懦弱了点,但皇上这个头衔还是很管用的,只要他能见到他。

就在宝贝无所事事带着身后一帮子人在街上发泄他的怒火时,一道倩影却迷住了他的眼睛。

苏姬!

宝贝可以肯定他没有看错,哪怕她再乔装打扮,他都会第一眼就认出她。因为对于这位大启第一美女,宝贝可是肖想了许久,甚至他都不会因为对方是苏老头的女儿而想要放弃,足可见宝贝对其的倾慕。

那么,宝贝抬头看看已经完全沉下来的天色,这么个时间点,再看看周围的夜市,这么个嘈杂的的地方,最后紧紧的盯着苏姬的背影,苏姬到底有什么事儿呢?

小胖纸一挥手,示意身后一帮子人随他悄悄跟上,去一探究竟。

很显然的,这么一帮子跟踪一个人,不等着暴露还能等什么。苏姬很快就注意到了以宝贝为首的一帮子令她厌恶的存在,加上因为她偷偷跟踪陆基和颜回看到的——她就知道,在过年时她就看出了陆基和颜回不简单,没想到…真是该死!——她决定找人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懑。

不过,苏姬忽然又想到了过年颜回来她一起过新年时说过的他与宝郡王有隙的话,转念一想,计上心头,借刀杀人,兵不血刃,才是上策啊。

颜回,哼,让你跟我斗!

于是,这才有了第二天早上颜回离开陆府就消失无踪的结果。因为颜回一出门就被宝贝的人给逮了个正着,敲晕,罩麻袋,走人。因为干惯了这样的勾当,宝贝手上的人动作那叫那一个麻利,那叫一个悄无声息。

宝贝看着晕过去的颜回,勾起了香肠一样的嘴唇,心想着这么些天终于遇到了好事,而且好事还是接二连三的来。

不仅讨了美人欢心,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捉到了可以让他一解心头之恨的人,上天果然待他不薄啊~

不过,宝贝一顿,他还真没有想到颜回和陆基竟然是这样的关系,他说呢,这陆基对颜回怎么会如此百般回护,原来是早有问题。也因此,宝贝心生邪念,想要搞明白这颜回到底有多大魅力可以让陆基放弃大启第一美人而选择他一个小小的太学博士。看长相也就只是一般的好看而已,难不成是床技?

又一日,苏太傅与闻欣谈及关于信任的问题。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宁相在自缢前留下了这样的诗词,当时在位的是顺帝…”苏太傅在继续科普着闻氏皇族的神奇历史。

“朕知道,朕知道,宁相和顺帝有问题。”闻欣表示,他最喜欢这些个八卦了。

“…”虽然苏太傅很不想承认,但闻氏真的很是出了些个死基佬啊。

闻欣继续说着他知道的八卦:“顺帝就是个渣啊渣,年幼时拜宁相为师,宁相用心培养他成才,后又有着从龙保驾之功,甚至两人之间还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但顺帝却仍然在登基后卸磨杀驴,说宁相意欲把持朝政,把宁相生生逼死。与之相比,果然还是为了爱人抛却皇位的和帝比较像个男人。”

“…”皇上难道你的意思是你很羡慕那个随便跟着个男人跑了,完全不负责任,仍由儿子被自己母亲当傀儡的皇帝?还是说,你也很想来上这么一出?那也要你给先整出个儿子再说啊擦。

在话题完全偏离了苏太傅的本意之后,他唯有泪奔。

却不成想,闻欣自己把话又给说回来了,又或者是他回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到底是宁相比较贱受呢,还是顺帝比较渣攻?”

“…”什么都可以放下,但这些专业名词到底是谁教给你的啊我去。

“太傅?”

苏太傅深吸一口气,吐气,心情终于平静之后回答道:“皇上可知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会变的,而变化最快的则莫过于人心。您怎么就可以如此肯定,不是宁相在权势滔天后,利欲熏心迷失了本心呢?仅凭他留下的诗词就说是顺帝的错,未免有失偏颇。”所以擦亮你的眼睛看看啊擦,司徒律那个混蛋小子现在越来越猖狂了,你也该让他收敛收敛了吧?!

可惜,苏太傅的一番苦心注定是要付诸东流了。

闻欣结合前几世的经验,给出了一个差点气死苏太傅的结论:“也就是说,朕以前很喜欢你女儿,现在不喜欢了,这是完全可能的?”就像大哥以前把我当弟弟,后来却完全可以舍弃我一样。

“…”原来你还窥觊过我女儿的吗?!苏太傅开始濒临抓狂的边缘。

“呃,”闻欣一见事情不对,赶忙开始弥补,手忙脚乱的解释,“太傅,你听朕说,不是你想的那个喜欢,朕的喜欢是,呃,就是兄妹的那种喜欢,恩,就是兄妹的喜欢,朕一直很想把你女儿苏姬当成妹妹的。”

“…”原来你跟你爹一样都一直想要个女孩吗?!

“你不要生气。”闻欣再一次没辙了。

苏太傅完败。那样水润润的可怜眼神,软软的声音,他血槽立刻就空了。“老臣没有生气,只能说感谢陛下的厚爱,那不知陛下为何又不喜欢了呢?”

“因为,她长大了?”闻欣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扯。

“…”原来还是和我一样的小动物控吗?!

“咳,总而言之,大概就如陛下所说,一个人的可信程度就和他的感情一样,是会变化的。曾经他喜欢陛下,那么他就是可信的,但有可能因为某件事情,某个条件,他不在喜欢陛下了,他就不可信了,望陛下小心谨慎。”苏太傅开始手把手的教闻欣重新感受这个世界。

“那该怎么办呢?”闻欣问。

“很好,这就是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课题,该怎么办。”苏太傅很高兴和闻欣终于绕回了正题时,“这就是陛下的作业,思考怎么办,然后我们一起讨论可行性。”

于是,闻欣最近就开始为这个作业抓耳挠腮了。

司徒律在实在是看不过去的时候,出手帮助:“你最近怎么了,看上去颇为苦恼的样子,苏太傅布置了什么课业,很难吗?”

“恩。”闻欣重重的点点头,“很难。”

“不如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司徒律诱导道。以前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闻欣几乎从未真的写完过他自己的作业。这也让司徒律在模仿起闻欣的语气和理解能力上,有着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天分。

闻欣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已经明白了别人不可能当他一辈子的拐杖,特别是在司徒律随时说不定哪天就会去喜欢雪如的情况下。

看着闻欣摇头,司徒律也开始有些不安了,苏斐然那个无聊的老狐狸又教了闻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是如司徒音那样教导闻欣要有天子气度,远离身边所有的人,他一定要闹得他家宅不安!本来觉得朝堂局势莫测,还想着再留苏斐然几年,现在看来…

就这么过了几天,司徒律始终没能从闻欣口中问出他在苦恼什么,闻欣也还没能依靠自己的智慧想到解决办法,他和苏太傅的课程则继续在闻氏皇族奇葩史中欢乐的度过。

苏太傅表示,闻欣一天想不到个主意,他们就一天无法继续关于信任的话题,只能展开别的。

最后闻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还是决定从司徒律这里旁敲侧击:“阿律。”

“恩?”司徒律竖起耳朵倾听,顺便心里感慨,闻欣的耐心有长进啊,虽然最后还是要问自己,但可比以前进步太多。

“如果,呃,我是如果哦,不会发生的。”闻欣揣揣发问。

“恩,你说吧。”司徒律一本正经的面瘫脸。

“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我应不应该再继续信任你?以及,我该怎么处理在你没有喜欢上别人但绝对会喜欢上别人而不再值得信任的这段时间呢?”闻欣觉得他在说绕口令。

“…”苏斐然到底教给了闻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擦,司徒律再一次感慨,然后对闻欣起誓,“我绝对,绝对,不会背叛你,不会不喜欢你,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你就不用在琢磨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请一如既往的信任下去,好吗?”

“阿律真笨,我都说是如果了。”闻欣不屑的小眼神飘了过来。

你的语气哪里像是假设了啊,摔。但是司徒律还是不得不回答:“…好吧,如果有人我现在信任着,而他将来有可能变得不再那么可信,我想我会杜绝他有可能变得不可信的因素,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变得不可信。”

闻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某一天,闻欣又冷不丁的突然对司徒律说到:“阿律将来还是不要娶妻了吧。”这就是闻欣想到的杜绝司徒律变得不可信的法子,如果司徒律不喜欢上别人,那么是不是就会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不会变得不可信呢?嗯嗯,一定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

“…”所以说,你们课上到底在学些什么啊擦!

56、第六周目(二十四)

这回书说的是,状元郎冲冠一怒为蓝颜,太傅女一念之差错失好姻缘。

苏府。

苏姬时常在想,如果那晚她没有跟踪陆基和颜回,一切是不是就会一样了呢?

如果她没有跟踪,她就不会遇到宝贝那个流氓,宝贝也就不会被她利用绑走颜回,如果颜回没有被绑走,陆基就不会因为在查到是宝贝绑走颜回后走投无路去长跪长门,状告当今郡王私自绑架囚禁朝廷命官,如果陆基不跪,也就不会惊动皇城中的皇上和司徒大将军,这样司徒律也就不会找到残破不堪的颜回,宝贝也就不会招认这一切都是她指使他做的…那她也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么一个境地。

什么境地?不得不嫁给宝贝的境地。

司徒大将军说恐这件事情有辱皇族和世家的体面,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把苏姬嫁给宝贝,缓解代表皇族的长公主和代表了世家的苏氏一族的关系,化丑事为喜事。而且这样一来,庶族出身的陆基也就只能咽下这口怨气,不得不咽下。

可是,我咽不下!苏姬再一次绞碎了手中的帕子,一张本来美若西子的脸变得狰狞而又恐怖,她好后悔啊,后悔为什么当日不做的绝一点,肢解了颜回,让人找不到把柄,这样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姬儿,如果你真的不想嫁过去,爹就是拼尽这张老脸也会为你…”门外,传来了苏太傅苍老的声音。

苏姬擦干眼泪,收起全部的狰狞,端着她一如既往的架子,步步生莲,打开房门,看着房门外好像一夜间又老了十岁的老父,微微福身,垂头,声音里却充满了坚定:“恕女儿不孝,为爹爹惹来这滔天祸事,女儿虽不才,却也明白自己的错误必须由自己承担的道理,我嫁,绝不会连累老父!”

“姬儿…”苏太傅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日看起来的一桩美事,却落得如今的局面,“陆基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那个颜回,我早该看出来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事情已成定局,还望爹爹不要太过伤心,女儿是心甘情愿的,您丢失的脸面,女儿会为您再挣回来!”苏姬巧笑嫣然,满眼的坚定。有些错误,是要用命去补的,“也请爹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放过士衡哥哥吧,如今的局面是女儿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要为那陆基说话,你…唉。”长叹一声,儿女债,这都是命啊。

“如果爹爹真的想要完成女儿的心愿,就请爹爹不要放过无耻的勾引了士衡哥哥的颜回!”苏姬的眼神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彻骨的恨,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所爱之人竟然会被一个男人勾引的神魂颠倒的事情,陆基无法怨,那她的一腔愤懑自然就全部倾注到了颜回身上。现如今颜回犹如一个活死人,还累陆基亲自照看,她怎么能够放过他!

苏姬这一辈子就只爱过陆基那么一个人,爱的卑微到了尘土里,哪怕他爱上了别人,哪怕他现如今恨她入骨,她也还是爱着他,无怨无悔。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苏太傅怎么都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错,会让女儿变成如今的样子。

“是,女儿早就已经药石无用,还望爹爹不要再为女儿费心了。”说完,苏姬就径直回了屋里,直至嫁人之前都再也没有打开房门,跨出房门一步。

陆府。

陆基看着仿佛只是陷入沉睡的颜回,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俊秀的脸庞,絮絮叨叨的说着近日的近况,好比他从内阁调任了侍讲,也好比这已经是颜回一睡不醒的第十天了,更好比据说宝贝不满禁足的命令想要翻墙而出反而摔断了腿…种种不一而足,充满了他对颜回的思念和对如今困顿局面的愤恨。

阳光铺洒进屋子,躺在床上的颜回的手指慢慢的动了。

“子渊,子渊!”陆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两派浓密的眼睫毛如墨蝶振翅,微微的颤抖,最后颜回缓慢的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颜回看着陆基,张张口,干涩的喉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基这才想起来要喂水。

喝过水后,颜回才能勉强的开口对陆基说:“一切…与人,无尤,是,我们,咎由自取,明知你有婚约,即便,口头,也不该做下,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陆基握着颜回的手,现在颜回说什么他都会说好的,哪怕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好吧,曾经陆基也是很内疚的,觉得对不起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姬,甚至是真的决定从此和颜回断了,不再往来,不再见面,专心娶了苏姬好让苏姬幸福。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姬会如此歹毒心肠,是她自己毁了他对她的愧疚,是她把他们之间的那丁点可能性完全的破坏殆尽。甚至他应该感谢苏姬,否则他也不会痛下决心,与恩师决裂,一心选择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