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井原将她的发擦完,便将湿毛巾送回了浴室,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商陆已经平躺在了被子里,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见他过来便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她很紧张。

沈井原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几乎她每一个细微的连接着内心的小动作,他都尽收眼底。

于是他打开电视机,调到他的那档《舞动天后》的节目,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他坐着,她躺着。

“替我看看,有什么意见要提吗?”他十分诚恳的问她。

其实哪里有什么意见要提,只是照顾到她紧张的情绪,他才转移的话题,他本就不是一个特别会找话题的人,只能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去。

商陆果然暗自松了口气,将两个枕头都垫在脖子下面,为了方便躺着看到电视。

“据说是网络上很火的综艺节目,我不懂。”

“那就挑你懂的说。”

“我真的不懂。”商陆拿过遥控器换了个台,是湖南台的快乐大本营,嘉宾是当红的新生代偶像。

“这个男生挺帅的。”商陆随口说。

沈井原粗鲁的抢过遥控器,换了个台,自言自语道:“不男不女的,哪里帅了。”

“男生女生审美不一样啊…”商陆闭目养神索性不看了。

“那我呢?”

“你什么?”

“我算不算帅?”

商陆假装很仔细的审视了他的脸,目光流转持续了三秒,最终摇了摇头。

沈井原期待的眼神瞬间暗淡无光,憋闷的躺在了床上关了电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灯光也熄灭了,商陆转头看了看背对着她躺着的男人,偷偷的笑笑,用脚尖碰了碰他的小腿。

“喂,生气啦?”

“没有,睡觉。”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用帅来形容,要用‘魅力’才行。”

沈井原背对着她在黑暗中勾起一抹笑来,但很快就收了起来,他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问商陆。

“累了一天,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睡。”

“哦,那晚安。”商陆听话的闭上眼睛。

沈井原又问:“要我抱着你吗?”

“不要了,太热了…”

很久很久,床的另一侧都没有回答,商陆以为他已经睡了,便夜沉沉的陷入了梦境。恍惚中只听见他下了床去,她微微睁开眼,见他鼓捣着手里的空调遥控器,按钮被按得“滴滴”的响。

他调完空调之后,满意的钻进被子里,商陆只觉得一股冷气慢慢袭遍周身。

这个男人是想把房间调成冰箱么...

她不自觉的闭着眼睛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只听得身侧的男人又执拗的问了一遍:

“要我抱着你吗?”

商陆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将手冲着他伸过去,沈井原的身子便立刻凑过来,将她满满的抱在怀中。

他结实的胸膛暖暖的,商陆舒服的蹭了蹭,闭上眼睛甜甜入梦。

沈井原,要我怎么去爱你,才能配得上你肆无忌惮的专属于我的幼稚?

某人饿了

袁婷换上白大褂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廊里的同事都友善的跟她打着招呼,却多了几分八卦的审视目光。

未婚夫逃婚的事几乎传遍了真个科里,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推了推眼镜不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坐到办公桌前,准备迎接今天预约的第一个患者。

10点一到,便有人准时推门进来,来者有三个人,一位是年过七旬的老太太,珠光宝气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个年轻的男子,步伐从容,一表非凡。最后面是助理样子的年轻女人,步伐轻盈,利落干练。

老太太似乎很宝贝身后的男孩子,手攥着他的胳膊疼爱的看着他,走到袁婷面前坐下,其他人也坐在她对面。

“袁医生好。”老太太开口叫她,言谈利索绝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

“奶奶好。”袁婷礼貌的回应。眼观老太太疼爱的紧攥着男生的手,袁婷便知晓他们三人中谁是患者了。

“这是我孙子,戚树。这是我助理,刘念。”

“你好。”袁婷和戚树笑着打招呼,戚树却只是点点头不做声。

老太太又说:“我听闻袁医生是咱们院精神科最年轻有为的大夫,我想让你给我的孙子看看,是不是精神上有些…”老太太没有说下去,怕说出来戚树不高兴,便又道:“他小时候语言能力正常,四岁之后便失踪了,我前阵子刚刚找到他,可我的戚树却不能说话了。”

“我带头去医院看,大夫说听力和声带都发育的很正常,医生你看…”

老太太显然很焦急。

袁婷看了看戚树,问他:“我说话你听得见吗?”

戚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袁婷便柔和的笑着缓解老人的焦虑:“如果确定不是生理上的障碍的话,那应该是精神性的失语,请问患者在小的时候受过什么强烈的精神刺激没有?”

老太太想了想,几乎是把所有的记忆全部搜索一遍,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小的时候,见过她母亲被人杀害的情景。”

“被人杀害?”

“是,被人活活勒死…”老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回忆当中,她的瞳孔稍稍收缩,袁婷便及时打断了她的回想。

“那就对了,您和您的助理小姐可以在外面等我一会吗?我需要和这位先生好好谈谈。”

老太太和刘念按照袁婷的吩咐都离开了诊室,屋子里只剩下戚树和袁婷两个人,袁婷语气柔和的说:“戚树,可能以后我就是你的心理医师,我会十分努力的帮助你重新说话,以下我提出的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可以,你会配合我吗?”

戚树坐在袁婷的对面,心不在焉的玩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戚树?可以吗?”

戚树点点头。

袁婷又问:“在你的记忆里,妈妈是最疼爱你的人,对吗?”

戚树想了点,点点头,但眼睛却始终望着地面。

“关于妈妈的记忆不多但感觉还是会很强烈对吗?”

戚树点头。

“妈妈经常带你去公园吗?”

戚树回想了一下,幼时的记忆里总是母亲温柔的样子,她似乎的确牵着他小小的手去过游乐园。

于是他点了点头。

“妈妈被人勒住的时候,表情是不是很可怕?”

手中的笔猛然被折断,顺着戚树的手滑落到地上。

袁婷眯着眼睛看着他僵硬的表情,用笔在病历单上记录下什么,初步断定了自己的猜想。

“戚树,你不喜欢奶奶对吗?”袁婷问。

他刚刚坐下的时候老太太拉着他的手,他一直在礼貌的笑,却趁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去。

戚树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站起来,默不作声的往外走。

袁婷马上在他身后大声说道:“如果你需要找人聊天,可以来这里找我。”

如果你关注A市最新的财经动态,你就会听说关于戚氏的家族新闻,戚氏百货的老创始人喻宏谚老太太即将退位,喻老太太一贯作风强势,想把戚氏搞成世袭制,让归来不久的孙子独揽大权。

此举在戚氏上上下下掀起了不小风波,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不会说话的毛头小子还远远不具备掌控全局的能力,喻老太太这样强行运用权力来把孩子推上CEO的位置,必然引起老臣的不满和反弹。

沈井原放下财经杂志,看向车窗外。台里的事情太多,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她,明明一个单位,却不让他在下班的时候接她一起走,说是怕同事看见不好。

在电视台里工作的确是这样,尤其是情侣关系,很忌讳被人议论。所以商陆的低调是有道理的。

车里停在电视台门口,沈井原等着商陆下班出来,就算不能一起走,起码看她一眼也好,这个女人自从正是和他在一起之后,好像很害怕他的触碰,除了上次乖乖的让他抱了一个晚上之后,就一直回到杜宛的公寓里一起住,除了偶尔吃过几次饭之外就再没怎么碰面。

某种程度上沈井原还是有点怀念这个女人被自己包养的时候,起码那时他想见她就能见到,所以谈恋爱这种东西,有点麻烦。

司机一直盯着台门口,见商陆从楼里出来,和杜宛说说笑笑的往出走,便立刻提醒后座的沈井原。

“沈制片,商陆小姐出来了。”

沈井原马上伸着脖子向车窗外看过去,动作那叫一个不矜持。

司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便低头抿嘴偷笑,沈井原从倒后镜里发觉司机在笑他,便收起了那一副渴望的小眼神儿,端坐身子,重新恢复了往常的威仪。

商陆已经走到了门口,却不知沈井原的车子正停在马路对面。

一辆卡宴停在商陆面前,杜宛正欲拉着商陆绕道而行,却看见车窗缓缓摇下,一张熟悉的俊脸从窗里露出来。

“戚…戚树?”杜宛诧异的叫出声来。

商陆的注意力全在路面上,听见杜宛叫出这个名字,立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尊贵的车子里的熟悉面容,竟是她多日不见的木头。

商陆张了张嘴,没敢叫出声来。

戚树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推门下车,落地的一双皮鞋便是意大利的手工名牌,西装革履,再不是那个穿着衬衫牛仔裤的翩翩少年。

这个人不是戚树…

商陆的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提醒着她。

然而那个男子就在她面前站定,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还是他的鼻子,只不过换了一身昂贵的外壳,像做梦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你…”杜宛咽了口唾沫,再看看他的崭新的卡宴,对着戚树好一番审视。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像是镀了金一样浑身都发着光呢?

“你…”商陆疑惑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不是离开A市实习了吗?”

戚树将插着西裤的手拿出来,伸手替她垂落的一缕头发掖过耳后去。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一身职业装的女子,像是戚树的助理,对商陆说:“商小姐可否上车,他可能有话想对你说。”

戚树用眼神征求的看着她。

怎么现在他和她交流,都需要外人翻译了?

商陆按捺住心中的疑虑,对杜宛说道:“你先回家,我一会就回去。”

助理刘念跟在商陆身后,看着她上了车,坐在戚树的身侧,刘念才坐上副驾驶,命令司机开车。

晚上九点十分,商陆推开她和沈井原一同住的公寓的门,屋子里暗暗的没有开灯。

今晚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估计是在忙,商陆还是有点担心,便来这间公寓看看他在不在。

脱了鞋,商陆疲惫的忘了开灯,径直走向卧室,将自己重重的抛在床上。

戚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一帧一帧的放映在脑海里,那样陌生。

他怎么会是戚氏的太子爷呢?

一个跟她从小在一个房间上下铺长大的男人,怎么会是这种身份?

商陆至今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床的另一侧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商陆吓了一跳,她本以为房间根本没有人呢,一下子坐了起来!

“沈井原?”她对着那个躺着的背影试探的问道。

“嗯。”对方闷闷的回答。

可能是睡着之后被吵醒,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我还以为你不在…”

“怎么才回来?”他背对着她问道。

“我和杜宛在公寓啊…”她说:“因为打给你你没接,所以就来这看看你。”

“吃饭了吗?”她又问。

“没。”

商陆皱眉,这男人怎么了,怎么说话跟子弹似的一颗一颗往出蹦呢?

“饿吗?”

沈井原索性不回答她的话了,商陆起身下床,觉得自己还是去厨房给他做点吃的,却听见身后的他转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我去…”做点吃的给你,话还没说完,商陆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回了床上。

他把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与她面面相对,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饿!”

商陆被他压着,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被感染一样加速起来,她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小声说:“饿了我去给我做…”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唇悉数吞没。

沈井原吻着她的唇,双手遏制住她乱动的手臂,整个身子覆在她的柔软躯体之上,沉重的身子压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他放开她的唇,鼻息游移到她的耳垂处,魅惑的命令道:

“放松。”

她的身子紧绷绷的,僵硬木讷,是沈井原所熟悉的笨拙与不安,然而他不能放任她总是学不会迎合,他要她。

商陆松了口气,却又随着他坚实的身体提起气来,她就是做不到那种逢迎,一年多,她都习惯木讷和生涩的僵硬。

黑暗中,他的手上下游走,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所到之处燃点起她每一寸肌肤的颤/栗,那种感觉叫人不安,却有一种深处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