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他该回去了,遂起身对她道:“多谢你今天这番话。”

陶嫤站起来送他,摇摇头道:“世子毕竟要跟我成为一家人,我想帮助你是应该的。”

他微一愣,停下来盯着她看了好半响。

直看得陶嫤头皮发麻,还当自己哪儿说错了,他才慢条斯理道:“既然总要成为一家人,你便不必再称呼我为世子了,日后唤我哥哥便是。”

陶嫤毫不忸怩,扬起璨璨笑靥,“世子哥哥。”

他也露出浅笑,转身满意地走了。

*

雅间只剩下陶嫤和孙启嫣两人,孙启嫣方才没事做,一杯接一杯地喝茶,等段淳走之后,她总算放松下来。

陶嫤笑话她没出息,被她狠拧了一下,“宜阳公主真打算把何玉照嫁给他?”

陶嫤点点头,“千真万确。那天宫宴上公主是这么跟我说的,把我吓了一跳。”

孙启嫣是知道何玉照本性的,盖因陶嫤三五不时便在她耳边灌输,要时刻提防何玉照,不能被她欺负伤害了。为此孙启嫣纳闷了好一阵子,她跟何玉照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她?

不过既然陶嫤这么说,她只管相信就是了。

她唏嘘了一阵子,“何姑娘跟段世子委实不怎么般配。”

陶嫤咦一声,“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嗔了她一眼,居然蹦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难道没发现么?段世子明显对你有好感!”

这话把陶嫤吓得不轻,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几步,惊恐不已:“启嫣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

孙启嫣嗔她,“哪里是我胡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确实不是她胡说,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段淳对陶嫤有好感么?

凡事都以她为先,为她考虑得周到,又对她无微不至,说话还总看着她,这正常么!

殊不知,段淳确实是喜欢陶嫤的,只不过这种喜欢只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段淳自幼丧母,府上三代只有他一个独苗。旁人最稀疏平常的兄弟姐妹,他一个都没有。小时候在路边看到一位小哥哥护着他的妹妹跟人打架,顿时无比羡慕,也想有一个替妹妹出头的机会。

然而这个心愿始终没能实现,他孤零零地长到二十岁,家里只有一个脸盲的父亲。

十六岁以前,段俨甚至连他的样貌都记不清楚,这让他一度很挫败。

好在雨过天晴,瑜郡王要再娶了,顺道还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妹妹。他总算有了为妹妹做点什么的机会,让他如何不献殷勤。

*

歇了半个时辰,陶嫤跟何玉照一起回府,到胜业坊门口时两人才分别。

马车上陶嫤一直想着孙启嫣那番话,觉得荒唐不已。段淳对她明明很冷淡,为什么别人都觉得他对她很好?

喜欢她?怎么可能!

一定是孙启嫣误会了,陶嫤这么安慰自己。好在马车到了楚国公府门口,她没工夫多想,踩着脚凳下马车。

回到摇香居,陶嫤把今日街上买的东西一股脑堆在圆桌上,“阿娘,快来看我买了什么。”

殷岁晴正在为她的肚兜绣花色,只差最后几个针脚,她让她等等,绣好之后咬断了线头。举起来看了看上面簇拥成团的桃花,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走上前道:“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陶嫤吐了吐舌头,“我跟启嫣姐姐在茶楼遇见了段世子,便跟他说了几句话。”

一看便没什么好事,殷岁晴捏了捏她的脸蛋,“你是不是说了人家玉照的坏话?”

她捂着脸躲开,嚷了句哪有,可惜软绵绵的没什么可信度,转而鬼头鬼脑地一笑,“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世子那么优秀,娶了何玉照实在太可惜了。”

殷岁晴实在拿她没办法,觑了眼桌上的东西,有胭脂水粉,还有几样小玩意儿,都是姑娘家喜爱的。她没说什么,拉着她到屋里,“阿娘方才给你绣好了肚兜,你过来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她脸有点红,这方面太私密,就算在阿娘面前也害羞。

磨磨蹭蹭地走到屏风后面试了试,大小刚刚好,还把胸口两团肉托起来了,显得形状又圆又翘。她左看右看,比刚才的那件穿得还舒服。

殷岁晴让她走出去,“屋里没人,你穿出来让阿娘看看。”

她脸红红地走了出去,只穿了一件肚兜,露出两条白藕似的胳膊,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胸口高耸,身材真个玲珑纤细。殷岁晴替她紧了紧系带,笑着调侃道:“叫叫长成大姑娘了。”

她嗔了句阿娘,转头跑回去穿衣服。

刚套上短袄,外头有丫鬟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陶嫤听到她说:“这是方才熬好的山药枸杞薏米粥,姑娘趁热喝了吧,对您的身子有好处。”

大哥曾说阿娘近来身体虚弱,大抵是天气冷的原因。陶嫤并未多想,等她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往那丫鬟身上睇去一眼。

面容很生,以前从未见过,应当是府里新招的丫鬟。

然而让陶嫤眉头深蹙的,是她闪闪烁烁的眼神,以及端着托盘微微颤抖的手。

经过上辈子的教训,陶嫤对这方面很是警惕。

眼看着殷岁晴要结果那碗粥,她忙道:“阿娘等等!”

殷岁晴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她三两步上前,停在那丫鬟跟前。

丫鬟显然没料到她会阻拦,低头站在榻前,浑身抖得更厉害了。青釉瓷碗在托盘里晃了晃,她眯眸问道:“这是什么粥?”

丫鬟哆哆嗦嗦道:“是,是给六姑娘养身裨益的粥…”

然而没等她说完,陶嫤便一挥手将粥打翻在地。

“那你抖什么?”

汤粥洒在氍毹上,毛毯那块冒起白烟,居然立即腐蚀成了黑色。

第98章 朱晚

那丫鬟浑身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饶命,婢子什么都不知道,这跟婢子无关!”

殷岁晴显然没想到粥里有毒,这粥她喝了好几天,从未出过问题,怎的今天就有毒了?

她从震惊中回神,面容一肃,厉声质问:“你不知道?那这怎么解释?”

陶嫤让白蕊把粥和银针放在桌上,留做证据。

起初她是疑惑,没想到这粥里当真有毒。盖因这丫鬟的举动很不对劲,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问题。

她只是随便试了试,没想到就把她试出来了。

一个丫鬟当然没这么大的胆子,但她后面那个人就未必了。殷岁晴平常跟人无冤无仇,她想不出阿娘会跟谁结怨,尤其还下这么重的毒手。

她叫来几个婆子,押着那丫鬟跪在地上,“粥里是什么毒?”

丫鬟咬紧牙关不肯说实话,只会打迷糊眼,“婢子真的不知…郡主相信我,婢子是无辜的…”

陶嫤没听她废话,蹙了蹙眉吩咐:“掌嘴!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那几个婆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巴掌下去便打得她脸肿如馒头。接连好几下,把她的牙齿打掉了一颗,她还是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丫鬟嘴巴倒是很硬,真以为她拿她没办法么?

这几天都是她送的粥,前几次都没出差错,瞧着安安静静的一个丫鬟,未料想今日竟整这么一出。从她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很不对劲,跟前几天不一样,她不敢看殷岁晴的脸,似乎很急切地想让殷岁晴喝下那碗粥。

于是陶嫤才会疑惑,让白蕊去拿银针检测。果不其然,真的有问题。

陶嫤咬了咬牙,让人把她带到院子里,顺道让白蕊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白蕊应下,转身去办了。

府里有专门的大夫,就在一个单独的院子住着,来回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蕊教程没有玉茗快,玉茗主动代替她去了,没多久便连拖带拽地拉着一位老大夫过来。

陶嫤把那碗粥端到他跟前,“您能帮我看看这里头加了什么吗?”

大夫舀了一勺放在鼻子下闻,光看是看不出什么,他让陶嫤稍等片刻,他好生琢磨琢磨。

陶嫤点点头,踅身出屋,殷岁晴仍在质问那个丫鬟。

那丫鬟名叫百珠,是半个月前府里新买的丫鬟之一。她家境贫寒,生母早逝,父亲另娶,后母待她并不好,为了给弟弟娶媳妇,合谋把她卖给了楚国公府。她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鲜少跟人交流,总是独来独往,外人眼中是个孤僻的性格。

殷岁晴正是看她老实安静,才把她调到跟前伺候,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

那碗薏仁粥从小厨房到正房,统共不过一百步的距离。厨子是府里资历很老的师傅,从殷岁晴五岁时便一直在国公府伺候,断然不会谋害自己。这段时间唯有她碰过粥碗,除了她还能有谁?

百珠不肯甘心,极力为自己辩驳:“或许是小厨房里别的丫鬟动了手脚…”

殷岁晴反问:“哪个丫鬟?”

她支吾半响,随口说了个丫鬟的名字。

被提到的丫鬟恰好在旁边,急得险些跳脚了,大骂道:“那段时间大伙儿都在,我能下什么药?你自己想谋害六姑娘,就别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

说罢跪倒在殷岁晴跟前,咚咚磕了两个响头,“姑娘明鉴,我若是敢在您碗里下毒,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殷岁晴被她们闹得头疼,原本风平浪静的一天,怎知变成了这样。

*

不多时老大夫走出来,想必查清楚里头是什么了。

他来到陶嫤跟前弯了弯腰,慢吞吞道:“无色无味,含有剧毒,正是砒霜。”

陶嫤一骇,转头凌厉地看向百珠。

这话自然被殷岁晴听到了,她踉跄了下,扶着廊柱缓了好一阵子,目下想起仍旧心有余悸。如果陶嫤没有出来阻止,如果她跟往常一样喝了这碗粥,那她这会儿该是什么后果?

究竟是什么人,对她吓如此狠手!

陶嫤上前两步,俯身咬着牙问:“你还是不说么?”

百珠咽了口唾沫,心中已然发虚,但她知道要是招了,下场比这还不好过,“婢子不知…”

好得很!

陶嫤直起身,对两旁婆子道:“搜她的身,看看她身上还藏了什么。”

苏嬷嬷和另一个嬷嬷应是,说是搜身,其实是在扒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剥下来,从外皮到中单,不一会儿便把她扒的精光,只剩下一件肚兜和亵裤。光天化日,这是对她莫大的羞辱。

苏嬷嬷从她袖筒里搜出一样东西,是一张白色的方块纸,大约是下药后没来得及扔下,随手揉成一团猜进袖筒里了。

陶嫤递给大夫,老大夫看了看,点头道:“这上头有白色的残留物,正是砒霜不错。”

事已至此,大势已去,百珠瑟缩成一团,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院里除了丫鬟,还有几个仆从,她被脱得精光,哪还有脸见人。泪水鼻涕流了满脸,不知是吓得还是后悔的,总之模样很凄惨。

陶嫤蹲在她面前,语气轻得不像话,带着些诱哄:“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她抬起湿漉漉的泪眼,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似是忽地想起什么,猛地摇摇头道:“没人指使,是我自愿为之!”

一个丫鬟,哪来这么大胆子?

何况殷岁晴平日待她们都不错,她们断没有理由要害自己的主子。除非有人指使,偏偏这个人是谁,她死活都不肯说。

其实陶嫤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不过不大确定。

既然她不肯说,那她唯有自己想办法了。

陶嫤弯唇笑了笑,这笑中带着几分残忍与冷漠,看得百珠生生一僵,只觉一股冷气从背后吹过。

“百珠心肠歹毒,企图谋害家主,罚她三十家棍,关进柴房。”

陶嫤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许给她送药送吃的,只准让她喝水,先饿她十日,让她饱餐一顿,再继续饿十日。这么下去,我看她能坚持多久?”

这个法子真个歹毒到了极致,绝望中给人一线生机,再把人狠狠地扔进黑暗里。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即便最后没有饿死,也被饿成疯子了。百珠哪里想到她会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本以为大不了一死,谁知道连死都不能死痛快。

她匍匐到陶嫤跟前,死死扒住她的裙子,“郡主饶命,郡主…”

陶嫤面不改色,“带下去狠狠地打。”

苏嬷嬷并另外两个婆子架着她走了,在摇香居外面摆了一张长凳,手臂粗的木棍狠狠地落在她身上,没几下她便疼得受不住了。

然而还是要打三十下的,一下都不能少。

*

陶嫤让白蕊去查这几天百珠都接近过谁,跟哪些人说过话,一五一十,不能有任何遗漏。

百珠接触的人不多,这个很容易便能查清楚。白蕊只花了半天时间,便回来跟陶嫤回禀道:“后罩房跟百珠住一起的丫鬟说了,她这些天频繁出入国公府侧门,好像在跟什么人接应。晚上问起她时,她却什么也不说,婢子觉得很有可疑。”

陶嫤问道:“她一般何时去侧门?”

白蕊正好问了这个问题,是以能答得上来,“午时六刻左右。”

那 个时间府上刚用过午膳,主子都在屋里歇息,根本没人注意到侧门的情况。她倒是会挑时间,陶嫤心生一计,跟她说道:“寒光跟百珠身型相似,明日午时你让她伪 装成百珠模样,百珠今日刚下过药,明日对方一定会过来。到时你领着苏嬷嬷几人躲在暗处,把人给我抓到跟前来。”

白蕊应了个是,下去安排寒光行事。

转眼到了第二日,陶嫤跟殷岁晴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没有反对,“我倒想看看,是谁要致我于死地。”

陶嫤安慰她,“阿娘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那些想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殷岁晴摸了摸她的头,心头纵有千思万绪,这会也说不清楚。

午时左右,寒光听话地去了侧门。她穿着百珠的衣服,打扮也跟她一模一样,佝偻着背,低头走路。

到了侧门,等了约莫两刻钟,果真有人在外头敲门。

这个门是平常婢仆出入的门,开门需得经过管事同意。有时候丫鬟为了偷偷接外面的活计,便就着门缝跟人接应,百珠平时显然也如此。木门被锁上了,只露出一点门缝,外头的人问道:“办妥了么?”

寒光压低声音,咳嗽一声,“办妥了。”

对方以为她是害怕所致,没往深处想,只道:“可有被人怀疑?”

她摇摇头,学着百珠说话的口气,“没有。”

对方又道:“那就好。你放心,这事过去之后,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们姑娘说了…”

话没说完,便被后头两个婆子左右架住,吓得她肝胆俱碎,惊叫一声。

白蕊早就领着苏嬷嬷在门外等候了,没想到还真抓个正着。

待她转过脸来一看,可不正是陈氏身边的丫鬟朱晚么!

第99章 对峙

原来那天陈氏让人打听到殷岁晴的身份,得知她是楚国公府唯一的宝贝女儿后,又嫉又妒。不知道便罢了,知道她们长得相像,她更加不服,凭什么她的身份低下,她却被人捧在手心?

只做一个替身,她不甘心。

原本只想毁了殷岁晴的容貌,从此陶临沅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但那样不好下手,不如直接害死她干脆。于是朱晚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要买通殷岁晴跟前的丫鬟,给她碗里下毒。

朱晚在侧门偷偷观察了好几日,直接瞄准百珠下手。

百珠这丫鬟好摆弄,给她点好处便对你死心塌地了。她家里对她狠毒,她对那个家也没什么感情,朱晚答应她事成之后把她弄出楚国公府,另外给她一笔银子,以后她想去哪里都没人管。

百珠心动了,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嫁个好男人,跟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若是留在国公府,指不定一辈子都没出路。

是以朱晚诱惑了几次,她便扛不住了,一口允诺下来。

陶嫤逼供的时候,她咬定主意不说,是想着还有转圜余地,希望陈氏想法子把她救出来。可她真天真,陈氏都自身难保了,当然得想办法跟她撇清关系,又如何会管她呢?

侧门边上,苏嬷嬷和李嬷嬷押着朱晚,两人去过一趟南月阁拿对牌,都认出她来了,“好啊,竟是你这个小蹄子。”

朱晚心中一慌,转头看到她俩的脸,再一看白蕊也在,顿时脸色煞白,“你们做什么?”

白蕊双手环抱,冷笑一声,“你又在做什么?你当楚国公府的人都是傻子,任由你胡作非为么?”话说完,侧门从里头打开,她压低嗓音道:“把她带进去,交给咱们姑娘来处置!”

寒光探头探脑地露出头来,“抓住了么?”

朱晚听到她的声音扭头,这才恍悟自己被骗了。

她穿着百珠的衣服,又故意伪装成百珠的声音,就是诱惑自己自投罗网。

朱晚的心霎时沉入谷底,还没送到陶嫤跟前就开始反抗,“你们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做!”

白蕊跟在后头没搭理她。

倒是寒光哼一声,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气势,“做与没做,可不是你说了算。”

几人把她押到摇香居,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楚国公府的其他人。楚国公不在府上,只有几位爷在,听说有人要毒害自家小妹,当即足下生风地赶了过来。

他们到时,陶嫤正跟殷岁晴站在廊下,院子中央跪着朱晚。

殷镇清走在前头,“怎么回事?”

陶嫤伸手一指,指向前方,“大舅舅,她要害我阿娘。”

说着,便将昨日的事一五一十道出,包括她跟如何百珠合谋纵火,私下接通,顺道把她的身份一并说出。

这几句话落在后来的几个舅舅耳中,二舅舅殷镇沣是个暴脾气,闻言怒火滔天:“陶临沅的妾?那个狗畜生,我这就去灭了他!”

陶临沅再怎么不好,到底是陶嫤的阿爹。听到他这样说,陶嫤连忙上去拦他:“二舅舅等等,您先别急,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

她说的有道理,这个陈氏和朱晚,得还好教训她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