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一张早有裂痕的镜子,映出少年的眼泪与苦痛。

陆满啊,陆满,你他妈的真是……

真是没用。

没有用。

什么都没有,他妈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事,正悄然发生。

阿眉从来不是安分的人,更不会因三两句话,甘愿退场。她壮着胆子,走进陆满卧室。

她的开场白,又快又直接,“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他给我抓麻雀,我给他送吃的。我们玩结婚游戏,每一次我都是新娘子,是陆满的新娘子,从来没有变过。陆满的兄弟们也认我是她老婆。他现在对你好,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图你有钱,最多就是这样。你看你已经二十几岁,老成这个样子,还跟时髦谈什么恋爱啊,赶快找个老男人嫁掉吧。陆满不适合你,真的。他最多也就是玩玩你,心里最爱的还是我,你看上次,他为了救我差点被人打死。算我求求你了,贱女人我见得多了,小三也见得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老还来当小三的。我跟陆满一路走来不容易,他真的很爱我。”

这样的话多耳熟,看电视剧,听女主角讲,听到双耳滴油,现实也不放过,还要温习一遍。百无聊赖,手指绕着长发打圈,半晌,宁微澜才抬头,轻描淡写,“我听说爱情最伟大,足够战胜一切,为什么不跟陆满谈,明天就可以注册结婚办酒席。放心,我一定给一封大红包。”

阿眉不明白,明明床上那个女人,一身蓝色病号服,面色苍白,头发散乱,比不过她年轻,比不过她认识陆满时间长,为什么她还要感到力不从心,深深的无力,她似乎根本斗不过她,连话都不必多讲,就出局。

“总之……总之陆满不会爱你的,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宁微澜有些后悔,不该这样欺负小妹妹,“嗯,你叫陆满出去打车,我马上走。”

他不爱她,她便一败涂地。

两个女人的战争一遍又一遍重复上演,角色调换,人物调换,内容却是千万年不变的。

都为争一个男人,他的感情天平偏向谁,谁就多一枚制胜法宝。

好在,陆满不是这这样的。

好在不是。

月光

未知你曾经历多少辛酸事,仍然笑容灿烂走到我眼前。

一盆水不冷不热刚刚好。她坐在床沿,他半蹲在地上,满是污渍的脚放在膝头,他微微侧头,认真细致,如同再做一道可怕数学题,要循序渐进,缓慢完成。

因他手伤未愈,家里还有酒精纱布,能顶一时之用。

脚底伤口并不大,两个创可贴足够用。

陆满兴致勃勃,捏一捏她脚趾,笑,“脚指头都长得这么可爱。”

宁微澜收回脚,嘟囔道:“你可以去外劳市场应征做保姆,一个月三五千块没问题。”

“我可不是谁都伺候的,就这么一个怪癖,想照顾你想得要死。”

他出去倒水,回来吓得惊魂,宁微澜已经蜷进被子里,百无聊赖,伸手烦他桌上报章杂志,手里捏一本《泰戈尔中英文诗集》,唇角弯弯,笑意难消,“原来我身边藏着一位大文豪,这个年代,读诗歌的人不多了,陆满,你原来是文艺男青年。”

陆满窘迫,伸手要去抢,宁微澜这下却灵活得很,独臂女侠也能躲过突然袭击,诗集往后一甩,他那些窘迫的证据也同时飞出来,落在浅蓝色床单上。

她眼明手快,一把抢过来,也不管陆满同不同意,打开来,看第一眼就忍不住笑,“Dear My Love,My day with you is done,

and I am like a river

reflected with the moonlight-

the image of every piece of you……”

陆满终于把情诗抢回来,一张俊朗的脸,涨的通红。

“陆满啊陆满,酸到掉牙的英文情诗,你抄下来要给谁?你不是既成熟又不羁吗?怎么,还学小男生写情诗追女孩子?”

陆满争辩,反驳,“宁微澜,你懂不懂尊重他人隐私?凭什么看我的私人物品。”

宁微澜不为所动,挑眉,明摆着挑衅,且信心十足,绝不可能输,“隐私这个东西,以后你记好了,我说你有你就有,我说没有嘛……那我就可以为所欲为咯。”

“好,好你个宁微澜。”他咬牙,预备撂狠话,想来想去却无话可说,气势瞬间弱下来,“你就这么欺负我是吧?”

宁微澜拍拍小床内侧,招呼他,“来来来,男朋友,我们谈谈心。”

陆满垂头丧气,像一只不得宠的小狗,一下扑到她身侧。

宁微澜说:“老实交代,这封信写给谁?”

“还能有谁?听说你读书多,英文好,所以才抄这本书。”脸朝下,脑袋埋在被褥里,他的面子都丢光,再没脸见人,“我就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读书多了不得了啊?”

“你这傻瓜。”她乐不可支,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将他翻过来,如同翻过一只四脚朝天的龟,“写完怎么不给我?自己藏起来有什么意思?还是说……其实要抄下来给哪个好妹妹,毕竟,连署名落款都没有……”

他像是憋足一口气,突然间腾空,一个翻身就将她制住。身体的巨大阴影将她笼罩,他气势汹汹,势必要扳回一城,卯足了劲,猛地吻过去,狠狠地碾过她柔软鲜嫩嘴唇,再不许她多说一句话。

余下的,再不是言语能形容。

重重的吮,轻轻的含,霸道的温柔,缱倦的压迫。

纠缠,不能停止的悸动,食髓知味,怎么可能就此打住。

她原本就敌不过他,如今一只手失去战斗力,更加无力反抗,只能由得他,由得他一点点深入,愈加放肆的纠缠。陆满成长得太快,现在已经是一派大师,舌尖猛然窜进去,扫过她牙关,无不迅捷地找出她的,深入再深入,又一番眩晕,一番窒息的快乐。

星辰大地,微风细雨,他成了她的主宰,她的神灵。

尔后喘息,他的唇不离,若有似无触碰,宛若深切诱哄。

她说:“陆满,他们都当我是包袱,能丢就丢。世界这么大,竟然找不到一个人真挚爱我。”

陆满说:“你有我,你以后都有我。我活着,就不会停止爱你。”

够了,这就够了。

但愿时光停留在此刻,但愿你的誓言永不坠落。

“陆满,你的房间可以看见满天星。”她指着屋顶,墨色苍穹,星辰满布,廉价的印刷品,也可以映出一场梦幻迷离,让绝望的心点点滴滴复苏。

陆满亲吻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咸涩,苦艾,“买不起豪宅,至少贴得起星星墙纸。”

“你带我走,好不好?”

“好,我带你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突然间微笑,仍有眼泪将落未落,泛出盈盈水光,是终于落定的心。

心痒难耐,他忍不住去啜她眼角泪珠,尝到她的心绪浮动,她的无可依存。“我爱你,宁微澜,宁微澜,宁微澜……”

不停止地呼唤她,直到唇齿相依,直到末日来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一滴雨的下坠,一片荒原的燃烧,以及一息爱欲纠缠。

谁能轻言一生,唯有当下的心绪最值得珍藏。

月光倾城,窄小一扇飘窗也能捧得今夜月华,似水,徐徐灌注,一层层升高,吻过她圆润脚趾,轻抚她一双纤细结实小腿,再往上,连这乍暖还寒的风都娇羞,偷偷躲藏到角落,留此处空气一点点被欲*望灼烧,轰然上窜的热气熏红了皮肤,惶惶然尽是娇羞桃花色,人说桃花带煞,一举手,一投足,足够要人命。

一只修炼千年的桃花妖,吸足了男人精血,却不愿羽化成仙去,全因舍不得,舍不得人间贪欢,一晌愉情。

分不清是月光倾城还是男人炽热口唇,是暖风拂过的柔情,亦是舔吻含吮过的惊心。

“陆满……陆满……”叹,一叹再叹,忍不住,谁拿白鸟羽悄悄在心头挑*逗,既痒而酥,一番柔情全然化作了水,绵绵流出身体,从这皎白月光纠缠在一处,做一袭蒙蒙轻纱,柔柔拢住最要紧一处,装扮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妩媚,来,来,撩开面纱,看粉嫩鲜活,致命诱惑。

他的唇滑过大腿内侧柔嫩肌肤,引出她的颤栗,咿咿地求他,“停……停下……陆满……嗯……”全然口是心非,女人的话,适时要反过来听。

好在他天生灵敏,在腿根处,轻轻咬一口,当做她心口不一的惩罚,却惹得她陡然间夹紧双腿,揪着他短到不能再短的发,呜咽难耐。

然而他的进度缓慢,路程漫长。

要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又有新发现,她肚脐下长一颗细小的痣,蓦地可爱。一双粗糙温暖的手,顺着腰肢纤细玲珑弧度一路上推,小腹的平坦,腰肢的玲珑,更显出她的丰盈柔软。终于,终于,到达他梦想过无数次的美人禁地。

浑然天成的美好,优雅而动人的弧度,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定,一派旖旎风光,超乎想像。

他喉头攒动,连呼吸都没有办法控制。

呆呆看过许久,最终抖擞胆量,伸手握住那一息软玉温香。

滑腻的皮肤,柔软的触感,再没有更好的了,再没有了。

殷虹的花开过她一双纤细锁骨,是他的决然,要在她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属于他的,陆满的印记。

今后她的每寸,他都曾膜拜过。

如同眼前,一簇盛开的细小的花,颤颤巍巍开在一团柔腻上,跟随她沉重呼吸,贴近,又远离。终于低下头,含吮,听她一声轻唤,绵绵没有重量,而他似上瘾,食髓知味,继而大口吞咽,牙齿也啃过,留一圈印,她喊疼,这哪里是个无害少年,根本是一头狼,一只可怕的吃人的狼。

然而她已是强弩之末,无心对抗。

光洁的身体双手奉上,任君采撷。

弓起身,一双纤长紧致的腿柔韧好似藤蔓,紧紧缠住他精壮腰背。

心跳急促,快速如鼓点,砰砰砰要把胸腔敲碎。

双双都在犹疑,怕太快,怠慢这偷来的快乐,又怕太慢,抓不住今夜如潮汐起伏的节奏。

他扶着自己,总算走到关隘。

他与她相触的一刻,他的灼热几乎要烫伤她。他勃发的硬挺的渴望,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微澜,宁微澜,看着我。”他的肃然,是昭示领地的强势,命令他睁开眼,清清楚楚目睹,他是如何一点点缓慢而坚定地分开她的身体,一寸寸挤开她如蚌壳般紧锁的身体,随即捧住她的脸,这思念已无言可诉,即使近在眼前,也从未停止想念,只能看着她含泪的眼,呼吸间交缠的都是她的气息,他定一定,等待为的是最终的致命一击,停歇,悸动,不存犹豫地劈开她温柔似水的身体。

看着她疼,看着她哭,看着她流血。

他的占有如此惊心动魄,从此后成她灵魂上一抹难消的印,无时无刻,如影随形。

“微澜,微澜……”

满足的喟叹,长久的亲吻,呼吸交缠,无可说的亲昵,终于融为一体。

他进进出出,在她体内,细细研磨,撩动多少婉转情痴,融成一池温水,浮动。

她的手,滑过他后背,留无数濒临崩溃的疼痛难耐。“陆满……嗯……我……我难受……”

脑中一片空白,待他卯足了劲折磨她,看她哭,看她闹,看她在他的掌控中绚烂盛开,一簇烟火上窜,美到了极致。

月光在窗外偷偷观望,窥见他坚实有力的腰腹,线条分明的肌肉,每一寸都迸发着力量……

喘息,轻吟,最后是不可抑止的哭泣。

一滴汗落下,流过他小麦色皮肤,落在她酥软馨香的胸上。

一双腿缠得更紧,何时停止,哪里能有尽头。

待续

第一束阳光亲吻侧脸,一只回归的候鸟在窗边嘀咕,又是一个适于外出觅食的艳阳天。

睁开眼,第一个闯进视野的便是少年轮廓鲜明的侧脸。沉沉仍在睡,梦里眉头舒展,安静而柔软像初生幼崽,毫无防备地面对这复杂肮脏的世界。

看着看着,心也软下来,仿佛一双柔嫩的手,伸进胸腔里,反复摩挲着跳动的心脏。

清晨献吻,柔柔落在眉心,悄无声息。

可陆满竟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就下意识得伸长手,将身旁柔软身躯紧紧往怀抱里塞。等到拥抱的姿势被执行得一丝不苟,才闷笑,胸腔震动,“女朋友,刚起来就亲我?男朋友虽然身体强壮,例无虚发,也会受不了的。”清醒未久,他喉头艰涩,语音带着一股低沉的沙哑,每一个字都是诱哄,属于男人的性*感,发挥到极致。

而宁微澜,刚才的那一股柔情都不知跑到哪里去,面对他,多多少少尴尬,还有难以启齿的娇羞,一团红云,徐徐从耳根升到面颊,遮也遮不住的漫漫情愫。突然间就恼了,要找一个方法解决眼前困局,她勇往直前,毫无不畏惧,一口在他肩膀上,所谓肉质鲜美,爽滑弹口,任君享用。也不管他厉声嚎叫,痛得一个翻身,已经是男上女下标准动作。

她警醒,挑眉,“你要干什么?”

陆满倒是装的十分委屈,弯曲手肘,撑着头,任自己重重压着她,皮肤的接触,体温的传递,亲密无间。“怎么办,宁微澜,我觉得我好像有受虐倾向,从疼痛中获取力量。”随即挺一挺腰,无辜挂满脸,“他又起来要跟你致敬。你好啊,女朋友,要不要亲个嘴儿?”

伸进她双腿间,那个烧得滚烫的东西是什么。她要给陆满胸前挂一张大字报,写“我是贱人”。她抬腿,挣扎,无奈他太重,岿然不动似泰山压顶,哪给她半点扑腾的空间。

“陆满,我警告你——嗯……疼……你就不能轻点儿……混蛋……”

未等她将警告说完,他已经在她疏忽时迅捷而快速地闯进去,节奏缓慢、蓄力待发。“疼?我给你查查,是这里痛……还是这里……嗯?”他就这么左突右闯地往里钻,享受着她的紧致与湿滑,全然没有章法,但好在年轻,精力无穷,毫无技巧可言地重复再重复,也能把人折腾得迷离晕眩,人事不晓。

又是大汗淋漓,仿佛参加双人对抗赛,也不知规则是什么,争夺的是什么,眼下都憋着一股劲,要看谁先倒下。

她绵绵软软的呼吸,轻喘,是赛会禁药,一颗一颗兴奋剂灌进他嘴里,这一时发起狠劲儿来,恨不得要将她撕碎。

动作凶猛,吻却是温柔,细细碎碎如同绵绵细雨,落在她光*裸的躯壳。“微澜……微澜……”他一声声喟叹,呼出的气息暖暖,几乎要将她融化在嘴里,“你真好……真好……好得要命……”

“你最坏……小……小小年纪……坏得流水……”她眼神迷离,惶惶然坠进梦里,不知岁月几何。

陆满咧嘴坏笑,一抹天生的邪气,压不住改不了,“是谁坏的流水?我看说的是你自己。”重重地,重重地探进去,搅得她呼吸零碎,目眩神迷,再没有能力同他斗嘴。

你听,呜呜咽咽都是哭声。

摇摇晃晃,停停摆摆,到最后一声嘶吼,额上、手臂上青筋暴线,真担心,也许到五十岁,有一天真的血管爆裂死在床上。

好在,今日还是活着的,只是浑身黏糊糊都是汗,她喊难受,他便乐呵呵抱她去冲凉,年轻就是好,也不需要一根烟回味,仍是满身力气无处使,还可以上山打虎,下海捞鱼。

陆满上一趟街回来,买好早餐,衣物,逃亡用品,推门进来,艳福不浅。一张无暇美背,一件海军条纹内衣怂拉在肩上,她一只手绕到后背,怎么样也扣不上。

“怎……怎么了?”陆满问。

她扭过头,抱怨,“扣子扣不上,正好你回来,来帮帮忙。”

“噢。”陆满于是老老实实循规蹈矩,完成任务,“好了。”

可位置不对,“陆满,拨一下。”

“拨一下?什么叫拨一下?”他不解,女人的事情太复杂,他才接触一点点,冰山一角,百科全书翻到第一页,后头有无数谜题等着,永远也读不完。

她还有一只手完好,可以做一次示范,陆满看得呆滞,仿佛天上掉馅饼,砸中他鼻梁。

深呼吸,他要做好学生,按图索骥,温暖手掌伸进内衣里,要将一团软肉牢牢掌握,一丝不漏地往上拨。

“陆满,你流鼻血了。”

“怎么可能?”

“都滴到我肩膀上。”

他这才放开手心酥软馨香的乳,去擦鼻下不断滴落的血,真是有够丢人,一定是熬夜打牌不喝水,上火上到全身都烧,一定是。埋着头不说话,匆匆跑去洗手间里,一呆半小时。她已经穿戴好,牛仔裤套头衫鸭舌帽,头发绑得紧紧塞进帽子里,活脱脱一位不服管教要离家出走闯天下的小姑娘。

去敲洗手间的门,“陆先生,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去月球的宇宙飞船了。”

陆满涨红了一张脸,急匆匆开门,几乎要迎面撞上她,“我们去哪里?”

“出门,左转,搭777路公交车去长途汽车站,人潮汹涌,不需要身份证件的交通方式才是通缉犯的首选。”

“请问你是宁小姐?怎么还知道搭公交车这种事。”

“我会的事情多得数不完,以后你会慢慢了解。不过现在,陆先生,麻烦你转身,认认真真洗干净右手,你在厕所花三十分钟完成的这件事情,我也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得意的神情,真像电视广告里的M&M巧克力糖,可爱得让人想一口吞掉。

陆满垂头丧气,总是输。

陆满觉得,宁微澜简直是犯罪奇才,她不去杀人放火抢银行,真是对不起她对于监视器敏锐的观察度。

她身子小,一到有监控的地方,便将自己藏在陆满怀里,一对如胶似漆的年轻小情侣,最多惹人多看两眼,藏得天衣无缝。

等到坐上南下的长途汽车,宁微澜在他身旁翻看一张旅游地图,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究竟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