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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抚,她甚至能觉到,孩子,轻轻地,在此时,不安分地踹了她一下。这一踹,她贴在腹部的手,能觉到分明的印子。

唇边,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弧。

真好,她熬过了一次毒发。孩子,还好。

她吁出一口气,手,扶着身后的火床边沿,借着这个撑力,就要站起来。

然,手心刚触到那边沿,旦听得‘咝’地一声,她下意识的收手,已然不及。

手心,伴着焦燎的味道,烫出一团胭红来。

这床的温度,竟然,这般地高。

没有待她再回身看向那床,眼前,玄黑色一闪时,他已行至她的跟前,他的手,焦灼地握起她的,眸底,满是疼楚,一如,昨晚一样。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醒来时,鼻端闻到的那股味道,方才他面向她穿上袍子,联系此时手上的烫伤,难道——

她另一只手甫要触到他的衣襟,他却那么快地松开执住她的手。

她的手僵在空气里,触到的,不过是一手虚浮的空气。

“你中了毒。”他语音甫出,只是这句话。

他当然知道她中了毒,亦知道,这毒是源于他的罪孽。

只是,从她之前称自己不贞,又坚持着,一年后要带着孩子回到苗水,显见,那晚得事,或许,她和他一样,都是全然不会知道多少的。

是以,若他的揣测是对的,那么,她亦是不会知道的,那是他的。

只这一问,不过是打破此刻的尴尬,亦是想借着她的承认,再许她一个心安罢了。

她知他会问她,然,他的语气,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

反是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再说着一件不甚重要的事。

这事,于他,应该也是不重要的。

毕竟是她中了毒,不是么?

而他,瞒无可瞒。

“是,臣妾身中寒毒。虽然臣妾并不能确定这毒何时所中,可——”

“可你知道,剩下的日子,或许只有一年了,对么?”

问出这句话来,未待她回答,他继续道:

“你,一年后,想回到苗水的原因,是不是正因为你知道,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多,所以,才想离开朕?”他问出这句话,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纵然,不知道答案,更能让他自欺欺人下去。

可,这一次,他不要!

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容任何人用在回避上。

哪怕能回避,战事回避的,亦不过是真相的残忍,

而他的直接,让她的深思陷入一瞬的苍白。

但,她的计较,她的心思,又有哪一次能逃过他睿犀的眼睛呢?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但,臣妾计较的,还是臣妾的身子,并非完璧。所以——”

“没有所以。”他打断她的话,回身,凝向她,“朕,可以为你驱除这毒,包括,你的孩子,朕都可以保下,但,朕希望——”

剩下的半句话,他本来以为不会有任何踌躇的说出,却,堵在了喉口,再说不出来。

哪怕,此时,为了孩子,她定会答应的。

可,他能这么自私么?

不能。

他已经伤害她这样的深,若不是她的坚强,他或许,早该在那日就失去了她。

只是,她的坚强,才让她依旧活到了现在。

“朕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朕说过,朕会视如己出。”

收回那说之一半的话,他只说出了这句。

其实,这孩子,本就是他的。

她的清白,仅是为了他所玷污。

为了他所谓的解读所失去。

而这一次的解毒,是以她的命做为代价。

他最信赖的人,布出这一局,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选择了相信。

源于,那些亲情的相绊,那些过往的种种。

“皇上——”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的哽咽。

他凝定她的眸子,那里,除了有些许的雾气湮上,却并没有破散落下。

“一切都是真的错。让你身中这样的寒毒,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朕答应你,你的孩子,你的毒,都交给朕,从今天开始,朕是你的倚靠,你信朕么?”

他意有所指,但,她却不会听得明白。

他也不能说得明白——

因为,怕被她鄙夷。

因为,那一人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

更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只有在她不明白时,才能做得更顺利。

她想说什么,除了让眸底的雾气愈渐的积蓄之外,再无其他。

他,不想让她哭,哪怕,女子的泪,是那么地珍贵,为他流下,会让他有种满足。

可,他不想。

因为,他,不配。

他的手轻轻抚到她的脸上,低语喃喃:

“答应朕,今后不论怎样,永远不要流泪,这,就是朕这次要的交换。”

第一次的交换,他以孩子做为要挟,换来她回到他身边,以及苗水二十万的族兵。

第二次的交换,他同样以孩子的安危做为要挟,换来的是她永不哭泣。

是的,只有她永不哭泣,他才会心安。

心安......

她的雾气后,分明有着些许的疑惑。

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可,一时间,她却是辩不得的。

犹记得容嬷嬷说过,女子的眼泪是最珍贵的,只可以为最爱的人而流。

她曾经流过的泪,亦是屈指可数。

今日,对着他,她竟会遏制不住泪水。

难道——

可,她配么?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随他一语落,倚进他的怀中,倚进的刹那,她把雾气悉数地倒流回去。

她不流泪,如果,这是他要的‘交换’,她不流。

手,没有迟疑地拥住他的身子,绕过那些衣襟,她轻柔地触到他的背部,隔着绵软的袍子,她纵那么轻地覆住,却犹能觉到他的身子震了一震。

这一震,并不是因为她的相环。

而是,那些袍衫底下的肌肤,怕早已被那火床炙烤到没有一寸完好吧。

假若,这是治疗她寒毒的法子,她能要么?

“别动。”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象以往那样,她的指尖滞在那,动不得,然,心,不能不动容!

她的心思,总是在他的跟前,无所遁形。

“你的千机之毒,火床只能暂时压制,要彻底解除,需用其他的法子。”

千机之毒,除了天香蛊,却是无药可解。

天香蛊,需培育在人的体内。

十年,方能成蛊。

十年,方有蛊效。

是以,哪怕,有天香花,再找植蛊的身体,也是来不及了。

一如,当知悉这个解法时,他已到了最后三年的毒杀期。

所以,才会有了这个最残忍的解读方法。

用最原始的交合之法,度过她身上的天香蛊。

而他体内的千机之毒,就会悉数转到她的体内。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毒运行得这么快,可他知道,他错信了轩辕颛,真的以为,那旋龙洞的天香花,能代替这种残忍的法子,疗去他身上的毒。

于是,在那满载着天香花的洞穴中,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想来,轩辕颛终是瞒了他最重要的部分。

哪怕,是以为他好的名义,确是他所不想要的。

他要的,只是怀里的女子周全。

可,到了今日,这份周全的成全,仅是另外一种残忍。

“夕夕,任何时候,相信朕,胜过相信别人的话,好么?”

他意有所指的,不过是银啻苍。

他明白,那个男子,或许也是在意的,只是,若真的在意一个人,会希望那人更快乐。

夕颜快乐,唯有她孕育的那个孩子。

哪怕,带给她‘不贞’,依旧,想要牺牲自己维系的孩子。

是的,牺牲。

但,那些药丸虽然能展示保住她的命,确是要付出孩子的代价。

而最初,她定是相信银啻苍的。

因为相信,才会在最初服下那些药丸。别且借着药丸的作用,在他和张仲面前,掩饰了寒毒的迹象,险些著称难以挽回的大错。

后来张仲略有察觉后,有意无意递了暗示给她,她方开始质疑起这药丸,是以,那晚银啻苍的入宫,亦该是由此而来。

结果显然是拒绝继续服药。

一旦拒绝,她清楚自己的命不会熬得太长,所以,才在那晚,突然对他说出那样冷情的话来。

现在,一切他都想明白了。

同时,也知道了,银啻苍并非是他心中所系的那人。

可,他还是又着些许的酸涩。

因为,她曾信过银啻苍的话,倚赖过银啻苍的药丸,而不曾像他坦白,不是么?

男子,即便做到帝王之尊,原来,仍是不能做到免俗。

现在的他,只希望,接下来的些许的时间内,她相信的、倚赖的,仅是他。

这些许的时间,或许,不会很长。

但,对于一再地在误会中度过更长的时间,再短,对于他和她,都会是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我——”她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同样地欲言又止,“聿,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催产,好么?”

她,第一次,不再用虚礼唤他。

然,那两字‘催产 ’,如磨得尖利的刀一般从他心底剐过,带着绝对犀利的疼痛,刹那,攫住他的思绪,甫启唇,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的不悦:

“这个孩子,会在你十月怀胎,正常分娩时,安然无恙地诞下。”

催产,她现在的身子,可以催产么?

再则,催产下来,万一为男,他就将永远失去她!

违背祖宗立下的规矩,换来的,将是前朝的失衡,他不能任性妄为。

所以,他早就想到转圜的法子。

只是,这种转圜,她必须要十个月生下。他方有胜算。

她贴在他的怀里,心底,自有别样的滋味。

原来,她一直想要隐瞒的人,确是能许她这个诺言。

为何,她不愿在他面前坦白呢?

宁愿作茧自缚地去走一个极端。

这世上,其实,她一直封闭着自己,拒绝去完全相信一个人。

因为,怕被伤害。

而,拒绝的同时,不过隔断了真心给予的温暖。

一如,此刻,他怀中的温暖。

“皇上——”她轻启唇,语音里带了一丝的希望。

他墨黑的瞳眸凝着怀里的她,终是,打横把她抱起,径直抱着走出石室。

一路,他和她再没有说话,她看到,出了石室,恰是承欢殿。

原来,这殿宇后面,是这般的乾坤,心底陡然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