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双胞胎孩子的父母过来道谢的时候,老爷子正好在骂人。两个孩子站在门口糯糯地喊了声“老爷爷”,程老爷子这才意识到来了外人,不得不压了压火。

“这是?”老爷子红着脸,压低了声音问。

“我们是特意来道谢的,真的非常感谢您老的家人,谢谢二位救了我的孩子!”孩子的母亲拉着程老爷子的手激动得很,“真的非常感谢,谢谢,谢谢!”孩子的父母拉着方圆又说了很多话,最后等他们走的时候,老爷子的怒气也慢慢消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忽然就不说话了。

“爷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方圆率先开口。

老爷子看了她一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的这种行为是值得表扬的,也是应该肯定的。该道歉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喝了酒还开车的司机,要是放在以前,我——”大概是觉得不妥,老爷子想了想,没说下去。

叹了口气,他这才接着说道,“只是,你们两这一受伤,我今儿的午饭看来是要在医院里吃了。”他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意,然后大家都默默的舒了一口气。“不过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多吃几顿医院的饭菜也没什么问题。对了,方丫头,听他们说你以前在部队待过?”军人对于部队总是有特殊的情怀。

方圆点头,“我是在空军部队长大的。”

“哪个部队?”几乎没想,老爷子就追问道。

“就北京的空军部队,七四六一三。”

“七四六一三?索远啊,”老爷子忽然转头看向了陆索远,“这个部队不就是你外公当年管的地方么?看来,大家还真的是有缘啊!”

程墨走近病房的时候,方圆正望着窗外。听到脚步声,她稍稍动了动,却没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静静地望着窗外,我忽然有种回到了学校自习室的错觉。那个时候你帮我补习英语,教我辩论的技巧,也是这样的仲夏天吧。”

“不过那会儿的空气里飘着的不是消毒水的味道。”程墨绕到窗口,“现在的北京,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么一碧如洗的蓝天了。说到蓝天,估计广州的也是没法和巴黎比的。”

“如果没有师兄的帮忙,大四那年,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外交部实习。”转过头,方圆诧异地发现床边的柜子上多了一束鲜花。

“算起来这是师兄第一次送我花吧,不过好可惜,居然是在医院。”她浅浅笑了笑。

程墨抿了下唇,“是索远让我送的。”

方圆脸上的笑意稍稍僵了下,然后彻底笑开,“师兄你应该知道这么些年我对你的心意,我都受伤进医院了,你却连说句谎话骗我开心都不愿意。”

戏谑的语气,说的却是虐人心扉的话。她以为他从来都懂,到头来却发现,真正不懂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

“一句谎话要用更多的谎话去圆,而且,容易招来误会。你知道的,我不是喜欢说谎的人。”程墨走过来,看着她,语气很沉稳,“而且,我不想让你误会。方圆,你是个很优秀的姑娘,你会有你的幸福,你的归宿,但是,这个人他不是我,一开始就不是。”

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料到,可自己猜测被证实,被他亲口证实…她深吸了一口气,心痛的程度远不是一样的。

一颗泪珠无声地落到纱布上,然后只留下一个水渍。

心虽然已被钝刀切得血肉模糊,她依旧笑着,“师兄你难道不知道么,女生大都容易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当做是喜欢,是爱,而你帮了我这么久,帮了我这么多,你觉得我可能无动于衷吗?你一定是太小看你自己的杀伤力了。”深吸了口气,她将双拳重新紧紧握起,“如果要说误会,那是不是我们的相识本身就是一场误会?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要等我爱上你了,你才告诉我,你其实一直都没有喜欢我。难道你只是乐善好施吗,见当年的我太可怜了,所以怜悯我,出手帮我?”

没有歇斯底里,她说得很平静。可情绪控制的再好,眨眼的时候,泪水控制不住地跑出了眼眶。

“方圆,”程墨喊了她一声,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收了回来,“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不要因为阶段性的结果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就去否定了一切的开始和一路的努力,路很长,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如果结局不是好的,那它就不是结局。”

方圆第一次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她在念高二。

她的父亲是空军部队一名普通的技术兵,母亲随军,在部队后勤部帮忙。一家人虽不富裕,却也一直过得很开心。变故发生在她十三岁那年,她的父亲执勤时猝死在了岗位上,军医说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部队领导体恤他们一家不易,给她母亲换了工作,并让他们继续住在原来的家属房。

她和她弟弟依旧吃住在部队,依旧上着原来的学校,但她知道,生活和原来不一样了。别人看他们的眼光变了,多了怜悯和同情,也多了各种版本的闲言碎语。背地里开始有人传他们能继续留在部队,是因为她母亲和某个领导有私情。她和她弟弟也开始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同龄的孩子孤立。

她开始越发认真的读书,希望能用优异的成绩稍稍转移大家的关注点。但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极少人能做到“一俊遮百丑”,而大多数人需要面对的都是“一丑遮百俊”,更何况这丑还是大家津津乐道的。

很快,她就发现她母亲的脾气变得日益暴躁了,动不动就会骂她,打她。

这天,她弟弟在学校常规体检时查出了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建议尽早手术。面对高昂的手术费,她母亲毅然决定手术,同时提出要她放弃高考提早工作。母亲偏心弟弟,这个她从小就知道,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母亲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的未来。

她说她可以去念军校,保证不花家里一分钱。

换来的不是商量,而是一记耳光。她母亲厉声告诉她军校更加不能上。“只有你考上了大学却因为家里没钱不去念,才能让大家都知道,我们一家是清清白白的。”

原来是这样。

她的母亲,竟然能想得到这样的辟谣方式。

她在校场上哭得最惨烈的时候,程墨就这样出现了。

那是她阴霾人生里照进来的一束暖光,替她暂时驱散了所有的黑夜。他静静地听完她的故事,耐心地开导她,并告诉她,如果结局不是好的,那这还不是结局。

临走的时候,他问起她小名是不是叫远远?

她点头。

“我叫程墨,能告诉我你的学名吗?”

“方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方圆。”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字显得太随意,她介绍的时候总会补一句。

他忽然很开心地笑了,“果然是有出处的名字。”

“你一直住在部队吗?”指了指校场的一切,他问,“从小也常在这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

“那都是上初中之前的事情了。”父亲过世后,她的那些玩伴都不太愿意和她玩了。大概是见她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他也就没有再问。

挥手告别的时候,他说,“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她摇了摇头,确实没印象。

他还想说什么,这时,她母亲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已经真相大白了呢…

待续的故事(3)

再次见到程墨的时候,也是在校场上。她弟弟的手术费军区医院帮忙减免了,她母亲也不再提让她放弃高考的事情了。

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平静。

两人站在夕阳的薄光中,她兴奋地告诉他,她又可以去参加高考了。

“我知道。”他笑着问她是不是准备考中国传媒大学,她摇了摇头,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都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为你打开一扇窗。如果关的那扇门说的是她的父亲,那么开的这扇窗毫无疑问说的就是程墨。他不但俊雅帅气,还热心地帮她解决了家里的大小难题。

十八岁的年华,正是少女心最易萌动的时节。现实版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她一下子就陷了进去。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非常开心的告诉他自己也考上了外交学院,却没有读懂他的眼里的错愕。她以为那是惊讶,其实不然,但却没有影响程墨对她的好。

大一入学的时候,别人是由大二的学生接新的,她却是由毕业班的程墨亲自接去报道的。慢慢地,她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有多优秀,广东省的高考状元,国际辩论赛的最佳辩手,校学生会连任的主席,从大二起就开始陆续接待来校访问的各国政要并负责与之对话座谈。

她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她只是一个青涩稚嫩的大一新生,而他已然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天之骄子。她想同他并肩而立,所以,她要加倍努力让自己更优秀,不然,她配不上他。

大四毕业,他面临三个选择,一是接受国外名牌大学的深造邀请,二是去外交部做一个外交官,三是去中央电视台正在筹建的国际频道做英语记者。

最后,他选择了去做记者。

她不理解他的选择,他笑着说如果选择了前面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他就没法留在国内了。

是因为我你才选择留下来的吗?

那个时候她想问,却不敢,因为底气不够,更害怕结果不是自己想的。

她弟弟的手术反反复复做了好几次,无论是哪一次,程墨都陪她一起守着。她母亲从医生护士的口中隐约知晓了程墨的家世,慢慢地,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客气了起来。然后她发现,进进出出她弟弟病房的人开始多了,那些曾经见到她就绕道的少时玩伴,也开始主动和她说笑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哪里是八个字可以概括得了的。

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程墨,因为他显赫的家世。她开始更加不敢吐露自己的心声。

大二的时候,她追寻着他的成长轨迹去参加国际辩论大赛。因为当时程墨正忙着筹备一档连线海外的节目,所以她就没有告诉他,结果他还是从老师那里了解到了她的动向。

至此她才知晓,原来她的生活,一直时时处处有他的关照。

虽然程墨一路陪着她走完了选拔赛,但她终究不是他,别说获得最佳辩手的荣誉了,她甚至都没有拿到代表国家出征的名额。强大的差距让她开始更加发奋地练习英语,甚至偷偷学起了程墨早已精通的二外法语。

如果爱情没有让你变成更优秀的人,那么你一定是爱错了。就这样,方圆在程墨一路的帮助和鼓励下,完成了人生一次破茧而出的蜕变。她从一个自卑害羞的小女生,慢慢成长为一个开朗自信的大姑娘。她开始活跃在学校各类的活动中,开始尝试竞选学生会干部,开始独当一面地组织活动,开始作为学生代表接待来校访问的客人…

作为一个品学兼优、各方面表现出色的学生干部,她的名字开始被大家拿来和几年前的传奇人物程墨相提并论。

大四找实习,他问她想去哪里,她只说了一句外交部,他就帮忙把她的简历送给了当时正在外交部工作的堂姐程黛。因为有了内推,她成了第一个去实习的学生,并且直接由他的姐姐亲自带着。别人还在做着打印复印的事情,她已经着手准备发言稿了。

毕业的时候,她成功留了下来,并且被选派跟随程黛去法国大使馆工作。

机场送别时,她第一次敢拥抱他。这是他们第一次的近距离的接触,没想到却也是最后一次。

她说,师兄,你等我回来。

他说,加油,方圆,做一个优秀的外交官。

他的回答很官方,无关情爱,无关风月,只是她当时没有听懂。

“其实,我们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个误会,对吧,师兄?”方圆看了眼边上的花,收回所有的思绪。伸手抱过来闻了闻,花很香。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当时是想在部队找一个叫远远的姑娘,结果命运和你开了一个玩笑,让你遇到了一个叫圆圆的人。你一直以为我是她,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我出国后的某一天,真正的远远出现了,然后你发现一切原来搞错了…是这样吗?”说到最后,方圆忽然骇然而笑。

程墨没有否认,“见到你的那次,其实是我第九次来部队。”他的声音依旧是柔和的,“我几乎快要放弃了,然后你出现了。你蹲着哭泣的地方是我当年认识她的地方,所以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对你就有莫名的亲切感。她告诉我她叫远远,并得意地说名字是有出处的,你告诉我你叫圆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方圆。远和圆,同音不同调,何况那个时候她少了颗门牙,说话漏风;而你们部队,名字里有这个音的女孩子,只有你一个人。当年记忆中的她,眉梢的地方有个黑点,我以为是痣,结果只是一个痂,而你,那里恰好长了一颗小痣。我和她是在校场认识的,你说你打小就在那里玩。一个巧合或许只是巧合,可巧合太多,那就只能是真相了。我当时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你说不记得了,其实不记得也很正常,谁能清楚得记起自己五六岁时的事情呢?”

方圆没说话,心中一阵紧涩,她果然猜对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她的?”抬起头,看到他颀长的身影落在自己身上,心底泛出微微的寒意。这么近,却是这么远。她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一场误会。她努力抑制不让声音颤抖,又问了声,“是在我出国后,对吗?”

“不是,”程墨摇头,“是你上大二的那一年。我在去自习室给你辅导辩论技巧的路上,我遇到了你的母亲。”

方圆有那么片刻的晃神,她努力想了想,脑海里没有这段回忆。

“我们随意地聊了聊,然后聊到了你的父亲。他是在我和索远初见的第二年,才调来北京的。所以…” 即使巧合再多,那也只是巧合,因为时间不对。

方圆倾倾嘴角,无力地咬了咬嘴唇,“既然我不是她,那你为什么…后来还那么尽心地帮我?是不是你…”

“在爱和审美的领域,记忆很重要,甚至最重要。”换句话说,会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方圆和他记忆中的陆索远有相似之处。“或许是因为那些巧合带来的亲切感,或许是被你的韧性和努力感动了,又或许只是因为人海茫茫我们相遇了…何况方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在能力范围允许的情况下帮你,并没有错。而且你足够优秀,只要有机会,有平台,你可以发展得更好,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外交官。”

是没有错。如果没有程墨一路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她。他从来都没有明示、或者暗示过什么,是她一厢情愿地想多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方圆的情绪明显平静了不少。

“你毕业的第二年。”

因为从来都不是自己,所以他也就不能回应自己的那句“等我回来”。

如果,没有陆索远…方圆闭上眼睛,那么其实程墨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也不会有今天的这番成绩。算起来,是她沾了陆索远的光。

深吸了一口气,方圆觉得自己的心口还是闷闷的疼。她用整个青春努力去爱的人,其实一直都在用全部的青春寻找着他的爱。他的爱是三个字的,叫陆索远,不是两个字的方圆。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羡慕陆索远…她以为自己比陆索远早到了好几年,却不想,原来自己迟她十几年。

手机响起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根本没留意。

还没进门,程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片欢笑声。

程老爷子拿着画册笑得前仰后合,“这就是你说的Q版司令?画的是我?”老爷子正指着自己问一旁的人,见他进来,轻咳了一声,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医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抬头看向他,老爷子问道。

“都好了。”程墨低头看了看表,“这会儿饭店的晚饭应该都已经送到了,爷爷你放心,我…我先接个电话。”

几秒钟后,程墨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确定?”他追问了句,然后嗯了两声,挂了电话。

“怎么了?”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画稿,表情敛了起来。

“我姐说,方圆留了条子,连夜订机票回北京了,好像家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章的时候,对方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其实,她也很好,只是岁月中,她来晚了一步…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对错,却有着无法逾越的先后

四季很好,如果你在(1)

回北京的第三天,陆索远才从江子齐的口中的知道方圆的母亲突发脑溢血,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事情。

“幸亏发现得早,医生处理得也尽力,不然…”江子齐摇了摇头,没说下去。

陆索远问:“那现在呢?”

“脑溢血造成左侧轻度偏瘫。”陶冉舀了一勺冰沙,说得相当顺溜。

“你怎么这么清楚?”陆索远不可置信地看着陶冉,“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

“那天他们去机场找她的时候,我也在啊,她脸上、手上、腿上都裹着纱布,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当时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陶冉避开了她后面的一个问题。

陆索远“哦”了一声,没说话。心想,那天方圆一定是急坏了。

过了一会,她问:“那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妈妈?算起来大家都去了,好像就我没去。”

“你?”江子齐喝着冰茶,表情一下子搞笑了起来,“看方圆妈妈只是一个托词吧?”他的眉毛有规律地一挑一挑,话也说得阴阳怪气的,“防火防盗防师兄这话,其实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对吧,索远?”

“索远你别听他瞎说,程墨和方圆肯定什么也没有,别的不敢说,这点我绝对敢保证,要不然他也不会…哎,你踢我干嘛!”陶冉怒目对着江子齐,明显是要发飙。下一秒,对面的人一番挤眉弄眼,她忽然一副了然的表情,就这么笑了。

陆索远看得莫名其妙,连连侧目,“你们两该不会有什么好事瞒着我呢吧?”

“我们俩?”陶冉的手指来回指向自己和江子齐,然后陆索远就听到了异口同声的一个字。

“切!”

去医院的路上,陶冉忽然问她下周六晚上有没有安排。陆索远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

陶冉皱着眉头看向江子齐,“这是什么情况?”

江子齐耸耸肩:“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节奏?” 

陆索远完全懵了,“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江子齐朝后座看了一眼,“前两天新闻里在介绍新型预警机,你家姑娘看着表示挺有兴趣的,于是我们就决定找个周六去瞅瞅。怎么,程墨没和你说?”

这“你家姑娘”自然指的是陶冉,只是…陆索远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你什么时候对部队武器感兴趣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么…”陶冉眨了眨眼,转头的时候似乎瞪了江子齐一眼,话说的有点结巴,“是这样的,我最近呢…新接手的一套设计走…迷彩范,对,迷彩范,所以近期我需要去部队多走动走动,接受下熏陶,怎么样,有兴趣一起吗?”

陆索远“哦”了一声,算算日子恰好是开学前的最后一周,自己也没什么事情,于是很爽快就答应了。预警机什么的,她还真没有体验过,小时候至多也就跟着外公坐过直升机吧。

方圆母亲的病房在走廊的最里侧,看得出来,安排的时候一定是特意关照过的。

程墨对于她,似乎真的是很用心。那个他没有来得及讲的故事,究竟是什么呢?陆索远觉得自己忽然开始好奇了。

房门微掩着,没有关上,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然后越来越清晰。

“…都这么些年了,看到你们还能在一起,阿姨也就真的放——”

“妈你瞎说什么呢,师兄是有女朋友的!”

很明显的停顿,然后是颤颤巍巍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们不是…不是在一起了六年,哦不,七年了吗?小程,圆圆她有的时候是脾气倔了点,可是,她绝对是真心喜欢你的…”

陆索远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江子齐敲门的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房门一下子打开,她甚至都来不及收拾一脸的表情。耳边,陶冉轻声骂着江子齐“神经病”,病房里的方圆和她母亲也是一脸的错愕,只有程墨,平静的面上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只是在随后发现她的一瞬间,古井无波的眼眸中多了一丝笑意。

陆索远扬起嘴角扯了个笑容出来,然后拎着果篮大大方方地走进去,“阿姨您好,我们都是是方圆的朋友,过来看看您。”说完,她朝方圆看了看,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因为他们的突然闯入,原本的话题就像从来没有开始过一样。算起来,大家本来就不是特别熟,稍微坐了一会,陆索远就提出要走。程墨站起来提出送她的时候,她直接笑着摇头拒绝了,“我一会和陶冉去国贸,你忙你的就好。”

笑容还是惯常的笑容,只是她忽然不明白,为什么平常毫不费力的笑在这一刻竟会让她觉得累?没有去看程墨的表情,她就这么拉着陶冉,话语轻快地说着李石书要给她办书画展的事情。

“真的吗?”陶冉显得比她还要开心,“什么时候,你怎么刚才都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