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看向他的双眼。在背光的环境中,他的眸子变成了紫蓝色,像是夜晚的海洋那样深邃,却比眺望海洋时还要寂寞。

一直以来她都坚定地认为自己不爱法瑟。

她对他一直都是那种在恨与同情间交织的感情,反正没有爱情。

安安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

她早就不爱他了。

这时,法瑟忽然握住她的手,垂目望着她的手背,睫毛犹如雪瓣一样覆盖了他的眼脸。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不仅眼神,连声音都带着一直以来禁锢着她的温柔:

“谢谢你,在我低谷的时候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安安硬邦邦地把手抽出来:“我陪在你的身边不过是等价交换,不用谢我。”

“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法瑟望着她的眼睛澄澈得接近透明,“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

她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没兴趣听。”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事。

不久前,她还能够若无其事地撒谎说喜欢上了他,但现在仅仅听着他一句真假难辨的感谢就再也受不了了。

尽管捂住了他的嘴,她却依然看到他凝望自己的双眼。她恨不得把他的眼睛也盖住。

最终,她连接口都不找一个就直接冲向了大门。

法瑟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但真正看见他的身体一步步恶化,安安突然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令人害怕的事——今天他的脚已经行动不便了,那再过几个月,是不是连走路也不可以?

总有一天,她会看不到他的笑容,听不到他说话,更不要说靠近他、拥抱他。

一想到这里,安安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但因为害怕身后的男人会发现,她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任凭泪水流满了脸颊,任凭整个脸都无声地扭了起来。

年底,法瑟的辛苦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让私人部队调查的古老部落资料有了确切的数据,一切推测考察结果与事实也已核实。古老部落,又名欧夏部落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他们令人战栗的,只是处于欧夏大陆和穆斯贝海姆交界处大量的古代巨人及猛兽。

但是,通往欧夏部落的道路并不是只有穆斯贝海姆那一条。安安与法瑟两人曾经一起去过神木林,那片森林的另一头也直通处于另一个空间的欧夏部落。

既然有了捷径,法瑟派遣了一直精锐部队前往神木林。这支部队有着最强的幻想术士、大魔导师和英灵骑士。因为之前他曾多次去那里调查地理位置,这支部队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就抵达了树林的另一端。他们回来以后带给了法瑟两个好消息:一来欧夏人似乎确实有现有侏儒和精灵的基因,因为他们能听懂少量侏儒语;二来他们对神族虽然有一定程度排斥,但也接受了和神族的贸易。

阿斯加徳的素质教育闻名世界,新闻这才刚播出,时刻关注时事政治的导师们就在课堂上为学生们普及知识了。

阿斯加德大学。

一个幻象术士助教制造出无数现场直播的幻影光团,旁边的导师指着黑面大面积的热带雨林和未知的花草树木:

“欧夏部落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丰富的物产资源,他们拥有的所有资产是阿西尔部落的九倍。”

他刚一说完这句话,所有至上神界的学生们都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坚决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幻象术士很快把场景切换到了一片由珍稀宝石堆砌的宫殿上方。

“像这个宫殿,是他们的政治中心。它的价值也比英灵神殿要高出四倍以上。”导师继续讲解着,打击着所有学生已经不堪一击的自尊,“虽然他们的军事魔法炼金科技都相当落后,程度还赶不上赞颂纪元的神界,但我们在这方面似乎还完全无法超越他们。和欧夏部落的贸易已经进行了两个月,相信大家也注意到了,最近阿斯加德进口了大量的欧夏器皿和木材,但我们能出口给他们的只占非常小的一部分。如我刚才所说,他们是智慧的民族,这从大脑分布图就可以看出来。”

导师在身后的大理石讲板上播放了授课的影像,一男一女两个欧夏人的侧面大脑分析图呈现在上面。

“他们的平均智商有193!也就是说,我们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智商法瑟王也才刚刚过了他们的平均线而已。而且,他们有着非常惊人的模仿能力。为什么我们的商品会出口不到欧夏部落?那是因为任何东西到了他们手中,都会迅速被模仿制造出来!而更可怕的是,他们不仅敏感,聪明,还反应迅速。发现我们的军队强大而训练有素后,他们也开始把重心放在了军事上,试想一下,如果他们连我们的军队都能模仿,那以他们的人口数量来看,要消灭神族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

听完导师的分析,全班同学倒抽一口冷气。

导师从一侧推了推眼睛,一脸俨然地说道:“以他们的智商来看,要超过我们只需要两百年。如果在这两百年里,固执的侏儒们又停止向我们输送矿产原材料,那我们就完了。”

在一片又一片的抽气声镇南关,安安明明觉得导师说的话没错,欧夏人对神族而言确实是一枚没有点燃的大号炸弹,但她也想问问法瑟究竟是怎么想的,“南征”是这样以彼此贸易往来划下和平句点?

课间时间,安安呼叫了法瑟。

线路一接通,通信器的影像中就出现了法瑟微笑的脸:“安安,你看,海芙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影像换成了缓缓飞行的海芙,还有旁边亦步亦趋照顾女儿似的洛洛,看样子法瑟现在正在金宫的驯龙后院里。

再看见法瑟的影像后,似乎有人在他旁边说话,他抬头看看身后的人,把那个人打发了,重新对着安安说道:“你什么时候工作结束?过来看看海芙吧。”

安安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小细节:法瑟和身后的人说话是抬着头的。

尽管已经过了两三个星期,但安安还是没法接受这个现实——法瑟已经坐在轮椅上,下身完全瘫痪了。

chapter 37

(她推着他在茫茫大雪中行走,道路两旁树梢上闪亮的金色光团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将雪地也染成了但金属网。鹅毛大雪摇摆着下坠,不经意看像是银白色的光晕,像是从天上坠落的繁星。)

在洛洛的悉心照料下,海芙以惊人之速康复着。安安在后院里找到这二龙一人的时候,海芙挥舞着强而有力的巨大翅膀,尝试着往更高的地方飞去。就像是新生的生命,就算是超出能力以外的事,它都愿意尝试去做。洛洛则非常听话的跟在她后面,金色瞳仁睁的大大地。就像是看见女儿成长的爸爸,欣慰的随时都会流出眼泪。

相比较海芙和洛洛,法瑟的轮椅就显得更加刺目。他看上去却没有一点不习惯,就好像已经失去行走功能几十年一样。

他抬头看见两条龙,眼睛因冬季薄薄的日光而眯起来。他从下往上眺望天宇的眼神很像第一次看见新奇事物的小孩子,苍白的天空像是已经融入了他的眼眸,一寸寸微光将他的睫毛都晕染开:“安安,你看,海芙恢复的好快。”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让人忍不住对比他和那条正在被人呵护的金龙。

到这个时候,法瑟身边还有什么人在认真关心他呢?

她和她都是一样的人吧,就算面对死亡也是一样,只是一个人。只是一想到他最终将孤独的死去,安安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刺痛。她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想其他的事:

“我有事想问问你。”

“怎么了?”

“你打算就这样和欧夏部落友好往来下去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别忘记我们约好的事。南征结束后,你就要让我当神后。如果你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欧夏部落的大门,那现在已经做到了,你承诺的事也该实现了吧。”

法瑟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如此透明的展示自己野心的女人,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多谢夸奖,但这件事我完全不想和你打太极。法瑟,你的南征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安安终于忍不住问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和这样一个原始部落做生意?”

“对了安安,昨天我看了新闻,艾尔夫海姆下了今年的初雪。因为今年的雪比以往都要大,幻象术士预言说积雪会一直延续到明天年中才会化去。这样的雪景百年难得一见,连消失已久的月神玛尼都放话说会去看看。”

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你想去看看么?冬季的艾尔夫海姆。”

安安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法瑟一向嘴严,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无论怎样都逼不出答案。

她只有点点头:

“其实我们学校早就做好了组冬游的准备,我和尤茵也约好了一起。如果你也想去,我可以考虑带上去。”

法瑟思索了一会儿:“考虑是因为需要条件交换么?你希望我怎么做,色诱?”

“我服了你。精神状况这么不好,早点休息才是真的。”

安安扑哧笑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法瑟的脸颊,却在对上对方视线时意识到这个动作过于亲昵,最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安安和法瑟出发前往艾尔夫海姆的前一天晚上,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斯薇的耳中。

同时,这个晚上阿斯加德已下起了732年年末的第一场雪。

起先只是一些零碎雪花在空中隐约飘荡,但很快,常年处于低温气候的阿斯加德就孕育着鹅毛大雪,任它们纷纷扬扬的飞满了漆黑的夜空。

因为天太冷,一到午夜,街上的行人就变得特别稀少。除了那些百年不变犹如古钟般的守卫,金龙栖息地上微微挪动翅膀的龙凤,英灵神殿附近几乎连个活物都没有。

斯薇却来到了这里。

地面上的积雪还没有堆得很厚,靴底一踩上去就会晕开一团黑色的脚印。她在雪地中留下来许许多多这样的脚印,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去金宫找法瑟。

就在她转过身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穿着黑色羽毛领得华丽衣裳,羽毛和漆黑的长发反射着雪光,眼睛却呈现着有些尖锐的银色。

斯薇捂着胸口:“将军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吓人。。。。。。”

“如果突然过来讲话才会把你吓着吧,你看金宫看的太入神。”克瓦希尔踩着白雪走过来,地面响起雪片破裂时清脆的声音,“有事想要找法瑟陛下么?”

“你应该知道了,他明天要和撒加去艾尔夫海姆。”

“哪有什么关系,你也要去。”

“所以我才更不想面对他们。”斯薇转过身,不大愿意让年长的男人看见自己愤怒的表情。“凭什么,撒伽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付出,就可以得到两个好男人的真心?”

克瓦希尔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在寒风的吹拂下,雪花像是不确定该选择哪里座位歇脚的地方,像是失去了重心,犹犹豫豫地落在地上。

斯薇的十指紧紧交握着,也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情绪波动,声音有些发抖:

“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其实这件事你换个角度想想会更好。”克瓦希尔看着她发抖的瘦削双肩,一字一句说道,“人更想要的是达到目标的满足感,而非这个目标本身,不是么?别人轻而易举就到手的东西你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等你真正得到这件东西的时候,快乐与满足也会比他们多得多。”

“可是法瑟陛下有几个,众神之王又有几个呢?”

“法瑟是只有一个,众神之王是只有一个,但一个真正爱你和你真正爱着的男人,也只有一个。你知道这个人不是他,所以这并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茫茫的大雪中,好像任何东西都失去了原本的棱角,就连如同尖刀般有着冷硬线条的建筑都变得亲切温馨起来。

斯薇回过头,同样犹豫地看着克瓦希尔:

“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逗你玩的。”克瓦希尔深沉地摸了摸下巴,“小孩子就是好骗,叔叔怎么可能会支持你和陛下愤慨呢?撒伽算什么,你必须上去拆散他们!”

“。。。。。”

。。。。。

传闻玛尼已经在艾尔夫海姆待了几个晚上,但直到安安和法瑟到了那里都没听人说看见了他的身影,于是有人暗自揣测这只不过是那个少年月神又一个无聊的玩笑。

玛尼是巨人之子,和太阳女神是姐弟关系。太阳女神发着金光在白天活动,他则发着银光在夜晚活动。原本这对姐弟总是在阿斯加德交替着奔跑以换来日月,但因为玛尼的贪玩和无数次过分的玩笑,奥汀取消了他们的职务并把他流放出境一百年。玛尼自尊心极强,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被流放的事实,所以一百年到了他也没有回到阿斯加德,反而跑到了九大世界到处捉弄人、祸害人,是提起他很多人都会头疼的一个神袛。

玛尼的歌声很出名。不是因为它的动听能打动人心,而是因为这种歌声会让听歌者产生幻觉,把眼前的事物当成自己的心上人。能够抵挡住这种魔法的人只有三种:爱人在身边的人、没有心上人的人、聋子。

很多人因为中了他这个魔法而闹了不少笑话,例如抱着柱子亲、男男接吻、对这一棵树默默流泪等等。这一切变态行径都能给玛尼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

总而言之,他就是一个儿时受到虐待长大后要报复社会的失足少年。

在艾尔夫海姆最先遇到玛尼真身的人居然是尤茵一家人。

冰河倚树而绕,上面漂浮着一艘艘带着异域风情、船头卷起的小舟,尤茵蹲在河岸边扶着儿子的小腰肢,让他伸手去玩水。

忽然间,散发着紫蓝光芒的树叶后面蹿过一道黑影。莱斯威猛地抬起头:“什么人!”

那道影子在树叶后晃悠了半晌,才有半个身子探出来。少年斜飞的眼形把他显得有些邪气,他的笑容则是玩世不恭又带着些得意:“莱斯威殿下,好久不见啊。”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莱斯威想起曾经在他歌声中去亲吻贝伦希德却惨遭毒打的情景,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你。。。你。。。”

“你别恨我。我的歌声可是被称作‘最能检测忠贞度的神之曲’哦,有多少不敢告白的情侣都因为我的歌声而在一起,我都快数不清了。”

“但又有多少人因为你的歌声气得差点吐血死亡呢?”尤茵的眼睛在河光中晶亮如翡翠。

“哈哈,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是不是?”玛尼显然很乐意听见尤茵的回答,小恶魔的本性瞬间爆发,“大美女啊,我现在技艺进步了,就连没有心上人的人听了我的歌声,都会把周围的人幻想成梦中情人的样子。所以,你们全部都得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莱斯威扶额:“玛尼,你的青春反叛期大概是所有生物中最长的吧?”

尤茵:“是,你很厉害。那和爱人在一起的人呢,你有办法破解吗?”

玛尼微微一愣,脸颊因心有不甘而微微发红:“可恶!我总有一天会破解的!”

莱斯威和尤茵相视一笑,一人牵着儿子的一只手转身走掉。临行之前,莱斯威微微垂下头在老婆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面对这样坚定的彼此信任,玛尼连试验一下的冲动都没有了。

是,尤茵和莱斯威是无坚不摧的。但另外一对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伟大的众神之王,还有疑似陛下清人的撒伽。

对着他们唱歌,那情景得有多好玩啊。

过了很久,玛尼终于发现了远处的法瑟和安安。

当初吃了洛基的亏,现在绝对要折磨一下他的儿子——玛尼眯着斜飞的眼,一脸坏笑地看着那两个人。

安安吐了一口白气,拿起法瑟胸前的怀表看了看:“都过了一点了。如果他真的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做愚蠢的事。”

她忽然靠近的动作让法瑟动作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的样子:“我一定会把你认成安安。”

“是么?那歌声对我一定不管用,因为我什么人都不喜欢,所以你也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大概是这里气氛比较美好,寒冷的天气和慢节奏的夜晚,也让她对他防备减少了很多。尽管知道她对自己的宽容并不代表原谅,但法瑟心里还是有些开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自恋了?”

“无视你。”察觉到法瑟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安安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这时天已黑尽,六瓣雪花从夜空中冉冉旋转着落下。安安伸手接了一些雪,看它们在手套上重重叠叠。她替法瑟拨掉一些头上的雪瓣,又拿他的围巾盖住他的头:

“我们早点回去吧,不然在这里待久了我怕你身体不舒服。”

“好。”

法瑟刚一点头,安安就用力推着轮椅,加快速度往他住宅的方向赶去,但没走几步,一道紫色的光芒就慢慢从法瑟的手心流出,把两人罩在了一个椭圆形的魔法障壁中。与此同时,所有的雪花都顺着微热的障壁化作水滴流下。从里面往外看,就像是有密集的雨水落在无形的伞上,再没入厚厚的积雪中。

“这样就不用赶了。”法瑟把围巾重新放下来。

“好漂亮啊。”安安惊奇地看着周围,“我居然还能听到风雪声。”

“你不是想看看玛尼来了会发生什么吗?我就没有屏蔽声音。”

“原来你还可以屏蔽声音啊,这样说来玛尼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嘛。”

“九大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地认输。其他人对我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那是谁呀,你父王吗?”

“不是。”

“洛基殿下?”

“不是。”

“那是谁?”

安安等了许久都没得到法瑟的回答,却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她抬头看着淡紫色屏障上滑落的雪水:

“这么晚,我看玛尼是不会来了。”

“嗯。”

最近法瑟的话越来越少,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安安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想着这一个晚上连唯一的乐趣也没有出现,那就更无趣。可是,她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倒走得越来越慢。虽然艾尔夫海姆的地域很广,森林很多,但一边欣赏巨树上精灵小屋的灯火,一边和这个人在被雪染成白色的树下走过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但她还是会好奇一件事,如果玛尼出现并唱歌,她真的不会产生幻觉吗?

——不,她觉得自己会把法瑟看成贝伦希德殿下。

毕竟在这一百年里,贝伦希德殿下已经是她唯一牵挂的人。这种恨不得牺牲一切想要救一个人的感情,应该就是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