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香上个月还平平的肚腹,此刻已经鼓了出来,像吹气一般。

书香与莲香又腻了一会,还未回家,城守府的人便寻上门来了。

敲门的是两个中年妇人,瞧着穿戴很是体面。书香与莲香原也是在林家当过差的,一瞧这两个中年妇人,便知定然是在主人家眼前得脸的。

那两个妇人上前来,客客气气向书香道明来意。

“大小姐今日从裴娘子府上哭着回去了,夫人想请裴娘子回去问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莲香已经嘴唇泛白,吓的六神无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妹子,我要不要…要不要去营里请裴兄弟去城守府上一趟啊?”

书香冷眼瞧着,那两名妇人虽然板着脸,但眸中一派平静,似乎隐带笑意,拍了拍莲香的手:“姐姐你想什么呢?城守夫人请我去府里作客,我正好瞧瞧城守府的光景,回来告诉你听听。你可别乱想了。”

出得门来,门外停着一顶青帷小轿,那仆妇撩了帘子,“裴娘子请!”见那年轻的小妇人微微欠了欠身子:“有劳妈妈们了。”裙摆纹丝不乱,矮身进了小轿。

两仆妇直瞧着轿帘放下了,这才相视一笑。

将城守府众位主子惊的说都说不出来的裴娘子,原来是个十六七岁,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儿。

书香在轿里坐着,只觉晃晃悠悠,那轿子一路行的极快,也不知道是仆人想着赶快交差,还是主人家想急着见她。她心里盘算再三,只觉能养得出罗桃依这种人家的高门大宅,罗城守跟罗夫人应该心底还算仁厚,况罗城守在响水多年,到底也不曾有恶名传出,想来也是个讲理的人。

城守府离着军营有一段路,恰恰位居城中,坐北朝南,右边是城西百姓聚集之地,左边是连绵军营,仿佛是衔接军民的纽带一般,算得上是本城最为气派的建筑。

书香被轿子从侧门一路抬进了后院才被请了出来,她下了轿,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极为阔朗大气的院落门前,门口站着几个年纪小的丫头子,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小声议论。

“这就是将大小姐弄哭了的那位裴娘子吗?”

“老爷会不会将她打一顿?”

“…你当老爷是昏官呐?”

“…”

那两名仆妇眼梢一展,喝道:“你们这些多嘴的丫头,还不赶快去干活,在这里偷什么懒哪?”

有个鹅蛋脸的丫头笑盈盈道:“妈妈们辛苦了,老太太还等着见这位裴娘子呢。”

这两名妈妈应了,带着她进了院子。

院子里青砖铺地,打扫的很是干净,全然不似南方精致的庭院,不过种着两株常青的树种,房屋是北方常有的三明两暗,另有几间矮些的屋子,想是丫环仆妇的居处。正堂门口立着位穿粉的丫环,正打起帘子来,等着书香。

“裴娘子请。”

书香心道:如果要将我送进牢里,这会就不必这般客气了。

她当下道了谢,从从容容走了进去,这才发现正堂与西厢竟然是打通的,正堂瞧着可待客用,但人声似乎是从西厢出来的。

西厢也有丫头打起帘子来,她走进去,才发现这西厢也是盘着火炕,炕上坐着一位老太太,正睁大眼睛向她瞧过来,只是她眼中似乎蒙着一层白膜一般,她恍然:原来这罗老太太生了白内障。

这个病在后世极易治愈,只要动了手术就行,但在这个时代,恐怕再无办法了。

老太太一手揽着眼睛红红,两只手都包起来的罗桃依,另一边坐着一名中年美妇,衣着素淡,正带着几分善意瞧着她。地下椅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四方脸,浓眉大眼…瞧着倒似武将一般。

——听说罗城守是文官来着,他这副形象可不太像文官。

一家子老少都盯着她一言不发。

逼问

43

这情形多少有些骇人。

书香向老太太与城守夫妇行了个礼,只含笑瞧着罗桃依不语。

罗桃依被她瞧的脸红,最终忍不住,粗声粗气叫道:“看什么看?”

书香告了个罪,寻了个离这一家子略远些的绣凳坦然坐了下来,抿嘴轻笑:“我瞧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外面输了,哭着跑回家找爹娘。”

“咳!”罗城守老脸有些臊红,这小妇人牙尖嘴利。

罗夫人拿帕掩面,强忍笑意不语。

罗老太太一下下摸着炸了毛的小孙女儿的手,虽然瞧不清这裴娘子的真容,但听声音倒很是轻软和善。

丫环端了茶上来,书香揭了茶碗盖子来啜了一小口,又放回了身边的小几上,这才笑道:“我说的不是大小姐,是郭家三妞子,刚跟我争了几句,争不过就哭着跑回去寻郭大嫂子了,说是要她娘拿擀面杖来打我。不过大嫂子一向是个讲道理的,想来她不会真来打我的,大小姐说是吧?”

“谁要打你来着?”

罗桃依不服气的瞪着书香,她这般干干瘦瘦,还禁不住一鞭子,怎的就一点惧意没有呢?

“多谢大小姐与城守大人不罪之恩。”

书香就等着她这句话,忙立起身来,向着罗城守又行了一礼。

罗桃依气结。

她明明指的是郭大嫂子。

罗四海见爱女受挫,心头暗笑,总算有个人能教这无法无天的丫头撞墙了,但在女儿巴巴央告的眼神之下,他自然还是不能作视不管。

“桃依今日双手被扎成了个筛子,哭着跑回家,况本官又听说,这些日子她在裴娘子家吃了不少苦,裴娘子不妨跟本官说叨说叨。”

书香一脸吃惊的模样:“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小妇人真心羡慕罗大小姐高堂健在,又将她捧在手心里,况罗大小姐一副热心热肠,小妇人怎会故意要大小姐吃苦?”

“这么说你是无意让她吃苦了?”

书香暗叹,这位罗城守倒真是步步紧逼啊。

“这原是因着府里大人与夫人爱女过甚,只当大小姐全然不通这些,大小姐这才在小妇人家里苦练厨艺女红,一片孝心,只盼能给大人与夫人一个惊喜,听说还要给老太太做个抹额…初次抓针,难免…”

老太太听到这话,顿时喜孜孜去摸孙女的脸蛋:“奶奶的乖孙女儿…”

罗桃依小脸涨的通红,自己一心苦练厨艺女红,只是为了讨好左迁这件事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讲出口了。

罗城守心中门儿清,这丫头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去学这些,内中必有隐情,说不定是这位裴娘子用了激将的法子,若说桃依主动去学,他实难相信。但他一向宠女太过,此刻只是笑道:“这么说,爹爹今儿倒有口福了?还能吃到桃依做的饭了?”

罗桃依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厨艺,哭丧着脸举起手来:“爹爹你也太狠了,女儿的手还没好呢。”

“那就等你手好了再做吧,爹爹等得住。”

老太太担心的问:“到时候要不要把欧大夫叫到府上来候着?”

罗夫人不明白,“叫欧大夫过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桃依做的吃了会坏肚子,先把大夫叫到府上来候着嘛?”

“奶奶~~”罗桃依搂着老夫人的胳膊摇晃了几下,老太太吃受不住,连连讨饶:“你这个丫头,让人连句真话都不能说,奶奶知道了,到时候请欧大夫来只让他在外院候着,不让你知道就好了。”

罗桃依见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爹娘自不必说,连掩饰也懒得掩饰,笑的份外开怀,裴娘子低下头去,但肩膀微微耸动,连屋子里侍候着的丫环仆妇们都转过身去偷笑。

她首次认识到,原来裴娘子说的有些话全是大实话,一点也没骗她。

虽然她说的那些话很是难听。

罗城守见女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有所醒悟,心头暗喜。这丫头往日刁蛮,这一两年间他也渐渐察觉出了宠女太过,一想起她将来的婆家不知道能否接受这样性子的媳妇儿,就头疼万分。但罗桃依性子已经养成,再强行拗过来,他下不了手,于是就一直拖延了下去。

他三言两语便瞧出这小妇人智计百端,自家那个傻妞决非这小妇人的对手,但要他一个朝廷四品命官与个年纪不满双十的小妇人去计较,实在有碍身份。且瞧着桃依虽然哭归哭,对这小妇人倒真不是生气的模样,大约也只是输了不甘心,又是初次学作针线,手指被扎得厉害了回家来撒撒娇罢了。

“娘啊,儿子前面还有公事要忙,您且歇着吧?”

罗城守一起身,书香也跟着起身,罗夫人起身送了夫君出去,见夫君出得门来已是一脸的笑意,下巴朝里面轻点:“这位裴娘子怎么样?”

二人夫妇几十载,虽然罗城守房里也有几房小妾,但到底与发妻感情深厚,二人心意相通,皆是同样的心思。

罗夫人轻笑一声:“桃依也是该收收性子的时候了,这位裴娘子瞧着也是个稳重人。”

罗城守拍拍夫人的胳膊:“一切就有劳夫人了。”

“以后我要狠下心来管教桃依,夫君可是再不管了”

罗城守认输一般笑道:“以后教养女儿,为夫自然不再插手。”

罗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目送着罗四海从院子里出去了,身边侍候的人紧紧跟随。

罗四海笑意盎然到得前院,与幕僚重又商讨公务,一时里分派下去,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正闲下来喝了杯热茶,便有门人来报,一位姓裴的校尉求见,听说他家娘子在府上。

罗四海今日心情正好,忽想起过年还见过这位裴校尉,听得左迁提起过,这位在军中大比夺冠,他家中也养着两百名府兵,今日正好天气不错,可试炼试炼,于是吩咐下去,唤府兵去门口把守,令这位裴校尉一步不得踏入府中。

又想,也不知道这位裴校尉性子是不是个烈的,当初记得他可是笑眉笑脸,很是温和的模样。

正担心他性子不烈,打不起来,门人飞一般跑了来,一脸惊讶:“老爷,这位裴校尉与门口守着的人打起来了。”

罗四海大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霍然起身:“告诉门口守着的人,谁要能把裴校尉打趴下,奖励百两纹银。”

门人飞奔着去门口传讯,他却从书房里出来,出了院子,只站在二门外朝大门口张望,但见门口一团人影混战,有个高大的身影身着响水营中驻军服色,与府兵缠斗,抬脚之间就有人被踹飞,四个人抱着他的胳膊路腿,居然也能教他挥肘甩开,曲膝踢飞——果然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跟他府里养着的这些全然不同。

罗四海不忍看下去了,闭上眼又睁开,地上跌了十七八个惨叫的府兵,呼爹叫娘,好不凄惨,反正是那位裴校尉,越战越勇,全然不顾身边缠上来的人,每一招都干净利落,又朗声大呼:“将你家大人请出来,若是因为我家娘子得罪了府上大小姐,裴某向罗大人道歉,但因为这事拘着裴某娘子,却实是讲不通…”

门人早得了罗四海的吩咐,哪里肯让这些府兵让开,只远远站着喊:“我家老爷说了,今儿裴校尉要是赢了,自然能带裴娘子回家。”倒也没说输了不能带走的话。

裴东明一从营里回到家,还未进家门口便被守着的莲香拦住了,她早被吓懵,只说城守府将书香拘走了,大约是因着罗大小姐被她弄哭,跑回家告状云云。

他身上尚穿着军服,今日方才操练完毕,身上沾着不少泥浆,哪里来得及换?当下骑着马儿就赶了过来。

本来他还想着先礼后兵,城守府门口今日本来没有几个人守着,哪知道他一求见,一会便跑来一队府兵守了起来,又对他冷嘲热讽,什么“连自己的娘子也看不住啦”,又或者“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进去…”之类。

裴东明纵然心思缜密,事关书香,这会也乱了主张,只想先闯进去瞧瞧自家娘子安危,当下与门口府兵打了起来。

这场架打了足有一个时辰,后院的书香浑然不知,在罗老太太房里吃了几口点心,又听得老太太讲了几句,便被罗夫人带回了自己院里。

罗夫人的院子离罗老太太的院子不远,大小与罗老太太的院子差不多,门口立着几个仆妇,书香一瞧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这些人里面,有一个身着淡绿裙子的,正是怀香,不过她梳着少女的发式,正与一班丫头站在那里候着罗夫人。

怀香见到书香,也是吃了一惊。

她当日被休,又自作主张抓了打胎药来,将孩子打了,略休息了几日,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听得城守府放出了一批大龄的丫头,缺人手,便寻了本城最好的人牙子,自卖自身,进了城守府。

罗夫人见她生的娇俏,便放在自己院子里干些轻省活,只是不曾进正房侍候。

怀香见罗夫人携了书香的手边走边聊,神情很是亲热,当她是贵客一般,心头十分不喜,但又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她被罗夫人拉着手儿进房了,她正踮起脚尖去瞧,便被罗夫人的陪房姚妈妈撞见:“还不去干活,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进府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加上卖身银子跟原来成亲以后的存银,手头宽裕,常买些东西来四处讨好别人,但这院子里姚妈妈最是油盐不进,无论她送什么都不收,还要得个冷眼。

大丫头雀儿端着热茶过来,怀香忙凑上前去:“姐姐,给我来端吧?”被雀儿轻轻推开:“我可当不起姐姐,你可还比我大着一岁呢,绢儿。”

她卖身之时,索性连名字也换了,那人牙子既然有法子做这个营生,见她生的这般美貌,自然有手段给她又重新办理了一份户籍文书,只说是南方船娘家的女儿,被人拐带到了这里。

怀香又是个会作戏的,每每提起被拐带,皆是一脸的泪水,那些拿了她好处的人,自然作出相信的模样来。

雀儿是罗夫人房里的二等丫头,本来生的也极好,自见了怀香,每每不能给她个好脸色,任她说再多的好话也无用。

她绕过怀香,端着茶进去了,自然有丫头从她手里接过去,摆了上去,出来见得怀香还未走,路过她身边是小声道:“绢儿,房里那位又不是个爷位,你这般不舍的站在这里,又没机会。”

怀香提心吊胆,生怕书香讲破自己的身份,坏了自己在城守府的大事,心中七上八下,哪里有心情应对,只勉强露出个笑脸:“瞎说,我只是瞧着那位娘子好生年轻,夫人倒对她很是亲热。”

雀儿取笑她:“可惜你不是那位娘子。”

怀香心道:谁稀罕!不过是个穷校尉的娘子,连城守府里的丫环吃穿都比不上…

房里罗夫人拉着书香的手感激不已:“若非裴娘子出言点醒,我那个傻丫头如今还是胡混着,可喜她如今竟然愿意学女红了…”

书香轻笑:“夫人不心疼?瞧瞧大小姐那一手的针眼儿,我都瞧着疼。”

罗夫人叹息:“哪个姑娘家学这个不会扎着手的?”

书香一本正经道:“夫人不知道,我也只会缝个衣服,说到绣花,也是完全不会,就是怕扎手。”

罗夫人打量她一瞬,见她浑不似说笑,不由笑出声来:“裴娘子倒是个坦率的。我家桃依可还连件衫子也不会缝呢,这个蠢丫头,又全无心眼。”

“大小姐是个热心肠,直心眼,其实是个好的,我倒宁愿跟这样的人交往,也不愿意跟腹中曲里拐弯的人来往,不知道多累心呢。”

罗夫人高兴的拍着她的手:“好!好!以后裴娘子就跟我家那个傻丫头多来往来往。”

情深

44

罗五单名一个毓字,这些日子为了避免罗老太太追问,关门闭户,不闻窗外之事。只是今日城守府门前闹出这么大的热闹来,他院子里的仆人不知就里,只当城守大人不在,一时处理不到,又怕惊着了后院的女眷,自然飞一般跑着报去给他听。

罗毓虽然自小读书,但弓马骑射也练的娴熟,闻听家门口有人如此放肆,扔下书本就往外跑。

他身边的小厮抓起院子里的门闩就追了上去,“五少爷,您好歹得拿件趁手的家伙吧?大门口都已经撂倒二三十个了。”

“真是一群不济的饭桶!”

罗毓接过门闩,大步流星绕过几重院落,从厅堂一侧绕出来,见到大门紧闭,院子厅堂开阔之处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上军服脏兮兮,与府兵混战成一团,脸也肿了,唇角也破了,兀自强撑着,地下府兵足足躺着四五十个,在那里惨叫呻吟,爬不起来,周围一圈站着的府兵你推我搡,似乎被这男子的凶悍吓着了,畏缩不前。

他身边的小厮啧啧称奇:“这人真了不起,方才这一会功夫,又倒下去十来个…”

激得罗毓一腔怒火,“长他人志气!”朝这不长眼色的奴才狠踹了一脚,提着门闩便冲了过去,又见这男子空手与众人搏斗,少年争胜之心大起,将手闩扔了,揎袖冲进了场子里。

远处隐在暗处观战的罗四海这下子呆了。

“毓儿怎么过来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把毓儿叫过来了?”

他身边的从人小心窥着他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五少爷会不会挨打…”话音未落,罗毓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裴东明一拳,左眼被打了个乌眼青。

裴东明今日原本是来寻妻,只当陪礼道歉就好,哪知道城守府官大一级压死人,不但扣了书香不肯还,竟然还放府兵来打,起先还大开中门,后来见街上来往人多了,索性将中门闭了起来,上来一帮府兵与他缠斗。

他心中焦急气恼,便不再留后手,出手极为利落,罗毓上场来,众府兵平时与五少爷闲暇之时也切磋惯了的,也不肯提醒裴东明,因此二人上手打起来,罗五与裴东明两个倒都未留力。

裴东明这会打的乏力,罗毓虽然技不如人,但胜在力沛,被裴东明打倒复又爬起来缠了上去。

罗四海见儿子输的惨烈,实不忍再看,有心上前喝止,但见罗毓似乎打的性起,特别是偶然一次将裴东明伸足绊倒,见他力竭的样子,居然大笑出声:“…你这狂徒,今日好生尝尝五爷的厉害!”

裴东明一听他自称五爷,这才猛然想起来,这位原来是城守府的五公子,过年惊鸿一见,他一时倒忘了。打了这半日,总算出来了个说话顶用的,连忙朝后退去,“五公子还请——”罗毓冲上前来一拳正中他的鼻子…

“你个大男人,打架就打架,婆婆妈妈做什么?”

裴东明:“…”我这是跑来打架的吗我?

“等你打赢了五爷,不拘你要什么,五爷都给你弄了来!”罗毓这些日子在书房里,今日可算是活动筋骨了,虽然挨了几下,但这人打架不惜力,真是痛快淋漓,就盼着这人跟自己多打几下。

裴东明心道:花拳绣腿的公子哥儿,这可是你说的啊!猛虎一般扑上去,一拳便捣向了罗毓的肚子…

罗四海在暗处急的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本来只想试试这些府兵操练的如何了,哪知道倒将毓儿引了来…”

他身边的小厮凑上前去出主意:“要不将五少爷请下来?”

“这会他都打红眼了,叫的下来吗?要是一见老五挨了打,再出去将他叫下来,不被这姓裴的笑话才怪。果然正应了他家娘子说的那句话上,打输了架就拉了爹娘来帮忙…”

小厮见他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又出了个主意:“既然这位裴校尉是寻他家娘子的,不如将他家娘子放了出来,他自然就不打了。”

罗四海“呸”他一口:“你当老爷是恶霸吗?还霸占良家妇女了?还不赶紧去二门里传话,让裴娘子快出来。裴娘子大约在老太太院里。”

那小厮一溜烟的去了,二门的婆子接到信儿遣小丫头子去了老太太院子里传话,哪知道老太太这会已经歇了晌,侍候的丫环只道裴娘子被夫人带走了,这小丫头子一路又跑到了裴娘子院里,正碰上怀香在院子外面焦急的徘徊。

怀香喝止了这小丫头,问清楚了原委,遣走了小丫头子,便去罗夫人房门外禀报。

罗夫人今日留了书香,询问了些她的父母籍贯,见她谈吐落落,人又十分机灵妥贴,心中十分欢喜,遂感叹生的罗桃依性格跳脱,女红厨艺一窍不通,书香见这样高贵优雅的贵妇人,偏偏能生出罗桃依这样的女儿,也觉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