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将些小户人家的趣谈拿来与罗夫人逗趣,罗夫人被她惹的直乐,末了拉着她的手,一定要罗桃依去她那里多学学。

书香抿嘴轻笑:“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大小姐想来定能体谅。小妇人性子直,想来大小姐只要多听听小妇人的大实话…大约就会加倍用心去学吧?!”

罗夫人想到罗桃依那性子,也知道书香这大实话肯定不太好听,不过说起来罗桃依还就吃这一套。

“那就劳烦裴娘子多跟桃依说说大实话,这孩子不定就乖巧起来了呢。”

二人倒都算摸透了罗桃依的性子,就吃这激将法。

她二人在这里商议,书香又道自家一位姐姐绣工很是不错,拿出随身的帕子来给罗夫人瞧,那是莲香替她绣的,针脚平整细密,栩栩一朵粉菡,绣工极好。

罗夫人看了这针脚,再无不满意的,拉着她的手郑重许诺:“只要桃依肯上进用心,我必重重谢你俩姐妹!”

只要罗桃依与这位裴娘子相交时日久些,人情世故之上也多些历练,想来再无不妥的。

正谈的满意,门外有人禀报,老爷令裴娘子速往前厅去一趟,裴校尉来接她回家了。

罗夫人亲自携了书香的手送她出院门,见怀香就站在院子门口,指着她吩咐:“绢儿,你送裴娘子去前院。”又遗憾道:“本来还想留你在家里用饭呢。”

“以后还有时间呢,夫人客气了!”书香拜别了罗夫人,跟着怀香一路走。

怀香在院子里这些时候,就盼着这个机会,哪里肯放过,一路之上将书香只往偏僻些的路上引,到得一处夹道,将她堵在那里,可怜巴巴道:“妹妹未曾将我的事讲给夫人听吧?”

书香一愣,她进去这会了,倒真未曾有过丁点这个想法。她固然喜欢小户人家的自由,但怀香却喜欢高门大户的华贵尊荣,哪怕做奴仆,自觉也比寻常人家要高上几分。

人各有志,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啡芃尐説论藫収菉。

“罗夫人既然买了你,她当着这偌大的城守府,自然有本事管束下人,何用我多嘴?”

怀香听这话音,便是未曾说过的意思。她心中大喜,又有两分不信,郑重拜下去:“从前之事,皆是我多嘴绕舌,嘴里胡沁的,妹妹别放在心上。我这里给妹妹赔礼了,还望妹妹不计前情,高抬贵手放我一次!”

书香绕过她往前走去,口里淡淡道:“绢儿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何谈姐姐妹妹?”她再不想与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怀香瞧着她这神情不似作伪,终于大出了一口气,喜孜孜送了书香往前院而来。

她引的这条路,恰是罗四海藏身的这条路,日常她都探过好几次路,只是一直无缘与罗四海正面碰上。这一次刚将书香引过来,便瞧见罗四海探头探脑往前厅瞧,她上前去行了一礼,柔柔道:“老爷,夫人教奴婢将裴娘子带了过来。”

罗城守这会正瞧着罗毓被打倒了好几次,裴东明也已经力竭,身上也挨了罗毓好几下,正在热闹之时,听得一把柔柔的嗓音,转身来瞧,他身旁很近的地方,立着个俏丽之极的丫头,双眸水润,丹唇半启,贝齿如玉,身段更是曼妙,不禁一愣。

文人自古爱风流,他后院的几名妾侍通房皆是几次与城中官员富绅相聚,人家送上门来的。罗夫人管理后院有一套,将这些侍妾通房送进一间大院子里,虽然皆能沾得雨露,只是不曾开花结果。

罗四海名下皆是嫡出,罗夫人的手腕可见一斑。

“你是哪个院里的是谁让你带了罗娘子过来的?”

书香与罗四海见过礼,探头朝前面一瞧,顿时大吃一惊,提起裙子就冲了过去。

“夫君,别打了!”

裴东明正与罗毓打的难分难解,他这会力竭,罗毓又是个宁死不肯认输的,打倒一次扑上来一次,纠缠了好一会子了,这会乍一听到自家娘子的声音,摆着手死也不肯再打下去了:“我家娘子来了,不跟你打了。”

罗毓不知前情,死缠了上来就要拿脚踹他:“你打了小爷就想跑啊?没打赢还想跑,打完了再说。”

书香眼睁睁看着停战的裴东明被罗毓一脚踢翻在地,他窜上前去骑在已经毫无战意的裴东明身上,反手抹一把自己鼻子里流出来的血,高兴的大喊:“小爷我打赢了!”

围观众人:“…”

少爷您好像有点无耻了!

人家都不打了您上前去将人踹翻在地…

书香绕过那些被裴东明打倒在地的府兵,小心翼翼蹲在裴东明脑袋旁边,低头瞧一眼自家鼻青脸肿的夫君,和正兴高采烈骑在他身上的罗毓,对方也是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这位高昂的情绪。

“这位…爷,能不能麻烦你从我夫君身上挪开一点?”

罗毓困难的试着要起来,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架都要碎了似的,朝远处招手:“六子,还不快来扶我?”

先前向他通风报信的小厮缩头缩脑跑了过来,从裴东明身上扶起他来,连连赞叹:“公子,您可真威猛,方才我听说这位裴校尉可是响水营中比武的冠首啊。”

倒在地上的众府兵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六子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远处怀香此刻正捂着胸口,一脸惊悸的可怜模样:“回老爷,奴婢…奴婢是夫人院子里的。那边瞧着真吓人!”

罗四海拈须一笑,“你一个小丫头子自然瞧着害怕。”

那边厢罗毓被六子扶开,书香连忙将裴东明扶起,见他一身军服已经有好几处破了,满脸青肿,他大掌一把就抓住了书香的细腕子,一叠声问她:“娘子你没事儿吧?城守对你用刑了没?你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罗毓窜过来恨不得踢他两脚:“姓裴的,你当我城守府是龙潭虎穴啊”

书香拿出帕子来,一点点拭裴东明脸上的血迹泥土,手都有些颤了,方才她站在那里瞧见他这副样子,一时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会才感觉得到后怕:“夫君你…你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

“娘子你没受伤吧?”

夫妻两个完全是鸡同鸭讲,可见都是情急了。

罗毓拿袖子擦了下正往下滴答的鼻血,指着裴东明笑道:“这位娘子,你家这个浑人敢来我城守府大闹,挨揍了活该!”

围观的众人再也不忍听下去了,除了罗毓主仆,齐齐转身。他们接到罗四海下令,要与这位裴校尉好生较量较量,哪知道五少爷冲出来打了一场糊涂架,架都打完了,居然还不知就里。

书香气不打一处来,叉腰逼近罗毓:“这位公子,你们这么多人打我夫君一个,我夫君这样的人,岂是随便到处打架的,定然是你们欺他。罗大人瞧着也是个讲理的,我这就去找罗大人评评理,要他给个说法!”

她与裴东明夫妻数月,这个人对她关怀备至,不知不觉间,瞧到他伤成这样,她心中竟然涌上难掩的心疼之意。

罗毓见她这副模样,步步往后退,哪还有方才的气势:“你…你个泼妇,好男不跟女斗!”

书香转身拉了裴东明的大手,便要往那边去寻罗四海,裴东明的目光还粘在她身上,见自家小娘子精神气十足,又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想来在城守府并未吃亏,心中大喜,也未曾注意便被书香拉到了罗四海藏身的地方。

“罗大人——”

罗四海原本见得裴娘子镇住了罗毓,心中正自慨叹,原来这裴娘子这般会装,枉他还以为她是个多温婉的女子,却见她拉着裴校尉直冲了过来,再想藏起来已经晚了,被裴东明夫妇捉个正着。

“裴校尉…”

裴东明向着罗四海施了一礼,见自家小媳妇儿一副斗鸡的模样,心中大定,就站在她身边,瞧着她的模样,心里甜滋滋的。

“罗大人,我夫君求见大人,就算大人将他拒之门外,也不必将他打成这样吧?”

罗四海挠挠脑袋,目光远眺,瞧着方才被裴东明打倒的府兵们正三三两两的爬了起来,努力做出一副严肃面孔来,目光就是不肯与裴东明夫妇接触:“这个…本官训练这批府兵也有个小半年了,只是不知成效如何,今日恰逢裴校尉上门,正好拉出来操练操练…”

紧跟在裴东明身后的罗毓看着自己老爹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傻了眼。

原来打了半天架,这位裴娘子果然没说错,城守府是在仗势欺人啊?!

当夜,罗四海请了欧大夫前来替裴东明与罗毓清理伤口,又摆酒替裴东明夫妇压惊。

书香又被送回了罗夫人处,与罗夫人罗桃依一同用饭。

罗老太太茹素,向来与她们不在一处用饭。

罗夫人先时只当书香已经被接走了,待得欧大夫前来,惊动了后院,罗夫人又亲自去瞧了瞧二人的伤势,这才笑骂罗毓:“这些日子关在房里骨头都生锈了吧?”

罗毓被她笑的不好意思,又向裴东明赔礼,非要他定个日子下来,改天再好生比试一番。

等到这夜从城守府回去,书香又去厨房里烧了水,正准备服侍裴东明洗澡,听得小院门被捶的山响,她跑去开门,门口站着贺黑子,见她好生站着,这才松了一口气:“书香啊,你姐姐吓的这会坐卧不宁,我都在想,你们俩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提个家伙叫一帮兄弟杀进城守府了。”

书香见他一脸认真,不似玩笑,连忙澄清:“黑子哥,你可别乱来,城守夫人待我很是客气。”

贺黑子大步进了西厢,一眼瞧见裴东明脸上的伤,他这会正光着膀子准备去提洗澡水,身上青青紫紫好几处,贺黑子瞧见这场景,顿时气的哇哇大叫:“这罗城守欺人太甚了吧?就算他是将军的世叔,可不是你我的世叔。我这就叫一帮兄弟去…”被裴东明一把拉住了。

“黑子你别瞎胡闹,就是跟城守府的人练了练。往日在校场,哪回身上不带点伤回来?”

“那不一样!”

贺黑子脸涨的通红:“你我兄弟们在战场上拼命,这帮龟孙子躲在城里享清闲,临了还要拿兄弟当猴耍…”

“黑子,我今儿还将城守府的五公子揍成了个猪头…说起来也不亏。”

裴东明与贺黑子在校场比试无数回,贺黑子每次都恨不得将他打趴下,但看到他被别人打成这般,又是不相关的人,顿时怒火难捺,被裴东明好生劝说了一回,才气嘟嘟的回家去了。

书香提了热水进来,注满了大木桶,关了门来拿了澡巾替裴东明搓澡,见他一身的青紫,忽然之间悲从中来,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的身子都贴到了他的背上,滴下泪来。

“你…一定要好好的!”仿佛这是一刻,她终于承认了这个男人与她命运相系,他若出了意外,自己也会心痛难忍。

裴东明被她紧搂着,感觉到背上一串串的水滴,心中柔情激荡,反臂拉过她来,正好将她拉进了桶里,书香不防,惊叫出声,后半声惊呼已经被某人吞进了肚里。

紧搂着她的这个男人面目肿胀,是自相识以来最丑的时候,可是他气息沉重,绞着她的丁香小舌,仿佛恨不得将她吃进肚里去。大手几下解开她的腰带,熟练的将她扒作初生婴孩子的模样,两个人肌肤紧贴,她很快感受到了身下紧贴着的怒龙…那样高昂的热情的,她几乎以为自己承受不住…

一夜春色。

暖意

45

裴东明顶着一张猪头脸再去营里,被营中兄弟们逮着机会好生取笑了一回。

各个都有新鲜的词儿。

老郭头取笑他:“东明啊,你家小媳妇儿瞧着瘦巴巴的,怎的下起手来比你嫂子还狠?”郭嫂子之狠,他深有体会。

卫央赞道:“裴嫂子真豪杰,居然能将东明哥打成这般模样。”——看来东明哥这冠军有些名不副实啊。

燕檀端详他半日,叹息一声:“大哥你别是自己醉后磕的,诬赖嫂子吧?”怎么看书香也不像是个悍妻的模样。

贺黑子明知就里,偏不肯站出来帮他证明,一径在旁添火:“肯定是裴娘子最近跟郭大嫂子新学了几手,下手没轻没重,在东明身上试练…就成这样了…”

裴东明毫不客气一人找补了一脚:“你们这些唯一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

卫央嗷嗷叫着跑了,老郭头半含愧疚半是同情的挨了他一脚:“东明啊,我得说,你大嫂子她就是那样一个人,胆气特别壮,你媳妇儿跟着不学好…这事可真不赖我啊…”大脚狠狠踹过来,又还了裴东明一脚。

燕檀见他一脚扫过来,捂着胸口装疼,“大哥啊,近来天气不好,这胸口闷闷的有些疼。”

裴东明踹下去毫不客气:“你又不是窖里那瓷器,踹一脚就会碎…”

燕檀被踹了一脚,反手勾拳,正中裴东明的胸口,对方朝后踉跄退了两步,他笑的得意:“大哥你咋能对兄弟我下狠手呢?”

裴东明昨日在罗家混战了一场,回营还没半个时辰,又再度混战了一场。

本来他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哪知道还未到晌午,左迁便传他前去。

裴东明赶过去,正瞧见左迁案前站着个少年,慷慨激昂的演说。

“…昨日同裴校尉那一架痛快至极,在下昨晚辗转反侧,终于决定弃笔从戎,今日特意前来投军,还望左将军同意…”

左迁头疼的坐在那里,十分无奈:“罗小公子,你这句话已经讲了八遍了…”抬头瞧见裴东明,喜出望外:“东明快来快来,这事是你惹下来的,还是你自己来搞定吧。无论如何,我响水营中不能收罗五公子。”

罗毓一脸的委屈:“假如我如今不是罗家子,将军是不是就肯收了?将军你这叫成见!”

左迁非常的好脾气:“好好!我就是成见,要是被罗世叔知道我将你收在了营里,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况且…龙椅上的那位听到这消息,会不会认为他们沆瀣一气啊?

左迁连哄带劝,将罗毓推给了裴东明。

裴东明回家的时候,身后跟着一条尾巴。

罗毓非常的不服气,将左迁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最后竟然还扯到了罗桃依身上。

“真不知道我家小妹怎的这般不开眼,居然瞧中了这样一根不开窍的木头…治军又腐朽古板…”

裴东明心道:亏得将军是块朽木,要是你全家当他如宝似玉…那也太难消受这盛情了。

罗大小姐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老罗如今还在家躺着养伤呢。

书香看到裴东明身后跟着过来的罗毓,也是一脸的惊讶。

罗家兄妹的想法都异于常人,瞧着罗夫人也是温婉高贵的,也不知道这兄妹俩是从哪里遗传了这些基因的。

她今日炒了个野猪咸肉炒大白葱,这会拉了拉面,煮熟了,各炒了一盘炒拉面,罗毓的那盘特意多加了点作料,罗小公子瞧着这炒拉面油汪汪,红萝卜片与青椒大葱配着,颜色鲜艳,极有食欲的样子,一口下去,咸的差点把舌头咬掉。

我的亲娘啊!——就这厨艺还要桃依跟这位裴娘子学?

裴东明倒吃的极香,面条呼噜几下,一盘子炒拉面就没了,伸着空盘子可怜巴巴的递过去:“娘子,还有吗?”

罗毓就着两大碗面汤,勉强将这一盘子咸拉面吃下肚去,肚子要撑爆了一般,死活坐不下去了,捧着肚子回了城守府。

裴东明见小媳妇儿捧着一小盘拉面边吃边笑,揪了揪她的耳朵:“娘子你又作什么怪呢?”

书香指着罗毓那盘子轻笑:“这位五少爷的味觉不知道是不是坏掉了,我都在他面里多放了两勺子盐…他居然也吃下去了…”

裴东明捧着肚子大笑:“娘子你太机灵能干了!”油乎乎的嘴就势在她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两下,被书香打开,“这下我就不用擦嘴了!”

“你拿我的脸当面巾子呢?”

书香半恼半嗔,想到罗毓那如咽黄莲的模样,又撑不住笑了。

罗夫人再提起罗桃依多跟裴娘子学着些之类的话,被罗毓听到,他总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

不过这些日子他天天往营里跑,左迁打死了不肯松口,裴东明又是铁板一块,就算跟着他去裴家,十次有十次的饭都咸的能将卖盐的打死,现在导致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跟着裴东明回家,看到裴娘子那张热情洋溢的脸,殷勤的要留饭,他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有两次裴娘子甚直追在他身后很是生气:“罗公子这是嫌弃我们篷门小户,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这才不肯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罗毓有苦说不出,深深为裴家两夫妻迟钝的味觉而烦恼——那么重的咸味,居然咸不死这对夫妻!

罗家世代出文官,罗四海对这位幼子的期望也极深,没过几日就听说了他天天往响水军营跑,本来只是要叫他过来稍微点拨几句,哪知道见到小儿子一脸的倔强,誓要弃笔从戎,他终于傻了眼。

“毓儿啊,我们罗家子孙都是以读书传承,你这会子非要去当什么兵,你可知道这些当兵的都是拎着脑袋上战场,若非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谁愿意做这样的事儿?”

罗毓轻笑一声:“爹爹这话说的,分明是瞧不起当兵的。左家满门将帅,左迁十几岁就独掌一方,也是穷的揭不开锅吗?”

罗四海对着小儿子这年轻激昂的脸,有无数的教导要说,可是罗毓站的笔直骄傲,双目灼灼,官场上的那一套生存理论实在难以启齿,最终只能粗暴的拍桌子:“我是你老子,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说了不许当兵就不许当兵!”

罗毓毫不退缩:“爹爹,我若一时软弱,听从了您的话,就是愚孝!”

罗四海气的砸碎了一个砚台,当晚喝的大醉,等到醒来的时候,身边睡着一具年轻妖娆的身子。

身子的主人泪意楚楚,娇滴滴叫一声:“老爷…奴婢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书香听到这个与罗四海春风一度的丫环名叫绢儿的时候,十分复杂的倒了一杯茶给气得哇哇乱叫的罗桃依。

罗桃依恨不得将罗毓暴打一顿,罗毓却拿出兄长的架子一本正经的教训她:“妹子,你这副模样,虽然瞧着是替娘打抱不平,可是娘也不见得有你这般生气。再说了,出了这事你应该责怪的不是我,而是爹。他喝了酒,又对丫环来者不拒,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罗毓是个爱憎分明是非清楚的好少年。

罗桃依也没别的地儿可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瞧着倒更是烦闷,裴娘子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好歹她这里安静。

“我本来想一顿鞭子将那个贱人暴打一顿的,可是娘非要拦着我。娘还说,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三日两后晌,爹就丢在脑脖子后头了…她还命人给那贱人专门整理了一个房间出来,说好歹是爹的女人了,不能再放在她院子里当粗使丫头了…”

书香清楚记得,那日去罗府,怀香连罗夫人的房间都进不去,只在院子里听差,按说这样的丫环根本近不了罗四海的身,这事透着股蹊跷。

“那个丫环…怎的会爬上罗大人的床?”

小絮一脸的愤愤不平:“听说是夫人命雀儿去给老爷送汤,但雀儿肚子疼,就把汤给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子去送,哪知道被绢儿瞧见了,哄了那小丫头子把汤提走了…那个食盒是夫人专门给老爷送吃食特制的,书房门口守着的小厮瞧见了,就以为她是夫人派去的…”

书香心道:怀香这些年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当个姨娘,这下总算得偿所愿了。只是罗大人的三个儿子都比她大,年纪足足可以当她爹,她竟然也不肯计较。

“罗大人跟五公子比起来,五公子不是更年轻一点吗?”她怎的不去爬五公子的床?

罗桃依瞪她一眼,终于找回了智商上的优越感:“也就是你这样没有想过往上爬的人才问这样的蠢问题。府里爹爹是顶梁柱,小哥不过是个公子,又不能作主,要是她爬了小哥的床,早被我娘一顿板子打死了…但我爹就不同,娘一向贤淑,凡是爹的女人,除了不让生孩子,她都不会为难,全部送进大院子里养起来,只是不能轻易出来罢了。”

“这个贱人,她事前一定打听清楚了!”小絮狠狠磨牙,忽又想起一事来,拍拍罗桃依的肩:“大小姐别生气了,你可记得原来的嫣红,夫人房里最漂亮那个丫环?”

罗桃依摇摇头:“这名儿听着很是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