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还要吃发菜蛋饺…”她抽抽咽咽边哭边要求。

遇上这样的女孩子,笑则大笑,怒即动手,哭也是毫不吝啬眼泪,喜笑随心,书香只觉甚合她脾胃。可惜如今却要走了。

“行!谁让你是师傅呢!”

乍听离别,书香不是不伤感的。可是罗桃依毕竟身份不比寻常女子,在边关婚配的可能性极小,回到京城,嫁个高门大户原是正途。

她带了七百文钱出门去打酒割肉,又买了新鲜的沙葱韭菜鸡蛋回来,和面剁肉,一通忙乱。

新鲜的羊肉肥瘦相间,剁成肉泥,再把沙葱切碎倒些胡麻油拌匀了,在沙葱上面形成一层保护膜,再加盐,捣碎的姜挤出姜汁来,各种调料适量,不曾下锅便闻到了香味。

罗桃依跟在她身后红着眼睛全程观看,见她把鸡蛋打散搅匀了,锅里放油,等油热了七八成,倒鸡蛋,然后一直不停搅下去,还未成形的鸡蛋被这样强力的搅拌,最后成了蛋碎,再加花椒末压腥,切好的韭菜碎跟早已洗干净泡好切好的发菜放进去,与鸡蛋一起搅拌,最后再加盐,闻起来鲜香的两样饺子馅便拌好了。

“师傅,去洗洗手包饺子吧?早点学将来好包给师公吃。”

当徒弟的全无尊师重道的想法,支使师傅顺理成章,当师傅的洗了手,跟着徒弟包饺子,包出来的成品被嫌弃了无数次,渐渐的开心了起来,等到面板上摆满了一盘盘元宝样的小饺子,她又将来时的伤心忘的差不多了。

当天下午,师徒二人外加小铁都吃了个肚儿圆。小铁吃完了饺子,又拿了个盆子给小妞子盛了些饺子端去郭家了。桌上止余了罗桃依与书香。

书香将早温好的酒端了过来,倒了满满两杯,“桃依,今儿我与你饯行,请满饮此杯!”

后者豪迈举起杯来:“徒儿,不许呼师尊名讳!”一饮而尽,又自动自发添酒絮叨:“师傅走后,你定要好生练武,将来若有机会相见,师尊定然要考你…”

“师傅你越来越唠叨了,再唠叨小心嫁不出去…”

酒残人尽,别情依依。

当晚罗桃依回去以后,书香喝的醺然欲醉,裴东明从营里回来,见到醉后愈加娇艳的小媳妇儿,连连亲了好几口,却见她倚在枕上颇有伤感之色,连问了好几次,她才半醉着揪着自家夫君的手傻笑:“罗家的小霸王要回京了。”复又惆怅:“真是有些舍不得这个小霸王…要是她嫁进了京里规矩多的人家,怎么办呢?”

人还未走,她已经担忧了起来。

“万一被婆婆小姑子欺负,难道要挥鞭子?”

想想那场景,她又“噗”的乐出声来。

相较莲香与婆婆的相处模式,她倒更喜欢罗桃依这样爽脆的性子。

“不年不节,罗大小姐为何要回京?”裴东明很不明白。

罗四海出了名的宠女儿,罗桃依这些年来从未离开过他,如今却要将她送往京城,总教他嗅出些危险的气息。

书香撑着越来越重的脑袋回忆了一番,“…听说连罗老太太跟罗夫人也要回京…罗大老爷来信催了…”

安顿好了醉猫一般的书香,裴东明心急火燎的前往城守府求见罗四海。

罗四海正在书房,听到门房来报裴东明求见,心中不由暗叹,他倒是个明白人。

等裴东明被仆人领了进来,他便轻笑:“听说今日裴娘子为桃依饯行,这孩子吃的醉醺醺回来。裴校尉大半夜跑来,难道是为老夫饯行吗?实在令你失望,老夫还得在响水城呆着。”

裴东明苦笑:“城守大人什么都明白,何苦让下官猜哑迷?下官耳聋目塞,住的又偏,什么消息都不知,今晚前来,特意请大人指点迷津。”说着一拜再拜。

他这是暗指自己不知京中变动与边关可有关联,这才求上门来。

罗四海也不废话,将手头长兄的密信直接递了过去。

裴东明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长眉几乎要拧在一处。

罗大老爷在信中只提及,自三皇子倒台之后,太子行事公正,如今呼声越来越高,隐有取代陛下之势。皇帝已到风烛之年,反对太子颇为忌惮。

朝中文臣武将在这种势头之下,已有惶然之态。

宫中如今风头正盛的乃是吴昭仪,正是曾潜的亲外甥女儿。

曾潜原是盐商出身,只因亲外甥女一个得宠,全家升天,于是拿钱砸了个六品武官,也不知道那吴昭仪在皇帝耳边吹了多少枕头风,陛下如今想要提拨她舅家,却被太子在朝上据理力争,文武群臣之中也有力阻的,本来这曾潜原是要寻个肥差,岂知最后两方势力拉锯之下,皇帝提拨倒是提拨了他,将他从六品武官提拨成了四品,只是原来的肥差却变成了戍边守将。

正好金沙关守将年老,左家父子又都手握重兵,一个在响水关,一个在瀚碧关驻守,遥相呼应,索性趁此机会将左迁调到西南去,令曾潜顶替了他的职位。

为此吴昭仪在宫中不知道哭了几次,说她舅父连个仗都不会打,却到了边疆,蛮夷不知多凶残云云。

皇帝安慰了她几回,武将到得边疆乃是升职最快的途径,立个战功便有名目可赏。

罗大老爷听闻此消息,担忧罗四海一家,索性着人去江淮调查曾潜为人品性,哪知道一查之下反倒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曾潜为人狠辣,欺男霸女,淫人妻女,不知做下几多恶心,盖因宫中有人撑腰,地方官不敢得罪,这才横行至今。

但罗大老爷考虑到老母跟罗四海家眷,此地乃是边疆,战火不断,左迁坐镇倒还罢了,世代将门,如今派个酒囊饭袋下来,情形实在令人担忧,这才强烈要求罗四海将家眷送回京中去。

裴东明看到这密信家书,旁的倒罢了,其中曾潜淫人妻女这一条,反复琢磨几次,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来。

他与自家小媳妇儿半夜睡不着觉,不知道翻来覆去将曾潜意图猜了多少次,都当他不过初来,笼络人心而已,如今再想起家中尚有将军府风夫人送的衣物钗环,心头全然不是滋味。

过了四五天,罗桃依拜别父母,跟罗老太太在罗家府兵的护卫下一路进京了。

罗夫人虽温婉,劝说了女儿,自己却打定了主意不走。

“我若走了,夫君怎么办?”

罗四海将自家长兄的信件给她瞧了瞧,哪知道她温柔一笑:“无论如何,我总与夫君在一处的。”

罗四海心下感激,好些日子不曾去大院子里,自女儿去后,反倒一直歇在罗夫人房里,夜半夫妻二人常常聊起罗桃依,止不住的忧心,夫妻感情倒越发的好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终于更了,再霸王我就死给乃们看!!!!

诱败

71

当夜裴东明回去,书香已经酣然入睡,许是酒后觉得热,她自己扯掉了衣衫,踢了薄被,更深漏残,酒气微散,寒意上浸,她在睡梦中只着小衣踡成一团。

裴东明瞧见自家娘子这种弯成虾米的睡相,心头柔软,脱了衣衫伸臂将她揽进怀中,书香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暖意,自动自发伸出双臂来巴在他身上。

——这般的投怀送抱,他岂有不动心之理?

他索性将她剥的干净,好生缱绻了一回。

书香第二日醒来,还当自己昨晚春梦一场,等到看到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才知原来并非做梦。正觉好笑之时,裴东明端着一碗汤进房,递了过来。

“喏,醉猫,喝一碗醒酒汤吧。”

书香揉着发疼的脑袋接过汤碗一饮而尽,这才轰了他出去,穿衣起床。等她起来之后,早饭也已经好了,小铁都被叫了起来,乖巧坐在饭桌旁。

这男人今日出奇的殷勤,书香狐疑的将他上下打量,却瞧不出哪里不正常。

还不止这些。

今日吃完饭,碗竟然也是校尉大人涮的,挽起袖子来几下冲洗干净,又笑微微问她:“娘子今日可想去街上逛逛?”

书香拧着一对秀眉绕着他转了一圈,“夫君今日莫非有事相求?营里的哪个兄弟需要银钱了?散财将军不散财了?”

自手握家中财政大权,那个从前习惯了散财的裴校尉便被自家娘子管的死死,银钱支出一律要汇报去向。

裴东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况小铁已经溜出去玩了,他索性将自家娘子拦腰抱起,二人眉目相平,呲出一口白牙,作势要咬掉她鼻子:“你个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我平日不够体贴,今日有空帮你做些家事,竟然惹得你胡思乱想。”

书香乍然双脚离地,索性伸出双臂搂住了男人的脖子,鼻子抵着鼻子,气息相缠,娇娇耍赖:“平日虽然足够体贴,但哪有今日这般体贴?以后要是一直如此体贴下去,那我睡着也能乐醒。”

说归说,营中有多辛苦她虽不曾亲见,但也常见他回来累到极致的模样,不知几多心疼,这般言语相戏,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态度。

裴东明在她俏鼻上轻咬了一下,笑的爽朗:“这有何难,以后但凡我有空,必定替香儿做些家事。”

他将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小手,感觉到刚娶进来时候那柔软娇嫩的肌肤如今却已有了粗糙之意,心头愧疚,又想起将军府这段日子不知送了多少衣物钗环与稀罕吃食来,更加不是滋味。

他娶了她,却没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娘子你嫁了我可有后悔?”

书香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十分的诧异:“你做了让我后悔的事了?外面勾搭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儿了?”步步紧逼,双手叉腰作凶神恶煞状:“或者…去找营妓了?”

裴东明摇摇头,笑的一脸暧昧:“有了你,我何曾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这些事都没做过,哪有什么好后悔的?”书香心头暗喜,决定趁此机会敲打敲打这男人:“以后若是你有了别的女人,那我铁定后悔!”

裴东明在她唇上香了一记,双眸炯亮灼热,低低道:“我一定要娘子到了八十岁也不会后悔!"

“这么说,你八十岁之后还要去拈花惹草?”书香纤秀的手指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指指戳戳,一脸兴师问罪的小模样。

裴东明拉住她的手指在口里爱怜的轻咬了一口,一脸的啼笑皆非:“娘子八十岁,为夫也快九十岁了,头发全白,牙齿掉光,老态龙钟,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到时候只能陪着你这个老婆婆了,娘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

书香唇边泛上傻气的笑容。

半日,裴东明才道:“上次听娘子说将军府曾送了你许多衣物钗环,怎么从来没见过娘子穿?”

书香听得他这话,禁不住暴笑了起来,在他怀里笑的有仰后合,这男人今日这般殷勤体贴,原来是有了危机感了。

紧抱着她的裴东明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笑的东倒西歪,一脸了然的得意小模样,狠狠磨牙,平生初次感觉到了窘意。小媳妇儿笑够了,伸出两只小爪子在他脸上使劲捏来捏去,一脸的宠溺:“我家校尉大人真是太可爱了~~~东明哥哥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裴东明呲牙威胁她,引得她更是大笑,末了摆出后世样板戏里革命先列们的标志性动作,语声慷慨激昂,道:“夫君且请放心,娘子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话到一半,又笑趴在了他怀里。

这个动作实在是又蠢又呆。

裴东明心下大松了一口气。昨夜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想了许多许多。他一个大男人固然无所谓,沙场多年,早有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只是娶了媳妇儿,却也要为她的后半生负责。

曾潜财势赫赫,否则何来的资本胡作非为?

罗大老爷信中也曾有报,江淮之地还曾出过为夫者自甘折辱,将自家娘子奉给曾潜之例,只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他坚信自己不是这样的人,除了能保证自己,他还迫切的需要知道身边这个柔媚如猫,在他身下嘤嘤娇泣的女子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夫妻之爱,绵长一生,他惴惴不安了半夜,脑中不知道浮上多少不好的念头,如今尽皆烟消云散,心下只余感激柔软,还有蜜般的馨甜。

书香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只道将军府送来的这些东西令他生出挫败感来,当下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我都将风夫人送来的衣物钗环除了送人,其余的全送进了铺子里卖了,得到的银子都送了给城中那些伤残兵士,东明哥哥还不夸夸我?”

她送出去的那几家,罗大嫂子莲香,还有雁儿他们,也皆是清苦的人家,那些绫罗绸缎钗环之物都嫌太过华丽,她们无不是转手卖掉补贴家用,或者拿来买些肉菜给自家男人补身子,或者给上次大战的伤残将士们送些油粮过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正不错。

裴东明将脸埋在自家媳妇的颈窝里,有了她这番话,他心里真正放下心来。就算此后他连自己也不信任,却能全然的信赖怀中的这个女人。

至于这位将军大人,他露出一个凛冽的笑意来,收拾一个草包,总还是有好些法子的。

过得两日,送走了罗桃依,书香才得知了罗家大老爷家信的内容。她当时震骇之极,方寸全乱,喃喃吐出一句话:“郭大嫂子竟然有孔明之能?”最终满目担忧的揪着裴东明的腰带不放:“这可怎么办呢?夫君,这人这样禽兽,会不会借机找你麻烦?你在营中一定要万事小心。”

裴东明见她震惊之下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凝视着自家小媳妇儿的眼神灼热的连蜡都能烤化了。

“我一身武艺,还怕什么?”

“暗箭难防,夫君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不如我们不当兵了,回老家吧?”她一时急的小脸都白了。

裴东明当场失笑:“娘子就这么不相信为夫的能耐”

书香内心哀叹:在后世遇上个混蛋上司,大不了辞职走人。这个时代遇上个混蛋上司,连辞职的可能都没有,难道要等着吃亏?

就在她这样揪心的担忧之下,雁儿产下了一名女婴,赵老抠喜上眉梢,竟然舍得拿钱出来办洗三宴。

裴东明夫妇两个,跟老郭头夫妇,贺黑子与父母皆前去道贺,营中袍泽与之交好的也有所表示。

这时候再看到怀香带着贺礼有来,书香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被她妹子长妹子短的叫着,还问风夫人送她的衣物钗环可喜欢,怎不见她戴来,她再也难掩厌恶,道:“娟姑娘以后还是别妹子长妹子短了吧?我们这样的,哪能跟姑娘姐妹相称?”

怀香原叫她一声妹妹,心中都添几分快意。

她原就厌恶书香这副自得其乐的劲头,嫁了那样的穷汉,就算长的周正些又如何,她竟然毫不嫌弃,日子过的有滋有味,都是见识过林府富贵派头的,却偏要装出一副甘贫乐道的模样来,不知哄谁呢?

等将她赚进了将军府,她可不得叫自己一声姐姐吗?

只是前次她叫妹妹的时候被罗夫人训斥,二人身份有别,当着桌上诸人,她一时脸上青白交错,送了贺礼之后,连忙讪讪道别。

宴席还未开,裴东明就坐在自家媳妇儿身边,将她的神情瞧的一清二楚,伸出大掌来从桌下紧握着她的手掌,又在她耳边低语:“娘子放心,过得几日,就到一年一度的营中大比之日了。到时候,我会让那位好生尝尝响水军的厉害!”

贺黑子抬眸瞧见他面上笑意,后背寒毛直竖,连连嚷道:“东明你这会在算计谁呢?笑的这样吓人!”

这种笑意,以前裴东明狠捶他的时候,他见过无数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还是四点哦,要拍请轻拍!抱头而去~~~~

再折回来说一声,今晚还有一更,大约十点左右吧…十点半也在范围之内哦…再霸王我就死给乃们看!!!!!

双更都木有花花收藏留言我就不活了~~~~~

72、捶扁

72、捶扁

不知道是哪一年,响水营中传下来的习惯,每年的八月底,营中会有一次大比。

左迁初来的那一年,与营中一干将士们拼死斗了一场,才算在响水站稳了脚跟,从此每年稳坐裁判席。

今年曾潜初来,前五日已有军士前来问他大比之事,他自来营中,万事全遵循旧例,自然满口应答。

所谓的大比,在他心里以为的,定然是军中士兵们的小打小闹。

这一向曾潜比较器重裴东明,营中自有一帮人听从裴东明的吩咐。他又私下将曾潜为人与身边一干相熟相交的兄弟们通了气,如贺黑子老郭头赵老抠等人。只隐下他如今大约看中了自家媳妇儿这一节。

这些人听闻如今派来的将领原来是这般私德有亏者,皆对朝廷失望不已,索性摩拳擦掌,好生准备在大比之时让曾潜见识见识响水军的厉害。

曾潜从江淮带过来的幕僚们都是在丰饶之地揽钱揽习惯了,来到这贫瘠的边疆,不知道有多后悔,办事渐渐的就懈怠了下来,连大比这样的事情也不曾操心去问问,因此那一日曾潜起床来到营中,竟然是全无准备。

响水军校场之内,三军欢声如雷,只等人群静默,赵老抠才上台去讲话,主旨以欢迎曾将军前来响水,副题以煽动军中将士对曾潜的考较之心的演讲。

稿子是裴东明捉刀,逼着赵老抠背了三天,他在房内背给自家娘子雁儿听的时候,只逗的月子里的雁儿笑倒在床上。

“就凭这番话,姓曾的不想下场也得下场。”

内中有云:先我响水军之首者,乃武功骑射远超众人,兵法奇书涉列之广,胸襟气度之阔,皆令众人仰慕之。今曾将军远涉千里,为我响水军一军之首,众人殷切盼望趁此良机,一睹将军神勇之姿,指点众人武功骑射,我等必心服口服,此后唯将军命是从,任将军驱驰…

换言之,要是你姓曾的武功骑射实在不堪,又不会领军打仗,众人服不服你,还得另说。

赵老抠在上面磕磕绊绊讲完了,下面哄然大笑,互相打听,老抠这说的是啥?

有人道:“没想到老抠娶了个识字的媳妇儿,说出来的话也文绉绉的…这是不是说要将军下场与我等较量一番?”

又有人揎拳捋袖:“反正裴校尉这几年一直蝉联全军大比之首,我都懒得跟他较量了,每次都被臭揍,今年就等着与曾将军较量呢。”

这人反被他身旁的同列军士横了一肘,“怎么能轮到你呢?与曾将军较量当然是我先上了。”

左迁虽然与军中众校尉不再动手,但每个月有暇,总要来校场与普通士兵切磋一番,以激励士气。只是通常都是十五人一组与他比试。

赢了他的自然有赏金。

曾潜又生成个散财的性子,人人知道这位将军是个有钱的主儿,都想着能够大败他一场,好生得些赏银,一时之间,自左迁走后,沉寂了许久的响水营中竟喧闹非常。

曾潜在台上听着下面嗡嗡私语,片言只语传到他耳朵里,顿时觉出不好来。他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得很,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连三两个地痞流氓都不如,哪里能跟这帮如狼似虎的兵士打起来?

彼时裴东明正站在他身旁,见他隐有退缩之意,连忙上前谏言:“今日真是个好时机。自左将军走后,大家人心不稳,将军要是下场将这帮兵蛋子们震上一震,管教他们服贴听话。”

曾潜面露难色,“这…本将军乃是军中将领,怎能与这帮士兵下场较量?”

“将军有所不知,往日左将军在时,有空必定来校场与士兵较量,以激励士气。反正这些士兵碍于身份,也不敢真把将军怎么样。上次左将军比输了,还输了好大一笔银子给军中兵士呢。”

至于这个上次,大约是在五六年前。

不过裴东明以为,这点曾将军还是不知道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