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懂得点,当年要不是害死了人,我也不会转行做茶人。”廖老二脱口而出。

“害死人?”我和赵帅不约而同地问。

廖老二刚才是无意提起,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所以就马上转移话题,说小黑爸没有生命危险。小黑听了才缓了口气,他问大家怎么都睡着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廖老二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他说小黑爸营养不良,天天这么绑着他,再健康的人也会病倒。我以前见过疯子,特别是那种疯得厉害的人就要绑起来,否则他会到处害人,要知道精神病人杀人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小黑的回答与我想的一样,他老爹疯起来曾打伤小孩和妇人,所以他才不得以把老爹绑在家里,也因此我们一直没见过他老爹。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大家怎么会醒不过来,会不会一直睡下去?”我担心地问。

廖老二想了想,从小黑爸身边走开:“这不是病……要是我猜得没错,寨子里的人可能被下药了!”

“下药?不会吧?”赵帅怀疑地问,“谁会那么做?”

“如果有人下药,为什么我们会没事?”我也不敢相信廖老二的推论。

廖老二走向小黑,问道:“今天寨子里的人有没有吃过一样的东西?”

小黑想不出来,我也感到很惊奇,寨子里的各家各户都是吃自家饭,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在所有人的食物里下药?不过,我很快就想起一件事情,今天大家的确吃了一样的东西——猪肉!下午的时候,在李母的葬礼上杀了一头猪,大家都分到了很多猪肉。如果真的要下药的话,那么在那份猪肉上作手脚是最简单的。

我、赵帅、廖老二都没有吃那份猪肉,因为老王做的菜有点难吃,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明说罢了。幸运的是,赵帅的老妈在我们离开北京时,特地准备了一缸咸肉。那咸肉虽然看着寒惨,但由于赵帅老妈手艺精湛,所以味道很好,我们最喜欢边吃边喝酒。晚饭时,赵帅就把那缸咸肉拿出来分享,因此我们才没有吃老王煮的猪肉,要不然也和他一样昏迷不醒了。

“那就怪了,这些药不可能把人弄死,顶多睡上一天一夜而已。”廖老二捋了捋山羊须,说道,“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这还不容易,肯定是寨子里的人搞的鬼,咱们一个个地检查,要是不在家里睡觉,那就是下药的人。”赵帅嚷道。

“他们真的没事吗?”小黑紧张地问。

“真的没事,你放心吧,明早他们就会醒了。”我挤出一个笑容,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我木清香所说的大难真的要临头了!

廖老二认为赵帅说的方法可行,于是就让我们集中在一起,挨家挨户查看,是不是有人离开了。我也很想揪出这个使坏的人,所以积极响应,抓起铲子就要去拍死下药之人。可是,在寨子里来回走了一圈,所有人都昏迷在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不在。

我们站在寨子中心,黑云在天上翻滚,把明月遮挡住了。我望着漆黑的天空,隐约感觉到有一个地方不对劲,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屋里。为了确定这个问题,我就大步流星地走进一间屋子,赵帅他们好奇地跟过来,问我到底有干嘛。我走进那间屋子,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证实,果然还有一个人不见了。

赵帅百思不解地问:“谁不见了,刚才咱们不是数了一遍,全都在屋里啊。”

廖老二附和道:“是啊,我们这么多个人,不可能数错吧。”

小黑对寨子很熟悉,他很快意识到我走进的屋子是谁住的,我朝他点点头,肯定地说:“有一个人不见了,他是人,可他却是死人——寨子里的胡杰老人不见了!”

 

胡杰老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自己跑掉,但又有谁别的不偷,专门偷尸体?可是,当时大家的确把胡杰老人的尸体放在他的家中,现在大家又都昏迷不醒,究竟是谁把尸体偷走了。小黑很肯定地说,死人在寨子里很不吉利,所以大家肯定把胡杰老人放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把尸体抬到自己家中。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有人偷尸体,于是就对小黑说:“那时候抬尸体的又不是你,可能他们把尸体藏在隐秘的地方,我们先在屋里找找吧。”

赵帅和廖老二轮起铲子到处鼓捣,就跟鬼子进村一样,把胡杰老人的家里弄得杯盘狼藉。我本想劝他们别太粗鲁,但这种特殊时刻,不粗鲁难以成大事。我也担心有人暗中埋伏,所以学着他们握起铲子到处翻来翻去的,但却一无所获。胡杰老人的家和老王家、李家一样,要是藏了一个人,很容易就能找出来。

我们忙得气喘吁吁,可惜依旧徒劳,所以就想要到别处去找,或者找找其他法子把大伙儿叫醒。小黑趴在地上,歪着头朝床下看,我刚要说别看了,谁会那么笨把东西塞在床下。没想到小黑却大喊,床下藏了很多东西,叫我们快点过去看看。我嘀咕着难道胡杰老人在床底,可是弯身一看,床下的东西不是死人,而是一堆方方正正的砖头。

廖老二大呼不可思议,急忙伸手到下面抓了几块砖头出来,然后惊喜地说:“果然不虚此行,这些是文革砖!”

我和赵帅、小黑都不知道文革砖是什么,印象里文革很恐怖,闹死过很多人。廖老二叹息我们不识货,他说文革砖是文革时期所生产的砖形普洱茶的专有名称。文革时,全中国上下都忙着搞政治运动,勐海茶厂作为原中国茶叶进出口公司云南分公司下属最大茶厂,也受到了很大影响,生产不能正常进行。

可是,由于茶叶生产是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最重要的经济收入,销往西藏的“边销茶”是藏区人民生活的必需品,所以,文革时期勐海茶厂仍然生产了大量的茶叶销往边疆及藏区。其中,用普洱紧茶原料制成的250克边销砖,生产和销量最大,也最为著名,文革结束后被统称为文革砖。

由勐海茶厂生产的文革砖,成品每片表面上都压有一张四四方方的内飞,内飞上用中文和藏语注明了八中牌(八个红色“中”字的中间一个绿色的“茶”字)的商标,并且还在落款上注明了“勐海茶厂革命委员会出品”的字样。

文革砖制成于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距今已30多年。由于存放时间较长,茶砖的颜色已由原本生茶的深绿色逐渐转变成陈年普洱的褐青色,茶砖重量也因长期存储有所磨损、挥发而减轻,已不足250克的标准。但是冲泡后,茶汤却明艳通透,红色基调中泛着琥珀的金黄,非常动人。口味上,内涵丰富,香气厚重,水性沙滑,令人非常之愉悦。

同时,因“文革砖”具有着特殊的文化背景和历史价值,所以一直以来都被众多喜茶之人争先收购收藏。可惜的是,由于“文革砖”在存世的数量上十分有限,所以在现今就似凤毛麟角一般稀有,显得弥足珍贵。廖老二发现了这么多的文革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差点断气。

赵帅听了介绍,激动地问:“真这么珍贵?那我们不是赚定了,就算没有金瓜人头茶,也足够翻本了吧。”

“那当然了,现在市场上想买都买不到了,有些人也只收藏了一丁半点儿的,绝对没有这么多。”廖老二大笑着说。

我干咳一声,提醒他们别得意忘形,小黑现在情绪低落,千万别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廖老二和赵帅稍微收敛,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掏出那些茶叶砖,想要据为己有。我和小黑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些茶砖变成他们的了,就算胡杰老人死了,也轮不到他们占有啊。赵帅笑嘻嘻地把茶砖堆在床上,早就忘记胡杰老人的事情了,但他却忽然怔住了。

我和廖老二同时问,是不是抓到什么东西了,该不会胡杰老人的尸体藏在文革砖的后面吧。赵帅朝我们摇摇头,把手从床下缩回来,手里抓着一个东西。当我和廖老二看到赵帅手上的东西时,两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真是打死我们也不敢相信胡杰老人居然有这个东西。

我瞪大了双眼,惊讶地问:“廖老二,这……这是不是你送我的那对牺杓?”

廖老二从赵帅手里接过牺杓,仔细检查,然后说:“错不了,这是我给你的那对,可……它们怎么会在胡老头的手上,你们不是说被土匪抢了吗?”

“C你妈的,难道胡老头就是四方红印匪,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看似仁慈的老爷子居然是拦路抢劫的恶贼!”赵帅怒道。

我也傻了眼,难以置信胡杰老人是四方红印匪的人,要不然牺杓怎么可能在他手上。这些文革砖如此珍贵,偏僻山寨里的一个孤寡老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分明都是抢来的。我朝廖老苦笑,胡扯他和胡杰老人可能是一家人,因为廖老二的老爹也是山匪出身。廖老二哪里还听得进我的话,他把文革砖捧在怀里,恨不得全部吞进肚子里。

廖老二和赵帅趴在地上,终于把胡杰老人的床下清理干净,除了十五块文革砖、牺杓,还有一些珍贵的胭脂、大烟、金表、以及皱巴巴的五张百元人民币。廖老二心疼不已,直言胡杰老人蠢得像头猪,把文革砖放在床下,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再放下去文革砖就会坏掉了。多亏我们发现了床下的东西,要不然这些珍贵的茶砖就要慢慢地变为泥土,永远不能与世人见面了。

赵帅望着摆在床上的赃物,断言胡杰老人的死与这些东西有关,要不然谁会没事杀一个老头儿,因为胡杰老人顶多再活三、四年就会蹬腿嗝屁了。廖老二也是一头雾水,他说如果胡杰老人真的是四方红印匪的人,那么很可能寨子里的某些人也是匪徒,只不过平日里他们都假装是正经的种茶人,要找乐子了才会去道上做一个剪径的强人。

我问在一旁发呆的小黑:“胡杰老人是不是一直住在寨子里,还是从别的地方迁来的?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小黑挠了挠后脑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出生时他就在寨子里了。”

“他怎么可能知道,胡老头的岁数是这小兄弟的五倍!”廖老二笑着说,“既然胡老头都死了,那这些茶砖咱们就平分了吧,反正他也没有亲人。”

“那我们不是也变成土匪了,人家的东西别乱拿!”我坚决地说,“这些文革砖虽然珍贵,但哪里比得上金瓜人头茶,你们别捡了芝麻丢西瓜的。”

我的话音未落,小黑就问:“我听大人说从县城去别的地方,路上有土匪,这不假,但胡老爹怎么可能是土匪,我们离县城那么远,要抢也该选个近一点的地方嘛。”

“这位小兄弟说得有理,胡老头可能和不是土匪,不过这对牺杓的确是我送给你的那对。这才被抢了几天,土匪还没摸暖,怎么舍得扔给胡老头,这对东西可是难得的宝贝。”廖老二说到末尾又王婆自夸起来。

夜渐渐深了,寨子里异常的安静,居然连虫命鸟叫都听不见了。我隐约感到一阵慌张,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说不定木清香提起的大难真的要临头了。

寨子已经派出三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去县城请公安过来,如果顺利的话,他们明天早上就能返回。到时候,是谁在暗中搞鬼,又是谁杀了人,很容易就能水落石出。假如我是那个使坏的人,肯定会争分夺秒地安排后路,把要做的全部做完,然后开溜。现在寨子里的人都昏迷了,这个人是想趁大家失去意识时逃走吗,还是想干什么?可是又没人知道谁是凶手,要逃走轻而易举,犯得着把人都迷晕吗?如果说要毒死众人,那这点迷药显然不够,只能让大家睡个好觉罢了。

“我说小路,你就别当侦探了,抓坏人是公安的事,我们是要找金瓜人头茶。”廖老二提醒我,“既然胡老头藏有文革砖,那他也有可能藏着金瓜人头茶,我们再仔细找找,看看屋里有什么暗阁吗?”

小黑听我们争论不休,几次想插话进来,但都被我们挡住了。我和廖老二、赵帅不分轻重地为是否占有文革砖展开辩论,早把寨子里人人昏迷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廖老二更加过分,他朝小黑哼了几声,意思是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凉快去,所以小黑一直欲言又止。我们又在屋里找了一圈,终于确定没有暗阁,也没有金瓜人头茶,我们三人都甚感失望。

小黑张嘴了好几次,终于他瞅到一个空隙,对口干舌燥的我们说:“你们说的金瓜人头茶,是不是进贡清宫的那批?我知道这种茶在哪里有。”

寨子里的人陷入昏睡,我们肆无忌惮地大声争论,早把发呆的小黑忘了。我们来到曼笼寨的目的一直保密着,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是来找金瓜人头贡茶,所以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曼笼寨的人面前谈到。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一个无心的过失,竟让金瓜人头贡茶的下落浮出水面,而知道这种茶叶下落的人居然是丝毫不起眼的小黑。

我们找了几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所以都惊讶地连连发问:“此话当真?你说的没错?真知道金瓜人头贡茶的下落?是清宫进攻的那批?被匪徒劫去的那批?”

小黑被我们问懵了,原本信誓旦旦的他变得不确定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就听我爹说过……”

“你爸说过?他知道金瓜人头贡茶在哪儿吗?是不是在你家?”廖老二激动不已。

赵帅见过大场面,纵使他也激动,但仍能沉得住气:“廖老头,你看你那贪心的样子,不怕吓坏小黑,他又不会不告诉我们……是不是,小黑?”

我不紧不慢地对小黑说:“你别怕,我们只是问问,如果能找得到,尽管开个价钱。或者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小黑两眼放光,很显然我的话打动了他的心,只怕他狮子大开口,要个百八十万的,我上哪给他找去。我们屏住呼吸,惟恐小黑漫天要价,但金瓜人头贡茶的确值那个价,如果真的保存得当,几百万人民币是少不了的。小黑认真地思考,像是在拿捏价码,这让我十分紧张,没想到纯真的一个山中少年也会败在金钱的诱惑下。

出乎意料,小黑的回答让我们都大跌眼镜,估计没谁能想到小黑会提出这个要求。寨子里的人陷入昏睡,我们肆无忌惮地大声争论,早把发呆的小黑忘了。我们来到曼笼寨的目的一直保密着,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是来找金瓜人头贡茶,所以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曼笼寨的人面前谈到。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一个无心的过失,竟让金瓜人头贡茶的下落浮出水面,而知道这种茶叶下落的人居然是丝毫不起眼的小黑。

我们找了几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所以都惊讶地连连发问:“此话当真?你说的没错?真知道金瓜人头贡茶的下落?是清宫进攻的那批?被匪徒劫去的那批?”

小黑被我们问懵了,原本信誓旦旦的他变得不确定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就听我爹说过……”

“你爸说过?他知道金瓜人头贡茶在哪儿吗?是不是在你家?”廖老二激动不已。

赵帅见过大场面,纵使他也激动,但仍能沉得住气:“廖老头,你看你那贪心的样子,不怕吓坏小黑,他又不会不告诉我们……是不是,小黑?”

我不紧不慢地对小黑说:“你别怕,我们只是问问,如果能找得到,尽管开个价钱。或者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小黑两眼放光,很显然我的话打动了他的心,只怕他狮子大开口,要个百八十万的,我上哪给他找去。我们屏住呼吸,惟恐小黑漫天要价,但金瓜人头贡茶的确值那个价,如果真的保存得当,几百万人民币是少不了的。小黑认真地思考,像是在拿捏价码,这让我十分紧张,没想到纯真的一个山中少年也会败在金钱的诱惑下。

出乎意料,小黑的回答让我们都大跌眼镜,估计没谁能想到小黑会提出这个要求。

我还以为小黑要金银珠宝,没想到这个小鬼居然不爱钱财爱美人,竟扬言要我们撮合他和李秀珠。我感叹后生可畏,才15岁就想要女人了,想当年我15岁时只知道看小人书,伙伴们去偷看姑娘洗澡我都没去。小黑害臊地说,他很喜欢李秀珠,小时候就一直喜欢了。现在李秀珠回来了,他也长大了,而我们是李秀珠的朋友,所以他想请我们帮忙。

我佩服小黑,感慨地说:“这个忙可不一般啊,李秀……你李大姐她见过的男人太多了,估计眼光有那么一点点……点点高,成不成还得看她怎么想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你爸他……”

我话说得快了,差点说溜嘴,几乎要说小黑他爸和他妈谈了一个月恋爱就马上结婚。这两个人根本还没熟悉嘛,这不结婚一年就一死一疯,害得他们的孩子也跟着受累。不过,这事我不知道小黑是否清楚,所以不敢在小黑面前明说。只怕李秀珠不会嫁给小黑,毕竟李秀珠在北京见过这么多有钱人,她开的条件估计没人够得着。

“那也不一定啊,李秀珠早就厌恶外面的男人了,弄不好她喜欢这种单纯的小伙子。”赵帅对此十拿九稳,完全不理会我的疑虑,他接着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早就看出来你李大姐也喜欢你。”

“真的吗?”小黑期待地问。

廖老二等不及了,替我们回答道:“这当然了,快告诉我,金瓜人头茶在哪里?”

小黑听了我们的保证,心花怒放,刚才的紧张感一下子风吹云散,他乐呵呵地说:“金瓜人头茶就在我们寨子里,而且你们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

我意外地看着小黑,他说金瓜人头茶就在曼笼寨,我们还去过收藏茶叶的地方了,但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黑没有卖关子,春心荡漾的他告诉我们,金瓜人头贡茶就在李秀珠家中!任我们有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到,珍贵的金瓜人头茶居然在李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不过,李秀珠长年在外,家中只有李老爹和李母,他们从哪儿弄来国宝级的茶叶?

小黑听后耐心地解释,因为从小对李秀珠有特殊的情感,所以李秀珠离开寨子以后,小黑一直帮忙照顾李家俩老。李家俩老对小黑也很好,正因为他们对小黑好,所以才跟小黑看过一团如人头般的金黄色茶叶。寨子里的人都是种茶的,对茶叶自然有几分见地,所以小黑很快知道那些就是进攻清宫的金瓜人头茶。

至于那些茶叶是怎么开的,小黑并不知道,李家俩老只拿出过三次,泡给小黑尝尝味道。李家俩老对小黑没有防备,所以小黑亲眼看见李家俩老是从一个黑色木箱里取出金瓜人头贡茶,而那个箱子现在仍在李家。

“我的老祖宗哦,终于要找到了。”我在心里呼喊,但却很好奇李家的金瓜人头茶与祖父发现的那些是不是同一批。

赵帅和廖老二把小黑推出屋外,我也急忙跟上,惟恐前面的两个人把金瓜人头茶给独吞了。黑夜里,我们四个人在古老的寨子里穿行,没想到半路上却看到路上堆满了茶叶。这些茶叶是老王准备运到城里卖的,不知道是谁恶作剧,竟然将茶叶倒在路上,老王若是发现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可惜我们现在只想找到金瓜人头茶,所以懒得理会路上的那堆茶叶,径直地往李家走去。

李家的灯比其他家要昏暗,第一晚来到李家我就有这个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老爹抽烟太多,把灯泡给熏脏了。李家大门没锁,我们先前也进去看过了,李秀珠现在昏睡在床上,那楚楚动人的模样直叫人心痒痒。可是,我们刚迈进李家,却看到有一个黑影在屋里走动。

黑影发现有人入内,他马上背起李秀珠向后门逃去,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就无影无踪了。

我们谁也没去追,全都默契地去寻找黑色木箱,可是天公不作美,黑色木箱已被人打开,里面空空如也,金瓜人头茶已经不翼而飞了!

“妈的,肯定是刚才那个人偷走了,劫色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和我抢茶叶!?”赵帅怒不可竭。

“快追,他扛着一个人,肯定逃不远!”廖老二指挥道,然而他腿脚不灵活,反倒一个人在后面蹒跚地跟着。

我们从李家后门出来,眼前就是一片高低不一的树林,夜风吹动,林子就像跳舞一样。站在李家后门,我脑海里又浮现出来到这里第一晚的情形——一个年轻人指着李家大骂里面的人不是亲人、李母陈尸茅坑、李老爹癫痫发作。容不得我多想,小黑就说李家后面的这片林子里,有一片林中林——野生古茶树林,古茶树林里有一棵世界上最古老的茶树王,已经活了3500年。

在来勐海前,我曾听人说,栽培型的茶树王有800多年的历史,在勐海的南糯山上,但后来经历几次劫难,终于被雷劈死了。野生茶树王在云南凤庆县,那棵茶树据说活了3200年,美其名曰:锦绣茶王,或者锦绣茶祖。因此,我就质疑小黑,千万别吹大炮,你大哥我可是有文化的人。

廖老二替小黑解围,他说那是官方的说法,有时侯某个地方类似最大、最古老、最美、最长什么的,都是有政治意义的,因为那些地方容易开发成为旅游景点。像曼笼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要开发成为旅游景点,花费的人力物力太大了,也许几十年都收不回成本,所以就算真有最古老的茶树王,人家也会把名字冠到别处。写到这里,我就忽然想起最近闹的周老虎、曹操墓,其实这些都是百姓们搞不懂的事情,很多东西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赵帅同意廖老二的看法,他说到时候有人证明曼笼寨的茶树王是最古老的,可以借口当时尚未发现,现在无须理会林中林里的那棵茶树王。我却不觉得遗憾,正因为没被外人开发,所以这棵世界上最古老的茶树王能不被人骚扰,能够安静地生长在清新的森林里。当然,我们并不是傻傻地站在林子外聊天,当说到这里时,我们已经进入了林中林,依稀可以看见最古老的茶树王了。

廖老二对茶叶有种莫名的虔诚,见到了最古老的茶树王就想去拜一拜,全然不顾金瓜人头茶已经被人夺去了。黑影扛着李秀珠往古茶树林里跑,我揪起要跪下的廖老二往林子里追,抬头一看,赵帅和小黑早就跑出十几米开外了。小黑看到心上人被掠去,心中醋海翻腾,一下子窜到最前面,跟个豹子一样。

“哎哟,小路,你先跑吧,再跑下去我的老命就没了。”廖老二摆手不干,硬是要停下来。

眼看我们和赵帅、小黑距离渐渐拉大,我生怕他们会遇到危险,但廖老二的确跑不动了,所以就让廖老二先在原地休息,等力气恢复了再跟上来。廖老二痛快地答应,我让他自己小心,然后就转身去追人。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人,吓得我几乎尿裤子,过了半天才发现这人是木清香。

“我说你能不能走路的动静大一点儿,别老是吓人好不好?”我喘气道。

廖老二看见木清香就慌了神,他躲在我背后,不敢直视木清香。木清香的眼神无所畏惧,一直和我对视着,她很平静地说:“不要过去,那里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我不以为然,“我们这么多个人,难道还怕那个掠走李秀珠的恶人不成?”

“我已经告诉你了,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木清香无所谓地回答,她转身就要离去,走之前丢下一句话:“记住,千万不要再回曼笼寨。”

我本想向木清香追问,曼笼寨到底有什么灾难,为什么不能回去。可是,还没来得及问木清香,我就感到身后投来闪烁不定的红光。回头一瞧,我的娘哟,最古老的茶树王竟然着火了,而且火势凶猛,刹那间火焰就窜到主树干上了。刚才茶树王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子燃起大火,古茶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火光立刻将古茶树林照亮,我和廖老二往林子里一看,深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古茶树林里还藏了十多个人。赵帅和小黑离那群人有十步之遥,黑影扛着李秀珠冲入人群,想来他与那伙人是一丘之貉。当黑影放下李秀珠,他侧过身子,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我才发现发现这个人就是那晚在李家后门骂人的小伙子。

那伙人都不是曼笼寨的人,他们发现有外人在场,纷纷又惊又怒地瞪着我们。那眼神让我浑身一个激灵,其中一个中年人的眼神勾起了我的记忆,他就是四方红印匪的那个头头儿。我在心中悲嚎,没想到羊入虎口,竟闯进了匪窝,真的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啊。木清香依旧来无影,去无踪,我才想问她是不是那伙人放火烧茶树王,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小路啊,听木清香的话,别进去了,他们是山匪啊。”廖老二悄悄地劝道,同时退避三尺,作势要逃。

“你给我回来!”我厉声道,“老赵和小黑都在那边,我们怎么能只顾自己?难道你不想要金瓜人头茶了?”

廖老二听到“金瓜人头茶”这五个字,他立刻两眼发光:“当然要了!”

这时,古茶树林里飘出阵阵牛肉香味,但谁会在这里煮牛肉,或许是茶树王燃烧时散发的味道。那伙土匪看到我们,头头儿从身上摸出一把枪,大喝一声,叫我们马上过去。我们追得急,谁也没带武器,所以只好束手就擒。小黑看到心上人躺在地上,安然无恙,于是松了口气,却全然忘记了自身安危。

早在火光冲天前,木清香就走进了林子的暗处,我希望她能找几个帮手来,但又觉得她很冷漠,肯定不会那么热心帮忙。我和廖老二不情愿地走过去,一进古茶树林就看见林子里有很多赃物——茶叶、钱财、衣物、油盐、金银、珠玉等等,可谓应有尽有,包罗万象。赵帅和小黑轻挪脚步,向我和廖老二靠过来,但人家数量上占优势,又有土枪,任你是张三丰也不能施展神功脱身。

匪徒们没有立刻杀人灭口,他们自顾自地争吵,我也马上明白他们内讧了。从争吵来猜测,匪徒们的首领并不是胡杰老人,也不是中年人,中年人只是一个小头目。首领究竟是谁我不清楚,他们都没明说,我只听出首领死于他人之手。匪徒们的老巢就在古茶树林中,这里是他们藏匿赃物的地方,现在他们搬出赃物,就是要搞定赃物的归属。现在首领死了,有的人想分家就走人,不再伤天害理;有的人想要揪出杀人凶手,给首领报仇;也有人想要令立大王,以免群龙无首。

大部分人不想再干了,他们都是子承父业,并不是天生想做土匪。何况现在已经是新中国时代,土匪不会有好下场,也不会有出头之日。更让他们头疼的是,原首领暴戾成性,但经常对手下施暴,很多人被鞭笞,打得体无完肤。暴君是不得人心的,所以大部分土匪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揪出杀人真凶。

中年男人也不想干了,既然首领死了,那就分了东西各走各的。有人却忽然大喊,已经有外人见过他们的容貌了,万一被举报怎么办,是不是该做掉这些人。我们四人听得心惊肉跳,慌忙发誓,绝不外泄他们的事情,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可是,廖老二不知好歹,竟还敢提出要求,想要那团金瓜人头贡茶。

我望着越烧越旺的古老茶树王,心疼不已,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它继续燃烧。土匪们丝毫不在意茶树王,我看到地上有几罐汽油,想来火烧茶树王就是他们干的好事。我们都不敢顶嘴,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出声问他们是不是要把茶树王的火扑灭了。没想到土匪中有人附和,直言不该烧掉茶树王,毕竟要活3500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有人不同意,他们说既然要散伙了,就要把当年拜把子的茶树王烧掉,否则会断子绝孙。

“我们只是路过的,能不能把我们放了,你们的事我们一定保密。”廖老二央求道。

小黑在我耳边轻语:“扛走李姐的人我好像认识,只是想不起他是谁。”

“这由不得你们!”中年人不肯,“快去挖个坑,把咱们的首领埋了,要挖大一点儿,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首领?”赵帅出声问,“在哪儿,我们总要知道他的胖瘦高矮才能挖个合适的坑嘛。”

中年人不苟言笑,没有回答赵帅,只是侧过身子,意思是说首领的尸体就在他身后。我、赵帅、小黑和廖老二好奇地看过去,想要知道首领的模样,不想看见后我就在心里大呼:我操,原来这家伙才是土匪的老大!

火光映在尸体的脸上,我们全都大吃一惊,胡杰老人不是土匪老大,失踪的李老爹才是!我们还以为李老爹逃走了,或是暗中下药,迷晕众人,没想到他已经死了!不过仔细一想,李老爹的确很凶悍,杀死老婆,逼走女儿,儿子病死,经常打骂,这些迹象都已经暗示了。中年男人厌烦地吼了一句,叫我们快点挖坑,别傻傻地盯着尸体。

没想到事情很快又发生逆转,土匪们忽然全身无力,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除了一个人——扛走李秀珠的小伙子。奇怪的是,我、赵帅和廖老二都好端端的,小黑却也无力地趴在地上,和土匪们的情况一样。中年人手握土枪,他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朝走过来的小伙子开了一枪。小伙子躲闪不及,被散弹射出胸腔,应声跌倒。赵帅眼疾手快地奔过去,没等中年男人再扣扳机,赵帅已经将中年男人手上的土枪踢飞。

“怎么回事啊?”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傻了。

廖老二使劲地嗅了嗅,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才说原来如此,难怪刚才一直有熟牛肉的味道。赵帅捡起土枪,又在土匪们身上搜了搜,一共收出了五把土枪。当赵帅把土枪都抱过来后,中年男人就恨恨地说,李家小子真他妈没良心,居然在茶树王上作了手脚。原来,那个小伙子真的是李秀珠的弟弟,可是曼笼寨的人不是说他三年前就病死了吗?也难怪小黑说他觉得小伙子眼熟,原来他们本来就认识,只不过这三年的变化太大,古茶树林里光线不稳定,所以没有马上想起来。

“他说的作手脚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没有像他们一样?”我问廖老二,同时舒了口气,至少暂时没危险了。

“你知不知道断肠苗?”廖老二问我。

赵帅抢着回答:“是不是断肠草啊?”

我听了廖老二的话,脑海里就想起残本茶经有提到过断肠苗,这种植物和断肠草并不一样,只是称呼类似罢了。断肠苗仅生于中国西南,最喜依附在野茶树上,上百岁的茶树上经常可见。这种断肠苗本身有剧毒,但人吃了会中毒甚至死亡,猪吃了却会长膘。蜜蜂采断肠苗的花粉酿蜜糖,它们没事,但人如果吃了这种蜜糖也会中毒。

成堆的断肠如果燃烧起来,就会冒出熟牛肉的味道,闻到的人就会四肢无力,但动物却没有任何反应。残本茶经上还提到,为了防止茶叶和断肠苗混在一起,所以茶人会把断肠苗从树上扯下来烧掉。为了防止晕倒,茶人都会先喝几口烈性白酒,这样就算闻了有毒的气味也不要紧。

“好在为了壮胆进妖宅,偷了老王的酒喝,要不也跟他们一样了。”我庆幸道,同时看了一眼李秀珠的弟弟,他已经没气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还活在世上,看来是不可能从他口中问出答案了。

土匪们都软弱地爬在地上,乞求我们别伤害他们,却忘记刚才他们还想要杀死我们。我们自然不会杀人,只想把金瓜人头茶和李秀珠带走,土匪们的家事绝不参合。谁知道茶树王的火势加大,几根燃火粗枝掉下来,正好砸中了那些赃物。李家小弟带出来的金瓜人头茶被火焰吞没,瞬间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剩下。

廖老二目睹了这一切,几近崩溃,国宝一样的茶叶居然在眼前这么被烧掉,仿佛做梦一样。我也很心疼这些宝贝,可惜只能抢救出少数东西,有的火砸下来直接烧个精光。我们谁也不想理土匪们的事,所以任由他们在地上苟延残喘,反正经书上说闻过毒气后,会慢慢地恢复,并不会伤及性命。

这些土匪都是其他寨子里的人,他们要出来兴风作浪,就会欺骗家人要去城里打探茶叶生意,借机出来逍遥。我对这些人完全没有好感,但却好奇胡杰老人为什么会有那对牺杓,但倒在地上的土匪们却都说胡杰老人不是他们的人。土匪们看我们不会伤害他们,就都放心了,还说让我们有什么拿什么,客气得跟自家人似的。

倒是同样趴在地上的小黑,他一直让我看看李秀珠是否安好,会不会受伤了。我让小黑放心,李秀珠身经百战,这点小事打不倒她。我还去查看了李老爹的尸体,他是被人捅了一刀,腹部满是血迹,但究竟是谁杀的,土匪们也不清楚。土匪们可能是想套近乎,担心我们伤害他们,所以就主动透露,李秀珠的老弟是诈死的。三年前,李老爹硬要李家小弟做接班人,所以就让他背井离乡,以新身份加入四方红印匪。可李家小弟一直不情不愿,估计李老爹是他杀的,他刚才要计迷晕众人,也许是想铲除土匪。

“我记得小李一直想做一个司机,因为寨子里只有老王会开车,会开车是一种光荣,所以他不想做这些,只想开车。”小黑呢喃道。

我正在一一清点赃物,想要选几件珍贵的东西,然后溜之大吉,咱也不到云南来。听到小黑的唠叨,我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黑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曼笼寨里的怪事是这么回事!我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些人,曼笼寨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我大叫着快回曼笼寨,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寨子里的人可能出事了,先别管这些赃物和土匪了。廖老二不明所以,问我怎么忽然这么慌张,他还说寨子里的人只是昏迷了,并没有大碍。野兽也不会进入寨子,毕竟有灯火,而且这么多年来,野兽们也形成条件反射,不会贸然进寨吃人。我懒得解释,事情太复杂了,一下子说不清楚,所以不管廖老二是否跟来,我背起李秀珠转身就从林子外面跑。

赵帅背起小黑,追在身后,身外之物都抛在了一边。我早知道赵帅会跟来,他虽然也喜欢钱,但他更喜欢女人。而且赵帅以前就是有钱人,对于钱财并不是特别在意,这次来云南只是想给他爸高兴高兴。廖老二本不愿意跟来,但他又不想和土匪们待在一起,万一土匪们恢复力气,那他肯定死得很惨。

因此,我们四人又跌跌撞撞地回到曼笼寨,从李家后面拐进寨子后,我就叫大家进屋看看其他人是不是还在屋里。果然不出我所料,屋子里昏睡的人都不见了,全寨四十多人已经不在自家屋里。赵帅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这些人都跑哪儿去了,不是昏迷不醒吗,难道全是假装的。

“他们肯定在附近,我们再找找。”我心慌意乱,祈祷众人安好,然后把李秀珠藏在李家的一个角落里,免得她被别人侵犯。

幸亏曼笼寨不大,我们很快在寨门发现一个小山,而那座小山就是全寨的人。他们此刻被堆在一起,毫无反应,就如一座尸山一般。夜里无光,我们看到这座人山立于寨门,感到心里发毛,就好像穿越到了战场上。赵帅力气用尽,把小黑放下后就问我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什么会堆在一起。廖老二也很害怕,他感觉到了危险,一直劝我快点离开,再不走的话他就自己走了。

这时,人山后走出一个黑影,我们屏住呼吸,全都明白黑影就是幕后真凶。因为离得有点儿远,所以看不清黑影的容貌,廖老二和赵帅都忍不住地猜那人究竟是谁。我一直认为这个人不是凶手,不会干这些缺德事,谁知道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可能的人。若不是小黑在古茶树林的那一番唠叨,我根本不会想到是这个人,可惜事与愿违,这个人太让我失望了。

我长叹一声,然后向黑影说:“真的是没有想到,杀死胡杰老人的凶手会是你——王俊强——老王!”

这时,浓厚的黑云露出一丝缝隙,一束清冷的月光流下来,黑影的脸旁变得若隐若现,他果真就是曼笼寨的司机——老王!老王平时的爽朗一去不返,脸上挂着阴笑,得意忘形。我们和老王保持着一段距离,廖老二和赵帅发现是老王全都很意外,小黑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大家在演戏。

老王直直地站着,大声朝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胡老头?”

“因为曼笼寨只有你能做到——把胡杰老人的尸体悬挂在寨门之上。”我徉装镇定地回答,心里却紧张地寻找机会,想要扭转局面。

“说来听听。”老王抛出一句话,不相信有人识破了他的伎俩。

我闭上双眼,很不愿意说出心中所想,但这一切都是事实,无法回避。廖老二和赵帅都看着我,小黑无力开口,也无力抬头望着我。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停顿了好一会儿,将混乱的思绪理清,然后与老王的目光对接,最后终于把发现的秘密说了出来。

“寨子里都是种茶人,房屋也都是低矮的类型,根本不需要梯子。就算有梯子也无法把胡杰老人的尸体挂在寨门上,因为寨门离地面有四米多。同样,你不可能一夜之间造不出梯子,造出了也很难藏起梯子。”我说道。

“那你说我是怎么挂上去的?”老王追问。

“是不是把绳子系在尸体的脖子上,然后把绳子另一头抛过寨门,再将尸体用类似滑轮的原理将尸体挂上去?这样的话,就不用碰寨门,也不用踩在新铺的水泥路上,更不会留下痕迹,是不是?”赵帅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怎么把绳子的另一头也系在寨门的横梁上?你也看见了,绳子的一头只尸体的脖子上,另一头在横梁上,除非凶手能够得着横梁,否则你说的滑轮原理不可能办得到。”我否定道。

“那你说说看,到底怎么是怎么办到的?”赵帅百思不解。

老王也挑衅道:“对啊,你说说看。”

我将闭上的眼睛睁开,回答道:“你之所以能办到,是因为你踩在一个东西上,所以你才能够得着离地面有四米多的横梁。”

“可是,你不是说寨子里没有这么高的东西吗,连梯子也没有。”廖老二也糊涂了。

“不,有一样东西能够得到横梁!”我回答道,“那东西你们都见过了,它就是老王的拖拉机!”

“拖拉机?”赵帅和廖老二不相信,他们说,“拖拉机没有这么高啊,就算踩在车头上面也只能够到三米,无法把绳子紧紧地系在横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