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躲在幕后,由路东浩主持大局,但他早就研究过茶王的事情了。在看到残经前,林茗调查过江苏宜兴的一件陈年旧案。1944年,一个青年死在街上,身上满是伤痕,那人的遗物确定了他的名字:肖农云。

林茗听说过肖农云,以前的复旦大学曾移师重庆,并兴班了茶学专业,肖农云就是其中一个学生,可1941年时他就失踪了。

林茗曾到宜兴寻找线索,费了些时日,终于寻到发现肖农云尸体的蒋郎中夫妇。林茗提出花钱买下肖农云的遗物,蒋郎中为人耿直,不为金钱所动,当即拒绝了要求。纵然林茗态度诚恳,也不像个坏人,但蒋郎中担心肖农云父母会找来,所以他想把遗物留给肖家俩老。林茗看出蒋郎中是个倔脾气,于是就偷偷找蒋郎中老婆,想让她老婆把遗物出卖。

蒋郎中老婆头发长,见识短,看到钱就两眼发光,痛快地答应了林茗的要求。可是,蒋郎中老婆做贼心虚,偷拿遗物出门时被蒋郎中撞见。慌乱之下,蒋郎中老婆把遗物弄湿了,蒋郎中不是笨蛋,他马上意识到林茗的鬼主意。从此,蒋郎中就搬了家,还把肖农云的遗物藏好,林茗也没再找到蒋郎中一家人。

我恍然大悟,心说难怪肖农云的遗物都模糊不清,廖老二说那是蒋郎中老婆不小心弄湿的,原来真相是这么回事。可惜肖农云的遗物在青岛被偷走了,我们至今没能寻回,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林荼继续告诉我,林茗把肖农云的事情透露给路东浩,再由路东浩转达给其他茶人。他们研究了几天,确定茶王谷就在宜兴后,这群人就激动地出发了。在此之前,已经有一批茶人去沙漠寻找月泉古城了,后来路连城为什么要与路连山换任务,林荼就不得而知了。多年后,林荼陆续知道那群茶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全都没有好下场。这让林荼愈发觉得疯子是对的,路连城的儿子是个祸害,那些茶人的死与那婴儿脱不了干系。

林荼接连喝了几口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那件事情从路家离开后就告一段落了,我不想死那么早,自然没再碰那些古怪的事情。可是……”

“可是什么,你别再卖关子了!”我急道。

林荼叹了口气,看似很勉强地说,他哥发现了仙洞里的《茶书总纲》后,就醉心于那些典籍,甚至辞去了茶叶研究所的岗位。虽然《茶书总纲》并没有真正的完成,但要全部看完,并真正地弄懂,不花四、五十年是办不到的。林荼受到熏陶,也逐渐爱上了茶叶,还跟他哥一起研究茶书。

看了几年的书,林荼又被金钱吸引,这样一边看,一边赚钱,时间一晃眼就到了1988年。年迈的林茗心境已和年轻时不同了,他只想安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渐渐地也不再去看那些茶书了。可林荼越看越上瘾,不仅成功地制造了大茶八卦针,还到宜兴去寻找月泉古城的线索。

 

林茗听说过肖农云,以前的复旦大学曾移师重庆,并兴班了茶学专业,肖农云就是其中一个学生,可1941年时他就失踪了。

林茗曾到宜兴寻找线索,费了些时日,终于寻到发现肖农云尸体的蒋郎中夫妇。林茗提出花钱买下肖农云的遗物,蒋郎中为人耿直,不为金钱所动,当即拒绝了要求。纵然林茗态度诚恳,也不像个坏人,但蒋郎中担心肖农云父母会找来,所以他想把遗物留给肖家俩老。林茗看出蒋郎中是个倔脾气,于是就偷偷找蒋郎中老婆,想让她老婆把遗物出卖。

蒋郎中老婆头发长,见识短,看到钱就两眼发光,痛快地答应了林茗的要求。可是,蒋郎中老婆做贼心虚,偷拿遗物出门时被蒋郎中撞见。慌乱之下,蒋郎中老婆把遗物弄湿了,蒋郎中不是笨蛋,他马上意识到林茗的鬼主意。从此,蒋郎中就搬了家,还把肖农云的遗物藏好,林茗也没再找到蒋郎中一家人。

我恍然大悟,心说难怪肖农云的遗物都模糊不清,廖老二说那是蒋郎中老婆不小心弄湿的,原来真相是这么回事。可惜肖农云的遗物在青岛被偷走了,我们至今没能寻回,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林荼继续告诉我,林茗把肖农云的事情透露给路东浩,再由路东浩转达给其他茶人。他们研究了几天,确定茶王谷就在宜兴后,这群人就激动地出发了。在此之前,已经有一批茶人去沙漠寻找月泉古城了,后来路连城为什么要与路连山换任务,林荼就不得而知了。多年后,林荼陆续知道那群茶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全都没有好下场。这让林荼愈发觉得疯子是对的,路连城的儿子是个祸害,那些茶人的死与那婴儿脱不了干系。

林荼接连喝了几口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那件事情从路家离开后就告一段落了,我不想死那么早,自然没再碰那些古怪的事情。可是……”

“可是什么,你别再卖关子了!”我急道。

林荼叹了口气,看似很勉强地说,他哥发现了仙洞里的《茶书总纲》后,就醉心于那些典籍,甚至辞去了茶叶研究所的岗位。虽然《茶书总纲》并没有真正的完成,但要全部看完,并真正地弄懂,不花四、五十年是办不到的。林荼受到熏陶,也逐渐爱上了茶叶,还跟他哥一起研究茶书。

看了几年的书,林荼又被金钱吸引,这样一边看,一边赚钱,时间一晃眼就到了1988年。年迈的林茗心境已和年轻时不同了,他只想安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渐渐地也不再去看那些茶书了。可林荼越看越上瘾,不仅成功地制造了大茶八卦针,还到宜兴去寻找月泉古城的线索。

 

当年,路东浩等人已经找到了青砖洞,并发现了月泉古城的模型。林荼再次进入山坳时,他遇到了一个少女,名叫蒋红玉。林荼看重功名,又不像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就一直自诩为茶仙。当知道蒋红玉想要找茶王谷,林荼就故意暗示他知道在哪里,但又没有说明白。为了满足虚荣心,林荼留下了一本《镜花缘》,还有一个大茶八卦针的盒子。

蒋红玉若获至宝,以为真遇到了仙人,听到了几句暗示后就喜极而泣。可是,蒋红玉死也不知道,青砖洞里处处都是埋伏。林荼在青砖洞里研究了几次,又查找了仙洞里的《茶书总纲》,准备妥当后就前往腾格里沙漠寻找魂牵梦萦的月泉古城。

出发前,林荼的哥哥死了,但他也没留下,一无反顾地朝荒芜大漠进发。林荼事先查到了,月泉古城的外围会有大片流沙,为了安全起见,他就准备了一个羊皮筏子。度过了流沙后,林荼就把羊皮筏子留在了原处。幸亏林荼准备了羊皮筏子,否则我可能就被那场暴雨淹死了。那个羊皮筏子的质量也真够可以,在大漠里暴晒近一年,居然还没损坏,可谓老天眷顾我们。

林荼千辛万苦,一个人杀入大漠,找到了月泉古城。1971年时,林荼已经看过残经了,当他发现古庙里的金片经书时,心中大喜。根据金片的提示,第三份经书就在古城里,可他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林荼就像入了魔一样,没有找到第三份经书,他就一万个不愿意离开。那一年,林荼就靠着猎杀狼群,喝偶尔冒出来的泉水艰苦度日。

关于第九个泉眼,林荼一年来都没找到,潜伏的毒虫也一直没有现身。直到我们闯入月泉古城,林荼终于领悟到了,飞机残害可能压住了第九个泉眼。为了抢在我们前头,林荼冒险钻进飞机残骸下,找到了深藏的第三份经书。当发现第九个泉眼又要喷发时,林荼紧张地带着经书逃出了月泉古城,因为他知道第九个泉眼会引出潜伏的毒虫。

我按捺不住,急忙问道:“你既然知道我们在古城里,为什么不出来见面?”

“因为我不想和你们见面!”林荼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实情告诉我们?”我疑惑道。

“哼!”林荼恼火道,“你还在装啊?你看看这封信!”

说罢,林荼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我迟疑地打开一看,心说原来这个老东西真的是被迫告诉我们的!这封信是匿名信,信中提到林家偷盗千年大红袍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还有仙洞里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尤其是仙洞里曾用青铜链子锁了一尊巨大的茶虫,林茗当年锯断青铜链,运走茶虫时引发了一规模的山崩,害死过一些人。因此,石殿才会有崩塌迹象,入口也变得比原来狭窄了。

这些事都很不光彩,如果这事被人知道,林家就真的完了。信中末尾提到,林荼必须把知道的秘密如实告诉我,否则写信绝不会手下留情。我皱眉回想,当时有个人杀了林海,我还以为是廖老二干的,现在一想肯定是这个告密人做的。告密人杀了林海,又救了林红岩,此人亦正亦邪,比木清香还难琢磨。

林荼不知道告密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想了想总觉得我肯定认识这人。但是,这不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我着急地问林荼,第三份经书既然带出来了,现在就给我看看吧。谁知道,林荼却叫我别着急,因为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我。

 

林荼要说的是,正是我不想听的。一开始,林荼在医院就告诉我,要说的事情涉及方面很广,甚至包括我的姓氏问题。我早料到路家也有不光彩的过去,话说回来,每一个家族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那些过去都有很多无奈,很难用道德衡量。

在座的不单有我和林荼,还有木清香和李小北,这也是我不想听的另一个原因。木清香知道后,会不会对我有别的看法,李小北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万一被他听去了,搞不好会到处宣扬,坏我名声。纵然我不愿意,林荼却报复似地说个痛快,刚才的扭捏劲全都没了。

如我所料,林荼开口就说:“路家以前不姓路,是姓陆。不是足各路,是耳朵陆,陆羽的陆!知道你们陆家,为什么会改名字吗?自古以来,中国的家姓都是世代相传,因为你们干过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所以才被迫改了姓,然后逃走了!”

我只知道祖父是个教书先生,祖父也告诉我们,祖上都是教书先生。因为战乱,祖父才关掉湖北天门市的私塾,只身一人去了云南。虽然这都是上一代传下来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我还是选择相信祖父。毕竟林荼是老江湖了,谁知道他嘴里哪句话是真的,兴许是在骗我玩。

顿时,我觉得有些尴尬,幸亏没人纠结这个问题。喝了口热茶,我就赶紧岔开话题:“你从沙漠里带走了第三份经书,到底是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

林荼却说:“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我一头雾水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看过?”

林荼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朝木清香看,过了十多秒钟,我才领悟到那份皮制地图就是第三份经书。倘若林荼的的把柄没落到别人手里,恐怕他不会那么大方地拿出来,难怪他会去查路家线索。我皱眉想,搞不好林荼误以为我就是那个写信人,要不他才懒得理我。

这时,木清香抬起头,把皮制地图递给我,总算开口说话了:“路建新,你看看这份地图。”

我狐疑地接过来,这份地图画得很简略,跟古地图一样,非常难看懂。木清香研究了半天都没看明白,我就不费那份心思了,随便看了一眼又还给木清香。

李小北看我们谈得差不多了,于是借口要去小解,没等我们说话就跑出了黑亭子。望着李小北的身影,我心说木清香真是个榆木脑袋,找谁不好,偏偏找对茶没有一点儿了解的人。

木清香看出我心中所想,于是就说:“我和李小北认识了八年,你不要为难他,他是一个好人。”

“他是好人,我是坏人?”我哼了一声。

本以为木清香会给我说好听的话,谁知道她很干脆地回答:“嗯。”

我还不了解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李小北是个好人才怪,木清香平日那么聪明,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笨。谁叫我认识木清香的时间不到两年,她还以为我是坏人,我要是坏人,早就把她卖了。我气呼呼地想着,哪里知道木清香又接着告诉,李小北结婚了一年多,老婆也怀孕六个月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说:“你既然知道,还敢和他坐在一块儿,你不怕他老婆找上门来?”

此话一出,我头更大了,木清香原本就不通人情世故,跟她讲道理也是白费气力。果然,木清香想也不想,脱口就说:“我们只是朋友,别人爱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

“人家老婆会找你麻烦的,搞不好会骂你狐狸精哦。”我紧张道。

“不会的!”李小北站在我身后,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坐回石凳上,对我笑说,“清香见过我老婆,是我老婆放我出来的,你别胡思乱想。”

我顿时语塞,林荼这时插话进来:“那份地图我看了很久也没理解,不过它的边缘有被切割过的迹象,我肯定有人比我提前一步,取走了半份地图。”

木清香点头同意林荼的看法,地图真的被人割掉了一半,因此再怎么看也看不懂。我记得,月泉古城里的金片经书上提过,第三份经书和茶王起源有关。历代茶王看过以后,不能带出古城,必须又放回原位。莫非这群茶王当中有谁手脚不干净,看了以后就切下一半,留下一半让后任茶王弄不明白?

林荼坦言不知道是谁干的,从切割的层面来看,不像是近几年干的,应该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木清香曾在古城苏醒过一次,那时不知是何年何月,可肖农云既然能拍到木清香,很可能那时候有人带走了半份地图。我在心里嘀咕,此人能拿到第三份经书,为什么不全部带走,反而要留下半份。今后要是碰上了,我们得小心谨慎,那人肯定不是善类。

皮制地图绘制于千年前,如今地貌发生变化,恐怕对我们没有多大的帮助。唯一能够辨认的地方,就是地图上画了座山,旁边写着“蒙山”。天下间有五个地方叫蒙山,广西有一个县城叫蒙山,湖北有座山古称蒙山,还有三座蒙山分别位于山西、四川、山东。木清香认定皮制地图的蒙山指的是四川那座蒙山,因为茶叶的起源地就在四川,茶祖也曾在四川蒙山留下足迹。

当晚,林荼没有挽留我们,我也不敢留宿林家,别过林荼就和木清香、李小北走离开了。林荼早就看过记下地图了,所以很大方地送给木清香。廖老二回到宾馆后,听闻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直不停地惊呼。我趁机向廖老二打听,问他有没有听过路家的过往,是不是曾做过不光彩的事情。可廖老二比我知道的还少,我问他,他还反问我。

在武夷山又待了一晚,我们这群人就北上回青岛,李小北也屁颠屁颠地跟来。我后来知道,李小北家住湖南永州,家里是搞酒业的,这次出行完全是他老婆的主意。以前李家酒业受到重创,木清香曾帮过他们,李小北老婆一直记在心里,所以让李小北放心地出门。

木清香回忆,小姨为了阻止野兽接近深山大宅,曾在方圆几里都设计了障碍。木清香算出很快会去寻找那座深山大宅,没有帮手在身边,恐怕无法接近那座大宅。因此,木清香才请李小北帮忙,但这明显就是不信任我嘛。有我在,不需要请什么帮手,老子以一敌百。不过仔细想想,木清香行事低调,若非山里凶险,她不可能亲自请手帮忙,早就一个人去了。

可惜我们只有半张地图,而我的脚又受了伤,不休养一个月以上不可能活动自如。木清香叫我安心养伤,她暂时不会去蒙山,因为一个月后将是南北茗战,她要帮我拿第一名。李小北好奇地跟来,一是为了帮忙,二就是为了大开眼界,想要看看茗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好回去跟老婆吹牛。

我们几个人坐在火车上,各怀心事,江西老表唐大海忽然就小声地哼唱一首歌茶歌——

清明过了谷雨边,背起包袱走福建。

想起福建无走头,三更半夜爬上楼。

三捆稻草搭张铺,两根杉木做枕头。

想起崇安真可怜,半碗腌菜半碗盐。

茶叶下山出江西,吃碗青茶赛过鸡。

采茶可怜真可怜,三夜没有两夜眠。

茶树底下冷饭吃,灯火旁边算工钱。

武夷山上九条龙,十个包头就个穷。

年轻穷了靠双手,老来穷了背竹筒。

唐大海说话结巴,没想到唱歌竟很流利,这倒让我很意外。那首茶歌是清代流传在江西,每年到武夷山采茶的劳工传唱的,我听了就觉得心酸。想当年,祖父吃了多少苦,才换得如今的风光,可惜好日子没享受几天,竟已驾鹤西去。火车进入南昌站,唐大海就下车了,但不忘一直回头对我们憨笑。

回到青岛,我一边养伤,一边被木清香逼着练茶。李小北和我们住了一个月,我渐渐地也觉得他人不错,一开始真的我想太多了。都说做酒业的人豪爽,讲义气,现在才真的体会到。就在我加紧练了一个月,脚伤也差不多好了的时候,廖老二就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天,我正一个人给脚涂药,廖老二闯进来,大声说:“出事了!他们都死了!”

“谁死了?”我被吓了一跳。

“所有参加南北茗战的人,他们全都死了!”廖老二激动道。

“真的假的?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死的?”我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想,现在人都死光了,那我是不是不战而胜了。

廖老二阴着脸说:“那些人都是寿终正寝,至少对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觉得和木清香说的那件事情有关,那些人肯定不知不觉被茶叶伤害身体,却浑然不觉。”

我心惊肉跳地问:“这事你确定吗?”

“废话,不确定我敢跟你说?”廖老二吐口气,说道,“我可不想死啊,现在我都不敢喝茶了,小路啊,你最近有没有喝啊?”

我哪有心思聊这些,当即穿上鞋子去找木清香,问她接下来要怎么办。现在我不战而胜,腾出大把时间,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要去蒙山随时都可以出发。在路上,我心里慢慢涌起一阵阵哀伤,那些茶人哪一个不是吃过苦头的,要是能早点救他们该多好。这些茶人同时死亡,阳赤山的阴谋肯定已经得逞了,若不快点行动,恐怕还会有更多的茶人不知不觉就魂归西天了。

木清香对这个消息倒不惊讶,似乎在情理中,看不出她是否悲伤。我们经过讨论,反正冬天也没事干,不如去蒙山走一趟。李小北只能在外面待两个月,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所以他也支持马上去蒙山。廖老二行将就木,不适合跋山涉水,况且木清香很肯定地说,此行将是最危险的一次。

经过了三天准备,我们就要出发去四川蒙山了,可我一直想着林荼对我说过的话,所以我很想中途先回天门老家看一看。对此,木清香和李小北都没意见,搞不好他们比我还想去。在快要出发前,我一个人到街上买衣服,准备两套冲锋衣,以免在山里受冻。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算命的老太婆,追上来硬要给我算一卦,还说她看出我面相有问题。

我正觉无聊,心想算就算吧,倒要看看老太婆有没有本事。老太婆装神弄鬼了一会儿,最后竟然脸色大变,用凄厉地声音对我说:“年轻人,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出远门啊?千万不能去啊,去了就回不来了,你会死的,同去的人也一样会死!”

 

我听到老太婆吓唬我,没有当回事,转身就走掉了。这年头,骗子专门恐吓你,然后骗钱帮你消灾,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回到廖雨茶庄,我没和他们提这事,又过了一晚,我、木清香、李小北就动身前往湖北天门。

天门古称竟陵,公元1726年更名为天门,从秦置竟陵县算起,天门已有2000多年县制历史。同时,天门市是中国著名的侨乡。天门华侨出国始于18世纪末,先后经历了北上(欧洲)时期、南下(东南亚)时期和新移民时期等几个阶段。当年,祖父看到很多人都移民了,索性就与同伴一起下南洋,于是便有今日的情景。

当我和木清香、李小北从大巴上下来,一刹那间,竟有种想哭的感觉。这片祖父曾生活过的土地,他再也不能踏足,现在我回来了,一直想要落叶归根的他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我和父亲移民归国后,只在小时候来过一次天门,那时才从马来西亚回国不到一年。父亲说要祭祖,所以就带着我到天门转了一圈,在破败的祖屋前装模做样地拜了拜,然后又坐车回武汉了。父亲带我去的地方,叫作坟禁,并不在市区内。坟禁是个村子,位于市西北部,具体有多远,我已不记得了,只知道坐车过去挺久的。

坟禁的名字很怪,一听就知道是有来历的。据说,清道光年间,那里有一埋葬杨姓县丞的坟冢,为防人盗墓和避牛马践踏,特在坟四周栽有常表青树,修有一间小屋,雇请专有常年守护。由于禁规严明,墓地保护甚好。加之这里地处大路边,守坟人也卖茶和食品之类,收入可观。当地人亦在此建房做生意,不久形成了小街,故名“坟禁”,沿用至今。

我不确定祖屋还在不在,毕竟那片地方已是废墟,说不定早就被人改建为公共厕所了。李小北口无遮拦,他叫我别担心,那种破地方要建设,也得到18年后了。这还没完,李小北还质疑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搞不好我父亲当年找到的祖屋都是别家的。我听得七窍生烟,刚想争辩,李小北就拿出个酒瓶喝了几口。车厢内很闷,酒味窜出来后,混合的味道让人作呕。

我看了一眼木清香,她老望着窗外,想必比我还激动,因为此行就是去寻找她的“家”。我很想问木清香,如果这一次找到了,她会怎么样,是要留在那里,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可是,木清香木头木脑的,我问了她可能懒得回答,到时候我就尴尬了。瞥了木清香几眼,我琢磨了半天,这个问题始终没问出口。

昏昏沉沉地坐了不知多久,车子终于停了,我迫不及待地挤下车,与满嘴酒气的李小北保持距离。这人一路喝酒,木清香怎么会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真让人琢磨不透。我本想进村子里借宿一晚,李小北竟口出狂言,提议在野林里过夜。木清香不喜欢打搅别人,更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自然而然也同意李小北的提议。

其实我也不想在坟禁待太久,找到祖屋拜一拜,赶紧离开就是了。每次一想到坟禁二字,我总觉得心慌意乱,不知道是名字不吉利,还是我根本不想来这儿。那时,坟禁老街还是“一”字型,全长仅200米,远远望去只有几座小楼。下车时,已是傍晚时分,如果不进村,那就要在林子里过夜了。

我依稀记得,父亲带我去那附近有座佛子山林场,林场是1962年才兴建的,因此以前住在那里的人家早都搬走了。我心想这样也好,既然是在林场附近,住的人就不多,我也不想被人看到。李小北喝酒来劲,冲在最前头,好几次都让我大叫他走错方向了,赶紧给我回来。

天门有座天门山,天门山是大洪山余脉,这片林场也在其山脉范围。天门山群山绵延20余里,山间竹木荫浓,山下水清沙黄,远眺突兀的山体巨影,有种气吞山河的感觉。即便到了冬天,山里还是点缀绿色,与城里的枯黄色完全不同。天快黑时,我终于发现几拨青草里有灰色砖块,还有几座没有倒塌的屋子隐没在茂密的野林里。

“就是这里了!”我激动道。

李小北早就走出很远了,听到我说话,他又走回来说:“就是这儿?离村子也不远嘛,我看这些老屋没多少间,顶多有十间。”

不知何时,木清香已走进青草高耸的老屋间,我急忙跟进去,并用折断的树枝捣出一条小道。认真数了数,其实这里只有八间灰砖屋,其中有五座都塌掉了一半,剩下三座还勉强支撑着。我早就不记得父亲拜的是哪一座了,所幸这里的屋子只有八座,要找到一点儿也不困难。很快地,我就发现了有一座塌了一半的屋子前有几根烧过的红烛。

曾经住在这里的人早就远走高飞,回来拜祭的人可能只有路家了。那间倒了一半的老屋是一座瓦房,和普通村屋没什么俩样,甚至还要小一点。其实,林荼说路家有不光彩的过去,我找到祖宅似乎也没用,不如问大伯父更直接。可我怕大伯父知道小堂妹已经死了,所以一直没敢联系他,只寄了一封信到马来西亚。

红烛的表面染了黄泥,有几处的蜡都剥落了,颜色也有些发白了,这绝对是多年前烧的。扯掉了几拨尖利的野草,我很肯定地走进去,结果一进去就愣住了。李小北和木清香跟在后面,走进来后他们也和我一样,暗暗吃了一惊。

老屋里有一大片地方都很干爽,甚至没有野草长出来,走进来还觉得有点暖和。老屋只有一间房还能遮风挡雨,在那里有一小坟包,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个土堆。虽然儿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我很确定以前屋里没有土堆。这无疑是座坟墓,因为土堆前插上了白蜡烛,还有一些未化的土黄色纸钱。

李小北大声道:“这不是坟墓嘛?你们路家的祖宅里怎么会有坟墓?难道和谁有深仇大恨,故意埋了头死猪在这里?”

我知道李小北为人直爽,不会拐弯,所以没有计较,只说道:“现在天也快黑了,今晚要在这里落脚了。”

李小北乐呵呵地说:“那好啊,反正我也走不动了,再走你就背我吧。”

目光澄如秋水的木清香望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想挖开坟墓,看一看里面躺的是谁?”

我苦笑道:“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挖人家坟墓要断子绝孙的。”

李小北可能喝高了,此刻天不怕,地不怕,脱下外套就抽出刀子要刨了别人的窝。我朝木清香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怎么找这种人做帮手,不怕喝酒误事嘛。我本想让木清香叫李小北住手,可她根本不阻拦,反而递了一把比较宽的刀给李小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我也想挖坟,但好歹得矜持一点儿。

木清香奇怪地看向我,问道:“你既然也想挖开来看一看,何必浪费时间,不如现在和李小北一起挖。”

我明白和木清香讲道理,那是讲不通的,不过她说得也对,恰好四下无人,我装蒜给谁看呢。也活该坟里的人倒霉,谁叫你不埋别处,非要埋到我家祖宅里。我心说,坟里的大哥大姐,你们可别怪我辣手摧坟,要怪就怪埋你们的人成心害你们。我们随行带了好几把刀,尖的、细的、粗的、宽的,应有尽有。可是,我嫌用刀挖坟太慢了,索性就用两只手刨开黄土。

李小北看到木清香也要半蹲下来挖坟,于是体贴道:“清香,这里就不用你帮忙了。山里晚上冷,你到外面找些干柴回来,烧火取暖。”

木清香没有推搪,说了一声好吧,然后就走出了老屋。这里虽然不是深山老林,但很少有人走进来,没有虎豹,也会有豺狼。我担心地叫木清香小心一点,不知道她听没听见,总之没有回答我,只有穿过草丛的沙沙声传回来。我瞪着蹲在对面的李小北,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我心说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吃醋,可李小北都有妻室了,老婆也怀孕了,我干嘛那么小家子气。何况木清香和我只是朋友关系,我没有权利干涉她的事情,真是庸人自扰。

李小北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喜欢清香?”

我马上涨红了脸:“你……你听谁胡说,没有的事!”

李小北笑道:“我是过来人,你别急着否认,该说的早晚要说,说不定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头脑空白,急忙转移话题:“快挖吧,挖完了去找点水洗手,就怕土里什么都没埋,挖了一百米都挖不到……”

话音未落,我们的刀尖就触到了一个红漆木箱,这让我们都安静下来,一口气把红漆木箱从黄土里挖出来。

红漆木箱其实就是一个棺材,但要比棺材小很多,从漆皮来看,似乎埋进土里没到一年。真的挖到了棺材,我就犯怵了,毕竟我们不是盗墓贼,看不惯这种吓人的东西。虽然我也见过很多次死尸了,还在仙洞里看到过高度腐烂的尸体,但我潜意识里还是抗拒这种事物。

红棺一被挖出来,黄土里就有臭味了,可李小北啥事都没有,握紧刀子就要把棺材撬开。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棺盖就被李小北打开了一半,手脚比千手观音还快。我有预感地急忙起身退后,果然没过多久,棺材盖子就让李小北给掀开了。

一股恶臭从棺材里喷发,我捂住口鼻几乎要退到屋外了,但又马上被棺材里的景象给吸引回去。我凝神观望,逐渐地把捂住的手也松开了,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惊恐万分地对棺材呢喃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红棺里的死人还未腐化,似是做了防腐处理,整具尸身还裹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我听说过殡仪馆的防腐处理,有一种就是在尸体上注射药水,然后给尸身贴上一层密封的腊质薄膜。这种处理方法其实民间也能办到,就是还会有臭味散发,算不上高级的防腐处理。当然,红棺里未腐化的尸体不能让我惊恐,让我惊恐是因为棺中人与我关系匪浅。

李小北看到我反应激烈,忙问道:“怎么了,小路?你害怕?”

我摇头道:“他……他是我爸!”

一时间,世界清净了,就连冷风刮动叶子的声音都消失了。我不由自主地跪下来,凝望父亲的遗容,情绪复杂得无法描述。当时,我在厦门岛的黄厝里与大伯父见面,赵帅从北京大老远地跑来找我。那时,我听到赵帅说父亲的坟被人挖了,棺材也空了,曾一度以为父亲还活在世上。如今,父亲的尸体真实地呈现在眼前,我的幻想也宣告破灭。

父亲既已下葬,为何又要把他挖出来,再改葬于此处?莫非路家还有别的香火,他们嫌我葬的位置不对,硬把父亲葬回废弃的祖宅?如果真是如此,那直接跟我说嘛,何必偷偷摸摸。若非墓地要施工,不小心挖出棺木,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被人移葬到天门祖屋了。

绞尽脑汁,我都想不出是谁干的,路家在国内已经没有亲戚了。回过神后,我心说罪过、罪过,老爸你可别怪我,我不知道里面躺的是你。李小北一听到那是父亲,也跟着一起跪拜,乞求父亲大人有大量,切莫跟小的过不去。我一边拜,一边想起林荼说过的话,那混蛋八成是故意说出那番话,好骗我挖出父亲的棺木。那只老狐狸被人威胁了,气不过,于是怂恿我到祖屋看一看。如此说来,林荼可能早就知道父亲被移葬,但不大可能是他在捣鬼,因为一个月前他才从沙漠回来。

我拜了八次,嘴里念念叨叨,正想把棺盖合上,忽然觉得后面站了一个人。回头一看,木清香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正站在我后面,并用寒若冰霜的目光盯着父亲的尸体。我见木清香回来了,对她细数刚才经历的一幕,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一如既往地心如止水。我悲伤地想要合上棺木,再次让父亲入土为安,可木清香却忽然伸出手,在对面挡住即将合上的盖子。

 

“怎么了?”我想不通。

“你难道没发现路连城的肚子很奇怪?”木清香反问道。

李小北凑近看了看,说道:“对啊,肚子那里的衣服有点塌。”

我听闻急忙把棺盖又挪开,真的发现父亲的肚子那里有空陷的感觉,似乎那里缺了一块肉。我情不自禁地朝那里摸,这一摸不打紧,倒让我吓坏了。父亲的肚子被人掏空了,要不是隔着一层紧贴的薄膜,我那只手肯定要戳进他的肚子里。由于担心会破坏防腐,我只解开了几颗扣子,看了看父亲肚子那里。果然,那个地方有一个圆洞,甚至还鲜红如火,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别的我不敢确定,但我十分确定父亲下葬时,肚子那里完好无损。抢救时,父亲动了心脏手术,但胸腔后来也缝上了,腹部根本没有动过。现在父亲全身做了防腐,即便尸身腐烂,那也不可能只有腹部缺了大块肉。我想了很久,百分百确定下葬时父亲的肉没少一块,这肯定是移葬的人干的好事。

“唉,合上吧,等我们从蒙山回来,再给他弄一座像样的墓。”我叹道。

李小北佩服道:“小路,我早听说你的故事了,真是处处有惊奇啊!”

木清香复杂地看了看我,随即帮忙合上棺木,又将红棺埋入黄土之下。我脑海混乱不堪,想不到这是何人所为,难道父亲当日不是病死,而是另有隐情。无奈老屋尽是断壁残垣,没有半点有用的线索,我长叹一声,随即动手烧起了一堆火。按常理,在亲人坟前不适合说说笑笑,我也没那个心情,只想在坟前跟父亲叙叙旧。

李小北和木清香都是不怕鬼神的人,他们不反对我的决定,任由我做主。天一黑,老屋里就闪动了红色的火光,晃如穿越了时空,到达了几百年前。李小北发现我眼神呆滞,可能想活跃气氛,于是问我茶圣陆羽有何来历,林荼说路家原姓陆,会不会就是陆羽之后。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只老狐狸成心拿我寻开心,现在时间过去了近千年,就算真是陆羽之后,也找不到确切的线索了。

夜里寂静,闲得发慌,我的脑海里闪现了很多往事,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

 

茶圣陆羽虽流芳千古,但出身并不高贵,甚至可以说是不知其出处。据记载,陆羽是一个弃婴,被竟陵(今湖北天门)寺僧从河边捡回来,在寺庙里长大的。陆羽自幼喜好读书,不愿学佛,后来偷偷离开了佛寺,藏身于一个戏班子里学戏,而那个戏班名叫紫星。

紫星在竟陵城的名气很大,看戏的人都是达官贵人,身份显赫。有一次,在演出中,陆羽被太守李齐物发现,得助弃伶从学,自此走上文人的道路。据书中所载,陆羽其貌不俊,但口齿善辩,为人正直,因而才被李太守带走了。陆羽离开后,紫星戏班依然经营着,后来也出现过几个姓陆的戏子,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紫星戏班一直延续到明朝,后来不知为何被朝廷关掉,戏班从此就散了。据说,那时姓陆的人掌管了紫星戏班子,被关掉后那些人有的人被抓走了,逃掉的那些人也都改名换姓,隐匿于村落之中。

讲到这里,我心头一紧,想起林荼对我说的话,莫非他在暗示路家是紫星戏班的余脉。我狐疑地想,紫星戏班犯事了,不得不换了姓氏,也许选择了一个谐音的姓——路。事情有没有这么巧,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这个问题已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了。恍惚间,我越说越远,都在围绕着紫星戏班打转。

李小北听到我越讲越远,忙问道:“小路,你怎么扯到紫星戏班了,继续说说陆羽嘛!”

我心不在焉地给李小北讲下去,然后又看着闭目养神的木清香,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那晚,我一个人偷偷爬起来,在几座灰砖屋里翻捣,期望找到些残留的线索。可我不是翻到冬眠的草花蛇,就是摸到癞蛤蟆,把我的魂都吓飞了。这处废弃的老屋什么都没了,只有父亲的荒坟,到了后半夜我才放弃地回去睡觉。

李小北的老婆怀孕了,不方便在外待太久,因此我只能在天门待两晚,第二天很快又启程到四川蒙山。

在火车上,李小北又喝酒,木清香总是睁只眼,闭只眼。我受不了那种味道,于是挤到车窗边呼吸吹进来的冷风。可有的妇女怕冷,大骂着叫我关窗,却没一个人叫李小北别喝酒。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想翻出包里的薄荷糖,吃几颗解一解头晕胸闷。可是,我的包被挤到了座位的角落里,要拉出来很费劲,得叫李小北站起来。

 

我厚着脸皮叫人家站起来,结果一车厢的人都受影响,个个抱怨我麻烦。当我找到背包后,为了不挨横眉冷对,只好把包抱着,不再放回原来的位置。李小北好像看出我不受不了酒气,终于收敛了一点儿,并把酒壶塞进怀里。

李小北对我说:“小路,我也去过几次四川,不过没去蒙山,哪里的茶叶很出名吗?”

我点头说:“是啊,在唐朝,蒙顶茶是十四种贡茶之首,以后的朝代里也都是贡茶。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说过一句‘蒙顶茶要发展,要与群众见面,要与国际友人见面’,这句话我一个字都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