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汀觉得有些泪目,“姜奶奶,我带小茵小北来看看...他。”爸爸两个字,她始终说不出来,觉得但凡说出这两个字,便是在沈怀景身上扎刀子,让她心痛。

姜奶奶将病房的门关上,姜淮茵在缓缓关上的门缝里模糊的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又看向姜奶奶,“奶奶...”

姜奶奶摇头,“他不配见小茵小北,温汀,将两个孩子带回去吧,生他们养他们的是青曼,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对他们没有父子父女之情,小茵小北便对他没有任何责任。”

温汀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与沈怀景把姜淮茵和姜淮北带了回去。

姜奶奶看着电梯门关上,就那样站在那里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进了病房。

*

温汀月份大了,很喜欢睡觉,回去后沈怀景看着她睡了一会儿,刚醒来没多久,沈怀景手机上就来了电话,挂了电话,沈怀景难得的失神,坐在床上很长时间没出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温汀握住他的手。

沈怀景偏头看她,眼中没有焦距,声音嘶哑,“姜姨把姜玉达的呼吸机给停了,姜玉达已经死了。”

温汀心猛然一跳,倏地握紧了他的手,“怀景...”

沈怀景摇摇头,“大夫说姜姨从医院里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去看看她有没有回疗养院,你在家里等我。”

沈怀景下了床开始穿衣服,温汀坐在床上思索了良久,才在沈怀景就要迈出房门时,急急开口,“怀景...”

沈怀景回头看着她,温汀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姜奶奶年纪大了,又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无论如何,她总归是小茵小北的奶奶,我们把她接回来住吧。”

沈怀景看着她忐忑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沈怀景先去了医院,留在那里帮姜奶奶照顾姜玉达的两个保镖说,姜奶奶申请停掉了姜玉达的呼吸机,当时乱乱糟糟的,他们一个不注意,姜奶奶便不见了,沈怀景又去了疗养院,院长说姜奶奶并没有回来。

沈怀景想了想,驱车去了郊区的墓园。

远远地,沈怀景看着那个背靠着墓碑而坐的老人,这一刻,他觉得心里很空洞,仿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恨也好,怨也罢,一切都随着姜玉达的死无处落地,现在他连一个可以怨恨的人都没有了。

悠扬的音乐在这寂静的有些阴寒的地方响起来,沈怀景接起电话,温汀绵软带着温度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怀景...”

沈怀景一颗漂浮着的心铿然落地,他缓缓走到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巧笑嫣然的女人,那双弯弯的眉眼中带着安然的浅笑,沈怀景阖了阖眼眸,轻轻道,“姜姨,我们回家吧。”

*

姜奶奶回来住了几天,便又回了疗养院,说是已经在疗养院住习惯了,那里有人说话,而且医生护士都很好,温汀知道她还是放不下,也就没阻拦,但是告诉她每逢周六日一定会带着姜淮茵和姜淮北去看她的。

沈怀景的情绪却有些不对劲,自从姜玉达的事情后,温汀明显感觉出他的心情很压抑,他向来喜欢面无表情,也不会刻意的做什么表情,但是现在每当温汀关心他时,他便会对她笑,那种笑一看就是伪装出来的,空洞而又生硬。

没多久,沈怀景感冒了,因为感冒这个引子,大病了一场,沈怀景的身体很好,向来都不会感冒发烧,这一次竟然严重到躺在床上起不来,还进了两次医院。

温汀快要生了,沈怀景怕感冒传染给她,便与她分床睡。

温汀没有说什么,她知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心理承受的底线,沈怀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少年时跟着姐姐吃尽了苦头,本以为苦尽甘来时,又进了监狱,五年,对于一个刚刚满十八岁的男孩意味着什么,温汀连想都不敢想,出了监狱,本以为可以与最亲的姐姐团圆,却接到了姐姐的死讯,她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姜玉达是一个牵着他的线,那种仇恨支撑着他,可是姜玉达死了,这种突然而来的松散或者是打击对于他而言,便仿佛一直凝聚着他的神一下子散了,这么多年被他压在心里的悲愤郁结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

九月中旬,温汀顺产生下了一个女孩,沈怀景看到病床上抱着孩子喂奶的温汀,又看到闭着眼睛只知道‘砸吧’小嘴的孩子,突然就释怀了,那种压得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烟消云散。

温汀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在沈怀景的眼睛了看到了生机,她想,沉积在他心里的那座冰山终究是开始消融了。

因为是顺产,孩子也健康,所以没几天温汀就出院回了家里坐月子。

坐月子期间有许多人来看孩子,就连远在a市的邵成希夫妻都带着他们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来过一次,更不要说韦茜连轩恨不得整天腻在这里了。

然而汪尉帆除了在温汀生孩子那天来过一次以外,之后便没再看见他。

温汀本以为是因为她坐月子汪尉帆不好经常登门,谁知道温汀打电话他竟然也不接,温汀有些着急,这一着急就有些上火,孩子喝了她的奶嘴上长了些水泡,这把大家都吓坏了,沈怀景干脆直接开车去找汪尉帆,才知道汪尉帆住了院。

沈怀景要连轩去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才知道,汪尉帆在温汀生下孩子没几天后,就去了a市找唐书廷。

唐家最近这半年在沈怀景徐泾邵成希的联手打击下已经彻底落败,公司已经是名存实亡,唐书廷已经跟人开始谈收购,但是沈怀景从中作梗,并没有收购成功,他本以为汪尉帆会来一个最后一击,所以一直压着唐家不动手,可是后来他发现汪尉帆好似并没有这种打算,他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由着唐家苟延残喘。

但汪尉帆却单独去找了唐书廷,并且据汪尉帆的司机说,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两人好似是起了冲突,汪尉帆出来后便失魂落魄,突然冲出马路,被路过的车辆把腿撞骨折了。

沈怀景去了医院,汪尉帆身体并无大恙,腿上打着石膏,但是精神特别差劲,双眼无神,颓废至极,沈怀景跟他说话,他也全程没什么回应。

温汀还有几天就出月子了,沈怀景没敢告诉她汪尉帆的事情,打算等她出了月子再说,但是温汀毕竟不是傻的,沈怀景说汪尉帆去了外地出差,可是即便是外地,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接?

沈怀景见瞒不过,只好把事情都告诉了她,温汀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汪尉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沈怀景好说歹说才阻止了温汀去医院的行为,但是一到了出月子的时间,便再也拦不住她。

汪尉帆已经出了院在家里休养,那么大的一个家,除了保姆司机以外就只有一个秘书,寂静的可怕。

汪尉帆坐着轮椅在后院里,不过半个多月没见,他人整整瘦了一圈,下巴上是青黑的胡茬,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汪尉帆仿佛没有看见温汀,出神的看着远方的天空,温汀将手里的毯子盖到他的腿上,在他身边蹲下,轻轻唤道,“爸爸。”

汪尉帆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她,“小宁,你来了。”他不过才四十多岁,眼神看起来却像极了七八十岁的老人,饱经风霜。

四目相对,温汀眼眶一热,“爸爸,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汪尉帆转过头去,声音缓慢而又压抑,“小宁,那个孩子长得像你妈妈还是像我?”

温汀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伏在他的膝头哽咽出声,“鼻子像你,嘴巴像妈妈。”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如果能够长大该有多好。

“是吗?那眼睛像谁?”汪尉帆呐呐。

温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那孩子连眼睛都没机会睁开过。

汪尉帆垂眸,声音涩然,“小宁,我想静静。”

汪尉帆自己推着轮椅走了,初升的阳光充满朝气,落在他的身上却一身灰败之感。

沈怀景走过来将温汀搂进怀里,温汀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为妈妈,为那个孩子,为汪尉帆的这一生。

温汀怀孕时来汪尉帆家里,见汪尉帆的秘书三十多岁,保养得宜,谈吐不俗,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对汪尉帆有情,温汀想要撮合一下她与汪尉帆,汪尉帆直接开口拒绝了她,她记得当时汪尉帆说,小宁,有些人,有些爱情,无法取代,即便只有回忆,我也只想在回忆里过完这一生。

沈怀景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个孩子的事情,看着躺在床上冲他直乐的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就叫红豆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世上最苦莫过于心苦,世上最痛莫过于你最在乎的人只能成为回忆陪伴你过完余生。

第66章 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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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汀不放心汪尉帆,干脆收拾东西带着红豆和姜淮茵姜淮北住到了汪尉帆家里,沈怀景即便不情愿,但又看汪尉帆的样子,也不能提出反对,干脆自己也搬了过去,连带着保姆月嫂也都过了去,汪尉帆的家顿时被人填满了,本来房间多的空荡荡,现在房间也就刚刚够而已。

有人说时间是忘记过去的良药,忘不忘得了,只有自己知道,但是时间确实可以慢慢掩藏一切的伤口,让它结痂留疤,表面若无其事。

苦也好,悲也好,总归是有了一个交代,日子总要往前看,汪尉帆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便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红豆身上,加上又有姜淮北这个开心果在身边,姜淮茵还时不时的出个幺蛾子,家里闹哄哄的乱成一团,让他想要悲春伤秋都没有时间。

温汀看汪尉帆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自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怀景见一切也算是告一段落,便提出补办婚礼,之前的事情太多,又加上温汀怀孕,根本没时间办婚礼,所以沈怀景想趁着红豆百日这天一起把婚礼办了。

温汀没什么亲人,沈怀景亦是,所以这个婚礼不过是在家里摆了一桌酒席,韦自鸣,连轩,韦茜,汪尉帆,姜奶奶,亲近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人而已。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天气已经很冷了,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说说笑笑,沈怀景亲自下厨,温以南给他打下手,连轩拿着个账本挨个收份子钱,收到韦自鸣时,韦自鸣白眼一瞪,“没带钱,你先垫上。”

“未来岳父大人,您别坑我呀,你给九哥随礼,肯定少不了,我就一打工的,我可没这么多钱。”连轩一副‘你真抠’的表情。

韦自鸣瞪眼,“那你有本事倒插门呀?”

连轩耸肩,“那您得跟我父亲大人面谈。”

韦自鸣气的直拍桌子,温汀适时的插嘴,“说的就跟茜茜答应嫁给你了似的。”

韦自鸣乐了,心情很好的拿出红包递给温汀,“来来,我祝你和小九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温汀接过红包,摸了摸厚度,笑眯眯,“谢谢韦老大。”

温汀伸手逗了逗汪尉帆怀里的红豆,可惜道,“红豆啊红豆,你看爸爸妈妈都有红包收,可怜你过百天都没人理你。”

小红豆乐呵呵的直冲温汀笑,哈喇子流了一下巴,汪尉帆拿着细软的帕子给她擦拭着。

韦自鸣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不埋没你贪钱的本质。”说着又掏出一个红包给了小红豆。

温汀笑着道谢,“您也知道中国这些习俗真的是非常讨厌,自古以来的规矩,这要是不收都是看不起您。”

韦自鸣想到第一次见温汀时的那副‘见钱眼开’的拜金女形象,觉得这次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连轩收了一圈红包,最后坐在了韦茜身边,韦茜白他一眼,“你的红包呢?”

连轩皱眉,“我岳父大人已经给了呀。”

韦茜怒,“我爸的是我爸的,你的是你的。”

连轩挑眉,“这样啊,你应该已经给了吧?”

“我给没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谁是你岳父大人,你少胡说。”

连轩苦口婆心,“未来媳妇呀,你要弄清楚,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我们现在一家三口,给三份钱,加上小红豆过百日,就是六分钱,到时候咱俩结婚,人家两口子就给一份,即便咱们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呀,你说是不是,爸?”连轩突然转头看向韦自鸣。

韦自鸣直接一口红酒呛在了喉咙里,狂咳不止,连轩害羞的低头,“有这么一个会省钱的女婿,你看咱爸高兴的...”

温汀再一次对连轩厚如城墙的脸皮有了新的认识。

温以南从厨房端了一盘山竹出来放在连轩面前,“连哥,沈哥说让你多吃点儿水果。”

连轩受宠若惊,“九哥真的是对我太好了,果然他一直知道我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山竹。”

温以南忍笑,“不是,沈哥说山竹皮厚,与你相得益彰,你多吃点儿,以形补形,以后可以天下无敌。”

桌上静默了一会儿,小红豆突然咯咯的笑了,桌上顿时陷入大笑之中,韦茜竖起了大拇指,就连近两个月来情绪不佳的汪尉帆都笑了。

姜淮北不明所以,默默的用手抠着山竹皮,抠的一手红汁,然后伸出肉嘟嘟的手去摸连轩的脸,疑惑道,“连叔叔皮很厚吗?我怎么觉得一点儿也不厚呀,我早上看动物世界,上面介绍说野猪的皮才厚呢,舅舅说的一点儿都不对。”

刚刚有些停歇的笑声再一次响起来,姜淮茵悠悠然的插刀,“连叔叔,野猪也并非刀枪不入呀,你还得继续努力,不然是无法抱得美人归的,前路荆棘密布,道阻且长,壮士请继续努力。”

大家笑得更大声了,连轩挂着一脸的山竹汁沉默不语。

小红豆有些饿了,伸着手要妈妈,温汀便接过孩子,抱着她进了厨房,关上厨房的门掀开衣服给红豆喂奶。

沈怀景正在做鱼,见到她微微皱眉,“这里油烟大,怎么抱着红豆进来了。”

温汀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笑嘻嘻,“红豆应该早点儿接触一些‘家’的味道。”

沈怀景对她的谬论不予评论,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温汀后背倚靠在门上,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眼睛随着沈怀景的动作转动着,人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温汀看到自家老公在厨房里的样子,觉得自家老公做饭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时候,薄唇微微抿着,神情专注而认真,侧脸的弧度优雅迷人,长长的睫毛因为他的垂眸在他眼睑处投下一片光晕,挠的人心里痒痒的,特别想亲他。

温汀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期期艾艾的开口,“沈爸爸...”

沈怀景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温汀皱眉,提高声音,“沈先生...”

将鱼放进热油里,屋内想起霹雳巴拉油炸的声音,沈怀景抽空应了一声,“怎么了?”

温汀撅嘴,恼怒,“沈怀景...”

沈怀景终于抬头看她,温汀幽幽怨怨的瞥了他一眼,低下头,拍着小红豆,传播负能量,“红豆啊红豆,在你爸爸心里,咱娘俩还不如一条鱼。”

沈怀景挑眉,转过身将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然后走过来,将她困在门板上,低头亲了亲红豆白嫩的小脸,然后伸手捏住了温汀的下巴,“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温汀忍不住别开脸,含含糊糊,仿佛蚊子一般哼哼唧唧,“...就是想亲你...”

沈怀景摩挲着她的下巴,轻轻捏了捏,然后低头堵住了这张‘欠亲’的小嘴。

温汀闭上眼睛,回吻着他,嘴角含笑,沈怀景吻得小心翼翼,温柔缱绻,如珠似宝。

屋外下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屋内锅里的饭冒着热气,油烟机嗡嗡的响着,客厅里欢声笑语,这是爱情的味道,是亲情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他们以后便柴米油盐酱醋茶,彼此守着对方过一生。

正文(完)

第67章 淮茵以南(一)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一个钢枪交给我,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二话没说为祖国,三呀么三,三军将士苦为乐...”

姜淮茵站在某国防大学外,听着浑厚的军歌,惦着脚尖往里探头张望着。

“小茵...”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姜淮茵回身,温以南一身绿色军装,背脊挺直的从正门走了出来,也许是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他的俊脸比两个月前她见他时又黑了些,也更壮实了,军装袖子挽到精壮的小臂处,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加上这一身衣服,真的是帅的不要不要的。

姜淮茵白皙的小脸上浮出一抹掺杂着红晕的笑容,有些不自在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轻咳一声,“你出来了。”

温以南停在她身前揉揉她的脑袋,“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姜淮茵撅嘴,“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这种军校,纪律严格,出来一次需要严格的审批,每次外出时间不得超过四个小时,而且要一两个月才会有一次外出的机会,就跟探监似的。

为了离他近一些,高中三年,她拼了命的学习,终于考到了他所在的这座城市的另一所全国排行数一数二的大学,为的就是见他一面能够容易些。

她在这所城市的最东边,他在这所城市的最西边,每逢他可以外出的时候,姜淮茵便早早的坐公交车,穿过整座城市过来看他,为的是能够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温以南看出她的不情愿,不由笑笑,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淮茵看着被他牵着的手,瘪了瘪嘴,从十五岁那年被他莫名其妙的抱在怀里起,温以南便仿佛习惯了对她自然而随意的‘动手动脚’。

温以南牵着她手去学校门口坐公交,有穿着军装的男生跟温以南打招呼,“以南,女朋友来看你呀?”

不等温以南有所反应,姜淮茵便仿佛受惊的兔子,慌忙甩了温以南的手,“不是,不是,他是我小叔叔,你别误会。”

“小叔叔?”那男孩露出古怪的笑容,拍拍温以南的肩膀,“哥们儿,口味够重的呀!”

接着来了公交车,男生跟他们告别上了公交车走了,剩下两人站在那里等另一路车,姜淮茵别别扭扭的看着脚尖,直哼哼。

温以南偏头看她,“姜淮茵,再叫声小叔叔来听听。”

姜淮茵瞪他,顺脚踢了他一下,“你少占我便宜。”

温以南冷哼,“是你自己承认的,现在又怪我。”

姜淮茵明显感觉到温以南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不由奇怪,“你怎么了?”

温以南扬扬眉,没说话。

两人上了公交车,车上人很多,姜淮茵刷了卡,两人往后走了走,便走不动了,温以南伸手抓住横杆,稳住身形,姜淮茵够不到横杆,便抓住了吊环,但因为身高的原因,身体随着吊环一晃一晃的,根本站不稳,而且车上人多,被挤得晃来晃去。

姜淮茵倔强的不开口求助温以南,温以南低头看着她,也不帮她,任由她东倒西歪。

车子一个刹车,姜淮茵咚的一下撞到了温以南的胸口上,捂着脑袋,姜淮茵恼羞成怒,“你里面藏着铁呀,这么硬?”

温以南看她赌气的小脸,终于忍不住笑,将她的手抓过来放到他腰上,“扶好。”

姜淮茵忍不住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你不是不管我吗?”

温以南别开眼睛,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下一刻又恢复原样,低头看她,“我是你小叔叔,管你是应该的。”

又提这事儿,姜淮茵恼怒的往他鞋上踩了一脚,“军校不是不让谈恋爱嘛,我不是怕你同学误会了,对你有影响吗?”

温以南曲起手指弹她脑袋一下,“说话就说话,从见了我就又踢又挠的,你属猫的呀?”

姜淮茵翻白眼,温以南又道,“再说了,我都还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姜淮茵也不管公交车稳不稳,踮起脚尖去掐温以南的脖子,咬牙切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司机一个刹车,姜淮茵直接扑倒在温以南怀里,柔软的唇瓣与他的喉结来了个亲密接触。

温以南一手揽住她的腰,对今天的司机默默点了个赞。

第68章 淮茵以南(二)

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公交车一停,姜淮茵便红着一张小脸往下跳,温以南随后下来一把把她扯了回来,一辆电动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温以南说她,“看路。”

姜淮茵拍着胸口,吐槽,“现在这电动车骑得跟开飞机似的。”

温以南忍不住又弹她脑袋一下,“自己毛毛躁躁的,还找借口。”

姜淮茵吐吐舌,对他做了个鬼脸。

两人平日里见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温以南带她出来闲逛,吃点儿好吃的,两人坐在咖啡厅里坐一会儿,然后姜淮茵将他送回学校。

第一次两人见面时,温以南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去姜淮茵学校找她,两人见面不过半个小时,温以南又坐了车回学校,自此以后,便成了姜淮茵去找他,在他学校附近找个地方,为的不过是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而已。

在咖啡厅里坐下,两人点了咖啡,温以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子弹壳做的丑不拉几的玫瑰花递给她,“呶,给你的。”

姜淮茵接过来,吐槽,“几年如一日,送的都是一样东西,一点儿心意都没有。”

“不想要那还给我。”温以南伸手想要拿回来,姜淮茵忙转手放进随身的背包里,“真小气,送出去的还要收回去。”

温以南的手变了一个方向,在她的脸蛋上捏了捏,“其实我是想送够十九朵就表白的,不过看起来你好像并不是很稀罕。”

姜淮茵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继而咬着下唇,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亮光,“这朵...是第十九朵吧...”

温以南点点头,然后耸耸肩,“但是你并不想要呀...”

姜淮茵顿时炸毛,双手扯住他的腮帮子,恶狠狠的叫他的名字,“温-以-南-”

温以南笑着点头,“对,这个人很爱你,从十五岁起便开始喜欢你,到如今已经七年。”

姜淮茵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定在了那里,窗外人影穿梭,而她看得到的只有面前的这个男孩,她一直追逐着的男孩,而这个男孩此时正跟她说他喜欢她,她的心怦怦的挑着,欢喜异常。

温以南借着这个姿势吻上她的唇,两个年轻的面庞映在黄昏的玻璃上,仿佛一副沙画,勾勒着美好的青春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