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从来不会抓榜蟹、抓小蝌蚪、摘花草给小女孩们玩,因为他一直知道,即使当时的童真有多宝贵,但是总有一大,她们会长大,她们的眼里最后只会注意到世俗的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单纯的希望,逗一个人笑一笑而已。

“喂,不要了”她跟在他身后。

但是他一意孤行,蹲在石头间,只见他眼明手快的一抓,一只小螃蟹,在他指间慌乱的挣扎着。

“小心它咬你,你快放了它拉”妙妙拍他的手臂,笑容在不断放大。

“怎么咬得到我?我们多抓几只,晚上就油炸小螃蟹好了!”

“你太残忍了,这么小、你都吃得下?”

他挑挑眉。

“我有什么吃不下的?就算是你,炸了煎了烤了,我都吃得下”

明知道他只是打趣,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妙妙还是全身发烫。

“薛谦君,你这大色狼”她蹲到地上,抓起一把沙子,丢向他。

有点温烫的沙子,顺着他的脖子,进了他的体闲T恤衫。

他直跳脚,不客气也抓起一把细沙,丢向她,“你想歪了!”

妙妙吓得急忙躲开。

顿时,点点繁星下的沙滩上,清晰映照着你追我赶的一对情侣亲密的身影。

暮色下,起雾的海边,空气中都充满了潮湿、浓郁的海的味道。

他追到了她,两个人,滚在了沙地上。

驮红着脸的她,任他缓缓地支起身子,任他缓缓地靠近她,任他俯下身,薄唇缀住她的粉唇,任他将温情的火舌,滑入她的唇,吞没她的气息。

沙滩里,象一对接吻鱼般无法分开的两人,连他和她的头发上,都是很浓的海的气息。

拥抱拉指间,小螃蟹,在他的掌间,悄悄爬走了……时间,在这到仿佛停止。

只是,这幕,却永远只能写入记忆中。

卷五『悔 之 泪』第十四章

怎么还没有回来?

白立人不记得自己,现在是今天晚上的第几次拨着那串印记在脑海里,熟得不能再熟的号码。

但是耳边回应他的,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机械女音: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不记得自己,现在是今天晚上第几次冲到门边,打开门,只因为,他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但是,都不是她。

她很少象今天一样,超过凌晨12点钟,还不快回家!

脑海里,自然浮现那出双入对的身影,心房的急躁,更加喧嚣。

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她留在薛狐狸那过夜了?

掌中的手机,几乎快被他捏碎了,胸口处无处宣泄的窒闷,燃得他呼吸困难。

既然喜欢上了她,他就得妥协、接受一些事情,但是,此时,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会的,不会的,是他在多想而已。

不知道,和谁赌气般,他就站在屋外,死死地瞪着对面那扇紧闭的屋门,眸中的焦躁,快要把防盗门瞪出一个洞来。

仿佛,他这样一瞪。

屋内的人,就会巧笑倩兮得开门,告诉他,其实,她早就在家。

隔壁夜归的邻居,经过时,都要看他几眼。

他知道,自己“闹”得太大,关于他和她的绯闻,早就在这栋公寓流言四起,肯定让妙妙相当恼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着她,不懂掩饰自己的脾气。

明明,那一年,在火车站,她的一席话,带给他太多的震撼,几乎是点醒了他。

确实,骄傲自负只能成为成功的绊脚石,所以,这几年,他已经慢慢学会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性情,驾驭自己的自负。

这一夜,他不知道怎么过来。

屋门,开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早晨八点,电梯里步出一男一女的身影。

“你早点回去吧,我没事了。”虽然,至今还是很心悸,但是妙妙体贴地不让对方担心她。

活在这世界上,谁没有点磨难,他陪了她一夜,已经够了。

“公司的事——”她嗫嚅。

她的责任心很强,不会说走就走,但是,她还需要时间,调整心情。

“你不用离职,我放你几天假,等我的消息!其他的事,别担心,都有我!”薛谦君温柔地安慰她。

他会把事情都解决好,不会让继父再碰她丝毫。

“恩。”妙妙信任的点点头。

“回家以后,你好好休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估计把你也累坏了,都没睡多少钟头——”他环着她的肩膀,向她公寓的方向走去。

昨天晚上,两个人在沙滩玩了很久。

今天早上,他们又一起偕同,看了一场美丽的日出。

他承认,气氛非常非常好。

好到——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中午发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能,他们已经——

他不想吓到她。

因为,他第一次有了想将一个人放在心底疼宠的感觉。

快到她家屋门口的时候,他们都收住脚步。

因为,他们都同时感受到了一道足以将他们刺穿的怒目凶光。

白立人站在自己的屋门口,就这样盯凝着他们。

盯凝着薛狐狸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盯凝着她身上的白衬衣。

很少有女人,能把白衬衣穿出味道来,特别是,男式的衬衣。也同样,很少有女人,会穿着“路人”的白衬衣。

刚才,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回避谁,所以,听到电梯声早早就开门的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白立人冷冷地走过去,不给人任何反应,突然,一记拳头就这样狠狠地挥了过去。

这一拳,为他自己焦躁了一夜,为他们风流快活而揍!

一记根本闪避不及的重击,让薛谦君头晕目眩,痛麻了双颊,尝到口腔里顿起的血腥味。

老天!

顿时,场面有点混乱。

“白立人,你做什么?!”妙妙急忙档在他面前,握住白立人的手腕,吃惊地大叫。

“我不爽他,不行吗?!”胸口象爆炸了般,他没有直接杀人,已经算够理智了。

“白立人,你什么事情变得这么蛮横?”妙妙发火了。

她和他共事六年,从来没想到,他是会无缘无故打人的那种男人。

难道,他就真的继承了他亲生父亲的不良基因?!

妙妙承认,因为白龙的猥琐,她现在迁怒到看白立人也有点不顺眼。

白立人马上就察觉到她的态度,区别太明显。

明显偏帮、维护、心疼薛狐狸,明显厌恶、反感、讨厌他!

她就这么爱薛狐狸?爱到交付自己的身和心,爱到不洗他们六年的情谊一夕完蛋。

“那你呢?你为什么永远这么随便?你以为人家对你笑笑,就是爱上你了?!你少犯花痴,薛狐狸这种人,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步,他不可能相信人,永远不可能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到你没有利用价值时,就是一脚踢开的时候!”白立人冷笑着讽讥。

他太了解薛狐狸。

她这么就不能带点脑子?为什么这么随便!!!

他骂她随便!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两个字,妙妙就如同被火上浇油般,“白立人,你是我什么人啊?我随便不随便,关你什么事啊!”

她快被气死了,为什么,他老是觉得她是那种很不检点的女人?!

就因为她的容貌过艳,他就可以随便定义她的私生活吗?每一段感情,她都走得认认真真,凭什么要被这样指责?!

以前她不怪他,因为大家没什么交情,但是,现在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他还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她的心灵根本无法接受。

“薛谦君是我的男朋友,你送我几束花,就会改变这个事实吗?你以为,我就这么随便,这么容易动摇吗?我说过,你们的恩怨别牵扯上我!”这段日子,他任性的举动,不同程度上都造成了她很大的困惑,让他忍无可忍,“白立人,我不喜欢你!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廖妙臻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一说完,震撼住的人,不光是他,还有她。

虽然,这句话,她以前常说,但是,和今天说得心情,根本是不同的。

白立人,我不喜欢你!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廖妙臻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他的双唇紧抿着,浑身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死寂。

“白立人,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霎地,妙妙慌了手脚。

她也不懂,自己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你不是故意,但是,你是真心的。”他冷冷地说。

所有的怒气,焉得,瞬间都在空气里蒸发了。

只留下,空荡荡的感觉。

他忘了,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笑的,自作多情。

“白立人……”

妙妙张口结舌。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完了。

几年的友谊,彻底毁掉了。

“抱歉,我不该多事,也不该乱说话。”他恢复了如常,别种对待陌生人,平淡而冷冰的态度。

说完,他推开自己的屋门,进屋。

一眼,也没有再多看她和薛谦君。

“白立人……”妙妙怔怔地喊着,但是他的名字消弭在她的唇边。

即使,喊住了白立人,她又能说什么?

她知道白立人很骄傲,此时,她一定是伤了他的自尊,伤了他的心。

他这样的男人,容不下任何的安慰与道歉,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对他都是一种羞辱。

还不如让他静静地离开。

好一会儿,妙妙才想起,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她急忙回头,想搀扶住靠在墙边的薛谦君。

“你还好吧,真的很抱歉——”

但是,她的脸,却被埋进他的颈间。

他紧紧地拥住着她。

“我很好,别担心。”脸颊的麻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而不是白立人。

妙妙任他紧拥着自己,她的脸上,却出现了脆弱、茫然的神情。

为什么,此刻,她的心房,好像被人揍了一拳般,又慌又痛,窒得难受……

“谦君,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妙妙牵强的镇住自己的心神,对男朋友关切着。

“没关系,我不想去。”他摇头,露出笑容。

虽然,起肿的脸,笑起来,再也没用平日的清华,但是,眸底有着真正的暖意。

他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妙妙不能勉强,只好转开话题,“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响。”

“没关系,我不想接。”

“有短信。”妙妙又提醒他。

“没关系,我不想看。”他继续把自己的下巴点在她的肩膀,不愿松开她。

“噢。”妙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