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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吉田孙子又想趁彩排的时候偷走,爷爷哭着喊着求他住手,所以又失败了。
如果他告诉片浦导演自己的孙子企图偷盗项链,那吉田老人的计划也会化为泡影。没办法,爷孙俩串好口供,瞒天过海,结果就成了一桩怪异现象。
“从结果来看或许是皆大欢喜呀。还好是起内讧露馅的……不对……没有露馅?”
现在想来,如果是以灵异事件收尾的话想必不会露馅吧,项链被还回去的同时,交易也成功了。
如果没有理查德的话……
也正因如此,理查德才被警察当作关键证人叫过去好几次吧。
“那时候我们在店里,你是因为什么才想回芭蕾舞团的?你突然陷入沉思,我吓了一跳呢。”
“倒也没什么。就是和你说话的时候,觉得再去看一眼珠宝也未尝不可。或许我看漏了古董珠宝的某些特征,又或是没发现那是比较特殊的石头,而事实上我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第二次上门鉴定时,理查德辨认出了那枚看似是假实则为真的祖母绿,只是很疑惑为什么它被镶在不起眼的边角。之后,理查德从片浦导演那里听说了项链到达前的损坏和修复的事情,加深了怀疑。监视理查德的吉田老人离开办公室去上厕所的时候,理查德不小心看到了桌面上的文件—既然他本人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不是偷偷摸摸去翻资料文件了—他看到之前没见过的珠宝修理公司的名字,就查了一下电话号码,打过去之后发现那里并不是修理公司,而是中介公司。理查德借用吉田老人的名字,装成是他的代理人,问对方芭蕾舞团的项链被送到哪里修复了,结果正如理查德所猜测的那样。
据警方说,“修复”项链的组织其实是与暴力团伙有牵扯的组织。
“……真让人毛骨悚然,要是你没注意到,这桩买卖就成了呀。真是走运,时机恰到好处,怕是连超级英雄也自叹不如……啊,我没想奇怪的事啊。”
“搜查官也是这么说的。真是的,警方也好,经济系的学生也好,为什么都如此执着于祖母绿的鉴别呢。你们不如试试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看石头而不是报纸,坚持五年,我保证你们也能练出眼力。”
“抱歉,是我不对。这个是黄油橙子味的,你要不要再来一颗?”
“可以的话。”理查德应了。我赶紧剥了一颗不同包装的奶糖,投喂给金发碧眼的锦鲤,总算是给哄开心了。我能想象得到,就算理查德说自己看出石头有异常,所以觉得有猫腻,但如果负责这起事件的人里没有宝石狂热者,也很难相信这样的话吧。这对理查德来说或许是一段不好的经历。
“你眼光太敏锐了,搜查官肯定也很震惊,因为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吧。想象不到竟然有人会利用宝石做毒品交易。宝石商人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直觉如此敏锐吧?”
“这可不是直觉的问题。祖母绿因为产地的原因,经常被用于这种交易。”
“什么……祖母绿和毒品?这是怎么回事啊?”
“奶糖。”
"……"
“再来一颗。”
“……你想吃什么味的?”
“橙子味。”
吃了含有水果干的奶糖之后,理查德淡然地跟我解释了毒品、宝石和宝石产地之间的联系。
位于南美洲的哥伦比亚出产世界上品质最高的祖母绿,同时也是著名的可卡因产地,靠毒品发家致富、建造豪宅的黑手党也不在少数。直到最近,政府才取缔了毒品源头古柯叶的种植并向放弃种植的农家分发土地。我试着用静冈县的茶田代入想象了一下。“国家采取政策禁止的毒品之田”,太可怕了。
“大约从十年前开始,哥伦比亚政府就严禁输出祖母绿。虽然也有矿山管理等各种原因,但最大的原因无疑是与毒品交易的牵连。既然你是经济系的学生,应该知道‘洗钱’这个词吧?”
“……比如逃税、毒品交易这些,需要粉饰账目、隐瞒钱的来源时用的方法吧。”
我久违地听到了理查德说“Good for you”。“你做得很好”。我入学后才意识到,所谓银行,虽是金融机构,但首先是营利组织。是通过贷、存款使钱生钱,从而盈利的服务行业。如果客户中有人做出违法行为,会阻碍银行经营,所以必须取缔。有时会冻结资产,有时会和警方合作,盯着有猫腻的资金流向,而为了逃过这些关卡所采取的手段应该就是“洗钱”。我在学经营理论的时候应该没怎么睡觉。
“或许很难想象,假设有一种药物,每千克就要动用数百万甚至数千万日元。如果要以正当手段购买则需要现金,但高额的资金运转肯定会被金融机构紧紧盯住,更何况是与国外账户进行的巨额交易。”
“也就是说随意运转巨额资金就会被盯上吧。”
“嗯。从这一点来说,利用祖母绿等宝石就很方便了。跟经营违法药物的集团有勾结的宝石商会向外国买家贩卖宝石,而不是药物。就像充值卡一样,买家带着宝石回国,找到实际拥有毒品的人,把宝石交给对方,交易就能成立。不必通过银行账户,而用宝石就能交换可卡因。”
美丽的石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听着真不舒服。”
“是啊。”
“真是太骇人了。拜托取缔得再麻利点……”
“其实还挺迅速的。各国的禁毒行动都非常缜密严格,南美洲也好亚洲也好,很多国家将参与毒品交易的人判处死刑,即使是外国人也一样。‘我不知情’这种借口完全没有意义。即便如此,像这次这种使用卑劣手段的组织还有很多。”
我心情沉重,难得接下来还有愉快的活动。
“贩卖毒品的组织为什么要把芭蕾舞团牵扯进来呀?我倒不是说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就行,只是芭蕾舞团与毒品交易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大概是看中了以艺术为名,即便有国际性的来往也不会被怀疑这一点吧。宝石也可以原样运输,这从保护珍稀宝石的立场上也是个良策。我觉得这办法挺聪明的。”
理查德虽然嘴上在夸,实际上却在生气。我也是。人为什么要以如此肮脏的手段利用美丽的东西呢?谷本同学若知道,肯定也会生气,就连我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美丽的石头太可怜了。
“……最后吉田老人居然那么容易就招了。话说,你那个时候有点吓人哪。”
“我只是让他有所动摇了而已。”
付给吉田老人的报酬是日后支付的,如果项链不能按照计划的时间返还给玛林巴德芭蕾舞团,吉田老人就会得到“相应的报复”。对吉田老人来说,他巴不得灵异事件一闹,项链提早还回去呢,所以在片浦导演说不会归还后他才会那么狼狈,好像是怕被毒品组织干掉。本来,因为他并没有经手毒品,所以很难判处罪行,但他以换取警方保护为条件,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招了,形势这才有了变化。他现在还在拘留期间,听说日后便会判刑。
“让片浦导演演戏的也是你吧。你到底知道多少?”
“当我查到那家珠宝修复公司根本不存在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我把猜测原原本本告诉了片浦导演,而且事先声明这些话还没有证据。然后她说‘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就晚了,先做好眼下能做的事吧’。毕竟她比谁都厌恶‘诅咒’的流言蜚语。”
“真是个有气量的人哪……你对吉田老人说的……D什么来着?那也是与宝石有关的专业术语吗?”
“DEA就是美国缉毒局的简称。他似乎知道这个名字,所以才能唬住他。”
缉毒局。是在演外国电视剧吗?不,对方可是理查德,即便是故弄玄虚,被一个素不相识、谜一样的金发男人拍了肩膀,就该准备好受到制裁。
可话又说回来—
“你该不会……真的是卧底搜查官吧?”
“奶糖。”
“已经没了。”我把空盒端给他看。理查德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看空盒,又看了看我,再次把视线转到前面。
“我觉得那种人应该长得再不起眼一点。”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落寞,但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完全就是自我陶醉。理查德的确有着惊人的美貌和敏锐的观察力,不过他应该只是普通的宝石商人吧。我还以为稍微抓到了一点他身上众多谜团的原因呢。
总比以他不希望的方式被揭穿要好得多。
不到十五分钟,车就到了上野的停车场。停好车后,我们去了上野公园附近的剧场。似乎已经开始入场了,打扮精致的人们陆续走进剧场。新海小姐说给我们留了票,在柜台就能取到。
“检查。”
“欸?”
在剧场的取票口前,理查德轻轻转了一圈,催促着我看。
“既然是正装出席,你看看我的服装、头发有没有问题,身上有灰吗?”
“都没问题,跟平时一样,我眼前站着的是世界上最美的男人。”
柜台的姐姐开始猛烈地咳起来,是感冒了吗?要是奶糖还有剩的就能分给她了。理查德用我的名字取了票,从身后递给我一张,然后快速走进了剧场。是正装打扮之后兴奋起来了吗?还是在紧张?明明是代替谷本同学来的,态度还挺嚣张。
“别把我落下呀!我也很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我有话要说,晚点再说吧。”
“嗯,马上就要开始了。”
今天在此上演的剧目是Jewels,饰演祖母绿的舞者是新海亚贵。
今天可是一生一次的舞台。
警方的搜查进展神速,最后得出结论:芭蕾舞团的其他人与本次事件有关联的可能性非常低、吉田老人坚守了秘密,就连自己的孙子都没告诉。还有一点,由于这次事件是跨国行动,或许D什么的组织真的会插手。之所以无法断定,是因为所有程序都在秘密进行中。
对方是规模庞大的毒品组织,决不能让原计划从吉田老人手里拿到祖母绿的毒贩们逃脱。因此片浦芭蕾舞团的人接到指示,尽量不要做出可疑举动,那个时候不在大厅的人甚至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也就是说为了不让毒贩起疑心,一举一动要与往常无异。如果取消公演的话,片浦导演所担心的事可能就会发生—芭蕾舞团破产。这样的处理办法可以说很有人情味了。话说回来,这十天的时间内,芭蕾舞团的舞者们的努力真是难以言表。原本公演前就已经很忙了,再加上厚生劳动省毒品取缔部什么的搜查,搞得人心惶惶。但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拼尽全力让公演顺利开幕了,我也算见识到了专业人士的自尊和骄傲。
我问新海小姐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她只回了一句。
—一定要来看。因为不能保证这场公演之后,芭蕾舞团是否能继续运营。
我问她是不是因为吉田老人沾染了毒品交易。她说不是,其他的团也差不多都是这样。她告诉我,芭蕾舞团的经营状况并不理想。观众在减少,以前比较关照舞团的常客慢慢地也上了年纪,年轻人接触芭蕾的机会又少,今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今天就是最后一场公演了。听着真令人难受,但她的言语里却没有悲怆,她的目标是做一名永远不失动力的芭蕾舞女演员,所以无论何时都会拼尽全力。谁都不能保证明天、后天会如常到来,所以每一天、每一个舞台都要全力应对。
我回答她“我一定会去看的”。
“好大呀!天花板也太高了,可算是长见识了……”
“注意脚下。”
剧场有五层,新海小姐为我们保留的座位在一层的正中间,看得很清楚。我上一次欣赏舞台演出还是高中毕业的时候。这次的演出时长为两个半小时,不管有多难理解,我都要睁着眼睛看到最后。
“……差点忘了,项链第三次丢失未遂也是因为吉田老人阻止,孙子才没有得手吗?连新海小姐也没有告诉我那一次的经过。”
坐在旁边的理查德投来责备的目光。说不定这里面有相关人员,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妙。
“抱歉。”我合掌道歉。
“不是。”理查德说,眼神望向远处,“刚才在审讯室,我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作为吸毒者被检举的孙子说了些奇怪的话。”
吉田孙子,即吉田重雄,一心想把项链据为己有,所以趁着吉田老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实施了第三次偷盗。如果从正门出去就太过于招摇了,于是他以去附近买些备用品为由,准备从工作人员专用的后门溜走。
然后……
“差一步就能出去的时候,他被人叫住了。”
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问他在那里做什么。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吉田孙子慌忙回过头,与紧急逃生楼梯相连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身穿绿色芭蕾舞短裙的身影,那个身影在距离五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他叫了一声,而后便转身回到后台。
吉田孙子说那时他遇上的人是新海小姐。他之所以会把项链还回去,是以为新海小姐注意到项链丢失,于是过来找了。
但是……
“经过搜查,在他实施犯罪的时候,身穿绿色服装的舞者全都在舞台上。当时的彩排有录像,所以不会有错。当时后门附近应该没有人。”
“欸?那……是谁?”
不对,等等,为什么吉田孙子单凭绿色的衣服就觉得对方是新海小姐呢?
听到我的问题,理查德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紧紧盯着舞台上的幕布。照明渐渐变暗,马上就要开幕了。
“是项链。”
“项链?祖母绿那条?”
“是孔雀石吊坠。吉田孙子说‘远处的舞者脖子上戴着大颗的绿色石头,还以为是新海小姐’。”
孔雀石吊坠、成为遗物的护身符。新海小姐曾笑着说:戴上它就好像是美奈子姐姐在守护自己。
“……那是……”
不会吧……
“我还被问是否知情,是否偷偷把外面的帮手放进来了之类的。”理查德摇摇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理查德意味深长地说道:“自古以来,祖母绿作为能够带来幸福的宝石被珍爱至今。它能保佑家庭和睦、恋情长久,能涵养德行、加深羁绊,是守护所爱之人的宝石。它之所以被称作‘宝石女王’,是因为其内含物所呈现出的纹理细腻柔和,给人以女性的印象。它就像守护幸福的天使,亦是女神,甚至也是生者意念下的逝者的形态。”我目瞪口呆,理查德最后说了一句,“这也是一种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