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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晗拧了下细眉,推开挡在前方的小方子,要上前去,容宝林拉了她一下:“姐姐?”
顾晗稍顿,拍了拍容宝林的手,低声说:
“没事。”
四周的人根本不敢碰周美人,她捂着脸颊,似有血迹从她手缝中流出,顾晗走近瞧得越发清楚,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倏然一变:
“快请太医!”
若说疼,周美人自是疼的,可这疼却远不如心中害怕来得严重,脸颊上的疼痛传来时,周美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她只知晓捂着脸尖叫,隐约感觉到有人按住她的手,在她要疯狂挣扎时,就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
她听见顾嫔让人传太医,然后厉声不复往日温柔:
“松手!”
顾晗不想管此事,但周美人是太后嫡亲的侄女,谁都不知晓太后会不会因此事而迁怒旁人,她们都在现场,顾晗不愿去赌这个可能性,而且,周美人并不如何受宠。
和周美人交好,显然利大于弊。
看似想了很多,但实际上只过了一瞬,顾晗就做好了决断,她按住周美人的手,顿了下,咬声:“你不要你的脸了吗?”
适才变故,顾晗一直在现场,她亲眼看见周美人是倒地后,才捂住了脸颊,她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脏东西,这样子覆在脸上,谁知会不会感染?
这一句话终于将周美人的神智拉回来,她哭声戛然而止,她抖着手要松开,眼泪却控制不住地落下。
她还是害怕,松得很浅,但顾晗离得近,很清楚地看见了那道伤口,猫的爪子很锋利,几乎伤口是从眼角处划下,横贯了半张脸颊,顾晗按住周美人的手都抖了下。
周美人是美的,她美得富贵,美得张扬,只往日跋扈,让人忽视了这一点。
可如今她脸颊上的那道伤口,可以说皮开肉绽,她用手捂住过,血迹糊在脸上,显得十分可怖,顾晗稍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周美人察觉到她一刹那的停顿,倏然,她浑身僵硬,不知想到什么,崩溃得尖叫出声。
顾晗一阵胆寒,在淑妃娘娘的猫蹿出来时,她和周美人距离并不远,猫被主子惯坏了,什么都敢做,若非周美人发狂下,将猫打吓住,谁也不知那猫会不会冲她而来?
她听见周美人问她:
“……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有眼泪砸下来,落在顾晗的手背上,混着殷红的血迹,格外刺眼,顾晗难得哑声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顾晗只能堪声说:
“不要说话,不要哭,当心扯到伤口。”
顾晗挡在周美人跟前,察觉到四周有人要靠近,她抬手将周美人护在怀中,抬声斥道:
“都不许过来!”
陆煜到的时候,就恰好听见这一句,他看见女子将周美人护得严实,将一众神情各异的人挡在外面,他走近,终于看清场内发生了什么。
倏然,陆煜脸色一沉。
四周人看见他,忙乱地屈膝行礼,顾晗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立即松了一口气,她喊了一声:“皇上!”
陆煜刚要走近,顾晗却是挡住了他,众人惊讶,陆煜也看向她,顾晗只是摇头,轻声道:
“周美人应该不愿皇上看见她现在的模样。”
陆煜稍顿,多看了她一眼,女子的话音很轻,没有往日对他的温顺小意,但谁都不能否认她此刻的温柔。
只是她这时的温柔,并不是对着陆煜罢了。
一刻钟后,众人转到长凝苑,所有人都挡在了殿外,只有顾晗跟着进了内殿,因为周美人紧紧攥着顾晗的衣袖,哪怕顾晗再如何劝慰,周美人都不松手。
宫人掰她的手,她只似受到惊吓般尖叫出声。
“顾嫔,你也跟着进去吧。”
众人惊讶回头看向殿门口,就发现不知何时太后竟也到了,顾晗眸色几不可察地一闪,哪怕太后神情看着和往日一样冷淡,但她能出现在此,就已经代表了不同。
要知晓,那日中秋,皇嗣险些出现意外,太后都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
顾晗自不可能拒绝,六扇屏风和二重珠帘将内殿彻底遮掩住,一时间,殿外气氛格外压抑。
陆煜也觉得些许头疼,他怎么能想到,淑妃口中的和旁人起了争执,会是这般情况?
他耷拉着眸眼,抿了口茶水。
若周美人只是后宫的一个普通妃嫔,陆煜怒归怒,却不至于如此头疼,这周美人再如何不好,她也是他嫡亲的表妹。
哪怕她没有入宫为妃,被人险些毁了脸,皇上也不能轻易饶了对方。
淑妃跪在了殿内中央,她跪得脊背尚算挺直,垂着修长的脖颈:“是臣妾的疏忽,竟害得周美人如此,请皇上和太后娘娘责罚。”
皇后稳坐高台,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淑妃,她不自禁地拿帕子掩了掩唇。
哪怕是她,对周美人都得小心对待,位份低所以重不得,身份特殊所以轻不得,今日淑妃的猫挠到何人,凭借皇上对她的宠爱,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了过去。
可谁叫她倒霉,挠到谁不好,非要挠到周美人?
淑妃抬头朝皇上看去,往日格外娇纵的人如今求助地朝他看来,陆煜眼神稍闪,他轻咳了声,刚欲说什么,就听见一道很轻的响声。
太后将佛珠放在了案桌上,两者相碰才发出了那道声响。
陆煜几不可察地挑眉,若无其事地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水。
半晌,殿内才响起太后不紧不慢的声音:
“皇上,若儿是你的表妹,她受了委屈,你这做表哥的,该不该替她讨个公道?”
陆煜能说什么?
他只能抬头,很认真地点头:“母后说的是。”
底下,淑妃袖中的手狠狠攥紧手帕,但面上,她只是咬了咬唇,似终于意识到这次皇上不会偏帮她,她脸上露出一分害怕。
美人即使只浅浅地蹙了细眉,也格外地让人怜惜。
只见淑妃朝皇上看了眼,才颇为不情愿地低头,话音中还透了分委屈:“臣妾领罚。”
有些妃嫔不由得心中嘀咕,淑妃倒底是受宠得厉害,将周美人伤成这样,这个时候居然能敢觉得委屈?
太后冷眼旁观淑妃的作态,她知晓,皇上就算罚淑妃,也不会罚得很厉害,他抬举了淑妃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淑妃?
但淑妃这副作态,却叫太后格外犯恶心,她似从淑妃身上看见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的影子,她冷冷地收回视线:
“那个孽畜呢?”
淑妃这下子真地稍变了脸色,她抬头看向太后,须臾,才堪声说:“阿狸犯了错,臣妾已经让人将它抱回宫了。”
太后仿若听见了一个笑话:
“伤了人的孽畜,你还要养着?”
淑妃养了阿狸两年,早生了情感,闻言,不得不替其辩解:“阿狸平日中乖巧,今日只是一个意外。”
太后不说话了,脸上情绪越发寡淡。
淑妃心慌,转而恳求地看向陆煜,陆煜稍顿,他自然知晓阿狸对淑妃的重要性,可伤及周美人的脸,不让太后出气,根本不可能。
他能保住淑妃,难道连只猫也要保?
在陆煜心中,畜生自然是不如人重要的。
所以,陆煜轻垂了垂眼眸,避开了淑妃的视线。
淑妃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不敢置信地喊了声:“皇上?!”
“啪——”
殿内忽地一道响声,将众人吓得一跳,忙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太后将佛珠拍在了案桌上,脸上显然出现怒意,她冷眼看向淑妃:
“在你眼中,那只畜生比周美人的脸还要重要?”
淑妃哑声,回答不出来。
可在她心中,不要说周美人的脸了,哪怕周美人的命都不如她的阿狸来得重要。
周美人是皇上的表妹、皇上的妃嫔,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她不能说。
短短几个呼吸间,淑妃的眼眸都红了,她显然知晓她在后宫的倚仗是什么,她仰头看向皇上,恳求地喊了声:
“皇上,阿狸陪了臣妾两年,您是知晓的,阿狸平日中乖巧,日后臣妾一定严加管教,还请皇上开恩!”
内殿中。
顾晗只隐隐约约听得见些许外间的声音,但她的注意都放在了周美人身上,清洗过后,那道伤口越发显眼,但和顾晗想的不同,现在看去,似乎并不是很严重。
顾晗问了太医周美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周美人的脸如何?”
顾晗很轻易地察觉到周美人攥她衣袖的手紧了紧。
来的是太医院院首单太医,查看伤口时,他眉头一直是紧皱着的,闻言,他拱了拱手,恭敬回话:
“美人脸上的伤并不深,只是破了些皮,仔细着些,轻易不会留疤的,倒是美人手上的伤有些严重。”
顾晗一口气尚未松,就因他后半句话又提了上来,顾晗拧了下细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周美人:
“这话什么意思?”
单太医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口气。
顾晗哑声,显然知晓了答案,周美人脸上许是不会留疤,但是这手上的伤痕,却不很难完全祛除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周美人死死咬紧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太医给她脸上的伤口洒了药粉,刚刚才包扎起来,如今一张脸都被包在布中,她仍记得,太医说的,不能让眼泪流在伤口上。
她一双眼露了出来,如今得知脸上的伤不会留疤,周美人的理智终于回拢了些,她看向一旁被她拉着站在床榻旁的顾晗。
她记得,在她受伤时,所有人怕沾上麻烦,都离她远远的,只有顾晗一个人上来拦住了她。
在旁人要看她笑话时,也是顾晗替她挡住了那些人。
周美人鼻尖泛酸,半晌,她堪堪咬声道:
“你是什么烂好人?别人不敢碰的麻烦,你全上前接着?”
她还记得中秋那日,顾晗也是拼死护住了渺美人,可惜,渺美人并不领她的情,至今,恐怕她连一声渺美人的谢都没有听见。
若非皇上表哥记了她的好,三个月不侍寝,她早不知被这后宫遗忘到何处了。
今日同样,若她也不领顾晗的情,甚至觉得顾晗看见了她的丑态,顾晗又能讨得什么好?
顾晗怔了下,才抬眸看向她,有些无奈地摇头:
“你迟早毁在这张嘴皮子上。”
要道谢就道谢,非要将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而且,顾晗几不可察地眸色稍闪,她稍侧了侧头,道:“我也没有想要帮你,只是害怕你伤得狠了,太后娘娘会迁怒到我。”
她说的是实话,可也得看说给谁听,周美人咬了咬唇,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半晌,她才憋出一句:
“姑母才不是这样的人。”
顾晗又不是疯了,才会去反驳她这句话。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殿外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传进来,尤其是淑妃的声音,周美人下意识伸手捂脸,却在接近脸颊时,回了神,她很小心地隔着纱布碰了下脸颊,眼中染上恨意。
顾晗只作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她现在心中有些隐隐的后悔,经此一事后,周美人明显是要和淑妃对上了,她今日帮了周美人,谁知会不会叫淑妃记在心中?
顾晗隐晦地看了眼周美人,也不知这件事做得值不值当?
早在刘宝林一事上,陈妃和她就有了龃龉,谢长案传来的那句话,让顾晗一直对皇后抱有警惕,如今再加上淑妃,顾晗有些头疼地抽了抽额角。
后宫只有三个妃位娘娘,似乎都和她站在了对立面。
顾晗难得有些心烦意乱。
须臾,她见周美人现在恢复了理智,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衣袖抽出来,轻声说:“周美人好好养伤,我先出去了。”
周美人没想到她现在就要离开,稍睁大了眼睛,许是在御花园时,只有顾晗护住了她,不免对顾晗产生了一丝依赖感,她现在惊魂未定,下意识就不想让顾晗离开。
“总归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出去作甚?”
顾晗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太后今日亲自来了,淑妃必然讨不得好,她为何出去?自然是不想让淑妃将她和周美人捆绑在一起记恨上。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她只讶然地抬头:“你的伤要静养,我在这里,只会打扰到你的休息。”
周美人哑口无声,她好面子,挽留顾晗的话说了一次,却说不出第二次。
而且,顾晗的位份比她高,她也不可能拦着顾晗,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晗离开,恼恨地捶了捶软枕,将这些情绪都记在了淑妃头上。
顾晗一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太后也转头看向她,问:“周美人如何了?”
顾晗听得出太后话中的紧张,她根本没有隐藏,她的这个身份,的确不需要遮掩自己的喜怒,顾晗垂眸掩下一闪而过的情绪,轻轻服身,稍有些迟疑:
“太医说,周美人脸上的伤应是不会留疤,只是手上的伤怕是会留些伤痕。”
顾晗余光扫了眼淑妃,在听见她说周美人脸上的伤无碍时,淑妃似放松了些,也恢复了稍许的底气,顾晗不知适才发生了什么,只听淑妃红着眼道:
“皇上!周美人既然无事,能否将阿狸继续留在臣妾身边?”
顾晗不动声色地站到一旁,容宝林就在她旁边,却没有和她说话,低垂着头,只在顾晗走过来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似有些复杂。
顾晗猜得到原因。
周美人不喜容宝林,多次公众场合给容宝林难堪,容宝林性子软但也并非大度的人,早就将周美人记恨上了,可今日,她却帮了周美人。
按理说,她和容宝林才是同盟,这般行为,容宝林心情怎么可能不复杂?
对此,顾晗只是安静地轻垂眼睑。
她对于在后宫和人姐妹情深,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所做的一切,都只需要对自己有利。
容宝林对她的情绪再复杂,只要利益一致,她们就会一直绑在一起,可若是利益相悖,容宝林也不可能因为二人曾是同盟,就舍己助她。
顾晗觉得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把控人心到这种地步。
而就在这时,顾晗才察觉容宝林的衣袖被勾抽了丝,似染了些许暗红,顾晗稍顿,她忽地想起,变故发生时,容宝林才是距离周美人最近的那个人。
一些细节浮现在脑海中,顾晗的眸色稍凝滞。
那时,淑妃离得较远,和几人还隔了几步的距离,周美人是要来和她说话,才会向二人靠近,这就导致,当时几人的站位该是,淑妃、周美人、容宝林,最后才是她。
当时情况混乱,顾晗才一时忘记了这些细节。
容宝林和周美人向来不合,加上容宝林位份较低,只要碰见周美人,容宝林向来都是躲在她身后垂眸不语。
顾晗不动声色地扫向容宝林被勾坏的衣袖,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狐疑——那只猫,当时究竟是奔着周美人而来,还是奔着容宝林而来?
如果只是无意,在猫扑上周美人,且被周美人吓到的同时,为何还执着地挠到了容宝林?
若那只猫是奔向容宝林,只是恰好被周美人挡住,所以,那只猫才会凶狠地想要越过周美人,但是被周美人打得疼了,才会惨叫着回到淑妃怀中。
顾晗的思绪有些乱,她觉得可能自己想得多了,但是,她又想起,今日她会出长春轩,就是容宝林特意来长春轩寻她。
她受伤时,周美人偶尔去会长春轩看望她的事,在后宫中并不是秘密。
所以,在御花园看见她时,周美人会去寻她说话,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如果没有她,周美人根本不会搭理容宝林。
容宝林要害周美人的理由不用想,如果容宝林真的能有让猫发狂的办法,那容宝林只需要将周美人引到淑妃跟前就行,而她就是那个引子。
当开始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她身上就会出现很多疑点。
就比如此时,顾晗甚至觉得,去御花园赏梅的那条路都是容宝林有意无意中引导着过去的。
猜测没有凭证,但顾晗的心仍沉了沉,她抬眸,似乎刚看见容宝林被勾坏的衣袖,轻拧了拧细眉,轻声担忧道:
“你也受伤了?”
容宝林顺着顾晗的视线看去,待看见衣袖上的破损时,她脸色立即变了变,很快就低垂下眸眼,掩住了情绪,她低声说:
“嗯,姐姐不用担心,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她情绪有些低落和复杂,若非顾晗注意到她那一刹的脸色变化,恐怕真的会以为,她没有任何问题。
顾晗无声地扯了下唇角。
这件事给顾晗敲响了一个警钟,即使她不承认,她先前也因为容宝林和她结盟,而放松了对容宝林的警惕,甚至进宫以来,哪怕受了几次伤,但也因一路可以称得上顺风顺水,从而有些自满。
容宝林轻而易举地就利用她算计了周美人,可若今日容宝林是对她起了坏心,她可能躲得掉?
——躲不掉。
在这后宫中,无论什么时刻,都放松不得,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顾晗闭了闭眼眸,待再睁开眼眸,她又和往日一般,她很轻声地说:
“回去后,记得给伤口擦些药,若不慎感染,和周美人一样手上留疤就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心中有鬼,听见顾姐姐提到周美人,容宝林不由得心下狠狠一跳,她抬头看向顾姐姐,却只看见顾姐姐眉眼间的一抹担忧,她袖子中手抖了下,才堪堪垂下头:
“……我知道的。”
第37章
顾晗不再看向容玲,她朝殿内的淑妃看去,进宫以来,顾晗第一次见淑妃这副模样,她派人请皇上来,并非是想让皇上主持公道,而是想寻求庇护。
可惜。
顾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皇上,若依着她当初的猜想,今日淑妃许是会失望了。
果然,淑妃替阿狸的求饶声,叫太后神情愈冷了些:
“这宫中留不得伤人的畜生。”
陆煜顶着淑妃期望的视线,平静地点头:“母后说的是。”
太后手中缠着佛珠,那只叫阿狸的猫留了一条命,却不可能继续待在宫中,狸猫被宫人强制抱在怀中,许是察觉到危险,它挣扎要跳出来,冲着淑妃的方向凄惨叫了几声。
淑妃被雅络拉住,她按在地上的护甲险些断裂,她眼睁睁地看着阿狸被抱离开,在眼泪掉下来那一刹,她狠狠闭上眼。
顾晗扫了眼淑妃紧绷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拧了下细眉,隐隐约约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寻常人养猫也只当宠物,会投入感情,却也不至于像淑妃这般,就好似将猫当作了子女一般。
位置上的陆煜不知何时起了身,走到淑妃跟前,将人扶了起来,才抬头看向太后:
“母后,既然事已了结,儿臣就先带淑妃离开了。”
淑妃伏在他肩膀处,似伤心得厉害,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顾晗还听得见淑妃压抑的抽噎声。
太后皱了皱眉。
但陆煜将人揽在怀中,护着人的姿态很明显,太后眼不见心不烦地摆了摆手。
甚至,陆煜都未曾进殿内看望周美人一眼。
满殿妃嫔格外寂静地看着皇上带着他的宠妃离开,明明是淑妃犯了错,可她只落了几滴泪,就比受伤的那人更得皇上怜惜。
顾晗也只是站在人群中安静地看着。
半晌,太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中似有些疲倦:“你们都回去吧。”
话落,她就被吴嬷嬷扶着进了内殿。
顾晗踏出长凝苑的时候,不禁有些唏嘘,但遂顿,她就将淑妃的位置提高了很多。
她未进宫前,就听说淑妃得宠,却一直没有实感,进宫后,顾晗就颇得恩宠,哪怕有一半的时间在养伤,但淑妃给她的感觉,也就仅仅是比旁人侍寝的次数较多了些罢而已。
刚进宫时,淑妃就因绿头牌一事向皇后低头,她们这些新进宫的妃嫔,对淑妃不由得低看了些。
时至今日,顾晗才知晓为何旁人提起淑妃,都是一副惊羡的模样。
淑妃的得宠,不在于她侍寝的次数,而在于皇上愿意护着她,哪怕今日这么大的事,甚至牵扯到了太后,淑妃也依旧完好无损。
对于后妃来说,丢了只猫,根本不算损失。
等回到长春轩后,顾晗就瘫在了软榻上,她难得觉得有些疲累,玖思进来道:
“御膳房将晚膳送来了。”
顾晗恹恹地耷拉着眸眼:“摆在外间吧。”
玖思惊讶,朝玖念看去,用眼神询问,玖念只摇了摇头。
晚膳有一道红烧肉,配着蜜枣,但顾晗却什么食欲,她皱了皱眉,想到周美人未清洗前的脸,指缝间都滴着血。
顾晗忽地抬手捂脸。
她高估自己了,她以为她不在意的,但亲眼看见那一幕后,至少这几日,她不乐意见红色,也不乐意吃肉了。
翌日,长春轩就收到了慈宁宫的赏赐,琳琅的一堆,皆是贵重。
顾晗心下顿时咯噔了一声。
待将这些物品都记录在册后,顾晗颇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她的确想给太后留一个好印象没错,但却不想和周美人捆绑在一起。
顾晗知晓,太后嫡亲的侄女,只有周美人一人。
顾晗不惊讶太后对周美人的看重,今日,太后的赏赐,已经透露了几分隐晦的含义,哪怕她不愿,在旁人眼中,也都会觉得她和周美人交好。
在这后宫中,交好二字,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她如果不想得罪太后,就不可能疏离周美人,顾晗抽了抽额角,想起昨日淑妃的模样,有些烦躁地抿紧了唇瓣。
玖念敏锐地察觉到主子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她挥推其余宫人,低声问:
“主子,可是这些东西有问题?”
顾晗无奈地摇头:“没问题。”
送赏赐的人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送赏赐的时间,好似在提醒后宫众人,顾晗昨日做了什么一样。
顾晗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哪怕她有些烦躁,但她也很清楚,在这后宫能得太后看重,是一件不得了的好事,太后的话,哪怕是皇上,也不得轻忽。
坤宁宫。
长春轩得了赏赐一事,皇后早早就知晓了,她只轻挑了下眉梢,不紧不慢地说:
“看来我们这位顾嫔颇得母后的心。”
暮秋认真地替她拆着护甲,听言,也只说:“昨日顾嫔帮了周美人,依着太后对周美人的看重,有今日的赏赐,也很正常。”
暮秋对顾嫔的感观并不是很好,顾嫔这一路升得太快了,让暮秋感觉有点不安,她低声道:
“奴婢反倒觉得顾嫔太会钻营了。”
旁人会不知帮了周美人,许是会在太后那里落下印象吗?
知晓的人很多,但敢做的却没有几个。
偏偏顾嫔敢想,也敢做,甚至当机立断地让人觉得诧异,她就真的一点不害怕吗?
至于什么顾嫔或许是真的想帮周美人,暮秋想都没想这个可能性,这宫中有人做事,是没有目的的吗?
皇后看着铜镜中的人,勾唇笑了笑:
“她若真有能耐,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暮秋动了动嘴皮子,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娘娘等一个可以打压淑妃的人太久了,昨日那种情况,淑妃都能全身而退,娘娘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疙瘩?
后宫只有一个人盛宠时,是会压得其余人喘不过气来的。
想至此,暮秋心中对顾嫔的抵触也少了些,进了这后宫,有几个人由得了自己?
至少现阶段,顾嫔越往上爬,对她们来说,反倒越有利些。
良久,暮秋低叹了一声:“奴婢终究不抵娘娘想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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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顾晗终于将养伤期间就给皇上量的那身衣裳做好了,她放下针线的那一刻,不由得揉了揉手腕,她在家中时娇气,女红学得不错,却很少受累真的去做一件衣裳。
寻了个精致的锦盒,将衣裳收起,让人给御前送去。
长春轩只是侧殿,并没有地龙,殿内燃着炭盆,顾晗颇得恩宠,中省殿也不会糊弄,哪怕点了几盆的炭火,殿内依旧没有烟味。
小方子捧着锦盒,有些迟疑:
“主子怎么不亲自给皇上送去?”
说话间,顾晗刚好推开楹窗,一阵寒风吹进来,顾晗打了个冷颤,今年京城落了好几场雪,刚开始,顾晗还有赏雪的心思,现如今,顾晗只想窝在殿内,哪里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