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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晓,他为了抓紧处理完政务,半日连口水都未来得及喝。
陆煜目光沉沉地看向顾晗,顾晗被看得心虚,她抬手捂脸,四周无旁人,她待皇上也放肆些许,她小声问:
“皇上看嫔妾作甚?”
陆煜讥消道:“朕就是瞧瞧你还能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
一抹烧红顿时蔓延上脸颊,顾晗眼神躲闪,就是不肯和皇上对视,她心虚得埋头用膳,不论玖念夹了什么菜,她看都未看一眼,就径直往下咽。
囫囵下来,她竟比在宫中时一日吃得还多。
玖念一脸满是惊喜,陆煜见状,那点恼意也早久烟消云散,仔细地问了几句:
“可觉得难受?”
顾晗也惊讶,她摇了摇头:“嫔妾觉得一切都好。”
陆煜脸上多了笑:
“今日做膳食的人是谁?赏。”
午膳后,陆煜陪着顾晗散步消食,待她如常午睡后,才退出了余清苑。
刘安跟着一道,脸上也有喜气:“奴才见昭贵嫔很喜欢行宫的环境,皇上也可以放心了。”
陆煜情绪很淡:
“只留她一人在行宫,朕忧她会胡思乱想。”
刘安可不敢针对这句话说些什么,半晌,才道:“那日皇后娘娘不是也提议皇上到行宫避暑,皇上既然不放心昭贵嫔,不如这段时间也就在行宫小住?”
刘安说起这话时,陆煜就深深地皱起眉头。
那日皇后忽然提议他到行宫避暑,话里话外皆是昭贵嫔,道宫中炎热,昭贵嫔怀着身孕又不得用冰,恐怕这个夏日都过得很是艰难。
不得不说,陆煜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
陆煜朝永佑殿而去,迈上台阶时,他才说:“非一日之功。”
若要来行宫避暑,就不得不安排下去,前朝后宫皆要有动作,待动行时,至少也要好几日工夫,而这期间,陆煜必须要回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刘安扯唇道:
“那皇上再将昭贵嫔带回来,等要来行宫避暑时,再将昭贵嫔带来不就可以了吗?”
陆煜没好气地觑了他一眼:“你当朕不想?”
“她在宫中时,膳食用得艰难,在这行宫才好受些,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动了将她留在行宫的心思。”
刘安才不信这话。
这顶多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最主要的原因——皇上分明是在防着皇后。
先前皇上在皇后面前,对昭贵嫔的恩宠甚是高调,皇后是聪明人,皇上越高调,她就越会怀疑皇上盛宠昭贵嫔的目的。
可惜,这次皇上的如意算盘不知怎么打错了。
皇后根本没有按着皇上的想法来,反而真的将注意投放在了昭贵嫔身上,哪怕只为了昭贵嫔腹中皇嗣,皇上也不得不多几分考量。
就在皇上狐疑皇后提议避暑的目的时,翌日,皇后就称病,还请皇上下令让旁人协理后宫。
皇上心有顾虑,如皇后所愿地恩准了。
皇上思来想去,待今日,也真的将昭贵嫔带来了行宫,毕竟,皇后就算再有能耐,也插手不进行宫,也插手不了禁军。
可以说,为了昭贵嫔这一胎,皇上也的确费尽心机了。
说来说去,也是皇上不知犯了什么糊涂,不乐意在昭贵嫔有孕后待她低调一分。
若如同当初余氏那般,昭贵嫔的处境哪至于像现在这般艰难?
顾晗睡了整整一个时辰,待醒来时,就听见皇上告诉她,想让她在行宫待一段时间,顾晗彻底懵了,她甚至不敢动,她怔愣看向皇上,艰难地勾起唇角,堪声无措地问:
“可、可是嫔妾哪里做错了什么?”
顾晗只听说谁家后院侍妾犯了错,被逐到庄子中了却余生的,分明今日皇上还待她温情脉脉,怎得就一觉时间,皇上就要她留在行宫,不带她回宫了?
顾晗紧咬着唇,杏眸似有些湿红,很快,她低垂下头,堪堪隐藏住情绪。
陆煜没有料到她反应如此大,呼吸顿了下,才揽住她,低声和她解释:
“不要胡思乱想。”
“朕让你待在行宫,并非你犯了什么错,行宫清凉舒适,有利于你养胎,而且,你在行宫中,也用得下膳食。”
这些理由,顾晗觉得很勉强,她说:“可在宫中,嫔妾也可以安分地待在长春轩中养胎。”
真的待在行宫,若皇上将她忘了,她何时才能回宫?
顾晗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陆煜还待寻些理由,垂眸却撞见女子眼眸中,她杏眸中皆是不安,让她攥着他的手心都有些糯湿,陆煜忽然就想,将她带回宫算了。
但他终究存了理智:“别怕,你只要在行宫待几日,朕回宫后,就会下旨到行宫避暑。”
顾晗惊愕地抬头,原来只是让她在行宫待一段时间,并非等到生产那日。
陆煜见她这模样,只当她仍是不安,顿了顿,他道:
“朕留一队禁军在行宫,只听你命令,再让刘安留下,你可放心了?”
刘安嘴角抽了抽。
作者有话说:
刘安:你清高,你哄妃子,就卖我
第89章
知晓陆煜并非让她在行宫待至待产,顾晗紧绷的身子就放松下来,但明面上,她仍是一双杏眸紧紧落在陆煜身上,半晌,她才低声说了声:“好。”
将陆煜心疼得不行。
硬是等到傍晚,陆煜陪她在画舫看完伶人作舞,日色皆彻底暗下来,才回了皇宫。
而刘安,顾晗是推辞过的,但许是她那副模样叫陆煜放心不下,刘安最终还是留下了。
顾晗不得不承认,刘安的留下让她心中有了层保障。
说得难听些,刘安伺候了皇上近二十年,堪称皇上的左膀右臂,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甚至可能比一些妃嫔都要来得重要。
该说是习惯,就如顾晗,她可以十天半月不见皇上,但若是玖念离开她三日,她都会下意识地喊玖念的名字,这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习惯。
陆煜离开时,顾晗送到行宫前,她双手绞着帕子,立在原地,陆煜上马车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些许心疼,但也冒出分好笑。
往日怎不觉得她这般粘人?
陆煜道:“回去,最多七日,朕就来接你回宫。”
顾晗闷声嗡嗡地应了。
刘安催了声:
“皇上,明日还有早朝,不得再耽误时间了。”
陆煜稍顿,要说的话皆堵在喉间,冷不丁觑了刘安眼,就他话多。
但刘安说得没错,陆煜倒底上了马车,待马车走远,刘安觑着昭贵嫔立在原地不动,他心中叹了声,哪怕昭贵嫔往日再如何冷静,现如今孤身被留在行宫,心中估计也是不安的。
所以,刘安低声道:
“昭主子放心,皇上很快就会来接您了,夜深露重,咱们回吧。”
要他说,昭贵嫔就该对自己有信心些,先不说皇上待皇嗣的重视,只说皇上待昭贵嫔,的确存了几分怜惜和不同,在这些特殊情分耗尽前,皇上都不会忘记昭贵嫔的。
顾晗好似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兴致不高地应下,转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到了余清苑,顾晗看见内室中被送来的几身宫装罗裙,立即知晓,皇上是早有预谋。
顾晗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细眉,心中对皇上让她留在行宫的真正原因产生了怀疑,至于皇上说的那些什么利于她养胎的鬼话,顾晗顶多信三分。
顾晗睨了眼恭敬候在一旁的刘安,若有所思,稍顿,她环膝轻声问:
“公公可否告知我,皇上为何会想起带我来行宫?”
她问话很巧妙,不说皇上为何将她留下,只问皇上怎么忽然想起行宫了。
刘安心中咂摸,果然,能被皇上挂念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腹诽归腹诽,思忖片刻,刘安还是卖了顾晗一个好:
“那日在坤宁宫,皇后提议今年夏日炎热,不若来行宫避暑。”
点到为止,刘安半个字没有多说。
但饶是如此,也足够顾晗心中咯噔一声,刘安仅说了一句话,就透露出了很多消息,例如,皇上其实并未厌倦皇后。
那么皇后的分权又是为何?
顾晗没有继续问刘安,她时刻记着,刘安是皇上的人,就如同赵嬷嬷,她从不会让赵嬷嬷参与进她任何的计划。
也不知皇后想要做什么,竟让皇上宁愿将她留在行宫,也要避开一段时间。
********
皇上携带昭贵嫔离宫,回来时,却孤身一人。
有心人很快就得了消息,众人皆在疑心昭贵嫔做错了什么时,淑妃协理六宫,她得知消息算是最快的,她瞧见雅络欲言又止,抬了抬眸:
“有什么话扭扭捏捏的?”
雅络观察着她的神情,迟疑道:“刘公公也不在。”
砰——
被佳人拿在手中把玩的玉如意不慎落地,碎了一地玉片,其中有半截滚落在雅络脚边,砸得她有些疼,但雅络顾及不了这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娘娘:
“娘娘!”
淑妃垂眸半晌,才道:“……无事。”
“本宫早就知晓,皇上待她不同。”
她不知在说给谁听,又低声呢喃了句:“早就知晓了……”
也不知陆煜是刘安不在身边,其余奴才用得不顺手,还是临行前女子那副不安的模样叫他心中一直惦记,陆煜翌日一早,就吩咐了下去,前往行宫避暑。
这消息传遍后,众人立即就猜到昭贵嫔身在何处。
尤其是昨日空等了很久的周美人,她彼时正在慈宁宫,极为不满地撇了撇嘴:
“我和昭贵嫔都说好了,昨日一起用膳替昭贵嫔庆生,偏生表哥将人带走了,至今未归,害我白白等了一日。”
她给昭贵嫔准备生辰礼都来得及送出去。
她较起往日越发活泼了些,太后和陆煜极为相似的眉眼浮现了抹笑:
“皇上要去行宫避暑,你既然想念昭贵嫔,就也跟着去玩玩,行宫清凉舒适,的确是个好地方。”
周美人看向太后:“姑母不去吗?”
“哀家老了,身体吃不消车马劳顿,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
周美人不爱听她说这话,皱了皱眉,闷闷不乐地趴在她腿上:
“姑母不去,我也不去,我就在宫中陪您。”
周美人很清楚,她当初能得偿所愿入宫,是姑母成全了她,如今又能在宫中过得这么自如,也全倚仗姑母,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每日陪着姑母解闷。
她一片孝心,太后倒底没有舍得拒绝她。
吴嬷嬷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慈宁宫中有周美人,比起往日的死气沉沉不知多了多少欢声笑语和活气盎然,吴嬷嬷每日都是盼着周美人的。
不得不承认,对于顾晗来说,在行宫的这些日子过得很舒心。
行宫四周有山有水,比起皇宫来,气温宜人,这里就她一位主子,行宫所有的奴才和滞留下来的禁军全听她命令,这让顾晗不必要时时刻刻保持在皇宫时的谨慎和小心翼翼。
陆煜说是最多七日就来接她,顾晗也知晓皇上离宫规矩繁琐,就当他是七日后才会来,在行宫玩乐几日后,她从刘安那里得知,行宫中有一处温泉,她不由得动了心思。
顾晗既然留在了行宫,陆煜自然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在顾晗来行宫的第二日,太医就到了行宫,每日的平安脉从未落下。
刘安说出温泉时,太医正在给顾晗请脉,闻言,恭敬道:
“昭贵嫔如今有孕四月余,可以适当地泡温泉,但时间不宜过长。”
这几日的松散叫顾晗多了些许惫懒,她说话时都温软慵情的:“谢太医提醒。”
太医越发低了低头,不敢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等太医离开,玖念和玖思就去给泡温泉作准备,刘安跟在顾晗身后出发时,不由得有些纳闷——这昭贵嫔分明看着是乐不思蜀,哪里还有半分不安的情绪?
待昭贵嫔进了温泉室,刘安刚准备回去,就有人匆忙来报:“公公!圣驾要到了!”
刘安立即瞪大了眼:
“什么时候的消息?”
“温公公说,圣旨刚送到,圣驾在辰时就出发了。”
刘安急得拍了拍腿,从皇宫到行宫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现如今午时刚过半,怨不得来人说圣驾快到了,刘安回头看了眼昭贵嫔,这时也来不及进去通知,他吩咐来人在这里等着昭贵嫔,自己忙忙离去。
一刻钟后,行宫前。
陆煜下了銮仗,见刘安恭恭敬敬地候在前方,视线朝四周看了眼,未见到本该在场的女子,顿时皱起了眉头,一颗心不由得提起了些,在刘安上前时,就问道:
“你昭主子呢?”
顶着皇上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刘安支支吾吾地说:
“圣旨来得晚,昭贵嫔正在泡温泉,奴才未来得及通知她。”
陆煜刚要提步进行宫的动作顿住,他只觉得先前的担心似喂了狗,额角青筋抽了抽,淑妃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皇上和刘安间气氛尴尬。
淑妃不着痕迹地挑眉,她也和陆煜一样环顾了四周,没见到昭贵嫔,大致猜出原因:“这是怎么了?”
陆煜板着脸,不欲多说:
“没事。”
淑妃眼神稍闪,若无其事地略过此事。
皇后告病,淑妃要协理六宫,按理说,这次避暑淑妃本不该来行宫的,但是皇后说,此次去行宫妃嫔不少,群龙无首怕出了乱子,淑妃好歹有协理六宫之权,她在场,其余妃嫔也能安分下来。
淑妃虽说不知皇后要做什么,但是在皇宫中待着,还是陪皇上到行宫避暑,对淑妃来说,并非是个难选的问题。
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行宫,其中不止后妃,也有皇亲国戚和朝臣,分向而居。
顾晗远不知这些,她不紧不慢地泡完温泉,泡得她骨头都似软了,待出来,她才看见等得焦急的奴才,她一头雾水:
“刘公公呢,怎么是你在这里?”
“昭主子可出来了,圣驾到了,刘公公已经去迎了!”
顾晗惊愕,再不复懒散作态,脊背瞬间挺直,她轻拧细眉:“到了多久了?”
“昭主子刚进去没多久,刘公公就离开了。”
顾晗不知这次来行宫的人有谁,不敢再耽误,连忙快步往回走,途中,她听见比往日要嘈杂的动静,顿时知晓圣驾已经进行宫了。
顾晗心中喊了几声晦气,怎偏生撞上今日?
念头刚过,就听人一声:
“昭贵嫔?”
话音震惊,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顾晗抬眸看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容宝林,然后才看见适才出声的宋宝林。
宋宝林见她看过来,忙忙掩饰住脸上的震惊,服身道:“在宫中好些日子未见昭贵嫔,原来昭贵嫔比我们先一步来了行宫。”
顾晗一头青丝尚是松散湿漉漉的,不想在这里和她多话,视线从容宝林身上一闪而过,未曾有片刻停留,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并不热情。
等她离开后,宋宝林才觑向容宝林,低笑道:
“有些人就爱作茧自缚,现在瞧见昭贵嫔,可还有脸亲热地叫起姐姐来?”
容宝林低垂头,刘海遮住了双眼,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顾晗一进余清苑,就撞上倚靠在软榻上的陆煜,他似笑非笑,情绪不明地说:
“昭贵嫔这些日子过得可舒坦?”
顾晗觑见他身后刘安怂得低头,顿时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顾晗立即止住动作,但仍掩不住那抹心虚。
陆煜险些要气笑了,他担忧她在行宫会有不安,连番不停地处理政务,不过短短三日,就带了一众人回了行宫,结果,就得知顾晗在行宫过得十分自如?
顾晗还未想好要如何解释,就有人慌忙来报:
“不好了,宋宝林落水了!”
作者有话说:
顾晗:来得刚好
第90章
落水?
陆煜冷眸起身,顾不得再寻顾晗麻烦,匆匆交代一句“将头发擦干”就沉着脸离开。
顾晗刚要跟上的脚步顿住,玖念忙忙说:
“主子,奴婢先替您擦头发。”
顾晗只好坐在铜镜前,短短片刻工夫,顾晗就听见些许嘈杂的脚步声,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回来途中她还遇见了宋宝林。
不过就一刻钟的时间,宋宝林怎么会落水?
顾晗按捺住心思,不由得想起当时就在宋宝林一旁的容宝林,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细眉。
玖念的动作很快,待青丝擦净过,又替她换了身得体的宫装,才小心地扶着她离开余清苑,她们顺着噪杂声寻去,结果这条路越走越熟悉。
待到了目的地,顾晗就抿紧了唇瓣。
宋宝林落水的地方,正是和顾晗相遇的地方。
顾晗赶到时,就见皇上阴沉着一张脸,顾晗呼吸顿了下,视线立即移开,落在一旁地上的宋宝林身上,她浑身湿透,青丝湿漉漉地凌乱,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胸膛处没有一丝起伏。
玖思小跑过来,对着顾晗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顾晗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眸,现在距离圣驾一行抵达行宫不过半个时辰,宋宝林就丧命了?
就在众人掩唇惊讶时,陆煜也在责问宫婢:
“你家主子怎么会落水?”
宫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主子吩咐奴婢先行去收拾院子,她在行宫转一圈,奴婢还未收拾好院子,就听到了主子落水的噩耗,求皇上明鉴,奴婢不知情啊!”
伺候宋宝林多年,宋宝林身亡,宫婢并非不难过,但这时,她更怕会担上一个失责的罪名。
顾晗听完宫婢的话,细眉都要锁在了一起,听其言,宋宝林落水时,竟是没有人证在?
这时不知谁说了句:
“岸边路滑,许是宋宝林不慎失足才会落水。”
淑妃的庭院离得较远,这时才赶过来,她觑了眼皇上的脸色和说话的人,心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后宫争斗出了人命,闹在朝臣面前,才是难堪。
陆煜也沉默了片刻,才冷声问:
“宋宝林落水前,都遇见了何人?”
就在些许妃嫔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时,顾晗上前了一步:“嫔妾回来的途中,遇见了宋宝林。”
顾晗顿了顿,才添了句:
“那时,宋宝林就在这里。”
陆煜极快地皱了下眉,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还会牵扯到顾晗,尤其是顾晗后来添的那句,难道她不知她这么说,会添加自己的嫌疑吗?
顾晗当然知道,但是她并不心虚,因为她不是最后一个见过宋宝林的人。
顾晗徐徐看向容宝林,容宝林仍低头垂眸,似有所察觉,在顾晗看过来时,她竟然刚好抬起了头,和顾晗视线撞在了一起,顾晗眼神未有波动,平静道:
“嫔妾离开时,宋宝林的身边只有容宝林。”
话音甫落,所有人的视线焦点就落在了容宝林身上。
容宝林身姿较往日要单薄些许,眉眼也和顾晗越发不像了,她低低地服下身子,声音软怯但也条理清晰地道:
“宋宝林向来不喜嫔妾,昭贵嫔会看见嫔妾和宋宝林在一起,也是偶然相遇,等昭贵嫔离开后,嫔妾就和宋宝林分道而行了。”
她隐瞒了在顾晗离开后,宋宝林讥讽她的那句话。
容宝林似有些害怕和紧张,低声堪堪说:“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查问四周的宫人。”
她这句话根本就是在说笑,若是当时四周有人,查问又何至于进了死胡同?
容宝林模样不似作伪,甚至可以说是坦诚,某种意义上,她的话也替顾晗洗白了嫌疑,没有目击者,没有人能证明是容宝林推了宋宝林。
也无人承认在容宝林之后遇见过宋宝林,这件事,似乎就只能定义为宋宝林失足落水。
顾晗看见皇上从容宝林身上移开视线,就知晓这件事已然尘埃落地,她深深地看了眼容宝林,和刚入宫时相比,容宝林沉稳了甚多,至少这件事上,顾晗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最终是陆煜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宋宝林失足落水,厚葬。”
四周人零落散开,皇上心情明显不好,没有人敢在这时触霉头,宋宝林的尸体也被宫人抬走,半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顾晗也不知作何想。
待四周无人,顾晗也刚要离开,余光瞥见宋宝林的宫婢还在原地抹泪,她皱了皱眉:
“早些回去吧。”
她轻叹了声,只说了这句话,但那宫婢却忽然抬头问:“昭贵嫔确认在您离开前,主子身边只有容宝林吗?”
顾晗视线落在她身上,不明所以:
“我既然在皇上面前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是假话。”
谁知她话落后,那宫婢就斩钉截铁地道:“一定是容宝林害了我家主子!”
顾晗几不可察地挑眉:
“你为何敢肯定凶手就是容宝林?”
“因为我家主子知道了容宝林的秘密!”宫婢脱口而出。
顾晗稍稍站直了身子,她再看向宫婢时,眼神似有些不同,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半晌,那宫婢好似下定了决心,她冲着顾晗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个头:
“奴婢自认若非奴婢提前离去,主子必不会遭此横祸,奴婢愿将主子发现的事都告诉昭贵嫔,只求昭贵嫔来日,可替主子报仇雪恨!”
顾晗没有接受,而是问:“这些话在皇上面前,你为何不说?”
宫婢苦涩地扯了扯唇,她低声说:
“昭贵嫔说笑了,且不说奴婢根本没有证据,就算奴婢有,在朝臣诰命都在的情况下,皇上也不会希望主子是死于后宫争斗的。”
她们在宫中待了多年,该懂的道理都懂,否则,当时那些妃嫔为何全部沉默。
顾晗眼神稍闪,她朝皇上离去的方向看了眼,也不知皇上可否知道,他在这后宫众人眼中的形象,皇室颜面远大于真相。
一旦人人都这么想,那么,将无人再想要求一个公道,她们对于皇上,永远都会畏惧大于恭敬。
顾晗什么都没说,只看向了那宫婢,宫婢擦了擦眼泪,压低声道:
“容宝林有一味药,可使人有孕,容宝林来行宫的目的,就是怀上皇嗣。”
顾晗拢紧了细眉,宫婢担忧她不信,忙忙道:“这消息是主子藏于挽夕殿的暗线亲耳听见,绝不会有错,主子会和容宝林在一起,就是为了这味药。”
“奴婢虽不知主子和容宝林间发生了什么,但很大可能,主子的死就是被容宝林杀人灭口!”
顾晗顶着宫婢乞求的眼神,最终也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回到余清苑后,顾晗的心情有些复杂,玖念伺候她洗漱,待四周无人时,玖念才低声说:
“主子当真相信那婢子的话?”
那宫婢说出第一句话时,玖念的反应就是——荒诞。
若真的有这种神药,哪里还会有人求神拜佛地想要一个子嗣?这世间也无人会为不得子嗣而烦恼。
顾晗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她只是眸色晦暗地问:
“你可还记得,当初容宝林小产时,小方子曾说过什么?”
玖念稍顿,脸色立即大变。
容宝林手中的确有一味药,可那药并非是让人有孕,反而会损害人的身子根骨,主子早就知晓这个消息,但从未揭穿过容宝林。
并非主子对容宝林还存有什么情谊,而是主子知晓,这是一张可以牵制容宝林的底牌。
过早用出来,不过是浪费。
顾晗摇了摇头:“那婢子应该未骗我,只不过她们不知为何理解错了,最终为了一副害人的药而白白丢了性命。”
玖念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顾晗对宋宝林没有什么情谊,倒是婢女的话让她有些深思,她托腮,稍眯了眯眼眸:
“你说,她宁愿坏了身子,也要将这药又拿出来,是想要做什么?”
玖念撇了撇嘴:
“奴婢不知,总归是又存了害人的心思。”
顾晗皱了皱眉,心绪稍有些不宁,半晌,她吩咐:
“让人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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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皇上又来了一趟余清苑,不过和午时不同,他没了和顾晗清算的心思,显然宋宝林溺水身亡一事也影响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