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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你少往湖边去。”
顾晗没有在这个时候让他烦心,温顺地应下:“嫔妾知晓了。”
膳后,二人坐在软榻上歇息,陆煜看了顾晗一眼,稍顿,又看了一眼,将顾晗看得甚不自在,她朝皇上看去,不解道:
“皇上是不是有话要说?”
陆煜沉默了很久,在顾晗以为他不会说了时,才沉沉出声:“你会不会觉得朕在处理宋宝林一事上,甚是薄情?”
顾晗不着痕迹地顿了下。
其实,她不理解皇上问她这句话的意义何在,他既然都问出来了,想必自己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但即使如此,他都做下了决定,那么旁人觉得他薄情与否,都不重要。
皇上还在等着她的答案,顾晗犹豫了片刻,选择如实坦白:
“嫔妾不知。”
陆煜抬眸看向她。
顾晗说:“皇上看重皇室颜面并无错,宋宝林溺水一事,的确没有证据是人为,皇上这么处理也是情理之中。”
陆煜静待她的话,果然,顾晗又道:
“但事实真相如何,皇上大可私下继续查探。”
顾晗递了手帕给陆煜,不紧不慢轻声道:“嫔妾相信皇上,无人能利用皇室颜面戏弄皇上。”
第91章
顾晗有孕,陆煜没有在余清苑过夜,刘安也终于也能跟着陆煜离开。
翌日,顾晗才得知,皇上昨日去了旭芳殿,也就是淑妃住的院落,顾晗不知这次避暑要多久,但看这架势,少不得要在行宫待上些许时日。
皇后不在,哪怕淑妃有协理六宫的权力,也无需前去请安,顾晗乐得轻松。
皇上这次来行宫,将赵嬷嬷也一并带来了,顾晗也恢复日日要用药膳的日子,许是心情放松,顾晗用药膳并未有过激的反应,赵嬷嬷连拍胸脯,笑呵呵地说:
“好在主子可以用得下药膳,否则,奴婢真的无颜见皇上。”
说是来照顾昭贵嫔的这胎,但根本没有派上用场,现如今,见昭贵嫔不再抵触药膳,赵嬷嬷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顾晗甚是不好意思地垂眸:“让嬷嬷操心了。”
赵嬷嬷摇头,不敢应这话。
宋宝林的死给行宫遮上一层阴霾,前三日,顾晗根本听不见行宫中有什么欢声笑语,直到三日后,一个妃嫔按捺不住,寻了往日熟人结伴游湖,行宫中才逐渐恢复了热闹。
余清苑中,玖思替顾晗摇着圆扇,俏声说:
“……领头的就是林贵嫔,听说她笼络了许多人游湖,其余妃嫔才敢迈出庭院。”
林贵嫔虽也姓林,但和皇后一脉却没什么关系,从顾晗进宫时,就知晓林贵嫔是淑妃的人,那么她忽然会有动作,想来也是淑妃在背后有所吩咐。
倒也不奇怪,行宫中淑妃掌事,说是避暑,也带了几分游玩的兴致,整日中沉闷闷的像个什么样子。
粉饰太平,是每个掌权者的基础本领。
余清苑中气氛甚好,玖念替顾晗挽发,放松道:“淑妃明日要在画舫上设宴赏莲,听说,这次设宴还请了一众诰命夫人,主子明日可要去凑凑热闹?”
若是寻常,玖念才不会建议主子去参加宴会,但淑妃宴请诸位诰命夫人,其中,就包含了夫人。
主子怀孕四月余,玖念心中清楚,哪怕她伺候主子再多年,情分都不能和夫人相比,主子初次有孕,哪怕掩饰再好,心中恐怕也藏了几分不安。
顾晗眼神稍闪,犹豫半晌,也没能做决定。
翌日,盼亭湖上画舫中,一艘艘小船在岸边接妃嫔上船,林贵嫔掩唇笑,也似有些感慨万千:“这倒是新颖。”
说是新颖,不如说是在宫中很久不曾这般闲情雅致过。
曾还在闺阁中时,她们皆是贵门千金,再不济也是大家闺秀,参加宴会不知几许,但如此附庸风雅,皆是未嫁人前的事了。
袁才人见林贵嫔如此装模作样,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她和林贵嫔向来不对付,但她看得懂形势,如今她较林贵嫔位低,行宫又是淑妃作主,她才不会和林贵嫔对着来。
众人刚要登船,就见遥遥地有仪仗抬来,袁才人探头看去,眼睛顿时一亮:
“是昭贵嫔。”
林贵嫔脸色稍僵,回头看去,等看清仪仗上的人真的昭贵嫔时,不由得皱了皱眉,昭贵嫔不是向来不爱参加这些宴会吗,今日怎么会破例前来?
袁才人并非很喜欢昭贵嫔,但相较而言,她更厌恶林贵嫔,如今见有人可以压过林贵嫔的风头,她就似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畅快,仪仗刚落地,她就上前几步请安:
“给昭贵嫔请安,几日不见,昭贵嫔身子可安康?”
顾晗被扶着下了仪仗,挑眉看了袁才人,她和袁才人何时交情这么好了?
她不掩饰脸上的惊奇,轻柔笑着,话音温软清浅:
“你今日心情怎这么好?快起来。”
袁才人和顾晗落开几步,保证自己不会碰到顾晗的安全距离,才爽利道:“淑妃设宴,很久不见这热闹,嫔妾当然高兴。”
鬼才信她的话。
一众人向顾晗行礼,顾晗和林贵嫔也交换着行了半礼,顾晗看见林贵嫔时,就知道袁才人为何这么欢迎她了,她心中好笑,但也没有揭穿袁才人,而是问:
“你们怎么还没有上船?”
林贵嫔刚欲说话,袁才人就打断她:“昭贵嫔来得正好,船也只是刚到。”
几番被打断话,林贵嫔脸上的笑越淡了几分,顾晗装作看不见,掩唇笑了笑:
“林贵嫔先行吧。”
她怀着身孕,又圣宠在身,林贵嫔自然不敢行在她前面,忙摆手:“这天热,昭贵嫔怀着皇嗣多有不便,还是昭贵嫔先行。”
顾晗没有和她多作推辞,侧眸看向袁才人:
“一船可先行二人,袁才人可要和我同行?”
林贵嫔阴冷的视线如芒刺背,袁才人自然巴不得和顾晗一道离开,当即应下:“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晗和袁才人先行,林贵嫔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皱眉盯着昭贵嫔的背影,不明白昭贵嫔为何要帮袁才人?
林贵嫔扯了几下手帕,身边人低声说:
“主子莫气,若想教训袁才人,有的是机会,何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林贵嫔这才恢复了心平气和,的确,如今的袁才人,可不是往日颇得恩宠的袁嫔,昭贵嫔能护她一时,还能一直护着她不成?
和林贵嫔不同的是,容宝林同样注视着顾晗和袁才人的背影,她目光幽幽,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林贵嫔无意间余光觑见这一幕,眉头皱了皱,这容宝林自从被揭穿效仿昭贵嫔争宠,和昭贵嫔闹掰后就变得阴沉沉的,往日不作声,旁人很难关注到她,也不知这次避暑的名单上怎么会有她的名字。
林贵嫔揣着满怀疑虑上了小船,待到画舫上,才知晓画舫上一片热闹。
诰命夫人比她们先来一步,画舫上设了雅座,林贵嫔抬眼望去,就见袁才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而昭贵嫔正和一位妇人说着话,那位妇人眉眼间和昭贵嫔有三分相似。
林贵嫔顿时了然,怪不得昭贵嫔会来参加这次赏莲宴,原来是想要见侯夫人。
纱幔隔了岸边的视线,顾晗被玖念扶着坐下,侯夫人自见了她,就拉着她的手不断笑,这时正抚着她的小腹,哪怕有玖念这些奴才阻隔旁人的视线,她也避讳着旁人,仔细地问过顾晗可有不适后,才小声地说:
“得知贵嫔有孕那日,侯爷高兴地喝了不少酒,你兄长也是少有的失态,日后贵嫔有子傍身,臣妇和侯爷心中也就踏实了。”
顾晗想起兄长和父亲,一时也不由得垂眸恹恹。
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知晓出嫁女念家的情绪,不敢在她面前多说,遂寻着高兴的事说:
“你兄长明年及冠,近日有不少人家寻媒婆到府中来,想要和你兄长议亲。”
顾晗眼睛一亮:“当真?”
侯夫人点头,但须臾,她又摇了摇头,叹气道:“但你兄长似乎并没有想要成亲的打算,侯爷对此也讳莫如深,臣妇不知他们打算,怕乱做决定会坏了事,也不敢给那些人家一个准话。”
话是这么说,侯夫人却抬头看了眼顾晗。
顾晗怔了下,顿时了然,那些所谓去侯府议亲的人奔的并非是她兄长,而是贪图她腹中皇嗣背后的意义,娘亲口口声声说不知父亲和兄长的打算,也只是想让她安心,不要多想而已。
顾晗堪堪垂眸,哥哥只大她两岁,父亲和娘亲望子成龙,待他向来严厉,连带着对她温和的长姐也对他颇有几分看管,素来兄长就疼宠她。
如今不愿意议亲,怕也是担忧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侯夫人见她不说话,顿时就皱了皱眉,她这个小女儿向来聪慧,心思敏感,怕她胡思乱想会坏了身子,侯夫人稍重了声:
“贵嫔不要多想,你兄长明年才及冠,便是要成亲,也要人家姑娘和你兄长情投意合才是,这婚姻大事急不得。”
她握紧了顾晗的手,愧疚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看似贵嫔未曾做过什么,但只要她得宠,侯府就会受到庇荫,若是以前,那些世家贵门顾忌皇上的态度,哪会让自家嫡女和他们府上联姻?
如今贵嫔有孕,在外人眼中,他们侯府就也是皇恩浩荡,只看她出府赴宴,旁人对她的追捧就可看出一二来。
将她送入宫廷,已经是侯府对她不住,每每宫中传来的消息都让他们胆战心惊,这般情况下,他们哪里还能给贵嫔拖后腿?
顾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握住娘亲的手。
宴会即将开始,顾晗不能再和侯夫人多说什么,她回到座位上时,仍旧恹恹地垂眸,林贵嫔就坐在她下首,觑见她情绪不高,也没有轻易和她搭话。
一时间,整个画舫中,只有顾晗周围安静无声。
陆煜进来时,就瞧见这副场景,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知情者看去,很容易就这种情形当作顾晗受到了排挤。
尤其女子眼眸似有些红,垂眸间情绪低落。
陆煜沉着脸坐到了首位,淑妃娇娆掩唇,眉眼是顾盼的喜色,举杯向他:
“臣妾多谢皇上百忙中抽空陪臣妾赏莲。”
诸位诰命皆在,皇上亲到,这是给她做脸,淑妃这一杯酒的确该敬皇上。
陆煜平静地将酒水一饮而尽,他朝下面看了眼,女子仍恹恹地,陆煜招来刘安,附耳低语了几句,刘安忙忙退下。
淑妃见状,眼神稍闪,似好奇地问:“皇上让刘公公去做什么了?”
陆煜没说话,但下一刻,淑妃就知道了答案。
宫人在皇上左侧摆了案桌,而刘安已经走到昭贵嫔身边,淑妃看过去时,昭贵嫔正茫然抬眸,不知刘安说了什么,她如若映桃的脸上皆是惊讶。
第92章
顾晗怔愣地抬头看去,高座上的皇上正朝她看来,刘安在她身旁恭敬:
“昭主子,皇上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林贵嫔朝她投来惊羡的目光,顾晗顶着众多这样的视线,被玖念扶起来朝上位而去,她堪堪服下身子,似有些许的紧张:
“皇上。”
陆煜指着一旁的位置,让她坐下。
顾晗没有推辞,但仍是疑惑:“嫔妾坐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妥当?”
顾晗觑向那些若有似无朝她投来打量视线的昭仪和修容,其中就有叶修容,哪怕她们现如今不得宠,但位份依旧比顾晗要高,她这一跃坐在诸位修容前,的确有几分不符合规矩。
底下的侯夫人看见昭贵嫔如此荣宠,应付着四周夫人的抬捧,但频频看向昭贵嫔的眼中,全是止不住的担忧。
离得近了,陆煜看得更清楚,女子的确有些红了眼眸,他皱眉:
“无甚不妥,你安心坐下就是。”
皇上的话就是规矩,她已经推辞过了,皇上依旧让她坐下,顾晗也就只好安心地接受了,宫人忙忙端来茶果点心,昂贵的荔枝摆了一盘。
玖念知她喜好,跪坐下来替她剥荔枝肉,顾晗心情低落,只用了两三颗,就摆手不要了。
陆煜扫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谁让你不高兴了?”
顾晗懵了下,不明所以地摇头。
陆煜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既然无人惹你,你为何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
他觑向原先顾晗坐的位置,又重复了遍:
“若真有人冒犯你,朕自会替你作主。”
顾晗这才知晓皇上为何让她移了位置,她哭笑不得地说:
“皇上误会了,嫔妾并未和旁人有冲突,只是适才和娘亲说了话。”
陆煜一顿,不自在地抬杯喝了杯酒,一旁的女子因这个误会,杏眸含了笑,轻轻浅浅似零碎的星辰,她冲着他的方向端着杯盏道:
“嫔妾以汤代酒,多谢皇上惦记。”
她后半句似在唇舌间绕了几圈才说出口,说不出软糯清浅,像是含了无尽的柔情,陆煜喉间稍紧,半晌,他不知为何摇了摇头,眸光暗沉地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淑妃端坐在一旁,将皇上和昭贵嫔间的互动尽数看着眼中,她捏紧手中的杯盏,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些许地理解了皇后的感受。
分明和皇上并肩而坐,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宠爱落在其余妃嫔身上,嫉恨和理智不断拉扯,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怪不得她看向皇上的眼中,总提不起期待。
再多的情谊也要被这种煎熬生生消耗殆尽。
外间日色渐暗,莲灯逐渐被点亮,顾晗身子凑前,陆煜见状,也前倾了身子,听女子伏在他耳边,轻声问:“在行宫这段时间,嫔妾可以让娘亲到余清苑陪嫔妾说话吗?”
也不知是画舫中气氛甚好,还是酒水过于醉人,陆煜总觉得今日女子每说一句话都似带着钩子般,叫他有些心绪难安,陆煜根本没有听清女子说了什么,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女子小腹顿了下。
那处微微隆起,稍有些显怀,这并不明显的幅度将陆煜理智拉回了些许,他收回视线,掩饰般地抬杯抿口酒,心不在焉地回道:
“若能叫你开怀,让侯夫人日日陪着你,也未尝不可。”
顾晗奇怪地看向他,皇上今日一直未曾放下过杯盏,难不成这行宫的酒水要比皇宫中还要好?
但很快陆煜的回答就让她顾不得这些,她欣喜地弯了弯杏眸,刚欲和皇上道谢,就见皇上躲闪着她的视线,甚至斥了她一句:
“坐好。”
变脸之快,让顾晗有些摸不清头脑。
淑妃整理好情绪,似有些控诉地说:“皇上在和昭贵嫔说什么悄悄话,竟半分不愿搭理臣妾。”
明面上,淑妃仍是除了皇后的后宫第一人,她得宠,在旁人眼中向来都是恃宠而骄的形象,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让人觉得奇怪,这般拈酸吃醋惯是正常不过了。
陆煜眉眼不抬,面不改色地似在揶揄:
“画舫摇晃,她不停乱动,也不怕栽倒,朕才训了她一句,这点你也要计较?”
淑妃掩唇:“皇上分明是在担心昭贵嫔,就知说这些话来哄臣妾开心。”
她话音刚落,画舫就真的狠狠摇晃了一下,顾晗猝不及防朝前栽去,案桌很低,正好是抵到小腹的高度。
陆煜的心跳声几乎有片刻停顿,脑海一阵空白下,甚至不知做了什么,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将顾晗拦在了怀中,这才阻挡住她腹部撞击上案桌。
画舫中因这一变故有些凌乱,陆煜皱眉看向怀中女子:
“可有哪里不适?”
顾晗心有余悸地攥住他的衣襟,脸颊惨白,一只手按在胸膛上,她心脏剧烈跳动着,半晌,才堪堪回神说:“嫔妾无事,皇上有伤到吗?”
陆煜将拦住她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若无其事道:
“朕无事。”
可在陆煜身后的刘安,却看得分明,皇上的手背被案桌撞得青了一片,衣袖下滑,恰好将那处淤青遮掩住。
另一侧,淑妃被雅络扶起,她有些失神地看向皇上,手心传来一阵疼。
事故发生得太突然,画舫摇晃的瞬间,她就转头看向皇上,未曾注意到杯盏落地碎成了几瓣,情急之下,她按在了杯盏残渣上,这时,她才觉得手心中有些黏糊糯湿。
待回神,她就看见皇上安抚好昭贵嫔,转而向宫人沉怒:
“怎么回事?!”
昭贵嫔显然被吓到了,伏在皇上怀中一动不动,淑妃只觉得眼前一幕格外刺眼,她不禁想,过去数年中,皇后每每只能看着她得意地被皇上护在怀中,心情是否和她现在一样?
难怪皇后明知她只是皇上在后宫竖的一个挡箭牌,仍对她记恨不已。
淑妃堪堪收回视线,情不自禁地捏紧手心,雅络惊呼一声:“娘娘的手?!”
陆煜被这边动静吸引了注意,抬眼看过来,也注意到淑妃手上滴落的殷红,当即变了脸色:
“太医呢!”
陆煜放开了顾晗,站到中间,他冷沉地看了眼淑妃的手,神情有一刹的晦暗,谁都不知这一刻他在想什么,淑妃早就恢复了理智,她看了眼手,就抬眸说:
“只是小伤,皇上不用担心。”
顾晗仔细地观察了淑妃的神色,她笑得明艳,似乎根本没有受手心伤的影响,顾晗眼睫不着痕迹地颤了几下,可淑妃越是这样平静,才显得越发不对劲。
她可是皇上宠妃,往日惯是奢侈娇气,如今受了伤,怎么能不露出半分弱态?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淑妃的心乱了。
那日请安时,皇后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顾晗堪堪垂眸,掩住眸眼中的情绪,心中对那个猜测震惊不已。
淑妃竟真的对皇上动了心?
画舫本就备了太医,太医来得很快,替淑妃清理手上的伤,就松了口气,回话:
“皇上,淑妃娘娘的伤并无大碍,上些药即可。”
耽误的这些时间,掌舵的宫人满头大汗地进来,砰得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前方湖中漂浮上一具尸体,奴才们被吓到,才一时乱了手脚,请皇上恕罪!”
一听尸体二字,画舫中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这盼亭湖是撞了什么霉运,一连几日都有人溺死在这湖中?
顾晗立即回头看向皇上,果然看见皇上脸色阴沉下来,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抿紧了稍涩的唇瓣,压抑住胃中的不断作呕。
画舫靠了岸,一行人下了船,尸体被打捞起来,抬到了岸边。
树梢挂满了灯笼,原本是照亮所用,这时也让众人看清了尸体的模样,做宫婢装扮,不知泡在了湖中多久,浑身被泡得发白,四肢膨胀难以入目,隐隐有股难闻的味道散开。
四周不断响起作呕声,顾晗抓紧了玖念的手腕,终于,她背对着众人快走几步,掩唇弯腰干呕了一声。
陆煜朝她看去,只见她倚靠在玖念怀中,离得尸体远远的,陆煜立即吩咐人将尸体盖上。
宫人动作间,单板上尸体的手臂垂落下来,手腕上的一个银镯子映入众人眼帘,玖念倏然惊呼一声,察觉到失态,她立即垂眸咽声。
但饶是如此,顾晗也听见了动静,她抬眸不解地看向玖念。
玖念压低了声,不敢置信:
“那是绛紫。”
绛紫,宋宝林的贴身宫婢。
玖念想到什么,刚要抬头朝某个方向看去,就被顾晗捏住了手腕,玖念立即反应过来,她堪堪低垂下头。
第93章
死的人是一个奴才,很多人都松了口气,但在被指出这个奴才和前几日刚溺死的宋宝林有关系后,四周的气氛顿时陷入沉默。
众人心知肚明,这必然又是后宫争斗闹出来的事端,在皇上让宫人送诸位诰命夫人先离开时,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生怕牵扯进皇家隐秘中。
侯夫人离开前,担忧地朝昭贵嫔的方向看了一眼。
淑妃冷下脸来。
在她设宴时出了这种差错,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她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顾晗一阵干呕后,被玖念扶着起身,玖念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又朝容宝林看去,一直低垂着头,顾晗几不可察地扫了眼容宝林。
她依旧低眉顺眼,只见她抬手掩唇,和旁人一样,皆是有些紧张和不适的模样。
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顾晗袖子中一点点地攥紧手帕,掩下稍深的眸色。
绛紫只是一个小奴才,在她的主子溺水身亡后,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她会死在这里,顾晗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日绛紫所说——被灭口。
就在顾晗思绪纷扰时,陆煜看不下她这副模样:
“来人,将昭贵嫔送回去。”
顾晗腹部微隆,分明夏日,她穿一身宽松的宫装,眉眼藏着些让人娇怜的不适,让她在一众人中格外显眼,陆煜本就偏爱她,这种时候,更是直接让她离开。
不论其余妃嫔心中如何想,明面上都不敢说什么。
顾晗也不想在尸体前长待,抿唇朝皇上看了眼,才犹豫地一步三回头乘上仪仗离开。
无人看见,提花帘刚被放下,仪仗中的女子就沉下了眼眸。
顾晗离开后,淑妃服身请罪:
“臣妾管理不当,请皇上治罪。”
才来行宫短短几日,就有两个人丧命,说是淑妃失责根本不为过。
陆煜面无表情地看向绛紫的尸体,那日顾晗的话浮现在他脑海中,她说无人能利用皇室颜面戏弄他。
他顾及皇室颜面,对宋宝林一事轻拿轻放,才让背后的人尝到了甜头,才敢这么快又故技重施。
陆煜忽地扯唇,他略过淑妃一众人,直接对刘安说:
“刘安,你亲自查,凡涉及此事者,赐死。”
淑妃惊愕抬头。
陆煜撂下一句话:“让禁军统领自行领罚。”
禁军日日巡逻行宫,皇上的身家性命全交付在禁军手中,如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后妃和其宫女接连被害,这个失责的罪名,禁军跑不了。
回了余清苑的顾晗不知陆煜说了什么,她只沉着脸坐在铜镜前很久不说话,玖念和玖思对视一眼,自家主子很久未曾这么沉默过,这是怎么了?
最终,还是玖念问:“主子,今日一事和您无关。”
她在怕主子自责。
顾晗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在自责,她没有义务保护绛紫的安全,她只是在想一件事。
安静的内室中,顾晗低低地说:
“我一直想着,我手握她的把柄,任由她如何折腾,最终都可以牵制得了她。”
所以,顾晗对容宝林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有些放纵,只是容宝林模仿她一事,让她有些恶心,才出了手,但也未曾如何教训容宝林。
甚至,顾晗抱着一种想法——容宝林爬地越高,才会越得用。
直至今日,顾晗才幡然醒悟:
“她大胆,也很谨慎,这样的人,只要给她机会,她就会像杂草一样不断生存下去。”
玖念哑声,哪怕主子没有明说,她也猜得到主子说的是谁。
容宝林接连害了两人的性命,还不够大胆?
偏生至今都未查出她来,也足够说明她的谨慎。
顾晗有些头疼地按着眉心:“是我忘了,养虎终成患。”
而她所谓的把柄,也未必能牵制住容宝林。
玖念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时,才皱眉说:
“可不论如何说,这些事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谁也没想到,在玖念这句话落下后,顾晗竟然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很久,她才低声呢喃:
“真的没有关系吗?”
有一件事,顾晗一直未曾和任何人说过,那就是刘秀女是她亲手推下井中的。
如今容宝林表现得越能耐,顾晗心中待她越忌惮起来,甚至,顾晗有一种感觉,容宝林已经成了一个隐患。
当时刘秀女身死事发时,她故意含糊了时间,容宝林紧张下未曾多想,间接性地给她做了伪证。
但顾晗无法保证,容宝林当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玖念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主子,在她看来,不论容宝林再有手段,也对自家主子造不成影响,为何主子忽然这么重视起容宝林了。